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齡昏迷了一個多時辰后,被一男一女的爭執聲給吵醒,才動一下,她就覺得全身不舒服,忍著頭暈想吐的不適,慢慢地回想起發生了什么事。
「你真是太魯莽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劫人……你當是在蘇州嗎?這兒到處都有狗皇帝的眼線,知不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
接著是個姑娘家的嗓音,悻悻然地說:「我把她抓來可是為了日月會,還有大哥著想,不然大哥老是說要從長計議,總是要大家再等一等,只會把等掛在嘴邊,到最后什么法子也沒有,就是因為你太優柔寡斷!
「你不懂——」趙永昌被妹妹這么搶白,不禁氣惱。
「就因為我是女子,所以什么都不懂嗎?那我更要讓大哥瞧瞧我的本事。」趙世芳不服氣地哼道。
他著實奈何不了自己的親妹妹。「她要真是哈勒瑪的妻子,事情肯定難善了,要知道哈勒瑪可不是好惹的對象!
「傳聞歸傳聞,怎么能信?何況咱們來京里這么久,也沒親眼見過他本人,說不得正好相反,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之徒,故意放出那些傳聞來混淆視聽,反正我都已經把人抓來了,只要照我的計劃進行準不會錯。」
趙世芳就是死不認錯,這時眼角瞄見榻上的寶齡動了動,注意力便轉了過去。
「你還睡得真久,我有話要問你!
寶齡往床內挪了挪,小臉蒼白地看著眼前這對年輕男女。「你們……你們究竟是誰?為什么要抓我?」
「聽說你是哈勒瑪貝勒的福晉?」趙世芳踱上前問道。
聞言,寶齡更往里頭瑟縮!改銈兿胱鍪裁?」
「那么就是沒錯了!冠w世芳得意地嬌笑!妇┏抢锏娜硕悸犨^有關這位貝勒爺的傳聞,說他打死了自個兒的福晉,是個既兇惡又殘忍無情的男人。」
寶齡聽到有人抹黑自己的夫婿,脫口為他辯護!肛惱諣敻緵]有做出那種事來,都是人家亂說的,貝勒爺待我很好又很溫柔,一點都不可怕!
「是這樣嗎?」趙世芳別有深意地笑了。
瞥見趙世芳的表情,寶齡想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那么他很在乎你了?」趙世芳又問。
「不、不是……」她約略猜到對方的意圖了。
「現在想改口已經太遲了,看來你在他心目中想必也占了很重要的地位。」趙世芳就知道她很好騙,隨便套一下話就上當了。
說完,趙世芳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這個舉動教寶齡嚇得全身僵硬,不過她不會哭,更不會求饒。
「你要做什么?」趙永昌連忙制止。
「放心,我不是要殺她!冠w世芳用蠻力扯下寶齡的發髻,再用匕首割下一小撮發!缚傄觽信給她的貝勒爺夫婿!
趙永昌瞧了直發抖的寶齡一眼,事到如今,也不能放她走了!肝視屓嗽趲客馐刂!
「大哥可別因為她是女人就心軟了。」趙世芳提醒他!敢沁@位貝勒爺為了心愛的福晉,答應帶咱們進宮殺那個狗皇帝,可是大功一件!
「你這么想就太天真了!顾拇筘惱杖羰沁@么好威脅擺布,又怎么有本事讓狗皇帝穩坐龍椅,聽說顧命大臣穆都哩就是死在他們四人手上,所以他不認為行得通!甘婪迹阆嚷犖艺f——」
趙世芳打斷兄長的話。「老是這么瞻前顧后,什么事也做不成,大哥這回就聽我的吧。」
趙永昌深深一嘆,他辯不過她,也了解妹妹的脾氣,越是阻止她就越要這么做!肝胰フ曳绞!怪灰渌值芏疾毁澇擅斑@個險,那么她也無可奈何。
見兄長出去,趙世芳冷冷地瞪著蜷縮在床尾的寶齡!改氵有利用價值,我不會殺你的!
寶齡昂起下巴,斬釘截鐵地說:「貝勒爺絕對不會為了我而做出背叛皇上、背叛大清的事!
「肯不肯還不知道,除非他真的不顧你的死活!冠w世芳看著握在手心的發絲。「要是這個沒用,下回就送上你的一根手指頭,看他聽不聽。」
寶齡趕緊把自己的十指藏在身后,這舉動卻惹來趙世芳的訕笑。
「就算你們殺了我也一樣!顾米哉J最兇巴巴的表情瞪著對方。
「那咱們就等著瞧,還有別想逃走,否則我會點了你的穴,讓你無法動彈,那可是會很難受的。」趙世芳出言警告,說完轉身走人了。
寶齡兩手抱著膝蓋,她沒有傻到輕舉妄動,知道這些人都會功夫,她根本跑不了多遠就會被抓回來。這會兒貝勒爺一定很擔心,先前還說要保護他,但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有阿瑪和額娘,自己老是讓他們憂煩,她真是不孝。
該怎么辦才好?她不想成為用來威脅哈勒瑪的棋子,可是又逃不了,只有干著急的分。
。
在宮里的哈勒瑪獲知福晉被擄走的消息,繃著張嚇人的臉孔回到府里,他心里相當自責,為什么不讓侍衛跟著她出門?還以為是在保護她,結果卻讓她身陷險境。
「貝勒爺開恩……貝勒爺饒命……」
兩個婢女跪在地上,又哭又嚷,額頭磕到都腫了個包,還是不敢停下,但總比丟了腦袋好。
「福晉比貝勒爺想像的還要堅強,一定不會有事的。」貴嬤嬤安撫著他的情緒。
他硬聲地說:「我知道!
這點他比誰都還要清楚,寶齡一定會等到他去救她的,不過敢動他的女人,那些人簡直是找死。
直到未時,嗒嗒嗒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了進來。
「貝勒爺!」府里的總管慌慌張張地進了大廳,手上抓著信封。「這是剛剛有人送來的——」
哈勒瑪立即搶過信封,從里頭抽出信紙,才打開赫然見到夾在里頭的一撮發絲,還用絹帕束著,他一眼就認出絹帕的主人是誰,胸口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整個人晃了兩下。
他們竟敢傷了她?
哈勒瑪全身燃著熊熊怒焰,幾乎燒光了他的理智。
他要親手殺了那些膽敢傷害寶齡的人!
想到此刻的她有多害怕,他的心就像被只無形的手掌給掐住,痛得快要死去。
「這是?」貴嬤嬤倒抽了口涼氣,不用說也猜到了。
「信是誰送來的?「哈勒瑪咬牙問總管,皆目欲裂地瞪著躺在信紙上的烏黑發絲,一顆心下斷地往下沈。
「回、回貝勒爺,是個渾身又臟又臭的老乞丐,說是個姑娘給了他幾個銅子兒,要他把信送來給貝勒爺!箍偣軕c幸自己沒讓那人離開!杆在外頭,貝勒爺要問話,小的現在就讓他進來!
他將發絲緊握在手掌內,雙目射出兩道讓人膽寒的厲光!溉柷宄o他信的人是在什么地方遇上的!
「了。」
深吸了口氣,哈勒瑪才將視線望向信紙上寫的漢字,內容很短,只寫著一行「三日后再聯絡」,卻已經說明寶齡在他們手上。
哈勒瑪臉色鐵青,將信紙整個捏縐。
要他等三日?
哼!分明是想要讓他嘗嘗心神不寧的滋味,想讓他擔憂恐懼,才能由著他們子取予求。
再睇一眼從寶齡頭上削下的那束發絲,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怕了,像是能感應到她此時驚恐的情緒,他因她的害怕而害怕著。
他說過會保護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可是卻沒有做到。
好恨自己沒用……
去而復返的總管回報!肛惱諣,老乞丐說是在西便門附近遇到那位姑娘的!
「西便門?」哈勒瑪重復地喃道。
那不就在白云觀附近……
難道是日月會?昨日才接到保住傳來的消息,說那些亂黨又在京城里開始活動了……
可惡!他早該想到才對。
思及此,哈勒瑪旋即取了刀,差人備馬。
「貝勒爺要一個人去救福晉?」貴嬤嬤怎么會看不出來他的打算!敢灰屓巳ネㄖ回惱諣敚俊
「我的女人我自個兒救!」哈勒瑪咆哮。
「那么多派幾個府里的侍衛跟著!官F嬤嬤擔心地交代。
哈勒瑪沒再多說,像瘋了似的往前沖,一副擋我者死的架勢,府里的侍衛攔也攔不住。
「哈勒瑪,你要上哪兒去?」毓謹正巧找來,看著一臉狂亂的他,攔下問道。
「當然是去白云觀救我的女人!」說著就要伸手揮開擋路的人。
「冷靜一點!」毓謹抓住他的手腕。
「我沒辦法冷靜!」哈勒瑪大吼一聲!甘切值艿脑捑蛣e攔著我!」
「就因為是兄弟才要攔!
「滾開!「
于是,兩人就這么打了起來。
哈勒瑪舉刀就劈,因為知道毓謹絕對避得開。
「小心!別傷了我的臉!关怪斢眠∩任骈_他,驚險地低嚷。
他咬牙低咆:「我現在沒心情跟你比劃,寶齡被日月會的人抓走了,她正在等著我去救她!
「我知道你心里急,不過你這么沖動,可是救不了人的!
兩人邊打邊你一言我一語。
「你根本不懂!」
毓謹翻了個白眼!钢耙娺^伊爾猛罕拚命的樣子,現在又輪到你,我的確要說我真的不懂!
「不懂就讓開!」
見他還是冥頑不靈,毓謹索性不再閃避,站得直挺挺的讓他砍算了。
「啊——」哈勒瑪的刀就這么硬生生的在半空中打住,他仰頭狂嘯。
「叫完了嗎?叫完了就來談正事。」毓謹沒好氣地說。「總要先確定人是不是真的在白云觀,還有日月會有多少人藏匿在里頭,不然你這么沖進去,可就打草驚蛇了!
想著毓謹的話,哈勒瑪狂亂的情緒才逐漸冷靜,胸口因喘氣而劇烈起伏著。
「只要確定她在白云觀,你就不會阻止我?」
「自然!关怪旊S口應允,反正先讓他冷靜下來再說。
他深吸了口氣,很快的寫了封信,讓人盡速交給負責監視白云觀一舉一動的保住,想辦法打探出消息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