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逸陽結束這個吻,不疾不徐地張開眼眸,還是不說話。
他一直看著江可兒,看到她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轉過好幾輪,看到她都不好意思了起來。
“……你看什么啦?”
本來沒想用撒嬌的口氣,可是說出去的聲音在她自己耳朵里聽起來,都軟綿綿的,她只好亡羊補牢,推他胸膛一把。
辰逸陽緩緩牽起唇,眸采閃亮!澳愫每蓯邸!
江可兒臉頰一熱,“哪有?”
“真的!
他的臉慢慢靠近她,呼吸有一下沒一下地撲在她臉上,直到鼻尖對鼻尖,江可兒感覺他貼住不動的親昵,下意識閉上眸,讓感覺得到他灼熱的視線還停留在她的眼皮上。
他正在仔仔細細地打量她。
或說是欣賞,但不管怎樣,對她都是至高無上的恭維,被愛的人,這樣專注深切地注視著,仿佛世界上就她最美……這樣的想法,令江可兒心里一跳。
“別看了!彼咔拥膭e過臉。
辰逸陽支著腮,靜靜地瞅著她。“為什么?”
“……我現在又不好看!苯蓛禾,想著住他的眼睛。
辰逸陽仍由她的一雙小手覆蓋著他的雙眼,感覺她柔嫩的掌心,臉上漾著享受的微笑。
“你很好看。”他說,“可兒,”他輕聲說,“在我的眼里,是我的,就是最好看的!
江可兒有些詫然地,放下了手。
眼皮上的壓力沒了,他緩緩張開雙眸與她對視,他伸手,緩緩玩著她的發。
“可兒,我這一面也讓你知道了,”他一笑,“雖然我并不怕你看到!钡镉兄艿男⌒囊硪恚拔覑垡粋人,就會要她全部都屬于我,我要成為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大手從頭發移到她頰邊,緩緩溫柔撫摸著,“這樣的我,你會愿意喜歡嗎?”
江可兒望著他,忽然有點懂了,那種因為太專注望著一個人,所以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的心情。
她學他伸手,覆上他的臉頰,緩緩摩擦,“我喜歡啊!彼昧c頭,“很喜歡!彼龔娬{。
辰逸陽笑了,瞳底的小心翼翼淡了些!氨贿@樣的方式喜歡著,不會覺得辛苦嗎?”
“不會!”江可兒大力搖頭。嗚,果然高招——她自卑,他就比她更自卑,弄得她立刻體會到他想極力告訴她,她其實很好的感覺……
“因為你也把你的一切都給我了啊。”而且還說,她在他那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這樣才不是壞事呢!
她嘟唇,以前覺得這樣撒嬌很惡心,現在卻莫名非常自然,“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啊,真的!
辰逸陽聽著,像突然想到什么,眸光肅然一瞬,接著用非常緩慢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溫熱的濃情。
“……謝謝你。”他力道適中地圈抱著她,把她實實在在地攔在自己懷里。
感受到他的無限深情與感動,能夠讓所愛的人擁有這么柔軟的情緒,江可兒覺得好高興。
叮咚、叮咚、叮咚!
“誰?”江可兒瞇起眼睛,“一大早,誰會來按我們家電鈴?”真是不識相。
辰逸陽摟摟她光裸的肩膀,為她下意識說出的“我們家”,笑彎了明朗的眼,他體貼的起身,說道:“我去看看。”
江可兒不好意思地遮住眼睛,不敢看他的精瘦的裸體。等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間,她才連忙起床,抓起他幫她撿起來放在床尾的衣物,快速套上,想跟著出去一探究竟——
“嘶!”
雙腳一碰到地板,她迅速縮了回來,臉擠皺了。糟糕,燙傷還是好痛,而且過了一個晚上,好像更痛了……
從客廳傳來門板被拉開的聲音。
衣服摩擦的撲抱聲,還有女性興奮的尖叫同時響起——只不過卻沒有聽到辰逸陽有任何回應。
江可兒覺得奇怪,不顧腳痛,咬著唇,跳呀跳得出了臥室,隨即便見到他被一個外國美女抱住的背影。
他沒有伸出手回攬,卻也沒有推開對方。
“我在美國一直等你,你都不回來,我問過你的公司,他們說你沒有去住宿舍,害我自己飛過來!討厭,我找你找了好久,終于透過管道找到你,我好擔心!你知不知道?”美女緊緊抱著他。
江可兒傻眼。
從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對方的容貌,她身材高挑,金發綠眸,及腰的長頭發,穿著一襲長度快到膝蓋的小洋裝,高跟露趾涼鞋,發邊還別了朵時尚的花飾……
好漂亮。
江可兒暗暗在心里贊嘆,對方的條件完完全全就是適合像辰逸陽條件這么好的男人,他們看起來好登對。
“Chen!”美女又叫道:“你丟下我一個人辦婚禮,跑來臺灣,還一直不回來——”她像小貓一樣,不適用腦袋磨蹭著他的胸膛,“怎么可以這樣啦?”
辰逸陽始終保持沉默,沒有答話,但她撒嬌的話語,卻一字不漏地回蕩在江可兒的耳際。
你丟下我一個人辦婚禮……
你竟然忘了。
江可兒深吸一口氣,她愚蠢可笑地忘了——辰逸陽失憶了!他在美國可能早就有女友,她怎么能跟他在一起?
江可兒緊握粉拳,甚至感覺不到腳痛了,整個人逐漸開始發抖。不,她不是忘了,她是拒絕去想,她故意把那些擔憂壓下,假裝沒有這回事,假裝他就是她家傭人,他會永遠留在她身邊……
但是,現在既然已經知道真相了,他還能再跟她一起失憶下去嗎?
江可兒望著美女,心想她應該是他的未婚妻,聽起來,他們就要結婚了。她吸口氣,整理表情,心里有些詫異,自己竟然可以露出微笑。
“辰逸陽……”她輕輕出聲。
他一聽到她的叫喚,迅速轉身,輕輕推開美女的懷抱,走到她身邊,打算抱起她——
“我去那里坐著就好!
江可兒橫臂,拒絕他的好意,跛著腳,緩步走到沙發,坐下。辰逸陽順手拿個小椅子,幫她把雙腳撐著。
美女將一切看在眼里,她笑燦如花,“Chen——”
“你好!泵琅脑掃沒說完,便被江可兒打斷,“我是他的雇主。”她頓了頓,語氣轉為公事公辦,“辰先生出了車禍,記憶有些問題,所以沒和家里聯絡,暫時住在這邊,替我工作。你是他的未婚妻?”她問著,卻低頭不敢看向美女,“那太好了,請你帶他回去吧!
“車禍?”美女困惑的目光來回瞧了瞧江可兒和辰逸陽。
“Chen,她在說什么?你的記憶有問題?”她嬌笑兩聲,“你不是被派來臺灣處理晨星的事嗎?對了,”她睜亮笑眸,“你知不知道,你讓晨星選那個廣告的事,你爸好生氣呢!”
“什么?”江可兒聽到晨星兩個字,不僅驚詫地脫口叫了一聲。
美女撒嬌地攔著辰逸陽的手臂,站到他身旁,親切地回答可兒。
“噢,”她俏皮地指指辰逸陽,“那是他們家分公司投資的企業,他今年就是來臺灣協助他們一個……什么度假村?”她撓撓頭,姿態依舊美麗,“反正就是協助他們推那個案子!”
美女瞠了辰逸陽一眼,“可是他呀,一到臺灣就像失蹤了一樣,只讓特助聯絡公司,害我還特地來臺灣找人!”
江可兒難言訝異,一時說不出話。
美女又笑開,望望坐著的江可兒,“你為什么說是他的雇主?他沒有在別的地方工作。
江可兒盯著辰逸陽,對美女慢慢發問:“……你說,他在晨氏工作?”
“對。 泵琅c頭,毫不害臊地挽緊辰逸陽,“那個晨星的案子就是他做的,不過這季他們淘汰的廣告,”她轉向他,細眉彎成諒解的弧度,跟他報告,“聽說被另一個公司采用,而且最近還得獎了,你爸爸在氣你怎么沒選那個廣告……”
江可兒聽完,背脊一片冰冷。
她看著辰逸陽緩緩與自己對上的黑眸,她第一次發現,那雙眸里有某種她不熟悉的堅硬。
“你一直在晨氏工作……”她以為自己在質問,但聲音聽起來卻軟弱無力,“所以你記得自己的身份?”她恍惚地續道,“而且你主導晨星度假村案,故意選了我們的提案?”
呵!她心痛地笑了笑,卻沒有發出聲音。所以他是因為騙了她,才會施舍案子給她?
一直默不作聲的辰逸陽垂眸,“可兒……”
“不要叫我!币魂嚰怃J的痛刺進柔軟的心窩,江可兒首度發現,其實默認這么簡單的反應,它的傷害力度反而更為劇烈深刻。
她吸口氣,幾乎要干嘔,心臟揪緊,緊得沒法放松,胸口好疼好疼,她唾棄自己,感覺視線越來越模糊了。
“你都記得是不是?”她垂著臉,低低地問。
過了好久好久,她終于在一片靜默當中,聽清楚了他的回答。
“……嗯。”
江可兒短促又凄涼的笑了一聲。原來,他根本就記得他有個未婚妻,他知道自己是晨氏企業接班人,為什么又要來招惹她?為什么要自愿當她的男傭?她以前害過他嗎?為什么要拿她尋開心?
她不想再問,不想再追究,她覺得好無力,就算他有再多的解釋,她也沒有多余的勇氣相信了……
“辰逸陽,”她極力咽下喉頭的哽咽苦澀,“你回去吧!被氐剿纳罾锶,她不想再見到他了。
拜托……
江可兒起身,感覺到腳底傳來的刺痛,雙眉不自覺蹙了一下。辰逸陽見狀,伸手就要扶她,卻被她側身避開,一切動作在瞬間完成,他難堪地停住了。
江可兒深呼吸。才多久以前的事呢?又一次,她略過門旁站著的人,頭也不回地自己開門,跨了出去。
她的背影挺直,咬住唇。
放過她吧,拜托……
她的心很脆弱,禁不起一再地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