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淇等人來到右相府,卻是直接求見馬夫人。
聽完他們前來的目的,馬夫人原先不愿答應,但經他們苦苦哀求,才勉為其難松口答應,說是看在喬淇過去幫忙的分上愿意試試,只是也事先明說,僅幫著跟皇后提一提,并不保證能夠起到什么作用。
而他們在外為救助沈天洛奔波,沈天洛自己身陷天牢后,不想坐以待斃,要來筆墨將所知的情報匯整,寫了滿滿三道卷軸轉呈給皇帝。
幾日后御書房中,皇帝坐在桌前翻看各個大臣呈上的折子,當沈天洛在大內總管李公公的帶領下來到時,就見里頭已有兩三個朝中大老在,他一上前立即行大禮謝罪。
「你起來,在你尚未洗刷清白之前,朕不打算赦免你,只給你機會戴罪立功!
沈煜面目五官和靖王依稀有相似之處,年近五十,正當盛年,話音不怒自威,雙眼清明有神,見到沈天洛他面上喜怒不顯,指著那一桌折子道:「你看看,只是施與你一個小小的機會,就給朕招來朝中大臣這樣的反彈,現下這幾個人也正為這件事爭論不休,鬧得朕沒能安寧。」
沈天洛連聲謝罪,卻又被他制止,「你是否好奇,朕愿意給你這戴罪立功的機會,是要讓你做什么事?」
沈天洛低頭恭謹答道:「罪臣父親野心甚巨,不知忠君重義,如今行此大逆之事,罪應當誅。罪臣既無力勸父悔改,亦無能及時揭發其罪,致使今日朝中內亂,理應同罪,多虧圣上仁慈給罪臣機會,罪臣定大義滅親,為陣前卒,肝腦涂地以報君恩。」
沈煜聽畢臉上終于露出喜色,朗聲連連道好,「好!好個大義滅親,朕且信你一回!
他一瞧這個親倒子,見他在天牢里待了這些日子,形容消瘦不少,命李公公上了碗姜茶給他。
「你過去雖并未有什么卓越表現,但這回出了此等大事,盡管群臣皆反對朕放你出牢,卻也有許多人保你,喬大將軍和大理寺卿也贊你是蟄伏的大鵬,不鳴則己,一鳴驚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朕看了你寫的折子,確實思緒清晰、條理分明,幾項方針也不錯,你且說說有何良策平定這場禍亂,也讓朕看看你那腹中的才華!
他一招手,令一大臣將手中捧著的戰情地勢圖在案上展開,又令人為沈天洛解說最近戰況。
「京鐵駐兵的兵營有南山營、蒲玉營、藍城營、連城營、今川營等五處,根據獲得的消息,南山營、蒲玉營、藍城營早與逆賊勾結,因這三營兵馬眾多,加上各地皆有其黨羽,故不能及時平亂,反而令他們南下占據惱南。之后逆賊陸續在南方生事,今以涵南為根據地,欲越過渡虹山,取桂、湘二州,若此二處皆失,逆賊將與朝廷有分庭抗禮
之勢,今雖已令桂州師與湘州師先行抵擋,又令京城駐軍前往協助,但路程太遠恐有所不及,不知世子有何高見?」
沈天洛聽人稱呼父親逆賊,心中萬般酸澀,盡管在此之前他早就料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但與父親站在相互敵對的陣營里,還是令他覺得難堪。
忍住心中苦楚,他緩緩道出,「逆賊在南方的主力為王野、劉方、李允三人,在戰略上擅長水戰和快攻……」
他分析過去所搜集的情報,二對應現今戰情,指出靖王布兵上的強弱,又依據朝廷現有軍隊提出多項建議。
他自幼喜讀兵書,令人諷刺的是,他的許多戰略知識還是靖王所教導,他與杜云鶴結交,兩人在行軍布陣之術上是有志一同,他也常和家將們談論戰場之事,雖未曾有過實際帶兵的經驗,在軍事謀略上卻很有心得。
這樣的他其實也想過為國進獻一己之力,只是自從得知父親的野心之后,父子經常爭吵不休,靖王為不使他破壞計劃,阻止他為朝廷效力,讓他終日無所事事,他悲憤之余,索性裝病蟄伏家中。
沈煜見他說起戰事頗有見解,不禁心生激賞,在場有著多年隨軍經驗的老臣也露出驚艷神情,一掃先前態度,頻頻提出進一步的疑問及相應計策的建議。
沈天洛說到告一段落后,沈煜站起身來,上前拍拍他的肩,贊賞道:「說得不錯,難得你蟄居在王府里也有如此見識,怎不早入朝為朕效力?不過朕還有一點疑問,靖王是你親爹,你為何不幫他反倒助朕?」
沈天洛又一行禮,誠懇道出,「罪臣自幼讀圣賢書,深知為民、為臣者需有忠君愛國之心,更知不該妄想非己之物,因而與父親信念背道而馳。自皇上親政以來,國富兵強,深受百姓愛戴,我騰龍王朝能得如陸下這般明君實為難得,更不敢有叛逆之心,理當盡心輔佐,為天下盡一份心力!
沈煜滿意地一頷首,「為難你這般懂事,唉,朕也為難,靖王乃朕的兄弟,伐他自是于心不忍,然而不治他又難杜悠悠眾口,更無以面對其他忠良。」
說完這話,他重重一嘆,人人雖說他是干古明君,可他這幾年來其實是日漸心神乏力。
靖王心懷不軌他早已知情,卻因念及兄弟情誼遲遲不忍動手,一些重臣們如今互相傾乳,眼里不識對錯,只分敵我,為了私利將朝廷視為己物,造成官場內間,他也知情,然而這一切之所以未付諸行動整治,都因眼下早已沒有能夠信任的股眩。
看著眼前的侄子,他想起當年充滿雄心壯志,誓言開創千古盛世的自己,略一沉吟后,他決心給他和自己一個機會,將讓這個侄子代替其父,為己所用。
沈煜沉沉閉口,「你父親雖為逆賊,罪及九族,倘若你這回戴罪立功,助朕平亂,朕可給你個恩典,保住你家的世襲爵位!
沈天洛深吸口氣,朗聲謝恩,「謝萬歲隆恩,罪臣必當盡心盡力,聲討逆賊,平定亂事!
「好了,你既決定效忠朕,就不必再稱罪臣!顾H自扶起沈天洛,「朕打算讓你前去支援喬繁,你當他的副將,幫著他好好打贏這一仗!」
「是,臣謹遵皇上吩咐!
「你們都退下吧,我還有事和他單獨相談!股蜢蠐]手,讓大臣們謝恩告退,又令李公公搬了錦敬讓沈天洛坐。
沈天洛卻不肯落坐,雙腳一屈,又是下跪,「臣有一事相求,還望皇上恕罪!
沈煜詫異,臉色一凜,「你現在是跪什么,想求朕何事?」
「罪父犯下滔天過錯,臣知是死不足惜,但臣仍斗膽懇請皇上,免除罪父一死,臣寧可不要爵位,甘愿自貶為民!」
「自貶為民?朕還指望著以后讓你成就一番大事,不想你竟抱持這番心思!诡D了頓,他緩和語氣,只是再無先前的溫和,龍顏一肅,「你只管做好你的差事,其余的事就看你差事辦得如何,再做議論!
沈天洛一心想盡早平息戰爭,立下大功以保父親不死,一連獻了幾條計策給喬繁,果真朝廷這方勢如破竹,連番告捷,打得叛賊落花流水,迅速奪回被占領的失地。
京城里靖王造反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不過隨著日日捷報傳來,人心安定,只當茶余飯后閑磕牙的話題,每日里皇帝看著六百里加急戰報,臉上的笑意從未消散。
今日,他下了朝后,想起近來慈惠宮里的嬌客,據聞是難得的玲瓏心思,哄得皇后天天眉開眼笑,喜歡得緊,便讓李公公去慈惠宮傳了話,中午在那兒擺飯。
等他中午到了慈惠宮,還沒入殿門口,就聽見殿里傳來一陣陣爽朗的女子笑語,他特意令人先別通報,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樣的情形。
站在門邊望進去,就見到一個小丫頭雙手夸張地比畫著,脆生生的聲音如鈴,婉轉悅耳,抑揚頓挫,鐘鏘有力地道——
「他看見兒子沒穿衣服跪在雪地里,心稟就不服氣了,怪母親怎么忍心讓兒子受這種罪,于是自己也脫光衣服,跪在兒子旁。結果他母親問說,你這么做是為何……皇后娘娘,您猜這男子怎么回答呢?」
見眾人全都搖頭,她才得意揚揚地道:「他說,誰教你凍我的兒子,我當然也凍你的孩子,讓你心疼!」
一說完立即惹得皇后及一干宮女笑聲不止。
沈煜走進殿里,也大笑道:「這故事有趣!」走到近前又怪皇后,「你這里來了這么位有趣的客人,也不跟朕說一聲,讓朕也樂一樂!
見眾人連忙要行大禮,卻被他阻止了,「朕來這里圖個清靜,免了你們的禮吧!
皇后扶著皇帝入座,笑言道:「皇上近日忙于平亂,臣妾怎好還去煩你,不過倒是讓人把淇兒說的新奇笑話全膳錄下來,打算改日說給皇上聽呢。」
之前馬夫人轉達了喬淇的請求,讓皇后替沈天洛說情,皇后爽快應允了,但除了是因看在喬淇設計的藥捕食譜令母親身子有所好轉的分上,還有其他利益因素。
喬淇伺候一旁,看著帝后和諧恩愛,回想起近日來的經歷,直覺得不可思議。
那日,她從燕蝶衣那里得知沈天洛終于被釋放,心底大大松了一口氣,哪知不多時自己也被一道旨意召進宮中,說是皇后想見見她。
原本想說皇宮中規矩大,她怕自己一不注意犯了錯恐怕不好,不過皇后待她和善,多有包容,這段日子里她除了陪著皇后,說些趣聞給她聽之外,也會出些點子讓御膳房做些別致的菜色討她歡心,混得風生水起。
待皇帝入座后,皇后簡單再介紹過喬淇身分,又熱絡地道:「皇上,淇兒丫頭過去沒回喬府前,是天涼城蓮香樓掌柜,對于吃頗有研究,今日臣妾看入春后,御花園里花開得漂亮,興致來了,讓她出點子做一桌百花宴,皇上今日來臣妾這兒真是趕巧了!
沈煜接過皇后親自倒來的茶水潤潤喉,一聽有百花宴,眼睛閃爍著屁興趣的光芒,「朕倒想起,曾聽幾個大臣提過天涼城蓮香樓最擅長弄些時令食宴,去歲的秋菊桂花宴好幾個大臣都去嘗過,贊不絕口。朕老早就感興趣,還想著哪日微服去吃一頓,今日托皇后的福能嘗一回鮮了!
皇帝有興趣,皇后自然高興,樂得說道:「皇上有興趣就好,臣妾現在讓人上菜來。」
話畢,領頭的宮女立即傳膳進來。
喬淇每次見宮人傳飯都覺得是奇景,那一群宮女源源不絕地出出入入,端來一道道好菜,每個人皆是低首垂目,步伐卻很齊整,未有人出過差錯,加上又都穿著粉綠宮裝,好似什么軍隊一般。
一會后,芝麻百花脆菊炸大蝦、香花鮮筍海蟑螂、桃花酥豬蹄、山茶懦米藉、蓮子白梅粥、山杜鵑煎餅、紅杏鬧春等多道料理已然上桌,其中有些是以現采鮮花入菜,有些則是選用烘干的花食材,道道色彩繽紛,芬芳飄逸。
皇帝與皇后歡歡喜喜地吃了百花宴,贊不絕口,又說了好些話,歡聲笑語不絕,皇后還取笑喬淇,以后沈天洛那小子有口福了,皇帝好奇問了幾句,這才知道皇后與喬淇結緣的經過。
「世子真是艷福不淺,遭了大禍時,你家主母上書要毀婚約,你卻不然,不但沒有棄他而去,還到處替他找救兵,真可謂情深意重!股蜢显挼揭话雲s轉了話鋒,「只是聽說他當初定下的是你大姊,怎會是你為他這般赴湯蹈火?」
喬淇一愕后如實答道:「我與他相識時,還是蓮香樓的掌柜,因他誤會我偷取他的錢財,起了一番爭執。日后他到我們蓮香樓住店,才有近一步相知相許,只是當時我尚不知道他已有婚約……」
沈煜聽了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這也算是緣分,朕就破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他一笑道:「禍亂已平,那些逆賊皆已投降,世子派人來報,說已動身回京,想來不日就能和你團聚。」
見喬淇嬌顏微紅又莞爾道:「朕也不打趣你了,多虧有你們這些人為他求情,朕才能得了他這個得力臂助,今日能順利平定亂事,他有功勞,你也算一份!」
喬淇見皇帝喝了幾杯酒,興致漸高,話說得有些過頭了,立即推辭道:「臣女萬萬不敢居功,皇上鴻福乃是因賢明治國,受萬民愛戴,天命自然不絕,臣女無德無能,怎會有功?」
喬淇這趟入宮的收獲,硬要說的話便是拍馬屁的功夫有所進展,眼下說出這么狗腿的話也是臉不紅氣不喘,更不覺得惡心,比起小伍的狗腿功力可說不分軒輊。
沈煜微微笑道:「你再說這些客套話可就無趣了,不如猜猜朕想給你什么好處!购伲噬闲那楹靡p賜了,喬淇想了想,想要的東西自然是有,卻不知道能不能成,「臣女只求家中平安,但皇上若真要給臣女什么好處,還希望皇上能……」
她越說聲量越低,旁人聽不分明,沈煜卻聽得清清楚楚的,大笑出聲,「哈哈哈,你這丫頭可真逗趣,要是讓他知道你竟是求了這個,恐怕定不饒你。」
指著喬淇的食指晃了晃,又擺出一臉有趣的表情,「也罷,你不求他也是會開口的。你在宮里待了這些日子,皇后的慈惠宮里多了許多笑聲,朕也想留你久住,但你家人恐怕擔心,晚些我就讓人送你回去,你回了家也可告訴家里準備迎接好消息。」
喬淇連聲謝恩,隱約猜到皇帝所說的好消息是什么,心里隨之興奮不己。
幾日后,喬繁與沈天洛的軍隊風風光光地回到京城,然而在眾人眼里意氣風發的世子爺,心里的苦澀又有誰知?
這一個月以來,他除了擔心仗打不贏外,也擔心父親是否在戰亂之中會發生什么不測,在最終一戰時,父子兩人場上對陣交鋒,他更是心如刀割。
騎著高頭大馬入城游街時,聽著百姓熱烈的歡呼聲,他卻一點也關心不起來,嘴邊的笑容也是僵硬。
喬繁知道他的心思,安慰他幾句,說他這是為國建功,成了天下的英雄,是英雄就該拋棄自己的小情小愛。
沈天洛不置可否,他從來不看重名利,什么英雄、什么小人他并不在乎,他所要的不過是對得起自己罷了,就像七兒說的,想要就去爭取,認為是對的事情堅持到底,對得起自己,不悔即可。
此刻他站在輝煌的泰和殿上,眾朝臣皆已退下,獨留他和那高高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除此之外,就是皇帝身旁的大內總管李公公。
「別拘束,在人前你我是君臣,但私底下咱們是叔侄!股蜢献呦屡_階,身上那件繡有騰龍駕云紋的黃袍使他看起來威風凜凜,十足真龍天子本色。
「皇上!」沈天洛卻猛地跪下,語氣懇切,朗朗的聲音在殿中散開,隱隱還能聽見回音。
沈煜走到他面前,臉上斂去笑容,低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想要當個孝子,朕本不該阻止你,朕也想當個友愛兄弟的好皇帝,只是朕退讓了,他卻處處逼朕,到時又有誰給我一條活路?」
沈天洛將頭壓得更低,「臣愿舍棄爵位,用一世榮祿換取我父王性命!
沈煜重重嘆一口氣,什么話也沒說,徑自繞著大殿走起來,他腳步緩慢,足音重重回響在寬闊殿中,每一聲都讓沈天洛神經緊繃。
良久,正當沈天洛被近乎死寂的安靜逼得忍耐不住時,皇帝終于開了口——
「讓他永世屋圈,不得再重見天日!」
縱然能讓父親不死已是天大的恩德,但聽說竟是施以屋圈之刑,沈天洛心中仍是震驚,卻也只能道:「謝……謝主隆恩!
「你平身吧!股蜢系穆曇袈犉饋硪馀d闌珊,見他起身后又道:「你此行立了大功,雖是為贖罪建功,但有功就得賞,你可想求什么?」
「皇上愿饒罪父不死,已是無上恩德,臣別無他求。」
「別無他求?話且別說得太早!股蜢厦撍谎郏咐罟,把喬府的折子里上稟!
聽見是喬府的折子,沈天洛抬頭望了一眼,見李公公用托盤將折子舉至面前,看了看卻有些猶豫,「這是……」
沈煜見他不接,用下巴努了努,「你先看看再說!箍此归_折子看了一會,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又說:「那賊婦人可真是懂得見風轉舵,你認為朕是準了這退婚的請求,還是置之不理?」
他心底冷笑,面無表情地說出答復,「臣與喬清是憑父母之命所定下的婚事,對她本是無心,既無法與她成為夫妻,自然不求她與臣禍福同當,就請圣上準奏吧!
沈煜從鼻子輕哼一聲,「你倒是說得輕巧,你敢說要我準賽就沒有別的私心,譬如說……讓我準了喬三姑娘的請求?」
「喬三姑娘……七兒叫皇上這是什么意思?」對于皇帝提及喬淇,他頗感詫異,喬淇不過是庶出之女,如何見得了皇帝?
見他一臉不可思議,沈煜笑道:「說來你也夠窩囊了,身陷天牢被未婚妻棄之不顧,還得靠著紅粉知己帶著你那一幫好友為你討救兵,最后還勞動皇后出面保你!
這句話更令他驚奇,「皇上是指……七兒請皇后娘娘替微臣說情?」
「是了,正是如此!股蜢宵c點頭,「那么現在,你為了要補償人家姑娘的辛勞,是不是該開口跟朕要求個恩典?」
皇帝話都說得這么明白了,他自然懂得,內心狂喜不已,「臣……臣叩謝皇上恩恤!」
見他故作鎮定,沈煜故意打趣,「謝什么?你什么都還沒求,朕也什么都沒答應,你又知道朕定會準了你?」
沈天洛臉色變了變,瞬間恢復如常,語氣吶吶地道:「臣與喬大將軍孫女喬淇兩相情悅,情投意合,懇請皇上賜婚,成全我倆……」
見他坦白,沈煜這才大笑,爽快應道:「朕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