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室里,金漆床榻上蜷著一道顫抖的嬌弱身影,她雙手緊緊環(huán)抱住前胸,壓住那被撕了開來的前襟,小臉驚懼失神,嘴里嚶嚶啜泣。
心口一窒,仲燁奔上前,伸手扶起渾身狼狽的佟妍。
她似是已被嚇飛了心魂,沒察覺是他,只被他輕輕一碰,盈滿淚水的美目隨即涌現(xiàn)驚駭,瘋了似的伸出顫抖的粉拳反擊。
“放開我!放開——不要!饒了我!”嬌嫩的嗓子已沙啞,她聲嘶力竭的哭喊著,閉緊了美目不愿再看見任何一張丑陋駭人的妖臉。
仲燁將她摟入懷里,握著劍的手臂因為怒氣而繃緊,卻牢牢緊密的環(huán)緊了她的腰背。
“莫怕,是我,仲燁。”
“不要!放開我……”處在極度驚懼之中,她什么也聽不進去,拚命扭動掙扎。
他心急又惱,卻又無計可施,只能將她抱得更滿,盼用他身軀的暖意讓她快些清醒回神。
似是奏效了,她的哭泣反抗稍稍緩了些,蒙住美目的水霧逐漸散去,逐漸看清了此刻緊摟著她的人是誰。
“仲燁……”一度清晰的眸光又被淚水浸濕,她將臉埋入他的胸膛,雙手死死攢緊了他的腰,似透過哭聲訴盡委屈那般的低低啜泣。
他的心被那細細柔柔的哭聲掐緊,胸口如被尖物一刀一刀割過,不由得將臉頰貼緊了她的額,柔聲安撫。
“沒事了,我在這里,沒人傷得了你!
“那個妖怪……他對我……嗚……”慘白如雪的小臉流露出痛不欲生的屈辱之色,她哭得柔腸寸斷,數(shù)度哽咽不能語。
仲燁垂下眸,略略掃過那片被殘破衣物虛掩住的春光,胸中的怒火更熾,那股幾欲毀天滅地的嗜血之氣催使他握緊了劍站起身,只想快些找著那只妖物,一舉殺了它。
“別離開我!”一雙纖巧的柔荑復(fù)又將仲燁拉回來,佟妍緊緊抱住了他,小臉依偎著他的胸膛,如泣如訴的喃喃自語:“我不干凈了……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仲燁眉一皺,正欲開口,懷里的軟玉人兒卻抬起了異常柔媚的臉蛋,美眸盈盈似水,眼波甚是嬌媚勾人,如一朵盛放的艷花,蘭息徐徐輕吐,誘人上前采擷……
仲燁眸光一震,握著劍柄的手指暗暗攢得更緊,極力壓下體內(nèi)那被她挑起的騷亂,心思微分,耳邊似又響起早前風(fēng)煞給下的警告——
那雙身羅剎雖然是雌雄同體,可說到底仍是以女羅剎為主,這個妖女淫逸貪好美色,否則她不會附在佟妍身上,下手殺害的對象,也多是面貌端正的年輕男子。
“仲燁,你為什么要來救我?”尋思間,佟妍探出了柔軟的小手,撫上他線條冷峻的面龐,一手按下他握劍的手背。
仲燁掩去了眸內(nèi)燦動的利芒,順著她的意,松手將劍放下,任由她拉起他的手心,放到嬌嫩的唇邊,輕輕吻著。
“你冒著生命危險,獨自一人來這里救我,這是否代表你心里有我?”她啄吻起他的指掌,美眸似能勾魂那般的直直望入他眸心。
被她吻過之處,俱是一片麻熱,騷動自掌心滲進了體膚,他喉頭發(fā)窒,灼熱的眸光凝在她巧笑倩兮的嬌靨。
他的唇微動,正欲言語,她冷不丁地湊上來,含住了他的唇,暖滑的香舌擠入,主動勾吮起他,時不時退出來,細細描繪他的唇緣。
她美眸似水,似蜜,勾纏住他的視線,喂入嘴里的小舌,每每當(dāng)他想含住時,又似嬉戲的小魚躲開,隨后更細膩的纏近,挑弄逗惹。
抑下一聲沉濁的喘息,他閉起眼,兩道劍眉深深并攢,體內(nèi)的騷亂方興未艾,又怎禁得住她這般媚人的引誘?
明知此刻的她已被妖物占了身,是那妖物利用她做出這等孟浪放肆的舉動,可他仍是難以自持的失了魂,耽溺于她給予的挑逗。
“仲燁……我相信你會來找我的!彼β晪赡,小舌在他唇間徘徊,異,摿恋捻ǘㄖ币。
“為什么?”他啞著嗓低問。
“因為我知道,你的眼已離不開我,而你的心……”她勾起一抹媚笑,低垂眼睫,將手心貼上那片堅硬的胸膛,喃聲道:“這里頭也藏了我的身影,是不?”
他不語,僅是用那雙異色眸子灼灼的靜睇她。
她抬起手,揉開他深鎖的眉心,嬌笑一聲,又湊上前吻他。
這吻,比起方才的越發(fā)孟浪,吮著他的舌不放,那雙柔軟纖巧的小手也開她不安分,在他胸前來回游走,然后往下滑去,握住他掌心,按上她溫?zé)岬男豛ru。
他沒抗拒,亦不閃躲,全然任她擺弄。
她甜甜笑著,朝他唇瓣吹了口熱氣,稍稍往后退,站直了身子,將那件已無法蔽體的殘破衣衫緩緩脫下。
溫潤光滑的線條,勾勒出一具稚嫩的嬌軀,膚色一如那純凈的初雪,彷佛一撫便會融化似的。
盡管芙蓉色蘭花繡抹胸遮去了最誘人的春景,可她身上流動的幽香,誘人為之瘋狂。他的眸光寸寸闇下,拳心微地握得更緊實。
她抬手,取下發(fā)間的珠釵,霎時,長發(fā)垂落而下,披在那身雪肌玉骨上,至黑襯著至白,織就成一副眩目的美景。
“我知道你想要我……”她笑得那般甜媚,明明是干凈純真的氣質(zhì),此刻走向他,將雙臂纏上他的后頸,將他勾近的姿態(tài),卻宛若勾人心魂的妖魅。
她湊唇,吮起他緊閉的雙唇,柔軟的胸脯偎貼著他,若有似無的蹭動,他低眉斂目,坐在榻沿,靜滯不動。
她越發(fā)大膽了,小手滑過鋼鐵似的胸膛,滑過腰帶,再徐徐往下……
倏地,他伸手按住準(zhǔn)備滑進褲里的柔荑,她一僵,美眸微微閃動著不易覺察的殺氣。
下一瞬,他像一頭失控的獸,力道兇猛的吮啃她的唇瓣,大掌撫上了那柔軟的渾圓,隔著抹胸狂肆的揉弄起來。
她輕輕呵笑,掩去了眸內(nèi)的殺機,任他將自己抱緊,壓倒在陳舊的床榻上,撩人地伸出一只玉腿,勾住他的腰臀,將他緊緊定在自己身上。
她側(cè)過臉,含住他的耳珠子,嗓音甜脆的嬌吟浪語……
夜色越發(fā)深濃,殘破的宮闕,紅墻玉瓦,錦幔飄飛,掩不去那一室教人心慌意亂的yin\靡氛圍。
“嗯……”男人啃吻起她雪白的頸窩,她嚶嚀一聲,當(dāng)真媚得奪人心魂,雙手不耐地扯抓著他的衣衫,催情至極。
感覺到仲燁已動情,她瞇眼冷笑,一只手悄悄滑至他的后頸,正欲緊緊掐牢,卻被猛然一記擒握,死死的攫住。
本該埋首在她胸口的俊顏,噙著一彎冷笑抬起,只見仲燁目光冷銳,神情清明,絲毫沒染上半分欲念!澳阏嬉詾槲冶幻宰×?”
聽出他話中的嘲意,她怒然,欲以內(nèi)力震開他,仲燁瞇眸,從腰帶的暗袋中抽出一根玉釵。
見狀,她低低笑出了聲,“你真舍得碰這具身子一發(fā)一毫?”
仲燁亦笑,眨眼一瞬,便拿金釵尖銳的一端劃破了手掌心,須臾,鮮紅的血珠滲了出來。
被雙身羅剎附了身的佟妍,一聞見那氣味,小臉倏然駭變,妍麗的五官變得扭曲猙獰。
瞥見她眼露狂怒之色,隱約可見一絲懼怕,仲燁不再遲疑,將泌出鮮血的掌心印上佟妍的額心,速度之快,讓她全然閃躲不及。
一剎,他能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自她體內(nèi)沖上了額心,涌向他滲血的掌心,身下的嬌軀倏然繃緊,本欲抵抗的雙臂也漸癱軟下來。
你動不了它,光憑你手中的那把劍也殺不了它……可是你的血可以。
那時,風(fēng)煞如是說。
原本他心中尚存懷疑,畢竟風(fēng)煞總是瘋言瘋語,更沒有出手相助之理,可當(dāng)下已是無計可施,他不信也得信。
卻不想,這妖物當(dāng)真懼怕他的血。
觀察了片刻,仲燁才緩緩移開了手心,端詳?shù)紫碌娜藘骸?br />
只見佟妍額間俱是血印子,兩眸緊閉,那抹異于平日的妖媚之色已不復(fù)見,小臉與唇瓣俱是慘白如紙,暈厥了過去。
仲燁扯下了床榻破爛的紗幔,將她半裸的身子密密實實的蓋住,才剛重新握起古劍,倏地,破爛不堪的朱紅宮燈滅了。
黑,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風(fēng),吹起了一地的殘亂。
空氣中若有似無飄散著血腥之氣,仲燁不驚亦不懼,就著黑暗,無聲而輕緩的拔劍出鞘。
他閉起眼,心緒沉定如一泓靜水。
在親身確認過,他的血確實能令妖物懼怕之后,胸中那抹狂躁,痛恨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惱,都已散去。
有些事我不能說,只能等你自個兒想起,我若壞了因果,便要遭神譴……
我只能透露一點,那便是這只妖物本是被壓在地獄受刑,后來因故脫逃,之后它便在天地人三界各處游走,始終沒人能夠制伏它。
靜心沉淀之際,他的耳邊又響起風(fēng)煞時而認真,時而瘋癲戲諸的那些話。
并不是因為神佛沒有能耐制伏,而是凡事自有因果,每個人,乃至于神佛都有屬于自己的業(yè)障必須承擔(dān)。
我只能告訴你,這只妖物便是你的業(yè)障,天地人三界能動了它,只有你。
這只妖物是他的業(yè)障……是否,這便是為何他總會在失神間,看見那些古怪異象,以及死而重生的原因?
無論這只妖物與他之間,與佟妍之間,究竟有什么牽連糾葛,是因果也好,是業(yè)障也罷,那都已不重要。
若想替佟妍平反冤屈,讓民心浮動不安的臨川恢復(fù)平靜,他都必須除掉這個妖物。
即使不為其他,光是那妖物狂妄挑釁,自他面前將佟妍擄走,讓他嘗盡了無能為力的屈辱,受盡了焦灼的煎熬,又讓她飽受折磨,他早已暗自發(fā)誓,定要除掉這只妖物。
驀地,潑墨似的無邊黑暗之中,有道妖異的黑影在伏動,仲燁猶是雙目密合,似未察覺那已經(jīng)步步逼近的殺機。
雙身羅剎隱身于黑暗中,朝著仲燁聳然而立的挺拔身影挪去,它靜靜伸出那只黑色的利爪,瞄準(zhǔn)了他的胸瞪——
幾乎是烙印于靈魂的一種本能,堪堪在妖爪碰觸的前一瞬,仲燁倏然睜開了眼。
光。
那光,驅(qū)走了周身的黑,照亮了隱藏于黑暗中的妖物,無所遁形。
與此時,衣袖驀然一記揮動,那動作快捷如風(fēng),看似輕柔,實則狠厲,幾乎是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
劍,沒入了妖物的身。
雙身羅剎一愣,赤紅似血的雙目瞪大,嘴里卻逸出了雌雄同體的尖銳笑聲:“哈哈哈……你成了凡人,腦子竟也傻了?區(qū)區(qū)一把凡夫俗子的劍,怎可能傷得了我?”
仲燁揚唇,亦笑,挺拔的身軀始終沉定如山,獨獨握劍的那一手直挺挺的高舉在半空中。
他笑著道:“確實,凡人用的劍傷不了你這個妖物……但,抹上了我的血的劍,卻可以除掉你。”
雙身羅剎聞言大駭,它垂目,兩只黑爪欲拔起那劍,下一瞬,只覺那劍上的鮮血,竟化成了黑色烈焰,由內(nèi)而外,迅速竄延。
不出片刻,烈焰燒透了雙身羅剎的人身,現(xiàn)出了它丑陋可怖的原形。它嚎叫著,痛苦掙扎著,扭曲的臉龐似要撕了仲燁一般,睚皆欲裂,面上流著青綠色的濁液。
仲燁極其緩慢的收回手,將沾滿妖物液體的劍往地上一扔,這段日子以來,始終盤踞于體內(nèi)的那股殺戮之氣,壓著胸口的狂躁,隨著妖物倒地,形體扭曲成詭異之狀,痛苦死去之后,也一并消匿無蹤。
“……這只妖物便是我的業(yè)障嗎?”他瞇眸,低低沉吟,至此仍不明白,何以不過是平凡人的他,會卷入這牽扯了太多怪力亂神的紛爭里。
床榻上的佟妍似醒未醒,只覺耳畔回響著極其驚駭人心的妖嚎,她勉力的睜開兩道眼縫,只看得見滿目的黑,意識茫昧中,依稀能感覺到有一雙手臂抱住了她。
“莫怕,我在你身旁,沒人能傷得了你!
那人,嗓音低沉卻教她無比心安,臂彎溫暖而堅硬,好似千年盤石,能幫她擋住所有的傷與痛。
終究抵不住疲倦與渾身傷口的痛,她閉起眼,只能下意識緊緊抱住那人,即便陷入昏迷之中,也要將他抓得又緊又牢。
燁……
好似亙古之前的遙遠記憶,那夢中的女孩,似笑似嗔的輕喊,背對而立的黑衫男子緩緩回首,冰冷的眸色含著一抹融融笑意。
意識漸被黑暗吞沒之前,佟妍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這個夢境,她依稀能聽見女孩始終喊著男子的名。
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