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傅井然跟鐘離玥把事說開,往后的日子,他并沒有經歷過大部分情侶初期都有過磨合期,反倒像是穿上了一件合身的毛衣,也像喝了一杯溫度剛好,不冷不熱的溫水,心里無比熨貼。
雖說兩人的關系改變了,但因為兩人原來就是性格直接的人,生活上的小毛病與性格上的小怪癖,因為兩人并沒有特別掩飾這些,早在之前傅井然受傷的時候,兩人就早把對方的這些小毛病摸熟了。
多了一個人的生活,對傅井然而言,與之前當單身漢生活最大的不同點在于心底里有了份依靠,特別難熬的時候只要想想這份依靠,即使對方什么都沒做,沒替他分擔了什么重擔,但奇妙的是他似乎感覺肩上的壓力輕了些,最起碼他不用再孤獨地支撐。
這樣的日子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就已經到了年末,辭舊迎新的時候。
兩人的事在被趙明悅撞破之后,如同火箭般,飛也似的速度在鐘離家和傅家傳開了。
這一年還如同往幾年一樣,兩家人聚在一起吃團圓飯、守歲,然而今年也與往年不一樣,一是鐘離玦成家了,手腳飛快地又有了喜事,他的新婚妻子懷孕了。
第二個自然是傅井然跟鐘離玥的事,家中長輩對他們兩人湊成對的事簡直就笑得合不攏嘴,他們從前閑聊時候就有感嘆過要是傅家二小子跟鐘離家的小女兒在一起了,他們這四個老頭、老太婆就能愁少了一半了。
但無奈,看這兩個年輕人一直處得不對盤啊,兩人在一塊的時候就總是吵吵鬧鬧,說話陰陽怪氣的,不吵起來就很好了,怎么培養感情呢,后來他們這些長輩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誰料人生處處有意外,那天趙明悅撞破了傅井然他們倆的好事,晚飯后回到家,大晚上的就憋不住了,給鐘離家兩老打電話說八卦,她家老頭子傅伯良嘴上說著關他什么事,但她都瞄到了,他躲在半透明的廚房門后扒著門在偷聽。
這個“意外”他們說到年末最后|天的團圓飯后還一直在說。
“我就在說嘛,小玥上次回家說要在外面工作一段時間不能回家,說得模模糊糊的,我們還以為她工作上出什么事了,原來是跑去照顧你們家二小子了!
“什么話呢這是,就不會是二小子照顧你的寶貝女兒嗎。”鐘離樹面上反駁著自家的妻子,但看他拿起小茶杯喝茶那從容的架勢,動作里帶著驕傲,怎么看都像是在炫耀自己女兒能干多過夸獎別人家兒子。
果然,老學究傅伯良接話了,“別說笑了,就那個臭小子,沒把人氣死就算不錯了,還照顧人,哼。”
趙明悅似是隨意地接了句,“臭小子氣的只是那些說不通道理的人,對說得通道理的人還是能照顧得很好的!
傅伯良頓了頓,然后脫下金屬框老花眼鏡,“你說清楚,誰是說不通道理的人,?”
趙明悅悠哉悠哉地端起小茶杯,輕輕吹了吹,“兒子不愿意理誰,誰就是說不通道理的人啊!
傅伯良被下了面子,正要發作,卻被鐘離家夫婦轉移了話題,“說起來,孩子們都去哪了?”
鐘離樹順著妻子搭的梯子接下去,“依停懷孕了,要休息好些日子,阿塊帶她回房去睡了,小玥跟井然應該是去了河邊!
“依婷剛不是說也想去河畔散步,還讓井然他們等她嗎。”
“這么冷,孕婦就該早點休息,還散什么步呢!
鐘離樹頓了頓,猜測了句,“那估計只有熏然一個人在做電燈泡了!
趙明悅頓時被激起了聊天興趣,“熏然要難過了,上次我去井然那邊,他們兩個年輕啊,那個甜蜜蜜看得我這個老太婆都起雞皮疙瘩,熏然頂著這么多粉紅泡泡,心里怕是要哭死。哎,早催他找個人的,催這么多年還沒個影!
在座幾位長輩嘴上雖沒說,但心里都是認同趙明悅的說法的。
而獲得了不少同情卡的傅熏然現在的確不好受,跟一對熱戀情侶出來散步,單身狗注定是被暴擊無數次的。
傅家與鐘離家是鄰居,都住在近郊,這邊空氣好,適合老人家養老,小別墅房子區附近有條小河,過年時分,許多附近的人家都帶著孩子來河邊放個煙火,應應景。他們兩家還沒小孩,晚飯過后來河畔散散步,賞賞燈,看河的對岸萬家燈火,熱熱鬧鬧的。
近水的地方都有點風,傅熏然沒那對情侶這么有閑情逸致,他頂著寒風與無數暴擊跟著他們出來,主要就是怕被催婚。
長輩幾乎都這樣,成了一個后就開始擔心剩下還單身的那個,他就怕他們四位長輩一個興起就說要給他介紹個什么女孩之類的話題才趕緊出來躲躲,所以實際上傅熏然也只是站在河畔邊的涼亭里,靠著柱子點根煙,瞇著眼地看河畔邊上的人。
而有閑情逸致手牽手在河畔散步的人實則是傅井然跟鐘離玥,他們一路從頭走到離人群遠了點的地方才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看對岸的燈火,也欣賞不時從河畔這邊升起到天空炸開的煙火。
傅井然撥了撥鐘離玥被冷風吹到貼在臉頰上的碎發,見她看著不遠處小孩手上燃著的仙女棒,眼睛亮晶晶的,他笑問:“要不要給你買一些?”
“不要,自己拿著放也是看著,別人放也是看著,都一樣!
傅井然順著握上她的雙手,把她帶進懷里抱抱,“怎么一樣了,自己拿在手里可以揮自己想畫的圖案,能隨便自己怎么放!
“那我還得把手露出來,多冷啊!辩婋x玥把手從他背后抽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
傅井然一把逮住,用雙手幫她焐著,她的手的確是冰涼冰涼的,她就是這個體質,只要冬天來了,無論穿多少衣服,手腳都是冰涼冰涼的,“手真涼,不然給我親下吧,保證你馬上渾身發燙!
鐘離玥笑著盯著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把自己的手遞給他,“喏,親吧。”
她以為傅井然會像先前那樣,逮著她就親上來,不管不顧的。她跟他開玩笑把自己的手遞給他,卻沒想到他執著她的手,認真虔誠地吻了下她的手背。
傅井然把她那雙小手捧在手心里,一邊焐一邊呵氣,“我之前買好了新年禮物送給你,在家里,回去給你,是對手套,以后天氣涼的時候你就戴上。”
鐘離玥被他認真的表情弄得眼睛有點酸,她掩飾著自己的異樣,故意跟他開玩笑,“真笨,哪有人送禮物之前就告訴人家送的是什么!
“這不是怕你不重視,把我送你的東西隨便亂丟嗎。我前段時間買圍巾給你,可如今冬天都要結束了還沒見你戴過一次。還有這頂毛線帽子,要不是今天出門前我在你衣柜底找出來讓你戴上,再過段時間你大概都要忘記你把它丟在衣柜角落里了。”傅井然抱怨著。
她那哪是丟啊,分明就是好好地藏在衣柜角落里,她是舍不得用啊,蠢貨,“我都記得呢!彼退臇|西,她光興奮就興奮了好幾天,哪里會忘記呢。
傅井然聽她說話的聲音有點啞啞的,臉湊近她看她表情,她躲避不及,讓他看到了她眼睛有點紅,“怎么眼都紅了?我沒怪你,你喜歡丟在哪里就丟在哪里,總歸有我提醒你戴的。大過年的,別難過了,都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說你的!薄
鐘離玥搖頭,“不是,就是風有點大,吹得眼睛有點疼。”
傅井然認真地看她的表情,“真的?”
鐘離玥連連點頭,而傅井然卻有點不相信,“真不生我的氣?”
“真沒有生氣!
“那你親親我!
鐘離玥滯了滯,看周圍那么多人,有點害羞,聲音小小的,“臭色狼,就會對我下流。”
“不親就是還在生氣,那我得再想辦法哄你了。你說,我找那邊那些人幫幫我,你會不會就原諒我了?比如讓他們幫忙排個心型圖案……”
鐘離玥踮了踮腳,動作迅速地湊到他臉上親了下,親完若無其事地看看四周。
傅井然看著就心癢,但知道她就是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實際上在人多的地方做些親密的動作她還是會害羞的,只好忍下心里的騷動,在她臉上啄了兩下,然后索性把她緊緊抱在懷里,安安靜靜看不遠處的那些孩子們放煙火,時不時逗她一兩句。
站在涼亭里的傅熏然雖然離他們有點遠,但他們的動作他都能看得很清楚。他遠遠旁觀自己的弟弟談戀愛,只想說,差點亮瞎了他的眼。
看他弟平常一副踐得要上天的樣子,談起戀愛來又河邊散步,又親吻手背,又捂手呵氣取暖,親吻還純情得只親臉頰不親嘴什么的,簡直不要臉到極點!不過,他怎么突然覺得一個人有些寂寞呢?突然有點想要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