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宦夏蓮的小腿開始抽筋,青兒便以一種軟膏抹在她的腿上,細心地替她揉著小腿,“小姐,李夫人的藥膏真有效,你涂抹以后就很少喊痛了!
“嗯,也不知這李夫人是何方神圣,每一次給的藥膏都很有效!彼洗巫鰺艋\,手上被竹條劃了好多血痕出來,李夫人的藥膏一擦便好了。
“是呀,小姐你說,哪一天我們是不是要登門道謝?”青兒總覺這瘋人丘的人都是好人,小姐有什么需要的,他們都會熱情地送過來,真是好人。
“當然是要,等會便去吧!被孪纳徴f。
“小姐不休息嗎?”
“每日躺著,除了發呆就是無事可做,倒不如出門子。”
“好,那要不要帶些糕點去呢?”
“昨天我們不是做了許多糕點嗎?就帶上吧!彪x開姜燮廷之后,她懂了不少中饋,也會燒不少的菜,要不是青兒攔著她,她還想多學一些,多做一些。
青兒揉捏了好一會兒,便去凈手好準備糕點。
宦夏蓮起身理了理衣物,小心地下了床。
青兒已經在門口等著她,見她挺著大肚子小心地走著,青兒趕緊上前扶著她,“小姐要小心腳下!
“好。”
這瘋人丘有著異樣的地貌特征,由各式各樣的小山丘組成,好似每一個人都占了一個山丘。
她們走到李夫人家門口的時候,青兒輕喚了幾聲,李夫人從里面跑了出來,一張笑臉先露了出來,“夏蓮,你來了!
“我特意來看看你,順道要謝謝你的藥膏。”宦夏蓮喜歡李夫人的笑,她一笑便讓人覺得她是真心地笑,而非虛假。
“來來,進來吧!崩罘蛉撕每偷赜雰取
“我們還做了些糕點,你嘗嘗看!被孪纳徥疽馇鄡簩⒏恻c放下。
李夫人不做作地掀開食盒,“哇,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闭f著她隨意拿起一個綠豆糕,“嗯,好好吃哦。”
宦夏蓮笑了,“你慢點吃,不要急,你家夫君不在嗎?”
李夫人眼神驟變,詭異地看了看后門,笑了笑,“他現在不在,他這個人可靦腆了,不愿見人呢!
“是嗎?”宦夏蓮倒不知有這樣的怪人,她無所謂地說:“沒有男人在,我們女人也可以說些貼己的話。”
“是呀!崩罘蛉诵ξ刈讼聛恚劬ν乱幻,神色蒼白了。
雖然宦夏蓮喚她為李夫人,但李夫人的年紀不大,看起來似乎比她還要小,但是李夫人不愿透露閨名,說那是給夫君喊的。
宦夏蓮心照不宣,她也不愿別人稱呼她蓮兒,蓮兒是獨屬那人對自己的稱呼。
宦夏蓮抬眸,看見李夫人神色有異,“怎么了,李夫人?”
李夫人吞了吞口水,懷疑地看著宦夏蓮,“夏蓮,你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嗎?”
“糕點嗎?”宦夏蓮搖搖頭,“沒有呀。”
“不,不是……”李夫人指著她的腳下,“你……”
宦夏蓮低頭一看,裙擺一片濕濡,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小腹賬痛著,她撐著笑,“我以為是吃飽了撐痛,原來……”
“小姐,我去叫穩婆!”青兒嚇得就要往外跑。
“等等,你一個丫頭跑得慢。”李夫人突地拉開嗓子,“夫君,要生啦!”
躲不過,李沐風最后還是出來,抱著宦夏蓮找到了穩婆,宦夏蓮在他轉身要走時,手指緊緊拽著他的衣袖,“為何你會在這兒?”
白發閻羅面具,這便是上回替她看病的大夫,她怎么可能忘記。
李沐風苦笑了一下,將她的手拉下,“你先安心生!
宦夏蓮松開了手,忽然間她有些慌,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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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朝宰相姜燮廷自休妻之后,性格乖張、做事詭異,朝中官員人人懼之,無人敢說他的不是。
早朝之后,皇帝葉世天特意留下了他,面帶難色,“姜宰相!
“皇上請說!辈蛔兊恼Z氣,不變的神色,卻讓人毛骨悚然。
“咳,那北邙想要與我朝和親,如今宮中適婚年紀的女子只有三公主,三公主又是母后最愛的女兒,你說可有其他的法子?”
“柴郡主已有十八,方可嫁人!
“這……”葉世天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朕以為你已休妻,柴郡主……”
“如果皇上沒有其他的事情,那微臣退下了!苯仆⒌囊馑急闶欠椒ㄓ校涂椿噬蠍鄄粣塾昧。
葉世天無可奈何地看著一臉黑的姜燮廷,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姜燮廷剛一走出殿外,李牧便將一封信給他,他打開一看,眼睛瞬間一亮,心情頓時極好,嘴邊揚起一抹笑。
“爺?”
“母子平安!
“恭喜爺!崩钅镣瑫r也松了一口氣,自從昨天知道夫人尚未順利生產,爺便一直黑著臉,現在終于笑了。
“李牧,一年不到,我便可以回到她身邊了。”十年之約,期限即滿。
“是,恭喜爺!崩钅烈残﹂_了,這一段時間,爺唯有從夫人那兒回來的時候才會有笑容,其余時間可都是緊繃著臉,對著久了恐怕會作惡夢。
“李牧,現在還有些事情要做!苯仆⑿皭旱匦,即將要離開,要做的事情必須都做了才能走。
“爺請吩咐!
“你去找到京城的乞丐,讓他們散布一些話。”說著他在李牧耳邊嘀咕了一陣,李牧的眼神由驚轉喜。
“是,屬下這就去做。”
姜燮廷冷笑,這世上他最不能忍受他人欺侮他的蓮兒,如今時機成熟,該是收網的時候。
半個月之后,京城流傳著柴郡主乃京城第一美人,北邙之主聽了也好奇不已,甚至主動提出要迎娶柴郡主,皇帝無法當面拒絕,只好應下。
一個月之后,哭鬧不停的柴郡主被架上了花轎,嫁往北邙。
半個月后,逃婚的宦青蓮重回京城,沒過多久被宦太醫接回了宦府,又一個月過后,宦太醫告老還鄉,舉家遷移,宦青蓮則是不哭不鬧,安靜地離開了。
又過了數月,初夏又至,京城一片新景象,朝廷中亦發生大事,宰相姜燮廷辭官了。姜燮廷孑然一身,唯有一名侍衛相隨離開了京城,從此甚少進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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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從李夫人兒子的滿月酒宴回來的路上,宦夏蓮微醺,任由青兒扶著自己,“時間過得真快,青兒。”
“是呀,小姐。”
“青兒,為鳴兒擺滿月酒的時候,我好難過。”宦夏蓮嘆了一口氣,“一個人孤零零地抱著鳴兒,接受別人的祝福!
“小姐……”青兒聽得心疼。
“今天見李大夫與李夫人兩人,我好生羨慕!被孪纳徲挠牡卣f。
“小姐,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還有小少爺。”青兒安撫道。
“嗯!彼柚X袋,點著頭。
兩人走到住的小院子時,同時停住了腳。
“青兒,今兒又是什么日子?”
青兒不說話,嘴邊揚起一抹笑,放開了失神的小姐,偷偷地離開了,姑爺來了……小小的院落、門口、屋檐,處處掛著紫色糊紙燈籠,宦夏蓮軟著腳,一步一步地走到廂房前,推開門。
她走了進去,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床上,燭光搖曳下,他的面龐越來越清晰,他輕柔地哄著懷里的鳴兒,鳴兒正是好動的時候,也不怕生,對著姜燮廷笑呵呵,還伸手拍拍他,兩人一副爺倆好。
她以為自己在作夢。
“你可算回來!苯仆拇策呎玖似饋恚姾⒆佑兴獾卮蛄撕乔,他便將孩子放在搖籃里,對挎她笑。
她恍如隔世,小嘴蠕動了好幾下,眼神迷離地望著他,“怎么會……”
“怎么不會?”他反問,噙箸優雅的笑,眼神里卻是緊張的,他怕她仍然接受不了他。
李大夫說姜燮廷是一個性子剛強的男人,誰都勉強不了他。
她后來陸陸續續地從李大夫的嘴里知道,那件發生在書房的傷案的原委。
她以為只有女子才會有守身之舉,沒想到他也會為了她而守身如玉、潔身自好,她無法想像他當時是懷揣著怎么樣的心情,又是以如何狠的心往他自己身上刺。
每每想到這里,她想笑想哭,他怎么可以對她如此死心塌地、恪盡夫職?
他是她的夫,他是她的天,他要是納了那兩名美人,她絕不會有二話,他卻懂她,她不要,所以他也不要。
姜燮廷走向她,大掌輕撫著她的紅頰,“喝酒了?”他不樂意地說,不愿她在他不在的情況下沾酒,露出這副媚態。
宦夏蓮點點螓首,“喝了少許。”
“以后只能在我面前喝。”他霸道地說。
她熱淚盈眶,好想罵他一通,卻又舍不得,這男人為自己做的肯定不只這些,他肯定默默地為自己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漢,絕不會與她說這些,保護她是他理所當然的職責,他不貪求說出這些以求得她的好感。
“為何在這里?”她顫著聲音,隱約間知道發生了一些事情。
他文雅地笑著,見她不躲避他的動作,便膽大地將她擁入懷里,“我辭官了。”他曾經恨師父,師父因私情讓他做十年宰相,輔助新帝,如今他反倒感謝師父,若非這約定,他怎么會碰上她。
“為何?”宦夏蓮又問,兩眼直盯著他瞧,發現他清瘦了不少,不禁為他心疼。
“十年之約已到,宰相只做十年,多一天都不愿!苯仆拹旱卣f。
她輕笑,“當真舍得?”
“哼!”他用力地擁緊她,嬌小的她被他半提起,腳尖落地踮著,“人都在了,還說什么舍不舍得!
傻瓜……她將頭輕靠在他的耳邊,低喃著,“若是夢,我希望一輩子都不要醒過來。”
他邪氣地拍了一下她挺翹的臀部,輕咬著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