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機場,下飛機的旅客魚貫涌入,在人潮如織的入境大廳內,一名西裝筆挺、器宇軒昂的男人偕同另一名套裝俐落、相貌甜美,可惜就是一頭枯黃如稻草般的頭發而稍有缺憾的女人正在等著迎接貴客。
「既然幫我準備了衣服,怎么不順便把帽子或頭巾也準備好?」摸著稻草般的亂發,黎欣穎忍不住抱怨。
雖然心中已不再那么介意,但是女為悅己者容,能藏拙還是想藏。
淡眸朝她瞥去,姜晉淳沒有吭聲,心中想的卻是……其實稻草看久了就順眼了,也沒丑到哪兒去。
身旁男人沒接腔,她很快又轉移話題!傅降装鄼C抵達了沒?我們等了半小時了耶!」
「應該快出關了!」姜晉淳終于輕緩地開口了,神態依然是一貫的波瀾不興。
「是嗎?」非常懷疑,黎欣穎眸光下意識的朝入境處掃去,霎時,一條很眼熟的外國人身影瞬間躍入眼底,讓她不禁興奮得漲紅了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主目。
未察覺到身旁女人的異樣,姜晉淳見到從入境處緩步而出的兩名外國男子中,確定當中的那名金發男人就是「雷諾斯集團」的執行長后,他不禁輕聲提醒——
「出來了!」話聲方落,正想快步迎上前去時,有人的動作卻比他快了一步。
「法蘭克—一」欣喜若狂的尖叫聲綿延響起,在金發男子又驚又喜的詫異表情中,黎欣穎連跑帶跳的撲進男人的懷里開心的擁抱著。
不但如此,她還以法語連珠帶炮的自口中溜出。「你怎么來臺灣了?為何沒有通知我你要來,太不夠意思了!我不是要你若到臺灣的話,一定要來找我的嗎……」
「艾拉,我是來臺灣洽商的,本來想處理完公事后再去找你,沒想到才抵達臺灣,你就出現在我眼前了,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嫁給我吧!」喚著黎欣穎的英文名字,那個名叫法蘭克的俊帥男人開心的直接把懷中女人抱起來狠狠的轉了一圈,不負法國男性給人浪漫多情的印象,馬上求起婚來。
「哈哈哈……法蘭克,你又來了!」笑倒在男人懷里,黎欣穎樂不可支,已經數不清他對自己求過幾次婚了。
瞪著她與要接機的對象開心的抱在一起以法語飛快的交談著,顯示出兩人非比尋常的交情,姜晉淳簡直傻眼,可當少數聽得懂的法語中剛好有句求婚的話語竄入耳里時,他向來波瀾不興的臉色瞬間微變。
怎么回事?
那男人居然向她求婚?
眸光一沉,他迅速上前,不著痕跡的分開歡喜相擁的兩人,修長大掌主動伸出,以英文自我介紹!改愫茫∥沂菛|亞企業的姜晉淳,你是雷諾斯先生吧?」
「是的!棺⒁饬睦栊婪f身上被引了開,法蘭克連忙與他禮貌性握手,并以簡單的英文回應。
「原來你就是姜先生,很高興能與你見面,另外這位是我的隨身秘書,大衛。」優雅的往身旁一指,不忘介紹身邊另一位棕發男子的身分。
「你好!菇獣x淳修長大掌又朝那個叫大衛的秘書握去。
「姜先生,你好。」大衛微笑,很快回握。
一旁,黎欣穎愣愣地看著眼前三個男人禮貌性的寒暄,隨即恍然大悟的擊掌大叫,「是了!難怪先前我一直覺得『雷諾斯』這個字眼很耳熟,卻忘記那就是法蘭克你的姓氏嘛!哈哈哈……原來今天要迎接的貴客就是法蘭克。
在法國時,她就隱約感覺到法蘭克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沒想到今天才知道他事業做這么大。
不過……呵呵,這個世界還真小,她認識的人全都兜在一塊兒了。
「怎么你認識雷諾斯先生?」姜晉淳不動聲色的探問。
「是!」用力猛點頭,她興高采烈笑道:「法蘭克是我在法國認識的朋友,在法國那一年,他很照顧我呢!」
「原來如此!」眸光微閃,他的心思輾轉。
照顧?照顧到能當面求婚?他們究竟是什么交情?
聽兩人以自己不懂的中文熟絡的交談著,法商克有些狐疑,連忙拉過黎欣穎追問:「艾拉,你和姜先生認識?」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她出現在機場不是巧合?
嘿嘿直笑,黎欣穎再次點頭,只不過這回是用法文解釋。「法蘭克,我是隨姜先生一起來接你機,幫你們翻譯的人啦!」
「你是東亞企業的職員?」驚喜的笑問。
「呃……」搔了搔頭發,她笑得有點尷尬。「算是吧!」只不過不是如他所以為的那樣,而是在員工餐廳廚房當助手。
「這真是太好了!這樣我在臺灣的這段日子,天天都可以見到你了!褂纸o了她一個熱情大擁抱,法蘭克開心至極,隨即視線落在她宛如枯黃稻草的三千根煩惱絲上,忍不住笑問:「你換新發型了?」
嗯……真是有特色。
聞言,被他摟在懷里的黎欣穎笑臉頓時一僵,忍不住自嘲,「是啊!怎樣?很有特色吧!」
「像一朵盛開的向日葵,真可愛!」不同于某人的「正直」,法國男人的魅力在此時此刻發揮了個淋漓盡致,完全展現出何謂甜言蜜語的真諦。
「法蘭克,你的嘴真甜!」僵硬沮喪的臉蛋霎時笑得比向日葵還燦爛,黎欣穎樂不可支,同時還不忘向身旁某個「正直」男人橫去一記怨瞪。
哼哼!雖然法蘭克不知對多少女人說過這種話,從他口中說出的甜言蜜語實在廉價得令人無法太過感動,但聽了心情還是愉快多了,某人得多學學這種說話的技巧。
聽兩人嘰哩咕嚕的以自己一知半解的法文飛快的交談著,那種無法明白兩人為何而笑的被拒感讓姜晉淳的不悅之感頓生,尤其在見到那個法國男人又再次將黎欣穎擁抱入懷時,他忍不住惱火卻又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外泄。
「咳咳!」提醒似的故意咳了兩聲,薄唇扯著禮貌卻不具感情的淺笑!噶氖裁催@么開心,可以說來分享嗎?」
笑咪咪的自法蘭克的懷里退開,黎欣穎兩手叉腰瞪著他控訴,「人家法蘭克說我的新發型像向日葵般的可愛,哪像你第一句話竟然是『丑斃了』,記得多學學人家啦!」
那種稻草發型可以歪曲成像向日葵般的可愛?
好!現在他可以很確定一點,這個法蘭克若不是睜眼說瞎話的騙子,就是審美品味出了很大的問題。
不悅暗忖,姜晉淳決定忽略這個話題,直接導入正題!竸e站在這兒敘舊了,雷諾斯先生和大衛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肯定累了,我們先送他們到飯店休息,晚上再幫他們接風洗塵,商談合作案的事宜。」
「對喔!」終于想起自己的任務,黎欣穎很快將姜晉淳的意思以法文轉達給兩位遠來之客明白,而且也馬上得到贊同的回應。
于是,一行四人很快離開機場,迅速朝臺北而去。
一路上,車內都是黎欣穎和法蘭克的敘舊聊天談笑聲,互動熱絡得讓姜晉淳胸口盈滿沉郁的悶窒之氣,久久無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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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那個女人真是令人惱火。
神色陰霾地從飯店出來,姜晉淳想到那個本該隨他一起離開的女人,在法蘭克的挽留聲中,還真的留下與對方繼續歡喜的敘舊!
心中本就滿心的不痛快了,偏偏一來因為對方極有可能是未來的合作對象,二來兩人本就是舊友,自己也沒立場多說什么,當下他只能臉上噙笑,可心火卻熊熊悶燃地一個人獨自離開。
該死!說什么喜歡他,結果一碰上那個法國男人,就完全就把他給忘得一干二凈,實在令人懷疑她的喜歡是真是假。
愈想愈惱,他抑郁不快的出了飯店,正準備要去開車之際,前方不遠處一家精品店櫥窗內所擺出的幾款剪裁簡單高雅又不失俏麗的帽子,登時將他目光吸引了去。
既然幫我準備了求服,怎么不順便把帽子或頭巾也準備好?
人家法蘭克說我的新發型像向日葵般的可愛……記得多學學人家啦!
霎時,她似嬌似嗔的抗議瞬間浮現腦海,讓姜晉淳往停車場的步伐不禁一頓,下意識的直接往那家精品店而去。
不久,當他出了精品店回到車上,這才愕然驚覺副駕駛座上多了個精品店紙袋,袋內裝了數頂剛剛才買下的女帽和十來支晶亮美麗的發夾。
要夾滿整顆頭嗎?
猛然想起剛燙完發回家時,她對自己那太過直接的安慰的悲憤反問,姜晉淳不禁笑了。
呵……就讓她夾滿整顆頭,來個閃閃發亮、美麗動人吧!
方才的陰霧與悶火稍稍淡去,他薄唇漾著淺笑,驅車正準備返回公司時,手機鈴聲驀地響起,當下沒有細看來電顯示,很快地以免持聽筒接起——
「喂……星野先生?」乍聽對方報出身分時,姜晉淳眸光微閃,以著令人難窺其心的沉靜嗓音淡定應和!赶牒臀乙妭面?可以!我們就約在上回那家日式餐廳吧!」
話落,他若有所思地切斷通訊,眸底精光閃爍,唇畔逸出一抹幽冷淺笑,在下一個路口轉動著手中的方向盤,改變目的地往約好的日式餐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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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在一間高級日式餐廳的某間包廂內,兩名同樣年輕卻氣質迥異的男人相對而坐,彷佛在比耐性似的,彼此都知道對方最想談的是什么,卻沒人愿意先開口提起。
言不及義的兜了好一會兒圈子,最后,那個一身散發著陰鷙之氣的男子終于捺不住性子,率先開口了——
「姜特助,既然伍董事長把事情交給你全權處理,那么關于這個合作案,你考慮得如何?」厲眸微瞇,星野隼人氣勢凌人的逼問。
哼!以他一個堂堂「星野企業」未來接班人的身分,伍士鴻那個老頭卻只派個小特助來應付他,實在讓他大受屈辱。
若非日本那邊,父親每天來電詢問合作案的進度把他給問急了,他是不可能主動低頭前來的。
聞言,姜晉淳眸底迅速閃過一抹令人難以察覺的精芒,以著一貫的禮貌淡笑不動聲色道:「我想,關于合作案的事,應該是由我來詢問星野先生考慮得如何才是吧?」
上回因為對方突然更改合作條件,雙方不歡而散,也因此導致他另尋合作對象找上法國的雷諾斯企業。
不過在商言商,一切尚未成定局,如果星野企業有誠意提供更優渥的合約,而雷諾斯企業的執行長亦無法給他較好的條件,那么最后究竟選擇與誰合作還是未定之數,他不會這么快就撕破臉,讓一切破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