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祁邁肯開完會的同時,她先通知姊姊說聚餐延期,并且打給婆婆,要婆婆幫忙照顧一下小宇,她和邁肯下彰化處理花農的事情,晚上就會回來。
婆婆一聽,開心得不得了,直說多玩幾天沒關系,她會照顧好小宇,還請江阿姨把前媳婦和祁邁肯兩天的換洗衣服送來事務所……
婆婆在想什么?他們不會留宿啊!
梁若榆快昏倒了,而站在一旁的祁邁肯則勾起嘴角,不發一語。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出發到彰化,一路上祁邁肯電話不斷,和律師合伙人討論案情狀況,讓她有些坐立難安——
“還是我們改天再下來?”趁他收線的空檔,她趕緊問道。
“不用,明天剛好是星期天,我們可以先處理你朋友的事。”
“那你會不會很累,連星期天都要想怎么跟人家打官司?”
“你陪在我身邊我就不會累。”祁邁肯促狹地眨著眼。
她是一個孩子的媽了,也是見過世面的熟女,男人隨便一句惡心的話怎么可能感動她?她賞給他一個大白眼,轉頭不理他,但嘴角微勾的淺笑卻泄漏了一切……
花農朋友張先生家是古味十足的三合院,他年近六十,發已斑白,是個沒心機的老實人,地主的強勢讓他不知如何是好,一聽到和梁小姐前來的朋友是名律師,他開心地大叫,祖先保佑、媽祖娘娘送福星到他家了!
“梁小姐,謝謝你啦!你幫了我們好大的忙啊!”
張先生和家人熱情款待他們,同時也向祁律師說明了整個狀況,原來地主以強霸的態度表示寧愿支付解約金也要收回土地,完全沒顧及即將收成的花卉,也沒想到花農的心血和所花費的成本不是區區付個解約金就能解決的。
祁邁肯聽完后,以自己的專業給了建議,并提出解決之道。
梁若榆坐在一旁旁聽,他有條理地分析,以簡單易懂的方式告訴張先生該如何處理,他的口條、他的專業、他的自信,所有的一切都讓梁若榆覺得好驕傲。
成為一個厲害的律師一直是他的夢想,他很努力并且用心在他的工作上,累積的實力讓敵手懼怕,更能讓委托者安心。
“祁律師是梁小姐的男朋友嗎?”張太太把若榆拉到一旁,曖昧地問。
這是一個很尷尬的問題,他們都知道她離過婚,但以老人家保守的想法看來,如果知道離婚的兩個人還走這么近一定不敢置信,并提出一百個問題,嗯,她還是回避這個問題比較好。“呃,只是朋友……”
張太太歪著頭,一臉不解。“不對啊,我橫看豎看都覺得你們兩個就是有夫妻相,怎么可能只是朋友?梁小姐,不要不好意思啦,他是你男朋友厚?”
張太太以為梁若榆找到愛情的第二春。
“不是啦,真的只是朋友啦……”梁若榆笑得很尷尬。
張太太一臉惋惜地道:“喔,那多可惜,這個祁律師很優秀耶,人長得好看,頭腦又很清楚,是個律師呢!機會實在難得,梁小姐你可要好好把握喔!”
“呃,真的只是朋友啦……”梁若榆一身冷汗。
張先生等男丁全在討論田地的事,而張家女性家眷則忙著向梁若榆探問祁律師和她的關系,她們很熱情,覺得遇到一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男人時,這是媽祖的恩賜,她要懂得珍惜。
“如果你不要,我介紹我侄女給祁律師認識好了!”
介紹?呃……她能說什么?
“呃,我沒意見……”
不過最厲害的還是她婆婆了,她居然可以未卜先知地知道他們會留宿彰化?
沒錯,由于地主人在香港明天才會回國,為了幫張先生和地主協商,祁邁肯表示明天會再來彰化一趟,張先生顧及到他們北中奔波的辛苦,說什么都要他們住下來,但問題來了,他們到底是什么關系?是要一間客房?還是兩間客房?
“朋友關系!
“夫妻關系!
兩人同聲不同調,梁若榆杏眼圓瞪,紅著臉瞪他!捌钸~肯,誰跟你是夫妻啊……”
祁邁肯向來自信,不管是他的事業或感情,和若榆的第一次婚姻雖然慘遭滑鐵盧,但誰說不能重來一次?“如果按照我的計劃,我們會再結婚!
張先生和家人一聽,馬上明白祁律師是若榆的前夫!這好比連續劇一樣精彩的對話讓他們紛紛鼓掌叫好,甚至勸梁若榆別再猶豫,緣分來了躲都躲不掉,還說要幫他們去祈求媽祖娘娘保佑第二次婚姻能夠幸?鞓。
他的想法讓她怦然心跳,她想到兩人最近的互動,那種心貼著心的感覺就好像剛結婚時那樣充滿希望……
那時真的好幸福,就算有婆婆刻意刁難,但婚后的每一天她還是覺得很快樂。
張先生一家都是熱情的人,張太太更直接認為他們真的是夫妻關系,任梁若榆再怎么澄清也沒用,他們準備了一間客房,還將枕頭棉被換上新的布套,粉紅色緞面,布套的中央還繡著一對戲水鴛鴦,還有一個雙喜字……
梁若榆傻在那,依臺灣人的習俗,為了討吉利,新婚時才會把枕頭棉被弄成這樣,但她和祁邁肯根本就不是……
“這是新買的,本來要給我兒子結婚用的,先給你們用也沒關系!”
“張太太,普通被套就可以了……”
“哎呀,沒關系,這樣多喜氣啊,討個吉利、討個吉利嘛!”
能拒絕嗎?梁若榆嚇壞了,卻不好意思拒絕別人的好意……
所以,兩個就這樣被“送入洞房”。
天啊,哪個女人可以和前夫睡同床,而且還保持鎮定?
梁若榆在浴室待了好久,最后才鼓起勇氣走出來,她的前夫正坐在床上,倚靠著床頭柜看著手中的資料,他穿著背心式內衣,展露出結實有力、會讓女人流口水的胳臂……呼,至少沒有裸著上半身,她這樣安慰自己。
“要睡了?”他問。
“嗯,有點累了!彼b手躡腳、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背對著他躺下,這時候睡覺是最安全的事……
祁邁肯放下手上的資料,微笑看著若榆披散在枕頭上的頭發和秀氣的側臉!安涣牧模俊
她趕緊搖頭,開什么玩笑……
“不了,我好累!
“那就睡覺吧!
祁邁肯噙著笑,將文件收好,下床關燈,只留一盞夜燈。
然后他回到床上,順手一撈,硬是將若榆攬進懷里。
她背對著他,全身僵硬得像石頭一樣,愣了幾秒后開始掙扎!胺砰_我……”
“不放!
“你想做什么?”
梁若榆的掙扎很沒力,語氣也不夠堅定,其實她可以一腳把他踹下床的,但卻怎么也做不到……
“我們聊聊!
他很驚訝自己的控制力,但此時此刻他真的只想和孩子的媽好好聊聊,親密事就留待回到他們的家、他們的大床再開始。
“聊什么?”她語氣很虛弱。
祁邁肯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覺得抱她的感覺真好!他輕輕地說:“聊我們怎么會錯失彼此六年,談我怎么會笨到同意和你離婚?如果你要以死威脅,我可以二十四小時將你綁在身邊,而不是答應你的要求!
她心一緊,六年了,但那時的狀況,兩人的爭吵依然歷歷在目,每一次爭吵都在傷害他們共同經營的愛情。
“都過去的事了,你一直提有什么意義?”
他笑了笑,收緊臂彎!昂苡幸饬x啊,我想知道你心里還有沒有我,有沒有像過去那樣愛我? 如果愛的感覺變少了,我就要更加努力讓你二度愛上我!
祁邁肯看著懷中的珍寶,對她的感覺一如第一次在迎新舞會看到她時那般強烈,若榆有雙會說話的眼睛,生氣時像要噴火,開心時里頭仿佛有星星在閃爍,她是喜怒哀樂形于色的女孩,不同于他習慣隱藏情緒的個性,若榆的出現對他而言是神奇且重要的。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很輕松,她了解他,讓他感到安心,覺得兩人會幸福一輩子,直到那些爭執,直到后來結束婚姻,他以為這些年來對她的怨懟已蓋過了愛,實則不然,若榆對他笑、對他發怒,在在都喚醒他過去對她的情……
她無法回答,聞言泛起的淚意讓她鼻酸。
她的心里有沒有他、有沒有愛上他這早就無庸置疑了,當年離婚是她不想面對他漸行漸遠的愛情,而不是對他沒感覺,氣餒的是,過了六年,她居然沒有遺忘這個男人半分。
“以前我都是這樣抱著你睡覺!
她苦笑!叭缓蟮任易兇蠖瞧藕,你只要一上床馬上入睡,什么擁抱通通沒有!
那時他白天幾乎都待在學校圖書館,回家洗好澡后倒頭就睡,第二天一早又趕著出門讀書,日復一日,小夫妻根本說不到什么話,剛開始她當然能體諒,知道他這么拚命念書也是想順利考取律師執照,給她和肚子里的寶寶最好的生活,她嫁給一個負責任、有肩膀的男人,當其他畢業班的學長學姊還在漫無目的地過生活時,祁邁肯未來的藍圖早已架構完成。
只不過久而久之,孤獨的感覺卻擊垮了她。
結婚半年后,她懷孕了,例行性的產檢他只陪她去過一次,之后都是她自己獨自前往,義工媽媽甚至懷疑她是未婚媽媽,看著別的孕婦身旁都有丈夫的守護陪伴,她的灰心和失望與日俱增,直到最后無法承受,如火山一樣爆發……
“我知道你在生氣,是我的錯,我不該冷落你!
當年,他覺得自己的方式是對的,他有妻小,所以要給他們最穩定的生活,但卻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
她聳聳肩!霸趺磿?你想一次就拿到律師執照,給我和孩子安定的生活,你是個好丈夫,錯不在你!彼室庵S刺地刺他幾刀。
祁邁肯很開心,至少若榆不再逃避這個問題,就算是話中帶刺也能讓他知道她的想法!板e當然在我,你才是我生活的重心,考試算什么,我應該關心你,更應該時時刻刻守護著你!
她刀子又射了出去!叭缓竺鋵O山,當不成律師,只能去律師事務所找個實習助理的工作,等明年從頭再來?你沒聽過貧賤夫妻百事哀嗎?”
他大笑,嗅著她充滿花香的頭發!暗銜阄页钥喟。覀兘^對不會離婚,不像現在,蹉跎了六年的時光!
如果能回到六年前,他還是會用功讀書,律師執照一定要拿,只是在讀書之余,他會更留意妻子的感受,不會讓她如此孤獨。
梁若榆愣了愣,誰會曉得他們繞來繞去又回到彼此身邊?
只是在她決定要不要從頭來過之前,她必須知道他會如何解決另一個問題?
“你總是冷落你身旁的人!彼卣f。
他握著她的手,堅定地道:“相信我,我不會再冷落你,你會發現我的黏性和強力黏膠一樣強!”
沒錯,她安穩、滿足地偎在他懷里,那另一個人呢?是不是獨自在臺北哭泣?
“我說的不是我,是夏琳!
然后他沉默了。
是啊,就算他想復合,那夏琳怎么辦?這又是一個讓梁若榆灰心的問題……
她嘆了口氣,厭煩這么錯綜復雜的情感!拔乙耍戆。”
她想推開他,他卻執意抱著她,她抗拒著,藉此抗議這男人的自私,兩人僵持不下,最后她累了,終于在他懷中入睡。
祁邁肯吻著她的發——
“我愛你!彼p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