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會,突地聽見開門聲,她喜笑顏開的抬眼,話都還沒喊出口,不禁防備的看著不速之客。
“果真是在這里。”辜勝決帶上門,直朝她走來。
“你要做什么?”周紜熹低聲問著,防備的看著他。難道說是因為南安廉帶她進哨樓,所以出了問題?可是南安廉說過,易寬衡可以處理這事的。
“你說呢?”辜勝決朝她笑得猥瑣。
周紜熹見狀,直覺狀況不對,但是這里只有一個出口,她就算想逃也無路可逃。
暗忖著,突地掃到桌邊的窗子,她用最快的速度朝桌子跑去,才剛踩上椅子往窗外一看,她狠狠的倒抽了口氣——天啊,這是幾層樓高?!
剛才是南安廉抱著她上樓,她根本搞不清楚這里是幾樓,但不管有幾樓高,只要她敢往下跳,就算沒有粉身碎骨,大概也離死不遠了。
可是除了往下跳,她還能去哪?
正盤算著,辜勝決已經一把將她擒住,兇狠的將她給拽到床上。
她吃痛的哀叫了聲,想要起身卻被他強硬壓制住。
“唷,原來洗干凈后還是個小美人!彼f著,一把扯裂她的衣服。
她嚇得瞠圓眼,死命掙扎,但別說這軀體太小,只要是個女人都抵不過這把蠻力,且她愈是掙扎,愈是扯痛背上的傷,愈是掙扎,愈是明白徒勞無功。
當他的大手扯下她的褻褲,她開始放聲大哭,尖聲喊著,“救命啊、救命!”
他毫不客氣的一巴掌往她臉上甩,打得她眼前一片黑暗,嘴中嘗到了血腥味,但她仍是不放棄的邊喊救命邊罵他變態。
她不是為了讓這變態一逞獸欲而來的,這個混蛋!
驀地,房門被一把推開,響起了易寬衡的沉嗓,“安廉!”
下一刻,壓制住她的重量不見,一陣碰撞巨響,她知道她遠離了危險……她眼前蒙朧,看見南安廉對那男人拳打腳踢,易寬衡則是趕緊將他架開,就怕他失控打死了人。
南安廉怒氣難消,然易寬衡不知道跟他說了什么,就見他回頭,大步走向她,拿起被子便朝她身上蓋。
“丫頭,沒事了,別怕。”他輕哄著,微顫的嗓音里還含著難遏的怒氣。
她直睇著他,緩緩的朝他伸出了手,他隨即輕柔將她抱滿懷。
他身上的氣息安撫著她,讓她不再恐懼,但當她開始松懈時,淚水卻也跟著決堤,偎在他懷里抽抽噎噎地哭著。
她的哭泣教南安廉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哄,只能怒眼瞪向剛被易寬衡扶起的辜勝決。
大將軍問話,這家伙對被暫時卸權的處分結果極為不滿,扭頭就走,他一時沒多細想,陪同寬衡留下和大將軍再聊上幾句才回來,豈料這混蛋竟會做出畜生行徑,要是他再慢一步回房,丫頭可就要毀在他手里。
心思翻攪,前仇加新恨,教他生出除之而后快的沖動。
“安廉,這事我會處理。”像是察覺安南廉難遏的怒意,易寬衡趕忙緩頰道。
南安廉黑眸瞪著狼狽起身的辜勝決,不吭聲,反倒是辜勝決不顧開口溢出滿口血的罵道:“南安廉,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
“走啦,還耍嘴皮子是想少活幾年是不是!”易寬衡不等他說完,一腳將他踹到門外去。
門關上了,還可以聽見易寬衡對辜勝決惡聲惡氣的罵著,盡管如此,依舊解不了南安廉心底的怒氣。
“叔……”周紜熹哭得抽抽噎噎,從沒想過自己竟會有哭到無法控制的一天。
“乖,沒事了,我在這兒!彼o抱住她,不經意發現袖管上染了血,這才知道她傷口的痂竟被扯裂!把绢^,你等一下,我先幫你上藥!
他單手抱著她,另一只手從柜子里取出軍醫給的金創藥替她上藥。
她吃痛,趴在他身上,淚水依舊止不住。
上好了藥才發現她的頭發是濕的,他輕柔的替她擦干,暖聲哄著!皼]事了,我跟你保證,那個混蛋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別哭了!
“嗯!彼橹亲樱麄人軟綿綿的趴在他懷里。
她是真的嚇到了,那懸殊的力道教她見識到男人的可怕,但她不怕眼前這個男人,因為她知道他是個好人,他是真心待自己好的。
“沒事了、沒事了!
這一天,她最后的記憶是,有雙溫柔的大手不斷地撫著她的發,低沉柔軟又強悍無比的嗓音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的安撫。
翌日,她從南安廉和易寬衡的對談中得知,那個男人已經被卸下兵權,而且即刻遣回京城了。
她暗松了口氣,也見南安廉的臉色稍霽。
接下來的日子,她終于可以放心的靜養,像只養尊處優的小豬天天被喂食著。
說真的,在她的記憶里,她還沒被人這么周到的照料過,雖說他也有要事在身,不可能時時待在身邊,但只要是用膳的時間,他一定會出現。
只不過畢竟身在邊關哨樓,一有風吹草動,他便立即隨著將軍出城應敵。
她蹲下身,從哨樓城墻底下的排水孔往下望去,就見一列列戰馬奔馳揚起陣陣黃沙,哨樓上的戰鼓聲又沉又響,像敲在她的心坎上,教她惴惴不安。
易寬衡見她小小身子蹲在角落里,猜想她是因為南安廉不在身邊所以不安,彎身蹲下,打算稍稍安撫她!皠e擔心,你南叔叔很厲害的!
“真的?”她也覺得南安廉很厲害,可有時候厲害不代表可以從戰場上全身而退。
“放心,他可是個參軍,還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能差到哪去?想早點回京,我還得倚靠他呢!
“參軍?”她偏著頭問。
她必須承認她對這些古代軍階什么的一點概念都沒有,而且南安廉和她相處時也不曾聊這些,事實上南安廉是沉默的,非必要他幾乎是不開口。
而她也認為他們之間確實不需要太多對話,光是他在,她就覺得安心,她想也許這也算是雛鳥情結的一種,誰教她一張眼第一眼瞧見的就是他。
“啊,也對,你才四歲而已,哪里懂得這些!币讓捄廨p拍額頭一下。
瞧他真是傻的,平時看她又乖又靜,比同齡的孩子要來得沉穩許多,一時忘了她只有四歲,哪可能懂得這些。
“那你為什么不用上戰場?”她忍不住問。
這兒的事她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既然她人在這里,反正也沒事可做,聊一聊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又可以幫助她更融入這里,也許他日可以找到報恩的方式。
“因為我是監軍。”對她不甚客氣的問話,他大人大量不跟個孩子計較。
“監軍又是什么?”
易寬衡想了下,朝她伸出手!拔冶愕椒坷,咱們再慢慢聊,否則這冷風再吹下去,你要是染上風寒,我可就吃不完兜著走!
“南叔叔會罵你?”雖說實在不太喜歡被抱著,但她還是認命的伸出雙手。
易寬衡笑瞇眼,抱著她走下石階!八斎粫R我,你現在可是他的心頭肉,我可不敢得罪你這個小祖宗!
“所以參軍比監軍大嘍?”因為職位高低問題,所以他怕被南安廉罵?
“不不不,監軍可是比參軍要大上許多!币讓捄膺@當下非訂正她的想法不可,將這軍中階級說個仔細,繼而再說到這場打了五年的戰爭,乃至于相關的朝堂斗爭。
反正大軍應敵,何時回哨樓誰也說不準,她想聽,他就用心的說,要不說真的他也憋了一肚子氣。
要知道,監軍也很難為。
周紜熹認真的聽著,但只能懂得大略,因為易寬衡實在是說得太多太雜,想要融會貫通,恐怕得要費上一點時間,慶幸的是,這次大軍應敵,約莫半個月就回哨樓。
半個月后——
哨樓上的鼓聲一響起,她便沖出房門外,易寬衡適巧走來,一把將她抱起。
“我抱著你,你就不用蹲在墻角看了。”
聞言,周紜熹便由著他抱著來到城墻邊,果真遠遠的就瞧見一列戰馬冋返哨樓。
一會易寬衡干脆抱著她下了哨樓,在底下的通堂等著,就見不少將領下了戰馬走來,一一對易寬衡行禮。
周紜熹這才相信他果真是位高權重,但這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見南安廉了,不由得張口大喊,“叔叔!”
南安廉聽見她的叫喚聲,抬眼瞧見易寬衡竟將她抱到通堂,原本微漾笑意的眸子瞬間冷了幾分。
“你不知道這邊風大嗎,易大人?”南安廉走到他面前,手都還未伸出,周耘熹已經自動自發的伸出短短的小手。
“我說南參軍,好歹我也照顧你家丫頭快半個月,你連句感謝都不會說嗎?”
就算沒有功勞也應該有苦勞吧。
“謝謝易叔叔!本驮谀习擦畬⑺н^手后,她隨即朝他點頭感謝。
“不用謝,易叔叔喜歡你,往后你要是討厭你南叔叔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他愛死了她那嬌軟的嗓音,更愛她用充滿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
“下輩子吧你。”南安廉哼了聲,抱著周紜熹從他身旁走過。
“喂,為什么你老是這樣待我?”易寬衡不滿的跟上。
“還不夠好?”
“這樣叫好?!丫頭,你給我評評理,他說這話是人說的嗎?”是人就說不出這種沒心沒肺的話。
“易叔叔,如果不是人話,你怎么聽得懂?”她細聲說著。
易寬衡愣了下,南安廉則是忍俊不住的笑出聲,斜睨了眼易寬衡。
“丫頭,你你你你你……”易寬衡你了好半天,你不出個所以然,實在是這丫頭的話太絕,堵得他不知道怎么回話,不禁無奈的看著南安廉。
瞧兩個男人異常的眉來眼去,教她不禁想起初醒時目擊的那一幕,隨即善解人意的道:“叔叔,待會你盡管可以和易叔叔在一起,我會乖乖待在房里!毕胂雰扇怂闶切e,她應該給人家一點空間相處才是。
“我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南安廉不解的問。
“嗯,就……”很多事應該都是盡在不言中,講白了就少了點隱晦的美感了。
“等等,丫頭,你的小腦袋瓜里在想什么?”易寬衡嗅出不對勁,耍著兇狠的問。
話說當年他還在京城時,也是個俊美無儔的高門子弟,頗受諸方青睞,這諸方自然就包含了男男女女,可他純粹是抱著佛心來著,平等來往,并不代表他男女通殺,來者不拒。
“就……”嗯,難道說是她誤會了?不然他們當初靠那么近干么?還是她看錯了?
“丫頭!”易寬衡神色驟變,大手捧著她的小臉。“是誰把你給教壞的,你怎會連那旁門左道都懂?”
“我……”那也不算教壞,她只是接受各方信息而已啊。
“你手腳干凈點,對我家丫頭客氣點!蹦习擦挷徽f抱著周紜熹大步往前走去。
“喂,你說那是什么蠢話,你不在哨樓,不是我照顧她是誰照顧她?要上藥時她不用脫衣服嗎?”真不是他要說,才四五歲大的丫頭,不就是個孩子,有必要防得這么緊嗎?他又不像辜勝決是個畜生。
南安廉懶得睬他,徑自抱著周紜熹進房。
“晚一點再讓我瞧瞧你背上的傷!币贿M房他便開始解開身上的軟甲。
“好!
南安廉褪下軟甲,就見她朝自個兒笑瞇了眼,不禁微勾唇角,輕掐著她小巧秀鼻!把绢^,我回來了!
“嗯!彼鹛鹦χ此磺邪埠,就覺得這段時日的等待是值得的。
她忍不住祈求老天不要再打仗了,將這場戰事快快結束。
然而老天卻像是和她作對似的,戰火一次次的爆發,度過了酷寒,北方大郡進入了日夜溫差極大的夏季,戰火依舊不停歇。
慶幸的是援軍和軍糧送抵,再次整合大軍之后,南安廉臨危授命,成了前鋒軍,而這一戰,竟然長達半年。
就在入冬第一場瑞雪降下時,大軍終于凱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