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面試開始。
傅芝月坐在大大的辦公桌后,十指交叉置于下巴,眼底有著濃濃的不耐,面試才開始不到十分鐘,她已經透支了她一輩子的耐性存量。
暗暗忍下一個呵欠,望著坐在辦公桌前方,正滔滔不絕的男人。
這個男人是傅氏飯店集團總店總經理巴特摩爾的侄子,叫什么……
瞄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人事資料,韋勃摩爾,今年三十八歲,根據資料顯示,他之前任職于某連鎖飯店亞洲區的執行總裁。
經過早上蕭文辰的解說,以及此刻韋勃摩爾這十幾分鐘的表現,她已猜到為什么老爸把今天這場面試交給她負責了。
老爸是讓她來當壞人的!
無聊的動了動滑鼠叫出征信資料,動了動身子,趁機往斜方覷了一眼蕭文辰,他的表情神態一如開始那樣,冷靜沉穩,毫無改變,一副就算再聽韋特摩爾滔滔不絕一個小時,也完全沒問題的樣子。
唉!好吧,她承受自己耐性完全比不上蕭文辰,因為她已經到極限了。
既然老爸都說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就行了,她又何必客氣?
“你知道何謂賣弄嗎?”傅芝月打斷韋勃摩爾的話,天外飛來一笑的問了一個讓韋特摩爾莫名其妙的問題。
蕭文辰眼尾一抽,知道她已經耐性盡失。
不動聲色的瞥了眼時間,她剛好撐過十分鐘,這個記錄已經讓他……他們很意外了,他記得總裁預估的時間是不到五分鐘。
“很抱歉,我不懂傅小姐的意思!表f勃摩爾微微皺了眉頭,這個千金小姐該不會暗指他在賣弄吧?
“所謂賣弄就是——一個迅速展示自己弱點的方法。”傅芝月淡淡一笑,饒他說得天花亂墜,豐功偉業,出口的話卻都是紙上談兵的基本理論,浮夸不實,連她這個外行人都蒙騙不了。
看著屏幕上的調查報告,傅芝月忍不住想直接拿掃把把人轟出動的沖動,反正這里也找不到掃把。
“摩爾先生,傅氏任用員工,都會做征信調查,并依照職位的重要性,調查的深度也會有所不同,我想這點巴特應該有告訴你才對,是吧!”
韋勃摩爾臉色微微一變,不過仍力持鎮定。
“是的。‘叔叔明明說他會妥善處理,這個職位一定非他莫屬,為什么他非得在這里看這個只是投對胎的小丫頭的臉色?!傅氏未免太侮辱人了!
“根據我們的資料,你之所以倉卒離開之前的飯店,和你方才所說的有很大的出入,關于這點,你有何解釋呢?
“傅小姐,對于亞洲對邊子虛烏有的事,你們根本不必在意。”
唉!傅芝月心頭煩躁的嘆氣,老爸說過,只要有能力,傅氏向來是內舉不避親的,但是也不是這種“不避”法!
“所以你的解釋是,征信報告里說你虧空公款、盜賣公司機密,巴特花了大把的鈔票才幫你擺平的事,都是假的?”
韋勃摩爾臉色倏變,“當然是假的,我是被陷害的,法律都已經還我清白了,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傅芝月心頭嗤笑,明明是巴特賣老臉外加賠償了該飯店損失的數倍金額,才讓對方答應不提出告訴,私下和解的,什么法律已經帶他清白啊!切!
搞不懂巴特老頭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內舉不避親,這種貨色他也改“舉”!難道他忘了有征信這一關了嗎?
該不會跟老爸一樣,打算把壞人推給別人當吧!
“傅小姐,我叔叔說過,這次的談話,只是形式上的!表f勃摩爾強硬的說!澳闳绻悴磺宄顩r,就不要在這里浪費我的寶貴時間!”
傅芝月拉回心神,形式上的?
在心里哼哼一笑,沒錯,確實是形式上的,只可惜她認為的“形式上”與他認為的有差異。
搞不清楚狀況是他吧!
這家伙根本沒有自知之明,他現在能在這里做這個“形式上”的談話,也是因為老爸看在巴特的面子上才有的。
“既然你也知道這你談話只是形式上的,那么我們就不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面試就到這里結束吧!”傅芝月還是保持著微笑,整個人往后舒服的靠著椅背,雙手疊放在腿上。
“可以,不過年薪方面得先說清楚,絕對不能少于……”
“抱歉,摩爾先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备抵ピ麓驍嗨,這家伙還真是自以為是呢!拔艺J為這個職位不太適合你。”
“什么?!”韋勃摩爾猛地站起身,有些惱羞成怒!澳愀闱宄,我是看在叔叔的面子上,才會屈就自己來傅氏當個財務部經理!”
傅芝月沒把他放在眼里,反而覷了一眼在韋勃摩爾突然惡狠狠的站起身的同是,也立刻上前一步站在她身邊的蕭文辰。
干么呀?難不成他除了當特助之外,還打算兼任保鏢嗎?
“既然如此,傅氏這座小廟,供不起你這座大佛,我們也不好意思讓你屈就,請回吧!“傅芝月比了比手勢送客。
韋勃摩爾見她一副沒將他看在眼里的樣子,心里更是憤怒。
“你一個小丫頭懂什么?這里不是辦家家酒的地方,讓懂事的人來處理這件事!“韋勃摩爾臉色難看的瞪著她。
“真不好意思,我爹地最近剛好隨手賞了我這家飯店讓我當游戲間,這里就是我辦家家酒的地方耶!备抵ピ滦χf,存心讓對方嘔得吐血。
“所以你們是在耍我了!”韋勃摩爾眼神轉怒,“今天的羞辱我一定會加倍討回!我們走著瞧!”憤怒的甩頭離開,辦公室的大門被重重的甩上。
“喔耶!終于解脫了!”傅芝月歡呼。
“二小姐,你制造敵人的速度又創記錄了。”蕭文辰很無奈地的說。
“呵呵,我下次會注意的!备抵ピ虏辉谝獾膿]揮手,隨即橫眼睨他!安灰形叶〗!”他是故意的吧!
“芝月!笔捨某轿⑿Ω目。
傅芝月滿意的甜甜一笑,回到之前的話題。
“都怪老爸把人丟給我處理,這種人傅氏絕對不可能任用,根本就擺明了叫我當壞人咩!不能怪我!
“總裁安排你面試,一來是因為這個面試本來是由副總裁負責,既然你暫時代理副總裁的職位,當然就由你負責!
“那第二呢?”傅芝月笑問,其實心里都有數,雖然現在很多到她手上的工作確實都是之前大哥負責的,可是真正完成工作的人,都是蕭文辰,她只是負責在一旁學習,就算她想做也做不來,所以她可以說只是代理了副總裁這個“職位”,真正代理副總裁工作的人是蕭文辰。
她現在已經不在意了,反下她本來就是生手,也很認真的努力學習,這樣就好了,就像老爸說的,不要急。
“第二,我猜大概是認為由你負責面試,能試出一個人的品德操守吧!
“咦?原來我還有這種附加功能。≌f明書上為什么沒注明呢?”傅芝月佯裝一臉驚奇的說。
蕭文辰忍不住微微一笑,進一步解釋。
“一個人的品行若差勁些,傲慢自,自以為是,或自視甚高,會認為你年輕不懂事,是憑父蔭,是投對了胎才能坐上這個職位,態度上多少會顯出輕慢、不尊重,像剛剛的摩爾先生就是一例!
“其實他這樣也沒想錯啦!我的確是因為姓傅才會坐在這里,否則憑我自己是絕對不可能的,這點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备抵ピ曼c頭。
蕭文辰望著她,她就是這么率直,所以就算制造敵人的速度很快,可是喜歡她的人也不曾少過。
“干么這樣看著我?”傅芝月心一跳,不自在的問。被他的眼神看得身體突然一陣熱。這……是怎么回事啊?
“不,沒什么。”蕭文辰搖頭。“就算如此,在職場倫理上,你依然是上司,身為下屬就不能表現出輕慢不尊重的態度!
“呵呵……”她突然呵呵笑個不停。
“我說了什么笑話嗎?”蕭文辰疑問。
“你有資格說那種話嗎?”傅芝月笑問!懊髅髂銓ξ易畈蛔鹬亓!
“二小姐,我可是一直表現得很恭敬。”
“才怪,你只是表面恭敬,眼神、嘴角都傲慢不得了。”傅芝月橫他一眼。
“所以我表面上還是有做到恭敬!笔捨某秸f!霸僬f,像他EQ那么低的人,實在不適合待在服務業!
“所以像我這樣任性驕縱的人絕對不適合職場的工作,說到底,幸好我傅氏千金,不用為五斗米折腰,還可以作威作福。嘖!果真是投對胎了!备抵ピ伦猿暗匦Φ。
她的自嘲,讓蕭文辰眼底閃過一抹對她的憐惜。
其實她只不過是一個倔強的女孩。
她開朗無偽,真誠待人,可是卻常常碰到一些男男女女,只因為她姓傅才有目的、有所求的接近她,與她結交,然后在她真心付出之后,發現真相,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但是她從來不會把受傷表現出來,只會用倔強的態度來處理這樣的傷痛。
唉!這樣的個性很吃虧的!
“關于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蕭文辰拉回思緒,轉回正題。
“我覺得巴特是不是年紀大了,腦袋開始糊涂了?明明知道他這個侄子素行不良,竟然還打算安插進傅氏,而且還是財務部經理這個要職!备抵ピ乱皇滞腥瑩u頭嘆息。
“所以?”蕭文辰微笑地望著她。
所以?什么意思?
傅芝月狐疑的眨眨眼,愣愣的望著蕭文辰,蕭文辰也僅是望著她,等著。
她蹙眉思考,好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精靈的眼珠兒轉了轉。
“所以,我們該對巴特做重新征信的工作,調查一下,看巴特是因為不好拒絕亡弟唯一的請求,不想扯破臉當壞人,才推給傅氏的,還是他本身就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彼囂降卣f。
“是,我會交代下去的!笔捨某近c頭。
傅芝月笑了,知道自己說對了。
“其實我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較高一點,我想巴特自己也很清楚,他的侄子絕對不可能通過征信這關!
“嗯,雖然如此,還是需要調查過后再做判斷!笔捨某近c頭,他也不認為巴特會這么糊涂,臨退休之前還搞這種飛機,“那韋勃摩爾呢?”
“那種人就別理會他了,浪費時間!
“他離去的話,很有威脅的味道!笔捨某教嵝阉。
“只不過是敗軍之將,別在意,他又能拿我怎樣?”
“狗急跳墻,不可輕忽!笔捨某锦久。
“這邊的墻高得連豺狼虎豹都跳不過,憑一只喪家之犬能有什么作為?”傅芝月笑了笑,一點也不在意!昂美,今天在那種人身上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別再繼續了好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