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元昊跌跌撞撞地跑在野地里,恨得咬緊了牙根,自小在皇宮長大,見慣了爭寵的各種陰私手段,對于春藥這種東西,他當然不陌生。
但他從未想到,會被這種“小手段”害得瀕死欲亡,雖然他極力運轉內力壓制藥性,但眼前卻是越來越模糊,下體將要爆裂的痛苦,逼得他伸手抱了塊冰冷的石頭壓在胸口上才稍稍得了一瞬的清醒。
身后隱隱有火光逼近,不必說也知道是追兵到了。他勉強抬腿向著左邊的山頭攀了上去,山崖下有水氣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奮力一躍——
“撲通!”夜色里,安靜流淌的烏浦江上傳來一聲悶響,若是白日里許是還能看到隱隱有血色在江水里暈染開來……
葉蓮躺在錦被下,輾轉反側,夜色越來越深,前院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不知為何,她心慌得厲害,冥冥中好似犯了什么大錯一般,但她想了又想,少少的一點兒助興之物,應該不會對王爺有什么影響,畢竟王爺的勇武之名天下皆知,據說當年西疆之戰時,他身中四箭依舊沖入敵陣斬了對方的大將呢。
她這般安慰了自己好半晌,最后還是睡不著,干脆掀開床帳,喊道:“來人!”
春夜和細雨應聲開門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問道:“小姐可是口渴了?”
葉蓮煩躁的擺手示意兩人走近,低聲問道:“那藥粉你們放茶水里了?”
“回小姐,確實放了。”細雨神色怯懦的應了一句,隨即哆嗦著添了一句,“奴婢……當時手抖,多放了一點兒……”
“什么?!”葉蓮驚得瞪大眼睛,“我不是讓你放一小半嗎?你到底放了多少?”
細雨雙膝一軟,立時跪了下來,“奴婢該死,全……全都放進去了!”
葉蓮手下一緊,精心留長的手指甲被齊齊掰得折斷了。
“完了,這下完了……”當初娘親可是特意囑咐過,這藥粉放一點點就好,助興又不會讓人起疑。她本就有些心急,才讓細雨多放一點兒,哪里想到會出這樣的亂子,哪怕人參吃多了也對身體有害,更何況還是這種催情藥粉。
她急得抬起手,狠狠甩了細雨兩耳光,之后就要穿衣起身。
可是這時變故突生,哭哭啼啼的細雨和一臉惶恐的春夜齊齊倒在了地毯上。
大開的屋門外,隨即走進來一個青衣公子,若是左元昊在場,一定會認出這人正是羅家莊里的生死仇敵。
但葉蓮也不是傻子,半夜三更走進人家內室的人怎么可能是好人?
她立刻躲到床里,驚恐喝罵道:“你是什么人?趕緊出去,否則我喊人了!”
那青衣公子卻是不耐煩同她多說,一甩手之間,一把锃亮的匕首就插在葉蓮身旁的床柱上,嚇得她尖聲叫了起來。
青衣公子上前直接抓住她的頭發,冷聲喝問著,“說,你家夫君到底是什么人?你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我、我……”葉蓮嚇得縮成一團,腦子亂得跟漿糊一般,哪里還能利落回話。
青衣公子抬手就給了她兩巴掌,火辣辣的痛感終于讓葉蓮找回一點膽氣,“你居然敢打我,我是王妃,我夫君是忠勇親王!你死定了,你……”
“什么?”青衣公子勃然色變,悔得是肝腸寸斷。他本以為那人不過是個膽大包天的富家子弟,偶然發現他們的勾當想要立個功勞,得個封賞,哪里想到居然放走這么一條巨鱷!
方才若是抓到他,待得兩國交戰的時候,絕對是個最好的威脅籌碼,就是抓不到活的,殺了他,除掉這個心頭大患也好啊。
他恨得一巴掌拍到床柱上,卻惹得葉蓮更是驚叫連連——
“你不能殺我,我爹是丞相!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不想這話卻是點醒了他,既然巨鱷已經錯過了,抓到眼前這條小魚也不錯,調理好了,說不定將來也有些大用處。
這般想著,他抬手捏開葉蓮的嘴巴就塞了一粒藥丸進去。
葉蓮下意識干嘔了兩聲,卻是怎么也吐不出來,不禁驚恐問道:“你給我吃了什么?”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鼻嘁鹿雍谜韵镜恼酒鹕,陰笑著不肯再說話。
葉蓮開口還要再問的時候,卻突然覺得胸口劇痛,好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咬她的五臟六腑。她拚命撕扯著中衣,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就連雪白的胸口露出來都顧不上了。
“啊,疼死我了!救我,救我!”
青衣公子卻是無動于衷,又足足過了一盞茶功夫,這才蹲在摔在地毯上的葉蓮身邊,冷笑道:“怎么樣,我的“絕毒噬心散”滋味不錯吧?”
“求你,救……救我!”葉蓮死命扯著他的衣衫,這一刻只求活命,別的再也顧不得了。
“救你也不是不成,不過……哼哼!”
“我不想死,救我,我什么都聽你的……”葉蓮頭發抓得散亂,衣衫破爛,痛苦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哪里還有心思想別的,只要能保住性命,讓她做什么都成。
青衣公子無聲大笑,得意至極。
話說,救兵這東西從來都是姍姍來遲的角色,那位被派去秀水請救兵的護衛,一路跑死了兩匹好馬,這才以最快速度把書信送給了何將軍。
何將軍擔心王爺安危,立時就點了五百精銳兵馬親自出營,可惜,緊趕慢趕到了附近時候,卻在路上遇到了七、八個鏢師模樣的漢子護著一輛馬車。
那報信的護衛最先認出車轅上坐著的是自家王妃的貼身大丫鬟,于是趕緊稟報何將軍。
何將軍策馬上前,一見那馬車只是普通街市上常見的青布小馬車,車夫也根本不是跟隨王爺的護衛,登時嚇得頭發都豎起來了。
他跳下馬,跌跌撞撞跑上前,來不及行禮就大聲問道:“車里可是六公子,末將何雄來遲,還請公子下車相見。”
葉蓮原本正拿了帕子抹眼淚,想想回京要做的事情就心里發虛,但想起那夜的驚恐又害怕至極,這會兒冷不防聽到何將軍在車外喚王爺,哭得更是厲害了。
“何將軍,快救王爺啊,王爺不見了!”
車門打開,里頭除了哭得眼睛紅腫的葉蓮之外,只有一個縮在角落的丫鬟。
何將軍只覺腦里“轟”的一聲爆炸了,原本還存著的一點僥幸徹底被炸得粉碎。
車里沒有王爺!王爺出事了!
這涼城雖然離秀水很遠,但也屬于他的戍衛范圍,若是陛下聽到嫡親弟弟遇難,那自己一家人下半輩子絕對要在某個邊緣之地度過了。
“王妃娘娘,您別著急,仔細說說到底怎么回事,王爺去哪里了?”
“嗚嗚,我也不知道啊。”葉蓮越哭越覺得委屈,本來出來游玩她還很歡喜,哪里想到一路上事事不順心,先不說沒同王爺圓房成功,這幾日更是停在窮鄉僻壤不動了,最后王爺一去不返,倒是來了個煞星,差點兒要了她的小命。
“那晚,王爺說有事出去,我也沒敢攔著,結果半夜就來了一些人,跟護衛動了手。我害怕,就藏在了柜子里,等我出來就見護衛都死了,這兩個丫鬟也暈著,我喊醒了她們,也不敢去縣衙報案,就拿銀子找了鏢局,護著我們去秀水求救!
何雄聽了半晌,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心里暗罵葉蓮無用,嘴里卻是安撫道:“王妃娘娘,末將這就派人護送您先回秀水,王爺那里末將一定盡心尋找!
“嗚嗚,何將軍,王爺就托付給您了,一定要找到王爺啊!比~蓮哭得越發厲害。
“王妃娘娘放心,王爺與末將有救命之恩,末將舍了性命也一定護得王爺平安!焙螌④娔椭宰佑职参繋拙,趕緊安排可靠的校尉分了一百兵卒護著葉蓮主仆上路。
至于那些鏢局的武師們,因為對涼城周邊極熟悉,直接被整編做了開路先鋒。
涼城的府尹鐘無庸是個酒囊飯袋,平日天高皇帝遠,無人管束,整日除了吃喝玩樂還是吃喝玩樂,日子正是過得逍遙至極的時候,突然被何將軍帶人找上門來,而且開口就嚇得他魂飛魄散——
“六王爺巡查到涼城,無故失蹤!”
鐘無庸立時嚇得滿身冷汗呼呼往外冒,撲通就跪倒在地,抱著何將軍的大腿哭求起來,“何將軍啊,下官根本不知道王爺到了涼城啊。王爺失蹤,下官半點沒有干系啊,您可得給下官作主!”
何將軍見到有人比他還要驚恐,心頭好過許多,但開口還是說道:“皇上待六王爺比太子還要親厚,若是知道六王爺出事,怕是鐘家第一個被砍頭,所以鐘府尹一定要全力配合本將軍查找營救王爺,否則就是大難臨頭!”
“是,是,將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