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歷史悠久的大企業通常有間偌大的資料室,里頭有一堆各式各樣令人眼花撩亂的資料,以往那些資料都是人工書寫再予以分類歸檔,后來資訊科技發達,這些資料大多都用電腦歸檔。
當然,那些舊有的資料還是很有份量的一疊疊存放著,畢竟資訊越發達,駭客也就越厲害,真正重要的文件,一般還是鎖在資料室的保險柜里。
資料室一般時候沒什么人,一柜柜比人高的柜子更增添了隱密性,打個比方,假如有人在A區靜靜的查著資料,在B區的人絕對不會察覺到除了自己外,資料室還有人。
也因為這樣,有一些奇怪的訛傳正慢慢的在員工中傳開──
傳聞資料室是公司偷情的好地方!
當然,想偷情的人職位可不能太低,畢竟資料室可不是任何員工隨隨便便就可以進去的。
“你今天要進資料室?”夾了塊青椒吃,安裘莉曖昧的向嚴恕擠眉弄眼。
現在是中餐時間,一般而言公司職員不是在員工餐廳用餐,就是叫外賣。
員工餐廳的東西俗擱大碗,也因此在用餐時間是一位難求,就算外帶也得大排長龍,因為這樣,外賣反而是不錯的選擇。
“干么?你眼睛抽筋吶?”嚴恕吃著飯包。
“你是打算進到里頭偷情嗎?”
早習慣安美人恐怖的說話方式了。“我?你饒了我吧!”
“對厚,根據‘嚴氏家訓’,無論男女在婚前是不可以發生性行為,否則要浸豬籠的!”她取笑她。
其實嚴家沒有那么恐怖的規定,只不過好友的老爸是個很保守又嚴肅的人,家教嚴到不可思議。
“只是……實在太可惜了,自從我看了上一次你玩的國王游戲后,我發現你挺有潛力的說。”
嚴恕打從她提到“國王游戲”四個字,她的胃就開始緊縮,原本極好的胃口也變得食不知味了。
“那個……”那天之后,她已經成了笑柄許久了,有時在等電梯的時候,她會聽到以下的對話──
“就是她,就是她!”極壓抑的聲音,卻很難被人忽略。
“誰。俊
“就是那個去玩了國王游戲的那個女的!”
“她?真的假的?看不出來欸!她真的那么兇殘喔?竟然把那個男的……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就是說嘛!聽說那個男的后來還進了醫院急救……嘰哩呱啦……”
“夭壽哦~嘰哩呱啦……”
“就說人不可貌相唄!”
有時在洗手間,她也會聽到──
“就是她,就是她!”
“夭壽喔!看不出來呢!
在茶水間也不能幸免于難──
“就是她,就是她!”
最夸張的是爬到公司頂樓透氣還可以聽到──就是她!就是她!
哇哩勒,再繼續下去,她可能會忘了自己叫嚴恕,而改名叫“就是她”了。
事情也過了一段時間了吧?她真的很希望……
麥擱貢啊──
她沒有那么殘暴好嗎?那場國王游戲……那場國王游戲……厚!
“我不是故意的!”她已經解釋不下一百次了,可一想到那天的情況,她還是忍不住的臉紅。
安裘莉托著下巴,一雙大眼往斜上的角度調,一看就知道根本不聽她解釋!翱蓱z的池大少,那天的事他想必身心受創,不知道會不會一蹶不振喔?”
“我、不、是、故、意、的!”那天……
那天經過一陣協調后,其實也不算協調,不就是猜拳,由剪刀、石頭、布來決定誰犧牲得多。
三戰兩勝的結果,池熙三次都出石頭,她出布,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首先他得先淋水制造鱔魚易游動的環境,然后由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滑不溜丟的鱔魚捉進他衣服里,接著……因為觀眾起哄得厲害,又是尖叫又是曖昧大笑的,害她腦袋里一片空白,只是不斷的告訴自己──
池熙是根大柱子,他是非生物、活化石,他是……總之他是什么都可以啦,只要不是人就成!對自己心理建設好了,她才硬著頭皮將手探入他的襯衫中。
她豁出去了!反正都到了這步田地,已經不是尷不尷尬、丟不丟臉的問題,現在她腦袋里所想的是怎么結束這場鬧?
沒錯!就是盡快將那條鱔魚給逮出來!
下定決心后,她眼里就只有那條鱔魚了,外頭起哄、訕笑、曖昧的怪笑聲已不能左右她,她下手快、狠、準。
“哇噢!”池熙慘叫了一聲。
“不要動!我捉到它了!”指尖的力量加重。
他鐵青著臉努力的控制額上青筋跳動,咬著牙壓低聲音,不想讓那些起哄者聽到或注意到!澳悻F在手上抓的不是鱔魚,而是我的乳頭!”用力捏住也就算了,還努力的往外拉扯!這女人是挾怨報復嗎?
她打算讓他由“少爺”變成“少奶奶”嗎?白目女,鱔魚和乳頭差那么多,她是怎么找的?!
“嚇!”嚴恕忙放手。
他惡狠狠的說:“如果不想受到更多的注目,你冷靜一點!”該死的鱔魚,它就不能乖乖的束手就擒嗎?上半身任它放肆也就算了,它還想趁隙逃往下半部。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停頓了?”看好戲的人有人發現主角彼此間怪怪的。
嚴恕只好硬著頭皮又繼續。
由于襯衫被水沾濕呈半透明狀,使得鱔魚的行蹤隱約可見,在一陣混亂后,鱔魚也聰明的想另辟逃生路線,一個急轉直下,它的上半身已越過了西裝褲頭。
嚴恕追它追得殺紅了眼,因為一旦讓它逃到褲子里,那就很不好捉了,她得捉準時機擺、平、它!一個惡虎撲羊的姿勢,她撲向那只羊、不!是鱔魚。
池熙仿佛識穿了她的意圖,想阻止她,“你不……噢!”
“抓到了厚!我看你要逃往哪里去!”
她的動作讓觀眾怔了一秒后,哄堂大笑。
安裘莉笑到嘴角抽搐,很好心的跑到好友身邊。“嚴恕,鱔魚……已經滑到地上了,你可以放……噗!哈哈哈……”
看到在地上滑動的鱔魚時,嚴恕先是一怔,然后才慢半拍的望向被她逮到的“鱔魚”。
池熙的兩腿之間會有鱔魚?那不是鱔魚,是、是他的……他的……手倏地一松!“啊~難怪我覺得奇怪,為什么鱔魚長大了!”
“閉嘴,死三八!”
總之……咳,那場聯誼后,她的日子就過得充滿了詭異的氣氛,厚!一想到那天的事,她還是覺得丟臉丟到想死!
安裘莉顯然也是想到了那一幕,她笑到不顧形象、花枝亂顫!班福≌媸切λ牢伊,感謝你帶給我這么難忘的歡樂!
“不客氣,反正我已經成為笑柄了,多你一個也沒差!
“喂,你想,那位池大少還好吧?”
嚴恕的臉紅了!拔以趺粗?”
“聽說男人的第三點是很脆弱的,經歷了那晚沒人性的對待,他不會‘無望再舉’了吧?”
“……應該不會吧?”
“呵呵,難說噢,你呀,有空也去關心人家一下,你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像是撞到人后逃逸的肇事者!
“我沒有逃逸,也逃不掉好嗎?他要真有個什么不測,有太多方法、管道可以找到我。”
他都有辦法把那張她原本打算申報遺失的員工證交到她手上了,怎么可能真出了事卻找不到她?
說到那張員工證……她最后重新辦了張新的了。
一思及此,新仇舊恨一古腦兒的全回來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美人,可他有必要在她的員工證上加了一堆料嗎?
最最可恨的是,他不但在她的發髻上畫上一支金步搖,還把她的名字畫掉,然后補上“現在版畬賽花”!
失而復得的“改版”員工證回到她手中不到三分鐘就讓她給折了,開玩笑,那張員工證她怎么敢用?!
那男人真的是有夠惡劣!
看了一眼才吃一半的便當,嚴恕將它收起。“我要到資料室了。”
“嘖,鴕鳥!
看了好友一眼,嚴恕沒多說什么,此刻她的心情真是煩透了!也不過是因為聯誼被捉去湊人數,她怎么就這么倒楣的會成為笑柄?
可惡透了!真是可惡透了!想到那家伙她真是又尷尬,又……忍不住冒火!
她這輩子自認自愛又端莊,行為舉止都算合乎禮節,可上一回卻給罵了句“死三八”?!
厚,天吶天吶!對一個潔身自愛的人來說,“死三八”真的是很大的侮辱呢!
總之,她一點都不想再和那男人有什么牽扯,想必那男人也有同感。
慶幸的是,像他那種超級豪門少東和她這種平凡到令人搖斷頭的上班族,是不會有什么機會再湊在一起的。
。
池熙今天一身西裝筆挺,不同于平常上班時候的略帶雅痞風格的穿著,今天的他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裝、白襯衫。
約莫八點半他下了樓,一部黑色的賓士500已停在達人街上,車外有司機等候著。
待他步下別墅臺階,司機立即將后車門打開!吧贍敚。”
車內一貴婦盈盈一笑,一身窄裙白色套裝的她更顯得優雅雍容,婦人約莫五十歲左右,在優雅的氣質中難掩眸中的精明俐落,即使不知道她是誰,說她是女強人也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婦人往旁邊挪了些,空出更大的位置。
“等很久了嗎?”池熙坐了上去,發現副駕駛座上放了一大把的白玫瑰。
“剛到!
車子平穩的行駛,好一會婦人才又開口,“好快吶!你爸也走了二十年了。”她笑看著兒子!澳愦龝惺裁丛捯嬖V你爸?”
“公司經營得很不錯,我和媽身體也健康,家里和公司的一切請他放心!
原來今天是池熙的父親池隱天往生二十年的忌日,每年的這一天,池熙和母親方恩惠都會前往墓園祭拜他,然后跟他說一些想說的話。
兒子完全沒有創新的“陳腔濫調”令方恩惠忍不住失笑,“我說大少爺,你能不能換些話說?打從你進了公司,幾乎每一年都是講同樣的話,而且今年是第二十年欸,你就不能有點新意嗎?”
“你這么說的話,那表示你有不同的話要說嘍?”
方恩惠似笑非笑的看著兒子!笆紫,我要告訴你爸爸,代理他當總裁這么多年了,我打算今年交出棒子,反正誰是最佳接班人董事會心里有數,也不會有人有異議!闭煞蛉ナ篮笥钚沁M入“春秋戰國”時代,一些平常時候就虎視眈眈的董事欺負他們孤兒寡母,想盡辦法奪權。
為了不使老公辛苦打下的天下便宜了別人,她可是花了幾年的時間結合一些信得過的部屬才在公司站穩腳步。
其實早在三年前她就有意把經營權交給兒子,可這小子說什么也不肯,她只得不斷的加重他的工作與權力,讓他慢慢的面對現實。
“方女士,你才六十三,這個時候就退休,我第一個不同意。”
“池少爺,你也三十二了,這個時候還不肯接下棒子,我實在很不以為然。”
“方女士,你捫心自問,我行使的權力和多到處理不完的工作,這絕對和總裁無異了。”這一兩年來他家方女士根本就是掛名總裁,而他才是那個地下教父。
“池少爺,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就此認命呢?”就奇怪,宇星總裁這位子是多少人的夢想,偏偏她兒子就是不屑一顧!敖o我一個理由!
“你不覺得‘總裁’聽起來就很老嗎?‘少東’聽起來就年輕多了。”
“臭小子!”
池熙哈哈大笑,然后諂媚的挨近老媽!胺脚浚阒绬?和你這樣的熟女在同一棟樓上班,呼吸著同樣的空氣,那真的讓我精神抖擻、快樂似神仙,要是哪天你不上班了,我會很寂寞的。”
這家伙!“少來,平常女友一個接一個的換,你會寂寞?”方恩惠嘴巴這樣說,心里不免柔軟了下來。
丈夫早逝,之后的時間就是他們母子相依為命,其實這些年來兒子的貼心令她倍感欣慰,因為即使他大學、研究所都在美國念書,但只要有五天左右的假,他一定飛回來陪她這老太婆。
只是這樣顧家又有責任感的孩子,就想不透他的感情怎么老定不下來?
哎!也許如同老管家說的吧?他命定的緣分還不到,到了還怕他跑得了嗎?可……她就是不放心吶!
“就是會咩!”
方恩惠好氣又好笑的橫了兒子一眼。“你啊,真的不要再游戲人間了,你再玩下去,沒什么正經的女孩子敢要你!
上一回她還請媒婆幫忙,沒想到兒子的花名遠播已經傳得滿天飛,只見那媒婆很客氣的婉拒,說她兒子交友廣泛,眼光又高,她只怕很難幫他忙。
總之一句話,人家就是不想幫啦!
“媽,那不叫玩好嗎?你兒子我是很有誠心的在和每一任女友交往,分手時也是表現了相當的‘誠意’!我覺得呢,對于交往的對象要是發覺不適合,就該快刀斬亂麻,該斷不斷,是會很難了斷的。還是你覺得,已經覺得不合適,可因為交往的時間過短,一旦分手會給人花心的印象,因此要多拖個幾年才分比較好?”
“這……當然不能這樣!
“而且我從來不在結束一段感情前就開始下一段,像我這么遵守游戲規則、不犯規的好男人,怎么老被說是花花公子呢?”
“我說不過你,但我也實在沒法子認同你是‘好男人’!奔热徽f到這話題,她也可以把她要跟他老爸說的第二件事帶出來了,“除了總裁位子想交出去外,我還想跟你爸爸說,今年吶,我希望你能結婚,就算不結婚,好歹也該找個好女孩認真的交往了!
“不急嘛!”
“什么叫不急?你三十二了,可不是二十三!”見兒子還想說什么,方恩惠的臉拉了下來!胺凑尤慰偛靡宦毢驼覀女孩定下來,今年你得完成一個!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