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亨結了帳走出店外,未說分由地塞了一個奶酥派皮面包到她手上。
墨采玲木訥地把香酥柔軟的面包拿在手上,欲言又止地望著他看。
“請你吃!彼f著,扔了牙簽,自己也拿了一個大口啃了起來。
她久久不開動。
“你不餓嗎?快吃!”他熱切催促,當場以身作則,大口大口地吃面包,示范給她看,就是要盯著她吃飽。
墨采玲眼中浮上一層淚霧,不知要怎么感謝他才好,她吸了吸鼻子,低頭咬了一口面包,香香甜甜的滋味順著喉嚨滑下,她的胃備感溫暖。
邢亨默默地看著她,她吃東西的樣子含蓄而有教養,根本不像在復雜環境中求生存的人。
“你怎么會在這里?”他記得她說要一個人想想,肯定是還沒想通。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她無辜地說。
“我覺得你還是回家去比較好。”他好言相勸。
“我……忘了家在哪里了……”
邢亨眸光犀利地看著她,很想從她的表情看出她是否在說笑?
“我有記憶以來,就是在一間小房間里,有三個壞人看守著我……我很想要知道自己是誰,但我想不起來……”墨采玲對自己所知實在有限。
“你真的只記得這些?”可能嗎?她被控制得對自己全沒印象,要是這樣事情就嚴重了!澳悄恪彼雴査y道也不記得平時所做的“行業”?但臨時又住嘴,怕會傷了她!澳憧傆浀米约菏钦l吧!”
“我只知道叫墨采玲……他們這么叫我!彼蠈嵒卮稹
他不可思議地搖頭,看來他真的得用力幫她這只迷途羔羊才行了!白,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彼颜拿姘o她,拉著她往自己的車子走。
“去哪里?”墨采玲一臉驚慌地問。
“一個可以幫你找到家的地方!毙虾啻蛩銕退降。
墨采玲心有疑慮,沒有安全感,不愿上車。
“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幫你!毙虾鄨远ǖ目壑碾p肩說。
墨采玲在他強悍的逼視下心驚不已,下一秒她已被送進他車內。
他坐上駕駛座把車開走,她皮皮挫,一手拎著整袋的面包,一手拿著吃到一半的派皮奶酥,突然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邢亨把車開往附近一家警察局,停下車說:“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查查可有失蹤人口叫墨采玲的,這是最快可以幫你找到家的方法了!彼攀牡┑萝囘M去詢問。
墨采玲瞪大了眼看他進警局,在對自己一無所知下,她心里的慌張已不是言語可以形容,她很怕萬一警察查到那些壞人,把她和他們當成是一伙的那該怎么辦?
她絕不能留在車上,得快點走!她顫抖的手指慌忙地拉開車門,下車前,她看見擋風玻璃下的錢包。
她的良知告訴她,不能偷他的錢,可是她需要錢吃飯,她不知自己還要露宿街頭多久,餓肚子多久?她心底充滿抱歉,閉著眼,拿了他的錢包,發誓等她想起自己是誰,一定會找到他把錢還給他,她匆匆下車,沒命地跑向對街,竄進暗巷中……
邢亨一無所獲地走出警察局,回到車上,引擎還開著,墨采玲竟不見人影,椅子上只留下那袋面包,和一個啃了一半的派皮奶酥。
他快速進車內,利眸發現自己的錢包不見了!
可惡!真的是好心被雷親,他滿腔熱血要幫她,居然落得這樣的下場?她分明是個小騙子!
都怪他自己鬼迷心竅,被她柔弱的外表給蒙騙,她根本和那些混混是同伙,從她睡在他的車上后就已經計劃好要騙他了,他失望透頂。但她實在是騙錯人了,他的錢包里有個小型的定位追蹤器,那是給受他保護的人隨身攜帶,好讓他隨時能找到人的利器,現在他只要查自己的PDA,就可知道她的位置。
他從口袋取出PDA,點點畫面,閃亮的地點就是她現在所在的位置,很明顯她正往對街的巷弄內移動中。
他快速將車回轉,開向下一條巷口,他下車到巷子口去堵人,就在她跑出巷口的剎那,他臂膀一橫,攔住她細細的腰肢。
“!”墨采玲慘叫一聲,以為自己撞到人,一抬眼接觸到他冷厲的目光,她嚇壞了。
“你演技不錯喔!”邢亨諷刺她。
墨采玲在過度的驚嚇中昏暗的腦子瞬間閃過許多清楚的畫面,她清晰地記起自己住在一幢豪宅里,記起了自己的身分,她是墨家的千金小姐,家里還有位高齡奶奶,她的大哥旅居美國,是墨氏投資公司的老板,還有她的父親已去世,母親改嫁……
“干么不說話?心虛?”邢亨手攥緊冷嘲她。
“不是……”墨采玲拚命搖頭,開不了口說話,已被自己腦里迅度快轉的鏡頭震住了,那都是她失去記憶前的事——
。
“媽怎能把財產全給采玲?我們說什么也不依。”叔叔嬸嬸回老家來為了爭家產和奶奶鬧翻……
“你們回去,我早就把財產分給你們,你們自己不守住,還有臉回來鬧?采玲得到的財產,是我給她父親的,現在理當由她來繼承!蹦棠套谏嘲l上很生氣地拍著椅臂。
“奶奶,你別生氣,還是等大哥回國來再說吧!”她蹲在奶奶跟前,安撫奶奶,叔叔嬸嬸天天到家里來吵,她擔心奶奶身體不好,禁不起叔嬸一再的刺激,已經暗中向住在國外的大哥求救。
“采玲,奶奶是一家之主自己就能決定,你不必幫這兩個不務正業,只會賭博的夫妻說話!蹦棠讨钢迨鍕饗鹆R,接著嬸嬸聲音尖銳,很沒大沒小地回嘴,奶奶更加激動,吵得不可開交。
突然嬸嬸踢了一直縮在沙發地板上的小狗圓圓一腳,小狗狗受驚地跑出院子外。
“你簡直太可惡了!”奶奶氣急敗壞,起身賞了嬸嬸一個耳光,圓圓一直是她老人家很疼愛的小狗狗!安闪峥烊ァ褕A圓找回來!
“我這就去找,奶奶你別激動……”她拍撫奶奶的背,忍不住向嬸嬸說:“嬸嬸,請不要再惹奶奶生氣了!”
嬸嬸竟回給她一個詭異的笑,當時她沒有想太多,跑出屋外在院子里找小狗狗,但它不知跑哪去了?這時突然有人重擊她的后腦,她整個人昏了過去,再醒來時她已在一間狹小的房間,被三個混混看守。
。
她全想起來了!
串聯所有的一切看來,叔叔嬸嬸一定早就有預謀,他們派人挾持她,一定是要用她來威脅奶奶,好讓奶奶妥協,分得家產。
奶奶知道她不見了一定很擔心!她不要奶奶擔心,而她究竟被帶走多久時間?失憶了多久?
“今天是幾月幾日?”她惶惶然地問著眼前這個男人。
“哼哼!”邢亨搖搖頭,懶得回答她這種無知的問題。
“請你快告訴我。 蹦闪嵝募比绶俚叵氪_定自己失蹤多久?
“七月十日!毙虾嚯S便胡說,多說了十天,今天也才六月三十。
墨采玲詫異,一陣茫然失措,她記得叔叔嬸嬸回家里鬧翻的那天是六月二十七日,那她就是失蹤快兩個星期了,她得快點趕回家去看看奶奶是否安然,大哥是否已到臺灣,她失蹤他們一定都在找她!跋壬X包還你,你快放開我,我要回家,我得快點回家……”
“你不是忘了自己的家了嗎?”邢亨諷刺地笑她爛透的演技,不再相信她說的任何一句話。
“我突然想起來了!蹦闪犭y以向他解釋。
“哦!怎么會發生得如此突然,你的失憶癥突然就好了?”邢亨投以不信任的眼色。
“你不相信嗎?”墨采玲心知一定是因為她偷走了他的錢包,她真是千不該、萬不該這么做。
“混蛋才會相信你,現在跟我進警局去吧,你這個小賊。”邢亨鉗著她往車子走去。
“不……不要……對不起,錢包還給你,我不是故意的……”她求情,掙扎。
“我知道你是有意的!毙虾嘁痪湟猜牪贿M,硬是使勁地把她拉上車,鎖上車門。
“我真的是不得已才偷你的錢包,我以為我要很久才想得起自己家住哪里,我以為自己需要錢買東西吃……但你剛剛撞到我之后,我真的想起來了,我家在汐沚,是叔叔嬸嬸找了那些混混敲昏我,把我帶走的,等我清醒時已經忘了自己是誰……”她扯著車門,但車門就是打不開。
邢亨坐上車,一點也不為所動,只覺得她的話聽起來實在很可笑。
“我說得這么明白,你難道聽不懂嗎?”墨采玲喘著氣,一臉絕望地問。
“我確實是不了解你的明白!毙虾嗖豢此谎郏囬_往剛才那家警局。
“你放過我,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我要回家看奶奶……”她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懇求他。
“我才要回家看我爸咧,哈哈哈!”邢亨大笑三聲。
“你怎么這樣”墨采玲被他的不通人情惹火了,她沒這么被激怒過。
“我就是這樣!彼桓时或_,尤其是她,他掏出一顆心真誠地想幫她,幫到的竟是個小賊,簡直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車子火速前往剛才那家警局,他把她拉出車外,奮力甩進警局里去。
墨采玲跌坐在椅子上,羞惱地回視他。
邢亨冷睨她一眼,走向柜臺。
“邢大哥,你又來了?”警察杯杯和邢亨熟識,邢亨在還未和藍拓一起合伙開設保全公司前,是國安局的特務,行動時和警界多有配合。
“抓到一個小賊!毙虾鄡A身倚在柜臺上說。
“唉!你要偷東西,眼睛也得放亮點,邢大哥曾是國安局的特勤,你真是……唉!”警察杯杯連唉了兩聲,拿了本子要做記錄。
墨采玲無話可說,她真的偷了他的錢包,可是她真的也被他惡劣的態度激怒了。
邢亨睨了她一眼,對她不服氣的樣子,感到不以為然,這時他身上的手機正好響了,他收回視線,走到門口接聽。
“大哥!眮黼姷氖撬{拓,保全公司的老大。
“亨,我需要你的支援。”
“什么時候?”邢亨問,抬起手表看時間。
“今晚在墨家,墨家的千金墨采玲失蹤三天了,墨家老奶奶擔心到急出病來了,對墨采玲下手的人是她的叔叔嬸嬸,還說今天會把她交回來,墨氏總裁墨凱森親自去了約好的地點,墨采玲人竟不見了,我今晚就得集合弟兄幫著找人,你來替我保護墨總裁和老奶奶的安全,記住了,關于這些事,都別說出去,墨家不想將家丑外揚!彼{拓清楚地交代任務。
“你說……墨家千金叫什么名字?”邢亨感覺好像在哪里聽過,挺耳熟的。
“墨采玲!
邢亨回頭看那小賊,小騙子,她不就叫墨采玲,此時她含淚的眼正又怨又怒地瞪著他。
“大哥,你大略形容一下她的長相!毙虾鄩旱吐曇粽f。
“這重要嗎?”藍拓反問他。
“非常重要。”邢亨萬分肯定。
“從照片看來,有一頭長長的直發,鵝蛋臉,算得上是清秀佳人……”藍拓輕描淡寫地形容。
邢亨臉上垂下三條杠,大哥所說的不就是這個小賊,小賊自己也說是她的叔叔嬸嬸找混混架走她,更巧的是警方并不知有墨采玲這個人失蹤,這和墨家不愿聲張家丑又是不謀而合。
她不是瘋人院跑出來的,不是流鶯,她是短暫的頭殼秀逗。“我想……我應該……知道她在哪里……”邢亨推翻先前對于她身分的猜測,困窘地說。
“你說什么?”藍拓問得急迫。
“你請墨氏總裁過來認人,我想……說不定就是她了,我現在人在……”他說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收起手機,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復雜。
難道她要真是墨家找的女孩,那他就不追究她偷錢包的事了嗎?
看來也只好這樣了,誰叫她失憶了,情有可原,他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追究。
“小李,等一下再辦,我想……是我誤會她了,她并沒有……錯!彼f,私下和警員打個商量,警員苦笑,退回柜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