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趕緊起來,陳家來人了!挂淮笤绲,紫鵑就急如星火地在她房里忙東忙西。
睡得正香甜的易珂轉過身繼續睡,嘴里嘟曦著!甘裁搓惣摇矣植徽J識哪個姓陳的。」
「姑娘,是你的外祖家。」
易珂閉著眼想了下,玉白的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擺了擺道:「我不想見,叫他們回去吧。」一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她沒抽人他們就該偷笑了。
「姑娘,不行啊,是大爺差人來通報的,要你趕緊過去。」
「他差人通報,我就得去?」夏燁?他以為他是誰?「不去!
紫鵑見她真的不打算起身,想了下,趕忙走出房門,不一會有人又進了房,輕扯著她的被子,她眉眼不動地道:「紫鵑,你不要以為我都不罰你,你就恃寵而驕!
「我不是紫鵑!
易珂驀地張眼,轉過身見是夏熾,不禁罵了紫鵑一頓,「你怎么來了?我還想睡,不想見陳家人!顾蓱z兮兮地扁起嘴。
「嗯,不想見就別見。」
她雙眼一亮!刚娴目梢裕俊惯@么好說話?
「我讓夏煬帶口訊給大哥了!
「你大哥不會生氣?」
「不會!
易珂卷著被子往他腿上躺,瞬間,他渾身僵硬起來,不敢輕舉妄動。
「真好!顾Σ[眼,打了個哈欠,閉著眼道:「只是,陳家人的動作會不會太快了些?咱們才回京兩天而已。」
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說不準早在八百年前就被陳家給拋到腦后,哪里可能一回京,他們就厚著臉皮上門。
「確實是快了些,我已經讓夏煊去查了!顾p撫著她的發,對她一直很心疼,只因她的聰慧來自她的歷練,哪怕有丁點不合理之處,都能教她生出戒備。
一聽到讓夏煊去查,她隨即想到昨日的事!缸T青青呢?沒把人跟丟了吧!
「怎么可能?」夏字班要是連最基本的盯梢都做不到,不如解散算了!赶木婊貓螅诉M了一幢三進的宅子,是她父親譚上瑜名下的宅子,而且那座宅子里還有個孩子,約莫四五歲大!
易珂聞言,不由坐起身!鸽y道她生了雙生子?」
「夏炬說,和方語壓根不像。」
「如果是龍鳳胎,那不見得會長得像!顾菇匏妓,試著厘清所有線索!缸T青青出現在京城,身邊還有個孩子,看似頗合理,但是為什么方語喊她時,她卻嚇得落荒而逃?」
「確實古怪!
「大器被殺和方語被追殺這事也透著古怪,到底有什么原因讓康起賢非除去方語不可?既然能追查到方語,必然能追查到另一個孩子,為什么只針對方語?」她盤著腿,托著腮,怎么想都覺得不合理。
「會不會是他們兵分兩路逃,本要在京城會合,尋求譚上瑜庇護,只可惜大器在半路上遭到突襲?」夏熾沉吟了下提出他的看法。
易珂輕點著頭!甘怯械览,可是假如譚上瑜重視這個女兒,當初她懷有四哥的孩子時,就該諸多照料,而不是等到五年后。如今他愿意庇護這個女兒,必然是她身上有什么好處,可是四哥早就死了,譚青青還能有什么倚仗?況且照方語所說的,有一天她娘親突然不見,然后她爹爹就帶著她離開原本的家。」
「四皇子叛變遭殺,該是所有與他牽連的人都迫不及待想要撇開關系,那時候沒有連系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是一個沒有利益可言的女兒,他沒道理留下,甚至是保護,再者現在應該沒有人想和應家人有所牽扯吧!钩蒙纤蚕⑷f變,可是曾被判流放的人想再翻身……似乎只有叛變一途。
可叛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兩位輔政的攝政王都手握兵權,還有個精明如鬼,眼線布滿各地的首輔坐鎮朝堂。
夏熾沉吟了下,柔聲安撫。「不急,倘若真有什么事,也能很快查清,倒是你,餓了嗎?咱們到外頭用膳!
「好,咱們去慶豐樓,那里的元寶和酥奶最好吃,我不知道多久沒吃到了!故前。家呀浕鼐┝,大可以去嘗嘗那些魂牽夢縈的熱食。
「行,趕緊洗漱!
「嗯!顾S即跳下床,大聲喊道:「紫鵑,你給我進來,你以為把二爺搬來,我就不會生氣,就會放過你?給我過來!」
夏熾看著她投著腰等在內室的珠簾前,不禁抿唇輕笑。
慶豐樓還是如她記憶中一樣,高朋滿座,甚至連一間雅房都沒有,只能勉強在一樓靠窗的角落里窩一下。
「生意還是一樣的好!
「一直都挺好的,我也很久沒來這兒了!
今日出門,沒將方語帶在身邊,一入座,不需要易珂吩咐,他便點了幾樣她喜愛的菜色。
「那真的是,你那時去西北,我一個人到這兒真的很沒勁!顾菚r候有多寂寞,現在就有多開懷。
「你該要多找些姊妹淘!
易珂搖了搖頭!改悴欢恍┕媚锛业男乃级己苤,重到只有得失利弊,根本沒有真心可言,要我跟那種人來往,我還不如一個人算了!
「衛夫人呢?」
「嗯……她是個奇怪的小姑娘。」當然,現在也不算小姑娘了,不知道她找了大夫診脈沒有,可千萬別吵到連孩子都沒了,要真是鬧到那種地步,她肯定竄到他家教訓他倆。
「以后你倒是可以和她親近些!
「再說吧!拐f白了,她的性子就是有些孤僻,不是那么喜歡與人來往。
兩人閑聊了一會,小二上菜,桌上擱的都是她喜愛的菜色,教她瞬間食指大動!赴,一會這幾道菜咱們都打包一份回去給嬤嬤和紫鵑嘗嘗!
這次回京,她帶在身邊的也就紫鵑一個,其余的全都解了奴籍,想嫁人的便替她們找對象,其余的讓她們自個兒謀生。
「出門時你不是還氣得緊?」夏熾倒是意外她待紫鵑非常親厚。
「氣啊,怎不氣?陳家人來了就來了唄,她干么像是火燒屁股般吵我,還把你給找來,一點規矩都沒有!箍隙ㄊ瞧綍r對她太縱容,才會教她主從不分。
夏熾笑意淺露!杆痪褪桥履銚鷶R了?再者是大哥差人通報的,她心想是你的外祖家,自然得趕緊把你喚醒!
「誰的外祖家?」她呿了聲,那種勢利親戚,她替燕翎感到可悲,可心思一轉,不禁問:「你猜,陳家的消息會是從哪來的?」
「我多年沒回京,不清楚朝堂局勢,無法猜!菇o她布好菜,以眼神示意她趕緊用膳。
「也是!顾p點著頭,乖乖地吃了口餃子,覺得還是她記憶中的味道,一種讓人懷念的滋味,想當年她頭一次帶他來時,他還是個小豆丁呢……「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易珂不語,只是不住地打量他,他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極了!缸鍪裁催@樣看我?」
「我突然發覺你膽子很大!
「怎說?」
「你說你一開始就懷疑,沒多久就確定我是誰,可你卻很帶種地要我當你的義妹,還硬要我喊你一聲哥哥!购脴拥乃,這樣吃她豆腐,到底是誰給他的膽?
夏熾低聲笑開。「你確實年紀比我小,再者總不能要我在那當頭就戳破你,畢竟你擺明了就不想與我相認!乖挼阶詈,目露悵然。
他都表現得這么卑微可憐了,難道她還能再跟他算帳?只能當是啞巴虧了!杆懔,放過你!顾騺泶笕舜罅,不跟他計較了。
夏熾本還要再說什么,卻突地聽見隔壁桌的客官正低聲交談著——
「聽說少帝微恙已經有些時日了,那分明就是兩位攝政王狼子野心,慢慢毒殺少帝,想要趁機上位!勾┚G衫的男子壓低嗓音說著,還不住地看著四周。
「你這話說來壓根不合理,他倆毒殺少帝,最終誰要上位?」另一個人毫不客氣地指出盲點。
「嘿,這個你就不懂了,到時候自然是看誰搶得先機,把罪都推到對方身上,說不準還能打著對方弒君的旗幟起義呢!
「這也太麻煩了些,攝政王要真的有意篡位,根本就輪不到少帝上位!
「唉,有人就是喜歡迂回一點,確定所有皇嗣都斷絕,如此上位時就不遭人詬病,你細品,是不是就這個理?」
「還真是呢……」
「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合理,你這消息到底是打哪來的?」
「我娘子的嬌嬌在刑部尚書府里當灶上的,聽說府里大伙都在說。」
易珂嚼著餃子當聽戲,卻瞥見夏熾的神色嚴肅了起來!赴耄趿?」
「沒事。」
「沒事才怪,你的臉就寫著很有事,好嗎?」她要是連他一點心思都看不穿,這么多年來兩人的情分都白費了!阜婚g似是而非的流言到處都有,根本不算什么,也沒必要放在心上。」
「少帝確實龍體有恙!顾f得極輕。
「喔,娃兒嘛,哪個沒點病痛的?」聽說了,只有兩歲嘛。
「可是這個消息,除了我以外只有三個人知道。」什么刑部尚書家中,那根本就不可能,只要大哥打算封鎖,宮中就傳遞不出消息。
易珂本想大快朵頤,聽他這么一說,筷子立刻放下!缸撸厝フ夷愦蟾!
雖然少帝是年僅兩歲的娃兒,但朝中有兩位親王攝政,再加上首輔坐鎮,根本就沒人能見縫插針,況且會對少帝造成阻礙的人全都鐘除了,照理該說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如今坊間卻出現此等流言,分明是有人對皇位懷有惡心。
易珂是皇族人,對這種事特別敏銳,拉著夏熾回府,話都還沒機會問出口,就見夏燁冷著臉看著手上幾張半燒毀的紙,夏燦很可憐地被罰跪在角落里。
易珂很自然地將夏熾推了出去,把自己藏在他身后。
「大哥,陳家的人走了?」夏熾問道。
「嗯。」夏燁應著聲,手上沒閑著,繼續翻看紙張。
「阿燦怎么了?」夏熾看了眼跪在角落不斷朝他使眼色的夏燦。
「他很好。」終于勉強把紙張上的字都辨識完,夏燁慢慢收齊,浮現和那張冷臉很不符的笑意!杆脴O了!
「大哥,就說我是冤枉的,你怎么就不聽呢?通州來的疏章奏折我一直都收著,哪知道要呈到內閣就不見了,真不是我弄丟的,要是我弄丟了,我肯定承認,你不能硬給我扣莫須有的罪名!瓜臓N真的覺得自己冤死了,整個通政司里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他只是個小小的參議,疏章奏折被弄丟了,怎能算在他頭上?
話再說回來,他這不是找回來了?哪怕是燒毀了一些,還是找回來了嘛。
夏燁輕點著頭,拿著疏章徐步來到夏燦面前,當著夏熾和易珂的面,拿起疏章就往他頭上砸!覆皇悄闩獊G的,不是你的錯,可是你沒有管理好衙門,讓人有機可趁,那就是你的錯,到現在還不認錯!」
易珂微瞇起眼,想起當初夏熾也被他施以家法,不禁打了個哆嗦,這人對自家兄弟向來狠,往后她絕不能惹著他。
「大哥,疏章上寫了什么?」夏熾上前不著痕跡地制止,抱著頭閃躲的夏燦感恩地看向他,忍不住想說,有二哥在,真好。
「通州知府上疏地方衛所同時移汛,覺得十分古怪。」
「通州?那不是肅王的封地?」
「是他的封地沒錯,但是通州十八個衛所卻是龍蛇混雜,各有其主,肅王遠在京城也沒法子一一壓制,其中更有以往應家的黨羽,你認為我會怎么想?」夏燁說話時,還惡狠狠地瞪著夏燦!笡]有五軍都督府的移汛令,十八個衛所同時移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應家尚存的族人不是都還流放在西南?」
「少帝登基,大赦天下!
夏熾沉吟著,問:「薊州可有傳回消息?」
「目前沒有。」
「如此還能及時調派京衛和五軍營。」既然薊州那頭尚未有動作,那就代表還有挽救的機會。
兩人神色肅穆,狀似討論衛所事項,可易珂是皇族人,光從話中細節便推敲出——
「應家要造反?」
兄弟倆同時看向她,夏熾微搖著頭示意她別再開口,夏燁則是微揚濃眉,夸道:「弟媳倒是挺聰明的!
「猜的!顾尚,乖乖閉上嘴。
雖說她姓易,是皇族人,可她母族姓應,那些應家人都是她的親戚。
「狀似應家要造反,但是沒道理。」夏燁最想不通的就是這一點,能夠調動通州十八衛所,代表應家手上有足夠的籌碼說動衛所指揮使,可是應家沾著皇族血統的都死盡了,如今造反到底有何意義?
「也許現在有了。」夏熾沉聲道。
說不準那幾份通州呈上的疏章,真是有心人故意燒毀,只可惜沒處理完善,讓阿燦找著了,還能拼湊出一點原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