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摟著出了門,院子里靜悄悄的,辰辰借著路燈四下看,那些保鏢還藏著,還是下班了?
“找什么?”他又繃臉,忍住笑。
她偷偷翻了下眼,不說話,乖乖走路。
“他們都走了,好機會。”他終于笑出來,很像真誠的鼓勵。
“唐凌濤,放我走好不好?”看他心情不錯,她抓住機會,簡直是哀求。
“不好!
她哼了一聲,她就不信他能看她一輩子!他不上班?他不應酬?現在她是不敢太放肆,等他心情持續變好,不至于一巴掌拍死她的時候,她大可以展開各種嘗試,哪怕有機會打個電話給爸爸也行啊。
“戴辰辰,你知道職業保鏢除了保護雇主外最擅長的是什么?”他把她塞進車里,發動了車子卻沒馬上開動,像聊天似的輕松問她。
辰辰搖了搖頭,他的隨和降低了她的緊張。
“看管人質!彼,她那滴里骨碌亂轉的眼睛里閃的是什么主意他都不用正眼去看就能知道。
她差點被口水嗆著,極其勉強地咽了下去。
“除非我放你走,不然讓你爸爸相信你已經死了我都能輕松辦到。”他起動車子,愉快地開著。
她爸爸?辰辰氣急敗壞,就是戴明力這個好爸爸引狼入室,招惹上這么個東西!
“不用太絕望,這兩天你裝的不錯,繼續這么下去,我很快就會厭倦你的!彼,口氣揶揄。
“真的?”她脫口傻傻地問,問了也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超級白癡,他的話能信嗎!
他猛地踩了一腳制動,臉色頓時沉下去,她沒防備,一頭撞上風擋玻璃,疼的捂著腦袋直哎喲。
“你干嗎!”她氣壞了,前面根本沒有一輛車!
“報復!彼卑椎恼f。
“報復?你有什么可報復的?”她真是忍無可忍了,暫時的憤怒超過了理智和對他的恐懼。“我殺了你全家?我摔死你孩子?”
這回換他不說話,沉著臉繼續開車。
“戴辰辰!彼塘艘粫䞍,終于哼了一聲,“和我生活真的很困難嗎?”
她一愣,他的語氣聽起來很認真,或許……
“唐凌濤,你先回答我好嗎,你為什么非要和我生活?”問完又一陣懊惱,因為他早就回答過了,沒玩夠她!
他頓了兩秒,“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她的心暫時落了地,還好不是那句惡心至極的話。但——這能算理由嗎?他想?她還不想呢!他尊重過嗎?
“為什么?”她真是要瘋了,和她生活他不也總氣得暴跳如雷嗎?
他皺起眉,輕哼了一聲,“就算因為你長得很漂亮吧!
啊?這是他第一次說她長得漂亮呀!她差點笑容滿面,想想不對,這么敷衍的口氣,他一定又是在逗她,一旦她得意,他肯定會攻擊她自我感覺超級良好,每天早起沒認真照鏡子。
不過……看起來今天他還是想好好說話的,能聽明白點兒人話,而且時不時還說兩句人話。
把握機會。
“其實,我也想和你好好相處!彼龢O其認真的說。
他用眼角瞟了她一眼,讓她覺得自己的戲稍微有點過。
“第一步先放我自由吧,什么都應該在自由和平的基礎上!
他嗤笑一聲,“那咱們就從第二步開始!
她一噎,得了,這輩子試圖和他講道理這一出就徹底打住;蛟S抱住他親兩口說:親愛的,放我自由。效果都會比這好的多。但問題是她真這么干,他肯定是順水推舟占足便宜,她更失。
辰辰垂著眼,一臉麻木地往嘴巴里塞披薩,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吃東西要兩個人都很感興趣,說說笑笑才能覺得美味吧?唐凌濤就那么杵在對面,只喝點飲料,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她看了就煩心,他不愛吃就不要陪她來呀!自從上回為這事吵架,她就發誓再不讓他陪她去任何地方,這副毫無參與感的嘴臉真是夠敗興!
她早就一肚子火,想掀翻桌子一走了之了,但實在也沒勇氣冒著被他在大庭廣眾下修理一頓的危險和他當場翻臉。
唐凌濤喝著冷飲,看了她一會兒又看窗外濃密夜色里的車流。
辰辰一口氣喝掉半杯飲料,才感覺痛快了點兒,唐凌濤的手機響起來,他低頭看了看,皺起眉,握在手里并沒馬上接起來。
辰辰拿著杯子瞟著他, 冷笑。有進步,沒有馬上接起來,女人都是有直覺的,這個電話讓他的表情微微異樣,不用說,不是寧紅就是露露。
他輕輕吐了口氣,轉回眼看見她正咬著吸管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他瞪了她一眼,一陣窩囊。電話還在響,他哼了一聲接起來,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猶豫!
他還是接起來了,辰辰覺得自己呼吸變得有點粗,為這倆女人的事她和他都鬧成這樣,簡直就成了雷區,擦上一點火星就炸。她已經炸了,這兩個女人一直就在挑釁她忍耐的極限!就算她不打算和唐凌濤過了,也想狠狠報復一下這兩個冤鬼一樣的死女人。
唐凌濤掛了電話,看著她,并沒馬上說話。
辰辰笑起來,表情夸張地學著那天他的口氣說:“我保證,誰也不能把我從戴辰辰身邊叫走,除非戴辰辰讓我走。”
唐凌濤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沒反駁。
“服務員,”辰辰挑著嘴角笑,“我再要一個披薩!狈⻊諉T含笑走過來照例解說再要披薩需等二十分鐘。辰辰笑,“不急,我有的是時間等!闭娴,太火了,太怨了,她不怕他了,有本事他就打死她,為了那兩個妓女打死她!
唐凌濤冷著臉別開眼,終于還是沒說一句話。
干巴巴地等待,時間變的很長,二十分鐘終究還是過去了。熱騰騰的披薩端上來,辰辰一臉死犟到底的冷笑,“我再要一份!
唐凌濤的眼神終于冰冷地刺向她,他不這么看她還好,這么一眼看過來,她更恨!
他站起來,神態和眼神帶出的惱意讓很有眼色的服務員迅速閃到一邊,他甩下錢,拖住她加快腳步走了出去。
辰辰一直冷笑,好啊,她倒要看看博愛的唐凌濤要怎么辦。留她在身邊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她是怕死,怕他打她,她更怕被兩個妓女騎在脖子上拉屎!這么活著還不如去死!好啊,就像他說的,他打死她自己也跑不了,她死都要他墊背,好歹都解脫了!
拉她到馬路邊的路燈下,夜已深了,行人不是很多。他扯著她的胳膊,壓了壓脾氣!俺匠,寧紅自殺了!
自殺?辰辰一愣。隨即她故意冷血地笑了笑,“那她死了沒?”
唐凌濤的眼神又一寒,死死地看著她,嘴唇緊緊抿著。
“沒死,對不對?死了就不用這時候打電話給你了,可以安安穩穩地等到天亮再去火葬場了!彼┲,“我都習慣了,每次都有大事件,都非你不可!她自殺,哦,還沒死成,叫你去干嗎?當主治大夫?你到底是她什么人?親爹?”
“戴辰辰!”
“喲?生氣啦?對不起,我錯了,你不是她親爹,歲數不夠!彼,好像自己說的多好笑似的。“你問我和你生活困難不,我明確告訴你,困難!耍流氓,沒人性這都其次,關鍵是忍耐你就夠不錯了,還得忍你當流氓時招惹下的風流債!”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被她迅速堵回去。
“對,對,甘苦與共,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彼X得痛快,壓在心里這么久的話源源不絕的冒出來,“屁!唐凌濤,你這不是在騙我,你是在騙你自己!你一路偷雞摸狗的混過來,和你同甘共苦的人多了,你為什么偏偏把她倆當親人?你其實心里也明白,那倆妓女喜歡的是你,可你呢,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唐總了,要娶也得娶我這樣又傻又有有錢老爸的女人,哦,對了,還得沒當過妓女!不然堂堂集團總經理娶個妓女人家不笑死才怪。感覺抱歉了,人家的青春被你玩了,哎,是免費玩的,還是收費玩的?和你上床她們打不打折啊?”
“戴辰辰……”他冷冷地又叫了遍她的名字。
“你錢給足了,她們不缺錢了又開始想你的人了,左一遍找你,右一遍勾你,你給不起人,覺得挺抱歉,去慰安慰安,各取所需。唐凌濤,她們有病的,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上床提心吊膽的要死,我怕你傳染給我愛滋!”
他的手舉起來,她看著他的手,“打!你打死我!打死我呀,我就解脫了!你到底為什么纏著我?能從我這兒拿走的你都拿走了,金錢、地位、身體,你還能從我這兒拿走什么呢?是不是我去當了妓女,你就能放過我了,當我是‘親人’了?”
“你!”那手晃了晃,始終還是沒落下來。“你就算當了妓女,我也不放過你!走!”他推搡著她,讓她上車。,“除非你死!跟我去醫院,我不會從你身邊離開的,我下油鍋都帶上你!”
“你不離開?你說過,除非我叫你離開,好,你離開,你滾!”她尖叫。
“這話從今天開始,作廢!”他鎖住車門,飛快的開動車子。
醫院的走廊里站了很多人。辰辰很主動地跟著唐凌濤的腳步,沒再拖拖拉拉……他握著她的手。
這種感受很奇特,尤其是在她怒不可遏的狀態下。他的手很大,很暖,很有力氣,就那么緊緊的攥著她,或許是她瘋了,在他那么傷害她,刺激她以后,她覺得這緊緊的,卻怕捏疼她的大手傳遞的竟是他的保證。
保證?保證什么?
她不想去想,再說,到了人多的地方,她的掙扎……恐怕最后難堪的還是她自己。他帶她去見那兩個女人,那兩個不肯放過她的女人,這是第一次她和唐凌濤一起出現在她們面前,而不是她們和唐凌濤出現在她面前,她不該愁眉苦臉,她要笑,而且要笑的很甜!
走廊里的人看見唐凌濤都站直了身子,讓開路,恭敬地叫“濤哥”。辰辰的眼裝作不經意地掃過他們,有男有女,男的不用說,有些兇橫,露出的胳膊上還有刺青。他們和唐凌濤身邊的人有著明顯的差別,顯得很低檔,不專業,應該是寧紅或者露露的人。
女的就不用說了,穿戴正常的小姑娘是寧紅店里的小服務員,在露露手下的那幾個猛女映襯下,顯得故作清純,沒一個好貨!
他們看見她都有些尷尬,互相看著,似乎拿不定主意。一個冒失的小伙子叫完“濤哥”后,順口叫她“嫂子”。她還沒想好要不要裝作沒聽見,那小伙子就被身邊的大哥拍了下腦袋,一臉委屈。
門被最前面那個一身嗆鼻子香水味的女孩替他們推開了,房間里的人也不少,看起來比外頭這幾個上臺面多了。辰辰冷著眼一哼,醫院最豪華的房間,寧紅倒是裝模作樣的當起有錢人來了!她的錢是唐凌濤給的,唐凌濤的錢是爸爸給的!一陣暴怒。
房間里的人也紛紛向唐凌濤問好,看見他身后的她都面色古怪的點點頭,沒稱呼。
辰辰看見這里面有穿西裝的人,精干勁就不同于其他的烏合之眾,顯然是唐凌濤的手下。露露坐在最靠近病床的真皮轉椅上,瞟了眼辰辰,又深深看了眼唐凌濤,收回了眼光,只看著臉色蒼白,神情委頓的寧紅,緊緊握著她的手。
辰辰歪著頭,冷笑,演啊,怎么不演了?不是該一頭撞進唐凌濤的懷里哭成淚人兒么!看看這一屋子的人,這兩個妓女倒成了大姐級的人物了,看來趁年輕找個好男人靠上,對妓女來說猶為重要!
“扶我起來!睂幖t虛弱的說。
早有眼明手快的人按鈕把病床半升起來,還不怕讓人笑話奴才相地替寧紅拉拉被子,墊墊枕頭。
辰辰覺得火都要從頭皮里竄出去,燎毀頭發!她生病三天,倒在家里沒人理沒人問,想喝口水都是自己下床去倒!拜托,她才是大小姐,她才是有錢人家的公主,都沒這派頭!這算什么?她月經流出來的血不比這多多了?至于這么裝嗎?過不過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