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面條挺對陸恬蔓的胃口,但原本胃口就小的她,勉強自己多吃后,碗里還是剩下一半,倒是黎斐把兩大碗拉面都消滅地干干凈凈。
他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挑剔的眼神定格在她的面碗上,“我以為你不是那種整天喊著‘會發胖、要減肥’的女人?”
“不要假裝對我很了解,我從來沒有同意你可以追求我!标懱衤贸鰯z影機放在桌上,“現在我可以采訪你了嗎?”
黎斐答非所問道:“你對你男朋友倒是忠貞不渝。”
“我拒絕你,是因為你身上有我最討厭的東西,花心、不專情,跟我對男朋友忠貞不忠貞沒有任何關系!
這是陸恬蔓第一次正面響應他的追求,雖然沒有比拒絕好到哪去,但總算是有進步了,黎斐被鼓舞得士氣大振,“你要不要深入了解我?說不定,我之前花心、不專情,只是因為沒有遇到你,我的專情只為你一人!
這種不需要負責的甜言蜜語他向來信手拈來,說起來跟真的一樣。
但畢竟不是真的,眼神太輕浮,笑容太虛假,陸恬蔓這回懶得理他了,只重復了問題,“現在我可以采訪你了嗎?”
“在這里?人來人往的,大家會把我們當珍禽異獸看的!
“你在乎?”陸恬蔓并不認為他是一個會在乎別人眼光的男人,不然也不會搞出那么多的花邊消息,天天在各類報刊雜志上出現。
“不在乎,但是會影響我采訪的心情!崩桁陈柭柤纾衼砝习遄岅懱衤I單,“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特別有談話的氣氛,我心情一好,說不定會沒有防備地告訴你很多從來沒有人了解過的事情!
這個誘惑力實在有點大。
黎斐看陸恬蔓還在遲疑,“怎么,害怕我對你有非分之想?”
陸恬蔓斜眼看著他,“這種激將法一點都不高明!
黎斐故作可憐地嘆氣說:“好吧,是我黔驢技窮了。”
“走吧。”陸恬蔓拿錢結賬,率先走了出去,邁出門坎的時候轉頭回望,“還不走?我說過,我有求于人,再蹩腳的激將法,對我來說也都適用。”
金色的陽光如同碎金一樣散下來,陸恬蔓精致的眉眼仿佛不是真的一般,金閃閃地發光,微微上揚的唇角,恰到好處、微微小皺的鼻梁,微微蘊著一層粉意的潔白雙頰……每一樣都完美得令人無法抗拒。
黎斐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心底先住進了另一個人,他一定會心動。
這個女人,太耀眼。
***
陸恬蔓上車后沒多久就沉入了黑暗。
可能是累壞了,可能是車內放著舒緩動聽的音樂,可能是某個人良心發現,沒有再找她磨練嘴皮子功夫……
遇到紅燈的時候,黎斐轉眸望向那個半側在椅子上,睡得有些不安穩的美麗女人,幾縷調皮的黑發從一絲不茍的發髻里散了出來,貼在潔白如玉的臉頰上。
陸恬蔓眉頭一直緊緊皺著,到底有什么事情讓她即使睡著了也無法安穩?讓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替她撫平緊蹙的眉,指尖剛一觸及,黎斐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老天,她知不知道,自己在發著高燒?
紅燈早不知不覺換成了綠燈,見前面的車子遲遲沒有動作,后邊響起此起彼落的喇叭聲。
黎斐收回了手,發泄般狠狠地踩上油門,他真的生氣了,從來沒有遇過這么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女人,偏偏又倔強得讓人心疼。
陸恬蔓記不得有多久沒睡得這么香甜了。
仿佛回到了母親溫暖的子宮,沒有任何煩惱,沒有任何憂慮,閉上眼就是天堂,小溪流淌、小鳥歌唱,一切都很美好,所以即使醒了,她也舍不得睜開眼睛。
身旁隱約傳來些聲響,過了一會,額頭上撫上一只手,耳畔是低低的,仿佛自言自語的嘆息聲,“燒總算退了下去,不然燒壞腦子就不好玩了!
明明說得有點小惡劣,但陸恬蔓聽得出蘊含其中的關心,那如同一陣春日暖流,注入了她的心里,令她忽然很懷念那只手拂過額頭的溫度。
“我說你呀,怎么笨成這副德行?發燒了居然毫無自覺,老天,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是不是昨天淋雨就著涼了?你居然還像一個正常人,哦,不,是比正常人還認真的工作!”
黎斐夸張地嘆氣,那聲音卻從始至終,一直保持在最低的分貝,襯著那微具磁性的嗓音,如同被撥動的大提琴,十分悅耳動聽。
“難怪剛見面時火氣那么大,還好我之前大人大量沒跟你計較,否則你當時十之八九會氣急攻心,當著我的面暈過去!
我明天還有一個案子,但我卻把寶貴的時間全花在你身上了,犧牲夠大了吧?你是不是應該再請我吃一頓飯,作為報答?好了好了,居然睡著了還會皺眉頭,算了,不讓你請,我請總可以了吧!
“好!
“嗯?你要請我吃飯?”自言自語、打發時間的男人面露詫異,眼看著睡得跟睡美人一般的陸恬蔓慢慢地掀開了長睫,露出一雙比雪山還要清冷干凈的星眸。
“不,我同意讓你請我。”
黎斐摸了摸鼻子說:“你什么時候醒的?偷聽可不是一個好行為!
“偷聽的基本含義,是至少要有兩個人在進行對話吧,你在我面前說話不是說給我聽的嗎?我都還沒怪你把我吵醒了呢!”
“看樣子你的腦子沒有燒壞!崩桁忱^續摸鼻子。
陸恬蔓勾起唇角,兩頰深深的酒窩,如此甜美,笑容令人沉醉。
黎斐有一種想要親吻下去的沖動,不過如果親下去了,陸恬蔓百分百會賞他一個巴掌,然后從此老死不相往來,為了以后的福利著想,黎斐轉開眼眸,用自制力控制住心頭的小野獸,“你睡了好幾個小時,剛吊完點滴,身體還很虛弱,醫生說要住院觀察幾天,怕會反覆發燒!
陸恬蔓搖了搖頭,“明天早上我就要出院,我還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完成,何況今天什么都沒完成,白白浪費了好多時間。”
黎斐放軟口氣說:“小蔓,聽話,你再這么忙下去,小心把小命都忙掉了,好好休息幾天,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年紀小小,不要這么死腦筋。”
陸恬蔓十分固執,“我不習慣白天休息,我會渾身不自在,從很久以前開始,不管身體有什么不舒服,我只要投入到工作當中,我就可以把什么都忘記。
我以前曾經讀過一篇文章叫做‘心理治療’,說只要保持心情愉快,身體里的自我修復功能就能發揮最大的作用,比吃什么藥都管用呢。
而我,只有在工作時才會心情愉快,要讓我整天躺在床上,沒病都會憋出病來!
“小蔓,不要強詞奪理。”這個家伙怎么說不聽呢?仗著自己口齒伶俐,把一大堆歪理說得頭頭是道,黎斐有點火大了,但對于一個病人,他盡量控制自己的脾氣。
陸恬蔓一點都不領情,“不要試圖說服我,我都是一個成年人了,能對自己的決定負責,何況,我又不打算現在就出院!
“好啊,那明天我也不出庭了,反正我的律師團隊一定會給當事人另外找一個合適的律師,我就整天耗在這里,你別想在我的眼皮底下出院!
陸恬蔓有點生氣了,“你又不是我的誰,沒理由干涉我的決定。”
黎斐怒極反笑,“是嗎?這個是你手機吧,連密碼都沒設,二十個未接電話,這個人一定是你的男朋友了,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要他過來,讓他來作決定!
陸恬蔓撐起身體,著急地拉住對方的手腕,“不要!我今天很累了,真的,我不想跟他吵架!鄙戏ㄍサ臅r候把手機設置成了靜音,又一直放在包包里,以致于再次長時間沒有接到沈錯的電話,如果他來了一定又要發好大的火。
“對不起,我保證,我會好好地待在醫院里,你把手機還我好不好?”
黎斐第一次看見對方示弱的樣子,眉目間有一層沉重的疲倦,讓他心里忽然有點不舒服,他低低地說了一聲抱歉,把手機遞到了對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