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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他居心不良 第8章(1)
作者:蘇薇安
   
  周悅景回辦公室換了件干凈的衣服,來到徐辰姝的病房。

  徐辰姝臉色慘白,不過進行手術時她只有下半身麻醉,意識很清楚,一看到周悅景來了,欣喜卻帶著哽咽的喊道:“悅景!”

  “那個時候為什么突然往左邊急轉?如果我沒有馬上緊急剎車,后果也許會更嚴重!笔鹿拾l(fā)生后,他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既然她的情況沒有大礙,他也想快點問清楚。

  “我印象中右邊好像突然有輛車沖了過來,我直覺反應才想著往左邊避開……”徐辰姝感覺到他冷冽的氣場,就連眸光也帶著威懾,她無端感到心慌,微垂下視線避開。

  “事發(fā)時距離綠燈結束只有幾秒鐘,那個路口的車只有三輛車,除了你和我的車,另一輛是在我的車子后方。如果是故意制造交通事故的話,不在保險公司的理賠范圍內(nèi),還有可能會有法律責任,你知道吧!敝軔偩袄淅涞奶嵝训馈

  “當時的情況太緊急了,我、我有點記不清楚了……”她一直擔心的事陡然被他說破,她不自覺身子微微顫抖,目光游移,倒像驚嚇過度似的。

  “記不清楚就慢慢想,總比被警察或保險公司誤會是故意制造交通事故要好。”周悅景看到她的反應就已經(jīng)了然,他說完后便轉身打算離開。

  “悅景,你再陪我一會兒,好不好?”徐辰姝委屈的央求道。

  “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敝軔偩盁o動于衷的應了一句,繼續(xù)往病房門口走去。

  他還沒走幾步,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他才下意識轉身看去,原本好好躺在病床上的徐辰姝,上半身不知何時懸在病床外,雙手則是吃力的往地板伸去,一不小心很有可能會翻下床。

  而離她病床不遠的地板上躺著一只小巧精致的女用手表。

  周悅景對徐辰姝自然有避嫌的心理,但是也不可能真做到視而不見,他忍著心頭的不悅,踅了回去,彎身將地上的手表撿起來,放到病床邊的柜子上。

  “悅景……”徐辰姝突然又喊了聲他的名字,她話音未落,整個人重心不穩(wěn),就要從病床上翻滾下來。

  周悅景馬上要把她挪回去,他的手心剛碰觸到她的手臂,未料她竟借力要往床下翻。

  病房里就他和徐辰姝兩人,她要是真的跌下來,造成二次受傷,徐金發(fā)那邊自然少不了一番解釋,他很清楚她的目的,不過同事一場,他也不想和一個別有用心的女人一般見識,便微彎下腰,大手順勢托著她的背,將她抱躺回病床上。

  徐辰姝抓住這得天獨厚的良機,雙手緊緊攀著周悅景的背,趁著他彎身下來的瞬間,她自己的上半身幾乎是無比親密的貼到周悅景的胸口處,這可是兩人第一次有這樣的親密肢體接觸,他身上清冽的氣息簡直讓她沉淪,“悅景,你再陪陪我,好不好?”

  “辰姝,請你自重!”周悅景真想一把甩開她,但又不想因為她落個什么傷人的臭名,只好極力忍耐,可是他的眉頭皺得都快可以夾死蚊子了。

  “你明明答應過要多陪我一會兒的……”她不依不饒的撒嬌道。

  林曉微快走到一樓大門口時,迎面急匆匆快步走來一個體態(tài)豐腴的婦人,兩人險些撞在一起。

  在醫(yī)院里走得急多半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林曉微禮讓的往旁邊一閃。

  婦人繼續(xù)往里面走去,不過沒走幾步忽然又調頭追上林曉微,神色復雜的問道:“你是不是認識周悅景?”

  張逸芬一直認為丈夫對自家女兒過于嚴苛,出于彌補心理,她自然對女兒百依百順。前一陣子她正好在徐辰姝的手機里看到了林曉微的照片,在徐辰姝一面之詞的控訴下,護女心切的張逸芬這才對素未謀面的林曉微就已經(jīng)有了先入為主的壞印象。

  “你是……”林曉微一頭霧水的問道,她沒有印象自己認識這位婦人。

  “我是辰姝的母親!小周和辰姝都在一起快要兩年了,聽說就是因為你,小周才移情別戀的?”張逸芬下巴微揚,神色傲然的看著林曉微,仿佛林曉微板上釘釘?shù)木褪莻橫刀奪愛的小三。

  “阿姨,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了!绷謺晕⒑椭軔偩霸缇桶言捳f開了,她當然不可能再有所動搖,神色端然的解釋道。

  “誤會?我之前都已經(jīng)見過小周的了,怎么可能會是誤會?正好小周現(xiàn)在和辰姝在一起,你要是當真問心無愧的話,就一起過去當面說個清楚!睂ψ约遗畠禾旎▉y墜的說辭毫不起疑的張逸芬,氣焰囂張的道。

  林曉微本來無意和她計較,未料到張逸芬的態(tài)度這般蠻橫囂張,如果她現(xiàn)在離開,反倒會讓張逸芬覺得她心里有鬼,所以她也沒有推脫。

  張逸芬又打了個電話給丈夫,問清楚自家女兒住的病房號碼。

  張逸芬和林曉微剛來到病房前的走廊上,就看見周悅景彎身抱著徐辰姝。

  尤其是這樣從背后看去,張逸芬和林曉微壓根看不到此時周悅景的表情,也聽不到兩人的交談聲,而徐辰姝又緊緊不放拽著周悅景的衣服,乍一看只覺得兩人親密無間的抱在一起。

  “都看到了吧?”生怕打擾小倆口的張逸芬及時止步,一臉得意的道。

  若不是顧忌著院長夫人的身分,護女心切的她還真想好好教訓一下林曉微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

  “我不相信!”林曉微的臉色有瞬間的僵硬,繼續(xù)朝病房里走了過去。

  周悅景忍著滿心的不悅,將徐辰姝的身子往病床中央挪動,確定她不會再摔下來后,他毫不猶豫的用力掰開了她的手,和她保持安全距離。

  “周學長?”

  聽到林曉微的聲音,周悅景倏地轉過身,正好見著一臉茫然的林曉微,而神色傲然的張逸芬也站在一旁,他雖然不清楚林曉微怎么會和張逸芬一起過來,不過也清楚剛才的場景定是被林曉微看了個清楚。

  為了不讓林曉微胡思亂想,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大手往她肩上一放,無比親昵的將她攬了過來,神色自然的說道:“張阿姨,跟你介紹一下,她是我的女朋友林曉微,我們已經(jīng)在計劃結婚的事了!

  “悅景,你明知道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就已經(jīng)喜歡上你了……”徐辰姝一聽,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加上傷后氣色蒼白,看起來倒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

  “小周!院里早就在傳你和辰姝在談戀愛,你這樣讓你院長的臉往哪里擱!”自覺臉上無光的張逸芬也是氣得夠嗆,馬上把徐金發(fā)給搬出來,音量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許多。

  “如果我的存在會帶給你們困擾的話,明天我就會提交辭職信!敝軔偩盁o動于衷的樓下話,絲毫不顧張逸芬怨恨的目光,大手稍一用力,又將茫然的林曉微攬近了一些,接著在張逸芬和徐辰姝的注視下,邁開長腿離開了。

  一走到走廊上,林曉微馬上停下腳步,擔憂的問道:“學長,這樣會不會對你的工作造成不好的影響?”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本來就厭倦了現(xiàn)在的工作環(huán)境,如果這樣真能讓我辭職,我還巴不得呢!”周悅景安慰道。

  “你怎么會有辭職的念頭,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要不是我把孫冬梅帶來就醫(yī),你也不會有后面那么多的麻煩了……”她忍不住又開始自責。

  “你想太多了,我想辭職和這些事毫無關系,換個環(huán)境說不定對我來說還比較好!彼慌奢p松的回道。這小妮子怎么就這么愛亂操心?

  “真的?”林曉微聽他這么說,半信半疑的又問。

  “當然!放心吧,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周悅景寵溺的輕拍了她的腦袋一下。

  果然,前一刻還惴惴不安滿心歉疚的林曉微,心情徹底被安撫了。

  張逸芬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友人也都對她這個院長夫人阿諛奉承,何曾被一個小輩當面打臉,她看著周悅景和林曉微離去的方向,左手捂著胸口,氣憤的叨念,“真是欺人太甚!”

  “逸芬,怎么了?”徐金發(fā)處理完事情來到病房,就見妻子滿面怒容。

  “那個周悅景居然當著我的面欺負辰姝,要是我人不在這兒,他說不定還會更過分!”張逸芬馬上告狀。

  “夠了!”徐金發(fā)煩躁得干脆連女兒一起罵,“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對周悅景死纏爛打,我這張老臉都要被你給丟光了!”

  徐辰姝本來就因為在周悅景面前受挫而郁悶不已,眼下還被父親訓斥,越想越委屈,干脆放聲大哭。

  “你說的是什么話!明明是周悅景有錯在先,你怎么罵女兒?”張逸芬也不甘示弱的罵回去。

  “要不是你把她寵壞了,她會這么不長進?”徐金發(fā)這陣子本來就為著醫(yī)院的事情傷腦筋,女兒好端端又出了車禍,這也就算了,眼下連著妻子也不分是非的攪和進來,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辰姝難道是我一個人的女兒嗎?!你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你就別想出這個門!”丈夫還是頭一回對自己這么兇,自覺受了天大委屈的張逸芬眼眶倏地就紅了,攔在病房門口不讓徐金發(fā)離開。

  徐金發(fā)公事繁忙,無意和張逸芬僵持太久,最終還是言不由衷的服軟認錯,張逸芬這才沒有繼續(xù)鬧下去,末了還要徐金發(fā)承諾一定會對周悅景做出相應處罰。

  “周悅景是院里人才引進計劃的第一批名單,而且他研究的科研項目有好幾個在業(yè)界都是領先水準,我不能輕易對他做出處罰決定……”

  “現(xiàn)在名校畢業(yè)的高材生一抓一大把,我就不信少了他,這么大的醫(yī)院就無法運作了,反正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你自己看著辦!要不然我就帶著辰姝到老爺子那邊過日子!”張逸芬丟下話,就再也不理他了,而是好言好語哄著女兒別再哭了。

  徐金發(fā)不想張逸芬為了這么點小事鬧到老爺子那邊去,想著干脆找周悅景談一談,做做樣子就當交差。

  隔天到了醫(yī)院,徐金發(fā)就打電話給周悅景,要他到自己的辦公室一趟。

  “小周啊,情況是這樣的,之前孫冬梅的事情一鬧,院里又正好處于評審的關鍵時期,影響不太好……”

  周悅景聽他這么說,便順水推舟的道:“徐院長,我能夠理解,為了避免事態(tài)繼續(xù)擴大,我打算辭職。”

  “辭職?小周,你也知道院里人手遠遠不足,你要是離職了,就又少一個人了!毙旖鸢l(fā)慶幸自己還沒說到處分的事情,要不然更難打圓場了。

  周悅景是婦產(chǎn)科的權威,許多艱難的手術都是由他主刀,他要是走了那還得了,整個科沒有一個能擔得了這個大梁的。

  “每年都有新的同事進來,就算我辭職,婦產(chǎn)科也會照常運作的,院長不用擔心!敝軔偩安槐安豢旱膽。

  “新進來的那些哪能和你比!稍微難一點的手術都不敢讓他們上。你也知道,要培養(yǎng)一個真正的專才,不是短時間內(nèi)就可以做到的!毙旖鸢l(fā)忍不住嘆了口氣。

  “徐院長,我很抱歉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你還是盡早安排好接手的人員吧!敝軔偩敖z毫不為所動。

  “我一時間也找不到新的人手,這樣吧,你暫時先不要告訴其他人你打算辭職的事情,免得影響大家上班的心情,我會盡快安排人接替你的工作,到時你再遞交辭職信!毙旖鸢l(fā)見周悅景去意已決,只得先含糊的答應。

  從徐金發(fā)的辦公室出來后,說也奇怪,周悅景并不覺得心情放松下來,也許是還沒有從工作崗位完全抽離出來的緣故吧。

  他帶著這個念頭,回到辦公室后又下意識把王文芳的病歷調出來仔細閱讀。

  疤痕體質,第一胎胎死腹中,兩年不到又懷了第二胎,這個病患是徐辰姝轉手給他的,所以一開始上面的病歷都是徐辰姝寫進去的。

  他接手過來時也曾例行性詢問過王文芳的一些基本情況,沒問到有什么異常的既往病史。

  周悅景盯著王文芳的病歷看了好一會,終于想到了他自己這幾天沒想明白的地方。

  既往病史對王文芳死胎的原因只字未提,因為是他臨時接手過來的,他一開始也沒留意到這么個細節(jié)。

  周悅景想到這時,起身打算去病房再去問問王文芳。

  不過他人還沒到,護士長就已經(jīng)著急的跑過來,說王文芳突然開始劇烈宮縮,痛得快盟暈過去了,已經(jīng)被推去手術室那邊去了。

  疤痕體質的孕婦容易發(fā)生子宮破裂情況,而且臨盆的產(chǎn)婦極少還能思路清晰的交談,周悅景去換手術服的路上又打了個電話給徐辰姝。

  徐辰姝百無聊賴的躺在病床上,壓根沒想到周悅景居然會主動打電話過來給她,早已拋卻了之前對他的怨念,無比開心的問道:“悅景,什么事。俊

  “你有問過王文芳第一胎死胎的具體原因嗎?”

  “沒有啊。”她沒想到他主動打電話來只是要問王文芳的病史,心一沉,接著模棱兩可的補充道:“聽說是得了重感冒,用藥不慎才會造成死胎的!

  “確定是用藥造成死胎?”

  “反正我聽到的是這樣。”

  “你有沒有問過她其余的病史?”

  “沒有啊,你用得著這么緊張兮兮的嗎?”徐辰姝沒好氣的抱怨了一句就掛了電話,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無聊的看著天花板,不一會兒,她的臉上慢慢浮起復雜詭異的笑意。

  也許昨天,她還會好心的多提醒他一句。

  周悅景掛了電話后就匆匆忙忙換了手術服去到手術室,兩名助手和麻醉師都已經(jīng)就緒。

  他察看王文芳的狀況,大概是因為疼痛難忍加上緊張過度,她的意識不怎么清楚。

  手術室內(nèi)的每個人都高度緊張著,伴隨著有條不紊的配合,近三個小時后,產(chǎn)婦的雙胞胎終于艱難的降生。

  第一個孩子雖然身子痩小,但是還算健康,哭聲挺響亮的,可第二個孩子臍帶繞頸,全身皮膚蒼白,毫無血色,幾乎沒有明顯的生命特征。

  “應該是胎母輸血導致的低血容量性休克,馬上送去兒科插管和吸痰,及時開通靜脈通路進行輸血。”周悅景對抱著第二胎的小劉言簡意駭?shù)姆愿懒藥拙洹?br />
  小劉還是第一次看到渾身蒼白的新生兒,本來都嚇得有點懵了,聽了周悅景的指示后,點點頭抱著昏迷的新生兒疾步往外面狂奔。

  “醫(yī)師,不是雙胞胎嗎?我怎么只聽到一個寶寶的哭聲?”王文芳突然奄奄一息的問道。

  “新生兒有點貧血,抱到兒科輸血就沒事了!敝軔偩芭滤艿襟@嚇引發(fā)后續(xù)反應,避重就輕的帶過。

  “那就好,醫(yī)師,謝謝你……”王文芳虛弱的應了一句后才疲憊的闔上了眼睛。

  周悅景開始進行傷口縫合,未料王文芳突然渾身痙攣,他心頭一驚,看了儀器畫面一眼,她的心跳和血壓都在急速下降。

  “周醫(yī)師,產(chǎn)婦怎么了?”其他助手也顯得很緊張。

  周悅景從醫(yī)以來,第一次碰到如此毫無征兆的案例,王文芳持續(xù)痙攣,還伴隨著口吐白沫的癥狀,突地,他的腦海里冒出一個不祥的念頭,“產(chǎn)婦有癲癇!”

  “要通知調用抗癲癇的藥嗎?”直線下降的生命體征不啻是個重磅炸彈,把眾人都逼急了。

  “來不及了!立刻注射腎上腺素!”周悅景果斷的做了決定。

  一針腎上腺素注入后,王文芳的情況并沒有好轉,生命體征還是繼續(xù)下降。

  “把除顫儀給我!”接過除顫儀的時候,周悅景不受控制的雙手微微顫抖。

  隨著除顫儀的每一次接觸,王文芳的身體只是條件反射的彈了一下,很快的,她的生命體征就徹底終止了。

  從她發(fā)生癲癇到生命結束,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周悅景放下除顫儀的時候,手術室只回蕩著心電圖儀嗶的長響。

  他自認為在診治方面心細如發(fā),乃至于同樣以身作則的要求他人。

  醫(yī)學無小事,他一直這樣認為,沒想到還是錯過了這么關鍵重要的資訊,要是他早一點知道產(chǎn)婦有癲癇的既往病史,重新擬定手術方案,悲劇就不會發(fā)生了。

  周悅景一臉凝重的走出手術室,等候的家屬馬上擔憂的上前問道——

  “孩子的媽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子宮破裂并發(fā)癲癇癥,死亡時間上午11點49分!敝軔偩奥牭阶约旱穆曇粼诎察o的走廊上無力的響起。

  “你說什么?文芳進去前還好好的,怎么可能就這么死了?”王文芳的丈夫姜德順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情緒激動得一把揪住周悅景的衣襟,一拳揮了過去。

  要是平常周悅景不是躲不過,可是他也無法原諒自己,整個人有些恍神恍神的,猛力一拳揍過來,他也向后踉蹌了幾步。

  姜德順大聲咆哮著要沖上前想要再揍他個幾拳,但被聞訊趕來的醫(yī)護人員七手八腳的攔住了。

  如此重大的醫(yī)療事故,徐金發(fā)一得知情況,也急忙趕來了。“我是這里的院長!有事和我說!

  “我老婆進去時還好好的,現(xiàn)在說我老婆死了,這不是醫(yī)療疏失是什么?你們醫(yī)院草菅人命……”姜德順心痛的怒吼。

  “我向你保證,會立刻安排工作小組調查死亡原因,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面對醫(yī)療事故,不管醫(yī)院方是不是責任方,都得先擺出態(tài)度穩(wěn)住家屬,在醫(yī)療體系內(nèi)浸淫多年的徐金發(fā)自然是深諳此道。

  “人都死了,滿意個屁!是他替我老婆動的手術,你說怎么辦?”姜德順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周悅景。

  “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一切交由司法處理。我答應你會讓他立刻停職,等調查結果出來后,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你要是繼續(xù)在這里鬧下去,我們沒辦法進行調查,自然不能談后續(xù)的賠償事宜!毙旖鸢l(fā)畢竟是老江湖,一邊許給姜德順甜頭,一邊不忘暗示他,再瞎鬧下去最終什么都得不到。

  果然,暴怒的姜德順這才稍微冷靜下來,頹然的坐倒在一旁的長椅上。

  “到我辦公室!毙旖鸢l(fā)沉著臉看著周悅景,交代一聲。

  回到辦公室,徐金發(fā)深呼吸了幾口氣,才開口問道:“我知道你想辭職,可是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居然拿產(chǎn)婦的生命開玩笑,你身為一個醫(yī)師,難道不知道職業(yè)道德是何等重要嗎?”

  “產(chǎn)婦突發(fā)癲癇,我盡力了!敝軔偩暗牡。

  他本來有很多話想要解釋,比如產(chǎn)婦的病史不夠清楚,比如說產(chǎn)婦的疤痕體質和癲癇體質注定這場手術本來就具有高風險,然而話到嘴邊,他發(fā)現(xiàn)說再多都沒有意義。

  因為產(chǎn)婦已經(jīng)去世了。

  姜德順有句話說的很對,人都死了,不管院方怎么做,又怎么可能會滿意?

  這樣的傷痛,他以前也經(jīng)歷過,只不過以前的他是家屬,時至今日,他卻成了被家屬痛恨的劊子手。

  不是身處其職,根本感受不到這其間的諸多巧合和無奈。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男醫(yī)師的目光,茫然又呆楞,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那抹呆楞背后的意義,不是畏罪心虛,而是還沉浸在對生命逝去的茫然中,無法恢復。

  死生大事,尤其還是親眼看著鮮活的生命在幾分鐘內(nèi)就此逝去,對任何一個人的心理沖擊都是不小的。

  “我愿意接受停職處分!

  “你以為你停職一切就會風平浪靜了?現(xiàn)在的醫(yī)療事故賠償動輒上百萬,即便是那樣也堵不住家屬四處造謠,毀損醫(yī)院的聲譽!”徐金發(fā)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籍猛地往桌面一砸,震得旁邊的杯子都跟著晃動起來。

  “賠償方面醫(yī)院如果有困難的話,我愿竭我所能賠償給患者家屬。”

  “賠償輪不到你插手,你先回去吧,等調查結果出來了再商量要怎么辦。”徐金發(fā)現(xiàn)在是看到周悅景就頭痛,揮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林曉微今天剛到公司就聽到了個特大的好消息。

  上層終于同意她做醫(yī)療方面的專題報導了,她上午把思路框架都理了一遍,中午她就迫不及待的去醫(yī)院要告訴周悅景這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她要用她的一己之力,為醫(yī)師這個行業(yè)發(fā)聲,盡管她所盡的只是一份綿薄之力,不過也是她的一片熱忱。

  林曉微到周悅景辦公室的時候,見他正在整理桌面,看這樣子像是要準備下班了。

  “周學長,今天怎么這么早下班?”林曉微說話時把半路買過來的冷飲隨手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嗯,我接下來要休假一段時間!敝軔偩安幌胱屗龘模喍痰囊徽Z帶過。

  “休假?你已經(jīng)很久沒有休過長假了,放松一下也不錯!彼豢吹剿桶l(fā)現(xiàn)他的心情悶悶的,不過她下意識認為他只是太累了,現(xiàn)在一聽到他要放長假,相當贊同。

  周悅景要帶走的東西并不多,他把要交接的資料整理好,沒多久就和林曉微從辦公室里走了出去。

  林曉微不知為何,總覺得今天的周悅景頗為沮喪,也從來沒有如此消沉過,她擔憂的問道:“周學長,你沒事吧?”

  “沒事,走吧。”他轉回身,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使用多年的辦公室。

  從一開始的意氣風發(fā)到中間的持續(xù)懷疑持續(xù)否定,還有更多的是說不出口的茫然,這個他熱愛過也為之揮灑過汗水的地方,甚至一度也想過要主動放棄離開的地方,這會真的有段時間不用過來了,卻不是簡單能告別的。

  這種滋味太過于復雜,苦中帶澀,他甚至還沒正式告別,居然就有點留戀起這個崗位帶給他的種種過往。

  周悅景和林曉微快走到電梯那邊,護士長忽然喊住了他,“小周,你放心……”

  護士長是個直性子,她當然不會相信是周悅景的粗心大意才造成醫(yī)療事故,不過她也聽說了院長答應死者家屬的條件之一,是讓周悅景先停職一段時間。

  周悅景入職至今的付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不純粹是他的行醫(yī)水準高出一等,讓一幫同事心服口服的更是他個人醫(yī)德的魅力。

  周悅景一回身,就看到護士長關切的目光,以及依依不舍站在不遠處的一幫同事,大家的表情都一樣,都是擔心他,卻又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就派了護士長當代表。

  而且早在他從徐金發(fā)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就被主任叫過去談心了。

  眼下護士長她們也是一樣。

  “我知道。之前我經(jīng)手手術的病人如果有問題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敝軔偩爸雷o士長要說什么,難得打斷她的話。

  “嗯,知道了!弊o士長情緒低落的點點頭。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敝軔偩罢f完后這才和林曉微一起進了電梯。

  林曉微下午還要上班抽不開身,看著周悅景似乎倦怠得不想多說,她離開前又不厭其煩的叮囑他先回去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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