韓烈唯獨自站在路邊并不伸手招車,他不時看看腕表上的時間,繼而看看前后左右。
“奇怪,怎么還沒到?是要我等多久?”
嘀咕抱怨之際,一輛轟隆隆的摩托車筆直朝他而來,最后在他身邊緊急煞車。
騎士推開臉上的安全帽面罩,說道:“總經理,上車!”
“張凱文,這、這是你的車?”韓烈唯瞪大眼睛掃看這輛破摩托車一眼。
“不然總經理以為來的會是保時捷還是藍寶堅尼嗎?也不想想你才給我多少薪水……”張凱文小聲咕噥。
韓烈唯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別過頭去,手指緊緊捏住眉心,片刻,才又轉回頭道:“下來,我騎!
“總經理你確定你會?”
“就算不會我也要騎。”他拒絕從身后環抱張凱文,很惡心!
張凱文縱使有一百個不愿意,也只能默默交出駕駛權,誰教站在面前的是總經理大人,而他只是個小特助。
韓烈唯騎著摩托車,后頭載著張凱文,兩人來到了陸家福的家。
韓烈唯看看前方這棟斑駁的老公寓,一度不敢相信。
他就住這種地方?他在集團工作這么多年,雖然只是個經理,但是父親給的薪資權力都遠在別人之上,他以為他的家會是某棟門禁森嚴的豪華宅第,料想不到竟是這樣斑駁老舊的陳年老公寓。
“你確定是這里沒錯?”
“百分之百確定,我這陣子天天來,閉著眼睛都能到!
總經理大人天天派他來給陸家福打下手加班,一條路天天騎,一只樓梯天天爬,就算他想不熟也難。
張凱文隨手把安全帽往摩托車上一擱,熟門熟路的按下門鈴,并對著對講機報上身分,老公寓的門打開,張凱文領著韓烈唯往上走。
三樓的樓梯間,陸家福的太太一身樸素的等在門口!皠P文吶,吃飯了沒?”
“當然還沒啊經理夫人,我都快餓死了,今天有好吃的嗎?”張凱文大搖大擺的進門,邊脫鞋邊嚷嚷,一副當自己家的樣子。
“當然有,我今天鹵了一鍋你最愛的牛腱喔!标懛蛉诵溥涞恼f。
“哇……”
扣!韓烈唯一記栗暴往張凱文腦門招呼。
“總經理,你干么偷襲我?”張凱文吃疼,轉頭可憐兮兮地瞪著禍首。
“你是來‘靠腰’的嗎?”韓烈唯咬牙低罵。
“阿就肚子真的很餓啊……”張凱文很無辜。
沒好氣的瞪了張凱文一眼,韓烈唯拘謹的對著陸夫人行了個禮!熬恕⒕藡。”尷尬搔頭。
他們好像只見過一次面吧,就在那場被他深深厭惡的婚禮上,之后完全沒往來,如今再度見面,他覺得很不自在。
陸夫人漾開微笑!鞍⑽ㄒ瞾砹,許久不見,都長高了!
“他都幾歲了,還長高?”陸家福走了出來,依然端著那張撲克牌臉,對著兩人努努下巴!暗綍!
“不先吃飯嗎?他們應該都餓了。”陸夫人說。
“年輕人很耐餓,晚點再吃!
“誰說的,我就很不耐餓!睆垊P文很哀怨。
韓烈唯向陸夫人點了個頭,硬是把幾乎要撲到餐桌上去的張凱文拉住,死命拖進書房。
我的鹵牛腱啊啊啊啊……張凱文痛心疾首,很哀怨。
房子不大,可想而知書房就更擁擠了,老書桌上攤著一大堆資料,陸家福從凌亂中抽出資料。
“這是我今天又掌握到的證據。韓建成利用生產線廠房增建的時候虛列工程款項,把公司的錢干坤大挪移,流通到人頭公司占為己有。就連上次的仿冒品流通事件,我手邊掌握到的證據也都直指他就是幕后嫌疑人,擅自拿假貨貼上公司的標簽后,再販賣圖利,加上之前索取廠商回扣,他暗地里做的勾當簡直罄竹難書!
“虧韓經理平常老是一副好人樣,沒想到這么黑!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睆垊P文嘖嘖稱奇。
“我探過二叔的口風,雖然不確定專利是否還在他手上,但肯定跟他絕對有關系。他想要在新聞爆出股價下跌的時候大量買進股票,因為不想我咬著專利這件事不放,他慫恿我想辦法弄到我父親手上的股票,我猜,他是想進入董事會,藉此操控公司的營運,然后繼續他的掏空計劃。”
“我竟一點都不意外,畢竟這樣一點一點來,實在太慢了,這只老狐貍恨不得明天就把整個柏凱麗徹底掏空!”陸家福咬牙低咒。
“有了這些證據,公司隨時可以對他提出告訴,就算無法馬上拿回失竊的專利的相關資料,等進了牢房,吃了苦,他想不吐實都不行。”張凱文說。
“事情沒這么簡單,不盡快找回失竊的專利,不只會影響公司下一季新產品的上市,萬一他轉賣給競爭公司,對我們來說絕對是天大的損失。”韓烈唯說。
“阿唯說的沒錯。”
就在這時候,陸家福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接起電話,聽見電話那端阿邦傳來的消息,臉色當場一沉,掛上電話,旋即對書房里的兩人說:“阿邦掌握到消息了,買家是韓國的SB集團,他們的總經理今天親自到臺灣了。”
“SB?!那不就是我們前進海外市場的頭號敵人嗎?”張凱文的嘴巴張得老大。
韓烈唯似是想起什么,又道:“二叔晚上說要跟朋友碰面談生意上的事情,該不會就是SB集團的人吧?”
“知道碰面地點在哪里嗎?”陸家福問。
韓烈唯搖搖頭!暗俏野寻罱o我GPS定位器黏在他西裝外套的領子下!
陸家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拿起電話,撥給阿邦,“阿邦,快追蹤韓建成人在哪里,他今天晚上極有可能就是跟SB集團的人碰面,要是專利被交易出去,就糟了!務必會同警方來個人贓俱獲才行!”
沒多久,阿邦來電告知韓建成目前所在位置,書房里的三人全都起身,陸家福抓過外套、鑰匙就往外跑。
“欸,你們這是怎么了?還吃不吃飯?”陸夫人喚道。
“不吃了。”陸家福一馬當先的跑出去。
“舅媽,我先走了。”韓烈唯說。
張凱文尾隨在后。“鹵牛腱……再見。”心痛吶。
三人一起搭著陸家福的車,直奔朗峰酒店。
這一次,絕對要把這個吃里扒外掏空公司資產的假好人韓建成給抓住!
警方破門而入時,韓建成手里就拿著載有專利數據數據的隨身碟,阿邦上前一個擒拿,立即奪下。
SB集團總經理金振赫目瞪口呆。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放開我!快點放開我!”韓建成咆哮。
這時,韓烈唯走了進來,陸家福和張凱文尾隨在后,三人皆是一臉冰冷的望著韓建成。
“阿唯,這是怎么回事?快叫他們放開我!
“二叔,你怎么會在這里?”韓烈唯冷淡的問。
“我、我不是跟你說了,我來赴一個朋友的約!
“你什么時候跟韓國SB集團的總經理是好朋友了?不會是你打算竊取專利的時候吧?”陸家福嘲諷道。
“陸家福,你給我閉嘴!你說,今天這一切是不是你設局陷害我的?一定是,除了你,沒有別人!”
“二叔,早知道你也是來朗峰酒店,傍晚出發前怎么不順便載我和悠悠一起呢?你明知道我跟悠悠要來這里用餐的,不是嗎?”
“這、這……我朋友臨時改的地點,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我真的只是來赴朋友的約,誰知道,我來了卻沒看見我朋友,房間里就那個韓國人,我不認識他,真的!”
“不可能啊,韓經理,之前柏凱麗要進軍韓國市場,SB集團先禮后兵,邀請我們公司的代表團去參加他們的公司酒會,負責接待我方的就是他們的總經理,你身為代表團之一,不可能不認識SB集團總經理,因為連我這小跟班都知道他是誰!睆垊P文的好意提醒,當場讓韓建成的蹩腳謊言不攻自破。
“你朋友是誰?與其爭論,不如找他出來一問不就知道了。”陸家福說。
“陸經理,不用那么麻煩,看一下手機通訊紀錄就知道韓經理說的是真是假了。如果真有那個朋友,一定找得到他的來電紀錄,怕就怕根本沒有那個人!睆垊P文兩手一攤,對著韓建成做出鬼臉。
“二叔,為什么?你口口聲聲說爸爸對你有恩,你這輩子即使做牛做馬都無以為報,你還處處表現得像個好人,慈愛的說你把我當親生兒子,可為什么一轉身,你卻做出這種事情來?”韓烈唯很痛心,很失望,很難受。
如果他的感受都這樣強烈,想必被親手足背叛的爸爸更是心痛難當。
“阿唯,你要相信二叔,你不要被陸家福那只老狐貍煽動了!我怎么可能偷專利,那天晚上,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人是陸家福,他才是最大的嫌疑者!
“二叔,不就是你讓人打電話通知他去,想借機陷害給他?”
“阿唯,這是不實指控,我沒有,你不可以誣賴我,我是你二叔!”
“就因為你是我二叔,我才更覺得痛心失望,虛列工程款的事情你怎么說?索取回扣的事情你怎么說?仿冒公司產品謀取暴利的事情你又怎么說?”
“你、你們……”韓建成吃驚的望著韓烈唯,不敢相信他怎么都知道了?
“是,我們都知道了,這些證據我會一件不漏的交出去,讓司法來審判你的對錯。”韓烈唯說得句句鏗鏘,“對了,你外套上的GPS定位器是我放的,我沒想到有一天我得這樣對付我的親叔叔!
“所以,你早就懷疑我了?你跟我靠攏,是假的?”
“對,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包括讓你來餐廳找我回去!
一發現財務報表上有漏洞,陸家福就積極搜羅數據,待阿邦透過手機發話位置找到他的下落,陸家福連夜押著張凱文到凱萊奇餐廳,并且讓張凱文傳Line找他出來。
那天凌晨兩點鐘,他坐在陸家福的車子里,用昏黃的燈光看著二叔這些年干下的事情,既生氣又痛心,想起他平日偽裝的良善,當下只覺得惡心。
為了一舉擒獲他,他和陸家福連手策劃了這一切,一方面讓陸家福繼續搜集證據打探專利交易消息,一方面由他去接近韓建成,放松韓建成的戒心,掌握他的動向,看看是否還能搜羅到其它不法證據。
為了這件事,連續好幾天,他都是趁著穆樂言睡著后,才躡手躡腳的出門,然后跟著陸家福在車上熬夜看資料、找證據,籌謀下一步該怎么做,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又摸回穆樂言身邊,那對熊貓眼就是這么來的。
幸好,辛苦終有代價,只是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