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魏暖暖參加了外甥小杰的喜宴。
喜宴之后,她跟姊姊站在飯店大廳的一角閑聊。
魏玲玲熱絡的握住她的手,眼眶濕潤!芭,小杰終于結婚了,我好高興,你呢?下次該你了吧!”
魏暖暖笑了笑,決定跟姊姊報告,于是緊張的吞了口口水,支支吾吾的說:“其實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什么?怎么不早說?是怎樣的人?做什么工作?幾歲?”
“他是個畫家……其他都不重要,我跟他在一起很開心,這樣就夠了。”
魏玲玲瞇眼看著小自己很多歲的妹妹,看她笑得臉紅紅,好像很幸!
“不行,你得帶他來給我看,否則我不放心!
魏暖暖嘆口氣,索性說出所有關于汪衍譽的事。
“這更糟!暖暖,你知道照顧植物人要花費多少錢嗎?這是個沒有止盡的負擔。∧悴荒芨@樣的人在一起!不要說姊姊冷情,這是現實,你知道嗎?”魏玲玲尖聲反對。
“姊,小豪不是植物人!
“你瘋了嗎?昏迷不醒就是植物人!蔽毫崃釒缀跸雱邮謸u醒她。
魏暖暖抿了抿唇,沉吟了一會兒,“我覺得……這不是問題,姊,我喜歡這個負擔,這是我自己愿意背負的責任,所以感覺很好,我現在過得很開心,你不要擔心,祝福我們好嗎?”
魏玲玲看著妹妹,突然覺得不認識她,眼前這女人彷佛在她的記憶里突然長大了,到了能對自己負責的年紀……她嘆了口氣。
一直以來,她把妹妹當女兒看,卻從不了解她。
以為她獨立自制,沒想到一談起戀愛就熱情如火,以驚人的氣勢熊熊燃燒。
“我不管了。”魏玲玲揮揮手,懊惱的離開了。
魏暖暖留在原地,直到姊姊的背影消失了,才走出飯店。
冷冷冬夜里,路燈照亮了街道,空氣里有著濕濕的味道,彷佛快要下雨。
她現在不怕一個人回家了,有了愛情,她幸福得很,竟然連膽子也變大了。
這時,巷子口出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個高瘦的男子,穿著藍色厚外套,圍了條格紋圍巾,正怕冷的搓著雙手。
魏暖暖笑了,眼神溫柔,走到他的面前。
“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剛!蓖粞茏u撒謊,其實已經在這里站了一個小時,就為了等她。
“我以為你明天才會回來,嚇到我了!
明天是畫展的第一天,他要出席,所以先前就說過當天會搭車回來,沒想到今晚就出現了。
他努了努嘴,“我看你的表情,好像每天都見到我,一點也沒嚇到的感覺!
她笑得更開心了,“你是回來彈魯特琴給我聽的嗎?”
“你要聽嗎?”他反問。
魏暖暖瞪他一眼,“當然,這還要問?!”
他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向天涯社區,回到他家。
汪衍譽脫掉外套,席地而坐,抓起魯特琴,信手就是一首悠揚的曲子。
她閉上眼睛,感覺身體麻麻的,當他為她彈奏時,一串串的樂音彷佛穿過耳朵,沖到了她的靈魂深處,讓她感動得發顫。
她覺得全世界好像只剩下汪衍譽的魯特琴樂音,空曠卻巨大,縹緲又溫柔,這種無所不在的和氣,感染了她的細胞。
他的手指不停,一首接一首,沒問她還要不要聽,只是彈得忘我,將腦海里所有想得到的、會彈的曲子,用充滿愛意的心,輕柔的彈奏出來。
許久,他終于開口,“我帶你去看個東西!比缓笳镜剿拿媲埃劾镩W著熾熱的光芒。
“什么東西?”她不解的看著他。
他懶洋洋的聳聳肩,故意賣關子,帶領她到另一個房間。
魏暖暖一走進去,就知道那是他的畫室,充滿濃濃的顏料味,畫室中央的畫架上有一幅畫,她看了一眼。
“喜歡嗎?文生要我再交一幅畫做壓軸,我決定用這幅。”
那幅畫是由一個窗戶構成的,窗戶里有一張白色的床,床上躺了個小男生,還有一對粉紅色的翅膀,溫柔的倚著床畔。
魏暖暖看懂了,“這樣好嗎?其他人恐怕看不懂這幅畫的意境!
她很現實的替他想到了,如果這幅畫壓軸,或許會太突!
他笑了笑,無所謂的說:“可是這幅畫最重要的部分是,我把你畫成翅膀,你竟然不感動?你看,粉紅色的耶!
“為什么我是翅膀?”她笑問。
“噢,千萬別把它想成天使,那太老套了,”汪衍譽搖了搖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只是覺得翅膀好像很有力,能承載很多東西,就象是……我跟小豪有點像你的負擔,可是你很溫柔有力,能包容我們……”他嘆口氣,知道自己說得亂七八糟,蠢得不得了,“算了,你聽不懂就算了,我再想一想要怎么說!
魏暖暖卻聽得眼睛泛紅發熱。
他真的很看得起她,從小到大,她害怕給人添麻煩,于是強迫自己長大,卻從沒想過這個角色會反過來,有人會需要她,會感恩她的包容,會覺得她是能承載別人的翅膀。
不知不覺間,熱淚滿布她的臉頰。天知道她多樂意接收這些負擔,只要別人需要她。
汪衍譽嘆了口氣,撫摸她的眼角,幫她拭去淚水。
“哭什么呢?不想當翅膀啊?”他笑著將她擁入懷里,“那當飛機?直升機?熱氣球?”
她哭得更大聲了,因為他打趣的話,反而讓她的情緒放松,甚至崩潰。
他將她摟得更緊了,一手輕輕順著她的背,展現他的溫柔。
許久,她終于停止哭泣,從他懷里抬起頭,哭腫的雙眸看著他的眼睛,然后湊上去,主動吻他。
芬芳的軟唇吻上他的剎那,讓他幾乎無法自拔,馬上奪回主控權,深深的吻她,將她拽倒在地上,隨即壓在她的身上。
他感覺血液滾燙,聽見她害羞的驚呼,然后他性感的笑了,雙手開始探索她……
這個夜晚,他們終于找到了彼此,沒有了懷疑。
失去家人的他,終于不用再強裝無所謂,他跟寂寞說再見,迎接這個能陪他又哭又笑的女人。強迫自己長大的她,其實心軟又脆弱,害怕不被人需要,終于不用再強裝獨立,擁抱了這個完全需要她的男人。
畫里的翅膀,好像要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