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不敢置信如此「雙重夾殺」之下,還有人可以睡得不省人事,姜晉淳實在被本該是美妙樂聲,如今卻成了恐怖噪音的交響曲給吵得頭疼欲裂,下意識的轉動門把,卻發現門根本……沒鎖!
怔了征,他手上的動作一頓,不禁有些遲疑……
雖然這是他的公寓,他有權利進出每間房間,但是現在這間客房睡了個年輕女子,基于尊重與禮貌,實在不應該擅自闖入。
想到這兒,他猶豫了三秒鐘,但聽到貝多芬先生的偉大創作不斷自房內傳出,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荼毒,當下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轉動門把開門而入……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一進客房,命運交響曲更是以震耳欲聾的音量朝他襲擊而來,趁還沒被逼瘋前,姜晉淳飛快的按下床頭盡責的鬧鐘,瞬間,一切歸于平靜。
總算還他清靜了!
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大氣,他爬了爬一頭亂發,這才臉色慘淡的瞅向床上那個卷起棉被還在呼呼大睡的女人……
為何她還可以睡得這么熟?
頭疼欲裂,他百思不得其解,瞪著眼前擁被睡到流口水的女人良久,最后還是好心的充當起人肉鬧鐘。
「黎欣穎,起來了!」她會設定鬧鐘,一定是有事得起來吧!
如清風過耳,床上的女人連動也沒動,繼續呼呼大睡。
「黎欣穎,起床了!」忍不住提高音量。
「不要吵……」總算有點反應了,黎欣穎迷迷糊糊的咕噥出聲,翻了個身繼續陲。
看罪魁禍首睡得這般舒爽,自己卻一大清早被吵得不得安眠,不知為何,一把無名火突然自心頭竄起,沖動之下,姜晉淳干下了事后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來——
「黎欣穎,你給我起來!」火大怒吼,修長手指毫不客氣的往那睡得紅噗噗的嫩頰肉惡狠狠的一擰。
「哇——」凄厲的慘叫聲驟起,睡死了的女人終于拋下周公,瞬間睜開雙眼與他的對上。
一惺忪、一清明的兩雙眼睛沉默互瞪了五秒后,漸漸的,黎欣穎意識逐漸清醒,對于一大清早就有個不算太熟的男人闖進自己房間,不但沒有驚慌之色,反倒像是早已習慣了似的,一臉若無其事拍開還捏著自己的大手。
「別捏了,我醒了啦!」低低地咕噥一聲,她掀被坐起,頂著一頭亂發懶洋洋的伸了個大懶腰。
被她這一拍,姜晉淳這才倏然一驚,萬分愕愣的瞪著手,眸底滿是對自己的不敢置信……
剛剛他是怎么回事?!
竟然……竟然被惹得失去理智,一反對她秉持著「能閃則閃」的原則,火大地干出這種帶有些親昵意味的捏人舉動。
「咦?你發什么呆?」伸完懶腰,見他神色古怪的低頭瞪著自己的手,黎欣穎忍不住開口問道。
聞聲,姜晉淳猛然回神,以著說不出來的古怪神色瞧了她一眼后,便不發一語的迅速離開房間。
「怪了!干嘛那樣看我?」滿臉狐疑的搔了搔頭,她學他方才的模樣低頭瞧著自己的手,瞧著、瞧著,一抹靈光突然閃過腦海,當下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
哦喔!他該不會是在愧疚加懺悔吧?
***
出了客房,姜晉淳知道自己一旦被吵醒了,就算再躺回床上也睡不著,索性放棄睡回籠覺的可能性,直接去浴室梳洗。
許久后,當臉上的困意褪去,神清氣爽出來時,卻見黎欣穎已經捧著個人的盥洗用品等在外頭了。
瞪著眼前還一臉愛困的女人,姜晉淳還不及說話,卻聽她搶先開口了——
「輪到我了吧?」語氣很急切。
「呃……是!」點頭,急忙讓開。
「感恩!」丟下一句謝語,她急忙沖進浴室甩上門,未久,抽水馬桶的聲音便隱隱約約傳了出來。
她……很急吧?
爬了爬頭發,姜晉淳無聲的嘆了口氣,暗自告誡著自己,以后屋子里多了個人,不能像以前那樣想在浴室內待多久就待多久。
唉……真麻煩!
他已經開始想念獨居的生活了。
心下暗忖,他進廚房泡了杯熱牛奶,順便烤了兩片抹上奶酥的吐司,正當端到餐桌上準備享用之際,一道悲涼嗓音驀地幽幽響起——
「你只準備你自己的?」哀怨。
正要進食的動作頓止,姜晉淳抬眸就見梳洗完畢的黎欣穎來到自己對面落坐,一雙盈盈大眼悲怨莫名地無聲控訴著。
被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盯住,哪個男人還好意思只顧著填飽自己的肚子?當下他只能無言的將吐司放回餐盤,把自己的早餐推到她面前。
「謝啦!」比四川變臉還厲害,哀怨表情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黎欣穎馬上送出一記盛開花兒般的燦笑,不客氣的一手吐司、一手熱牛奶,快樂的大怏朵頤起來。
她……根本是來騙吃騙喝的吧?
就算心中懷疑,姜晉淳還是沒有說破,逕自起身往廚房去,不一會兒時間,他又端著熱牛奶和烤吐司出來,很快的坐下吃起早餐。
邊吃邊看著他,不知為何,黎欣穎突然噗哧笑了出來。
聞聲,他抬眸奇怪的回凝,不自覺地微擰起眉頭開口詢問:「笑什么?」
「我笑啊……」故意一頓,興味至極的睞他一眼,黎欣穎忍不住笑道:「你真的很好拐耶!」
好拐?他?她說的是在商場上被眾人統稱為「東亞那個難纏的特助」的自己嗎?
不知這算是贊美還是污辱,姜晉淳微微挑起了眉,以著「愿聞其詳」的表情靜待下文。
見狀,黎欣穎逕自笑得很樂,晶亮的眼眸里滿是調侃之色!鸽S便跟你裝可憐,你就把早餐讓給我,若是熊哥才不會理我,肯定直接把我踢到廚房,要我自己去弄自己的早餐。怎么辦?我突然覺得和你『同居』也滿不錯的耶!」
這么好拐的「同居人」太贊了,隨時可以騙吃騙喝!
他可不覺得好!
心下暗忖,姜晉淳不給情面,直接給了個釘子碰!改阋枳〉胶螘r?」他并不想當她的「同居人」太久。
「唉……太沒鄰居愛了!有沒有人情味啊你?」不甚在意地玩笑抱怨,得到他冷眼睨覷,黎欣穎這才連忙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努力擠出最認真的表情以示誠意!傅刃芨绲姆孔优茫揖婉R上離開。」
剛剛說和他「同居」也滿不錯的,純粹是開玩笑,她和熊哥比較熟,還是賴在熊窩比較自在。
「熊哥?」連續聽她兩次提起這個稱呼,姜晉淳下意識開口詢問。
「員工餐廳的主廚!勾蠓交卮稹
「你男友?」不然怎么會同居?
「噗——」滿口的熱牛奶全噴了出來,黎欣穎被這可怕的問題嚇得嗆咳不己,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飛快閃過牛奶攻擊,姜晉淳看著噴得滿桌的乳白暗器,再次陷入無言中。
她……為何可以這么臟?
「拜托,你不要降低我的格調好不好!」好不容易終于順過氣來,屋主還沒開口指責她「金胎哥」,她倒搶先悲憤抗議了。
「熊哥是我的大學學長,我們不是情侶關系啦!」媽啊!光想到她和熊哥若有哈進一步關系,那感覺簡直像是在亂倫。
「一個女孩子,隨隨便便和男人同住,這樣好嗎?」皺眉,不太贊同她這種行為,總覺得傳出去不好聽,有損女孩子名譽。
「哪有隨便?熊哥是我的學長,我們就像是兄妹一樣,住他那兒有什么不好?」她窮得很,有人可賴就要賴,這樣可以省下不少房租呢!
「畢竟不是親兄妹,人言可畏!箛烂C指出,眼尾余光掃向桌上的「乳白暗器」……真刺目!
「你是阮玲玉年代的人嗎?」這年頭,誰還管什么人言可畏啊?黎欣穎忍不住取笑,覺得他未免也太古板了吧!
聽出她的調侃之意,姜晉淳決定停止這個話題,當下起身拿了塊抹布,很專注仔細的開始擦拭那從剛剛就一直讓他感到刺目異常的「乳白暗器」。
倒是噴出「暗器」的人不但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一邊看他認真擦拭,一邊笑嘻嘻的另起話題!笇α!你不用因為剛剛捏我而感到歉疚,以前熊哥都是直接把我踹下床的,所以你叫我起床的方式算是很溫柔了!」
唉……她很清楚自己賴床叫不醒的糟糕毛病,所以才會準備那種音量驚人的鬧鐘,只是往往沒什么用處就是了。
他那種方式叫溫柔?
到底那個叫熊哥的是有多粗暴?
瞪著她,姜晉淳突然發現只要面對她,自己便常常陷入一種稱為無言的禪意境界。
無心注意他的瞪視,黎欣穎忙著三、兩口吃完早餐,隨即飛快跳了起來。「我還得和熊哥去果菜市場,先走了!」
話落,如一陣旋風般飛快卷了出去,轉眼間消失蹤影。
眼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姜晉淳緩緩收回視線,眸光往下垂落卻又瞬間僵住。
散落著吐司碎屑的餐盤與殘存牛奶漬的杯子……她又把使用過的餐具丟給他清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