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夏蓮從睡夢中漸漸地蘇醒,她一睜開眼,青兒一對兔子眼便對著她,她看得笑出了聲,嘴唇微微一扯動,喉嚨就一陣澀,她想到了昨夜承歡時的哭喊,定是那時喊破了嗓子。
青兒機靈地端起一杯茶,動作小心地湊在宦夏蓮嘴邊,“小姐,你清清嗓子。”
宦夏蓮啜飲了幾口,溫熱的茶水溫潤了她的喉嚨,舒服了不少,“青兒,你怎么在這里?”
“小姐……”青兒有苦難言,不敢將事實說出,那廖峰眼神懾人,還說她要是敢和盤托出,別說她自己了,小姐也會吃不完兜著走,嗚嗚,她家小姐太可憐了。
“傻丫頭,怎么了?”宦夏蓮微微一動,全身傳來蝕骨的疼,她不由得兩眼微紅。
“小姐,你好好休息,不要動,青兒給你拿些吃的!
“誰、誰替我……”宦夏蓮發現自己似被人整理過,身上穿著干凈的褻衣。
一聽到這話,青兒就紅了眼,“小姐,是青兒。”剛剛她替小姐清理的時候,發現小姐身子上到處都是紫一塊、紅一塊,最可怕的便是小姐腰上的痕跡,那似乎是被男人的大手掐出來,看起來實在恐怖。
青兒心疼的口吻讓宦夏蓮一時不知該說什么,臉頰上飛入兩朵紅云,“青兒,你……”
“小姐,相爺真是豬狗不如,怎么可以這么對你!”未經人事的青兒生氣地說。
“噓!”宦夏蓮趕緊拉了拉她的手,“青兒,這里是宰相府,可不是我們的小別院,話可別亂說!睕r且他既不是辱罵她,也沒有鞭打她,只是沒料到這房事會讓她腰酸背痛,身上到處是痕跡。
可這樣的話,她怎么能對還是黃花閨女的青兒說呢,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青兒,我想凈身!彼愿赖。
青兒忙不疊地點點頭,站了起來,“好,青兒馬上讓人打水來。”
青兒一離開,宦夏蓮這才放心了,她的眼透過床帳瞄到了外頭的光亮,明知夫妻情事躲不過,可她仍是不由得祈禱,希望天黑得慢一點,也望相爺如她一樣疲憊,這樣才好,否則……想到昨晚他的癲狂,她臉頰上的紅又加深了。
那樣的行為太親密了,對她而言,姜燮廷還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的男人,而她任由他妄為,她多少有些抵觸,再加上他毫不憐香惜玉的行徑,她更是心生懼意。
過了好一會兒,一桶熱水抬了進來,宦夏蓮撤下了所有人,連青兒也退到了門外。
宦夏蓮忍著酸痛從床上起來了,慢吞吞地坐進了熱水中,溫度適中的熱度讓她舒服地喟嘆,她低頭一看,也看見了那讓青兒斥罵的紅紫印記,隨即想起了昨日那男人是如何折騰自己的。
昏了也好,起碼她沒有知覺,只是這后遺癥實在是要不得,即便熱水能緩解她的疼,可她記得被毫不留情穿透時的不適。
她掬起水向脖頸處灑著,若有所思。
等她凈身之后,穿好衣服,喚青兒為自己梳妝打扮,這才從青兒的嘴里知道已經是正午時刻。
“小姐,我去廚房端菜過來。”
“不用了,去大廳吃吧,相爺也會回來吧!彼呀浭窃紫喾蛉肆,不能躲也不能避,況且這府中的每一個人都對她有好奇心。
她起得晚也就算了,若是連吃飯也縮在房中偷偷摸摸地吃,只怕會引來別人的惡言。
“是,小姐!
宦夏蓮的心思畢竟通透,當她在大廳用餐的時候,總管跑了過來問她,是否等相爺回來,她順水推舟地讓總管派人問問相爺回來否。
沒過多久便有人回覆,相爺過一會兒便會回來。
宦夏蓮端出夫人的氣勢,溫柔地吩咐總管準備相爺喜歡吃的菜,等相爺一起回來用膳。
“小姐,你不餓嗎?”青兒擔心地問,小姐起床至今可是一粒米都沒入肚呢。
“不是很餓!彼挥X得累,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躺在床上再睡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前頭有人稟告相爺回來了,宦夏蓮踩著小步走出廂房,剛步入大廳,便見男人已經坐在主位上了。
她朝他福了福身,“爺!痹谕馊嗣媲,她沒有像在廂房里一樣喚他夫君,端莊地守著自己的分寸。
“嗯,坐,吃飯!彼L輕云淡地開口。
青兒一見到他便嚇得低頭不說話,雖然這相爺從沒對她說過什么狠話,相反的,狠話都是廖峰說的,可廖峰的話自是相爺吩咐的,所以她真正怕的是相爺。
宦夏蓮優雅嫻熟地為他布菜,她知道相爺的雙親早逝,所以她不需要請安,可她想,上香是必須的,“爺,不知何時方便,妾身想為公公婆婆上香!
“不需要!彼淅涞卣f:“我是孤兒!
咦?宦夏蓮怔怔,怎么與她雙親所說的有所出入呢?
“養我者是我的師父,他老人家現在云游四海,若是他老人家日后有空,你再上茶吧。”
他的一番話讓待在他身邊的廖峰和李牧都驚愕了,他們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也從沒想過問,他們都一致認為相爺的雙親早逝。
宦夏蓮點點頭,“好!
“明日我陪你回門!彼@么說。
宦夏蓮的筷子頓了頓,慢一拍地點點頭,“是!钡该魈觳粫屗瞥龆四邅。
“未出閣之前,在府中做些什么事情?”他隨口問道。
宦夏蓮心里急了,她怎么知道宦青蓮平日里做什么,她硬著頭皮,“呃,我喜歡……”她深吸一口氣,“作畫!
她畢竟不是受過千金之教的女子,不懂琴棋書畫,會畫畫已屬意外了。
“除了作畫呢?”他又追問。
額際冒出一顆汗珠,她勉強地笑道:“沒有了。”其余時間她不是躺著休憩,便是看著風景發呆,當真要據實以告,只怕不用等明天回門,現在就要露陷餡了。
“看來宦府的日子很是無聊!彼唤浶牡卣f。
她低頭不語,這要她怎么說,她在宦府住了短短幾日,確實是覺得不自在,爹處處講排場,無處不透露著奢侈,反倒是這宰相府她倒挺喜歡的。
這宰相府的仆人不多,但也夠用,個個精神抖擻、做事俐落。
宰相府的景觀也一般,并未特意地弄什么假山流水,但花草樹木倒不少,應景地配上石桌石椅,倒是有那么幾分返璞歸真的意味。
但比起自己的小別院,她更喜歡自己的小別院,她可以隨心所欲,與青兒兩人開開心心地生活,而如今身分不明,任何事情她都需三思而后行。
她低頭吃飯,沒有回他的話,姜燮廷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見她小口小口地如麻雀一樣吃飯,為免她真的食不下咽,他好心地就此打住。
今日早朝之后,皇帝葉世天硬是將他留下,斥罵他言而無信,說了要娶,卻娶了宦家女兒,他安靜任由葉世天罵著,畢竟這事是葉世天自己一時不察,被他給擺了一道。
到頭來,木已成舟,京城人人皆知宰相迎娶宦家女兒,如今葉世天就是下圣旨都來不及了,總不能落一個強人所難之名吧。
待葉世天罵完之后,他不痛不癢地回府,無視葉世天一臉的嘲諷。
皇帝爺大聲嘲弄他就算不娶柴郡主,還不是一樣娶了一個刁蠻小姐。
姜燮廷又不經意地瞄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彎起,這個中滋味他便留著獨享吧。
吃完飯,宦夏蓮又端了一杯香茗給他,姜燮廷接過,慢慢地品嘗著,心情前所未有的明朗。
“你去休息吧!彼p聲吩咐道。
“妾身不累。”她扯著笑,大白天的去休息,會招人間話吧。
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他淺笑地說:“當真不累?”
她的臉漸漸地紅了,莫非他瞧得出來?她的身子是很不舒服,特別是雙腿間,要不是硬撐著,她早就腿軟得坐在地上了。
未等她回話,他自顧自地說:“若是不累,那么就陪我去騎馬……”
騎馬?她頓時一片昏天黑地,用力地搖搖頭,她軟下嗓子,“爺說得對,妾身累了!
“嗯!
宦夏蓮行了一個禮,便與青兒離開了,她們一離開,姜燮廷看向廖峰與李牧,“去問問她的小丫鬟,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她剛才說的話,他只信一半,畢竟她對他是全然的不信,說的話自然也是有所保留。
廖峰與李牧應了一聲,沉靜地佇立在一邊。
姜燮廷逕自悠哉地喝著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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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宦夏蓮醒了過來,看著只有自己躺著的床榻,她心里有些不解。
昨日她以為姜燮廷會同新婚之夜一樣與她歡好,她不安地等到了晚上,他沒有來,她無由來地松了一口氣。
門口傳來青兒的聲音,“小姐,你起來了嗎?”
“嗯。”宦夏蓮從床上爬起,青兒推門走了進來,讓幾名丫鬟放下熱水、服飾、首飾。
“小姐今日要回門,得花點時間裝扮一下!鼻鄡鹤蛉毡槐茊柫,透露了不少小姐的事情,心里內疚不已,故她現在更賣力地服侍小姐,希望小姐以后知道她的隱瞞會原諒她。
宦夏蓮任由青兒和其他丫鬟裝扮著,她忍不住強調,“不要太華麗!彼幌虿幌矚g這些奢侈物品,偏偏宦青蓮與她相反,雙親直接將宦青蓮的陪嫁物轉交給了她。
“小姐,委屈你了!鼻鄡盒闹目,出聲安撫,“但今日不同呢,你得打扮得越華麗越花俏才行!
宦夏蓮笑了笑,“也罷,隨你們折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