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京城有些人無聲無息的失蹤,坊間便傳言殺嬰案的兇手不殺孩子,改抓大人了。然而隨著消失的名單曝光,除了幾家失嬰苦主中的幾名廚娘、雜役或掌膳的大廚外,工部中竟還有七人失蹤,透著不尋常。
另外,京城出名的第二個癡情種也不見了,就是在工部當(dāng)差的寧和侯,一宅第的妻妾哭天喊地的揪著上門查案的官員們,也是奇景。
這事鬧得太大,皇帝火速請秦王入宮商議,但聽說兩人沒談多久,秦王就出了宮。
朝臣中不管;逝、秦王派,都感覺到這次秦王返京顯然不想與皇室走太近,對權(quán)力的追逐更是不見任何動作,莫非當(dāng)真要做個閑散王爺?
朝廷、老百姓對此各有想法,但不管是先前的殺嬰案,還是短短幾日便失蹤的幾名成
人,皆讓百姓人心惶惶,入夜后許多商號便提前關(guān)門,客棧、茶樓也少了客人,街道上來往的人車變得稀疏。
某日,夜色深沉,城中某一宅第的地下牢房不時傳出痛苦的呻吟求饒聲,鬼氣森森的牢房墻上,幾名男女手腳都銬著沉重的鐵鏈,空氣中有濃濃血腥味,還有腐爛的臭味。
“嗚嗚……提溫水要替嬰兒洗澡只是藉口,是趁機(jī)把嬰兒放入水桶內(nèi),再提回廚房,交給接頭人進(jìn)入廚房后方的水道……”
“沿著水道離府去到另一個宅子里,將孩子交給另一人,那人將孩子放入馬車座椅下的隱藏空間,所以外頭衙役攔了馬車搜尋也找不到……”
“我真不知道馬車到了哪里,繞了好幾圈,我被蒙上眼睛,之后孩子就不見了,真的,嗚嗚嗚……別打了,啊……有個和尚,我看到和尚……”
殘酷的刑求仍在繼續(xù),痛呼聲此起彼落,如人間煉獄。
夜色如墨,京中一處通火通明的宅第里,一名男子卻是神情木然的坐在陰影處。
“爺,大師已經(jīng)失蹤三日了,可他的身分我們又不好去衙門報案!币幻乙氯丝跉獬錆M憂心。
男人揉著眉心,仍舊沒說話。
“爺……”
“恐怕躲不過了,盡管那么小心,也不敢再動任何嬰兒,卻還是……”男子的聲音疲憊不堪,沮喪的將臉埋進(jìn)掌中。
這些日子,那些失蹤的人都與他有關(guān),雖然與這些人的關(guān)系他自詡切割的極好,但在大師也不見后,他再也不敢抱著一絲僥幸,事情可能已經(jīng)暴露了,也許,就是這幾天。
“去備幾桶油!彼蝗惶ь^下令。
灰衣人臉色一變,“爺!”
“快去!”男人怒吼。
不一會兒,這座宅第的仆役全被雙手反綁,嘴巴塞了布團(tuán)。
而宅第的一精致臥房里,不見半面鏡子,一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女子正為另一名女子梳頭,眼睛微微泛淚。
“爺要來看我了?”女子聲音有喜悅,但又摸著自己的臉,上面都是皺紋,“大師去哪兒了?爺要送嬰兒過來了吧?我的皺紋越來越深了。”
“姊姊放心,爺這次一定會帶嬰兒來的!敝心昱友氏潞黹g的硬塊,笑道。
“還有三兒呢?他好久沒來看我了,這對父子最好一起來,不然,我可不輕饒他們!
女子的聲音帶著撒嬌意味,突然門開了,同時,也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順著夜風(fēng)吹了進(jìn)來。
“什么味道?”
“姊姊,爺來看你了!敝心昱悠鹕硗说揭慌,看著深愛的男人帶著一臉愁容走進(jìn)來,幾乎無視她的存在,一把將那又老又丑的女子擁在懷里。
她心里妒嫉,矛盾的是,也是這男人的癡情讓她甘愿為妾,幫他照顧他深愛的女人,甚至手染鮮血……很多嬰兒的血,她知道,她死后一定會下地獄!
“老爺,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女子看到男人眼中的淚光,但下一瞬她突地驚慌大叫,“失火了!門口都是火啊,爺、妹妹,咱們快逃——”
“俞娘,我們一起下地獄吧……”男子哽咽道。
“什么?”女子害怕又不解。
然而火光越來越烈,光影晃動中,她看到男人眼中自責(zé)的淚,再看過去,她喊妹妹的女子也走過來抱住自己,“不要,我不要被燒死,我不要——”
火勢越來越大,她的神智跟著越來越模糊,木頭燒灼的味道越來越刺鼻,煙霧也越來越濃,而外面似乎響起了吵雜的人聲。
有人在滅火,很多人,但似乎來不及了……
屋外,朱漢威抿緊薄唇,看著站在燃燒的屋中的三人,他的視線對上那個男人——
楊柏榮苦笑,緊緊抱著他的妻妾,接著三人就被熊熊火焰吞噬,火紅的光照亮了夜空……
終究是遲了一步!朱漢威在趙晉元的幫助下查到他那位工部友人,這就像查到了關(guān)鍵線頭,抽出線便勢如破竹的逮住涉案的和尚,并揪出幕后主使人——誰也沒想到就是以愛妻間名的楊國公楊柏榮。
那一座令許多失去嬰兒的父母心碎的宅第,其實與楊國公府相距不過兩條街,但這座大門深鎖的院落,里外戒備森嚴(yán),閑雜人等都進(jìn)不去。
附近的百姓也從未聽到嬰兒啼哭聲,原來孩子們都被喂了過量的安神湯。
外人曾猜測喪心病狂的兇手是以嬰兒血煉丹藥,卻不是真的,楊柏榮的妻子得了一種怪病,一夕變老,她差點沒瘋了。
楊柏榮深愛她,四處尋名醫(yī),最后一個西域來的老和尚說她是冒犯邪靈,須每十日用一名嬰兒生祭,喝下嬰兒鮮血,便能漸漸恢復(fù)容貌。
為了愛妻,楊柏榮真的派人偷來嬰兒讓老和尚去試,沒想到竟然有效,為了讓妻子恢復(fù)
容貌,于是就有更多嬰兒受害,而楊柏榮對外宣稱妻子下江南療養(yǎng)身體,其實她一直都在京城,知情的也只有三兒子楊三少爺,但楊三少爺只知母親變得老丑不愿見人,幫忙隱瞞,完全不知殺嬰案與父母有關(guān)。
因為殺嬰案備受矚目,各地官衙都派人盯著有嬰兒的達(dá)官顯貴,要偷嬰兒日益困難,剛好工部進(jìn)行水道工程,這讓楊柏榮有了想法,收買在工部任職的寧和侯,利用水道偷嬰,甚至忌憚秦王回京無法竊嬰時,還讓寧和侯貢獻(xiàn)幾個女子讓老和尚去折騰。
但楊柏榮永遠(yuǎn)都不知道,他徹頭徹尾就是個被騙的傻子。
朱漢威擒獲老和尚并嚴(yán)刑拷問后,得知楊柏榮愛妻的病其實是老和尚下的毒,以嬰兒祭祀的要求是為了日后以此威脅楊柏榮,交出京城布防圖。
原來男老和尚是西域派來的奸細(xì),一開始就是對方設(shè)好的局,京城以外地方的殺嬰案,則是老和尚拿來練手的。
楊柏榮為了愚不可及的私慾,殘忍造孽,造成京城人心惶惶,罪大惡極,按律當(dāng)斬,旦他已喪生火海與妻妾同死,無法追究。
不過他的國公爵位已被褫奪,楊國公府大門上的匾額被摘下,如今僅有楊府二字,楊府中其他人經(jīng)調(diào)查確認(rèn),包括楊三少爺在內(nèi),對楊柏榮所為皆不知情,因此未受牽連。
然而楊家人實在無顏再留京城,不過幾天匆匆忙完楊柏榮等人的后事,留下幾個下人顧房子,就都回老家去了。
殺嬰案真相水落石出,趙莎華可以準(zhǔn)備回魏城,趙家人終于也可以抬頭挺胸的做人,趙晉元在案子偵破的第二天現(xiàn)身,他跪在趙府大門,崩潰痛哭。
趙家人全奔出來迎接,抱著他痛哭失聲,這段日子過得著實太煎熬,趙晉元受了天大冤屈只能四處躲藏,家人卻得面對外界憎惡敵視的目光,日子簡直快過不下去了。
曾過來丟雞蛋、爛菜葉的老百姓自發(fā)的前來彎腰道歉,此舉讓趙家上下的淚水更是流個不停,但總算是雨過天晴了。
而趙莎華還沒去拜訪趙家,趙家長輩與趙晉元就先來到秦王府,向她感謝再感謝,幾個長輩甚至要下跪,嚇得她急急先跪下,“使不得,別折華兒的壽啊!
趙家人為何如此激動、如此感恩,因為朱漢威并沒有隱瞞他們,他會返京多管閑事完全是因為她,若沒有趙莎華,趙晉元的罪名如何洗清?
孫容的父母及兄姊也全過來了,夫家沒事了,她自然也能回來過日子,考量到趙莎華一個姑娘要養(yǎng)兩個年幼的弟妹,大富豪孫鋒給了她一匣子共十萬兩的銀票當(dāng)謝禮。
趙莎華怎么推辭都無法,只能厚顏收下。
另外,朱漢威已經(jīng)派人前去通知孫容告知好消息。
眾人寒噴幾句,除了趙晉元,孫家人及趙家人都先行告辭離去。
趙晉元看著趙莎華,砰一聲,突然雙膝跪下,激動的喊了一聲,“姊姊!”
“你做什么?快起來!彼B忙俯身要拉他。
他卻堅持不起,真情流露的說:“男子跪天跪地跪父母,但姊姊于弟弟而言,如再生父母,今后的人生都是姊姊給予的。”
聞言,她淚光閃動,看著仍然消瘦的弟弟,在他磕了三個響頭后忙將他扶起,“我這禮受得心虛,你最該感謝的是王爺!
“我知道,但王爺也說了,沒有你,他今生不會返京!彼狼赝鯇︽㈡⒌男乃,本來他對這赫赫有名的王爺實在不看好,但相處后他認(rèn)真的覺得,秦王絕對是一個會疼惜姊姊的良人。
他要她把握到手的幸福,趙莎華只能笑著點頭,但幸福哪有那么容易?
之后趙晉元要直接奔魏城,他迫不及待想見妻子,但趙莎華還不能離開,朱漢威與皇室那邊還有些事沒協(xié)調(diào)好,皇室還不放人呢。
不得不說,朱漢威的心態(tài)在遇見趙莎華并對她產(chǎn)生感情后有了重大的改變。重生前的一切讓他心寒得不想再碰政事,但這江山是朱家的,朱家有責(zé)任保護(hù)老百姓使之得以安居樂業(yè),若是那段因爭權(quán)導(dǎo)致政治腐敗、內(nèi)憂外患的日子到來,他在乎的趙莎華等人還能安居嗎?
只是,若面對的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君王,又當(dāng)如何?
議事閣里,朱錚及幾位心腹大臣全看著坐在另一邊的朱漢威,他們在這里的共同目的,就是準(zhǔn)備將要離京的秦王成功留下來。
秦王再次證明大魏皇朝沒有他不行,試想,如果沒有及時破了殺嬰案,那名西域和尚威
脅楊柏榮成功,拿到京城布防圖該如何是好?
“皇叔,如今看似四海昇平,但北邊異族賊心不改,蠢蠢欲動,可能有攻邊城之心,當(dāng)年是皇叔帶兵征戰(zhàn),威名震懾,皇叔何不留在京城?若是……”
朱錚說得有些怯怯,讓朱漢威看著都想嘆氣了。
“本王如今只是一閑散王爺,手無兵符,也無將士,”他認(rèn)真的看著朱錚,“而你的母后,手上卻捏著大魏皇朝三分之一的兵權(quán),皇上是不是該就此再做調(diào)整?”
此話一出,在座的幾位朝臣都用力點頭,卻見皇帝一臉為難。
敏太后就是怕他年輕被朝臣用計拿走兵符,才緊握部分兵權(quán)不放。
朱漢威只覺頭疼,又說了些明君該有的治國之道,堅持三日后離京,才步出議事閣。同時,敏太后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議事閣后方,身后還有兩名宮女隨行。
“不在乎上面那個位置,卻勸皇上碰本宮手上的兵權(quán)?哼!”敏太后往議事閣走,頭也不回的低聲吩咐,“派人盯著秦王,看他是否三天后離京!
“是。”
等朱漢威出了皇宮大門,羅英跟呂勇已在馬車前候著,他掀簾上車,羅英跟呂勇坐上車轅,駕車回府。
朱漢威知道今日孫家及趙家會來人,他特意避開,讓他們好好感謝趙莎華,將近午膳時間,他本以為有熱騰騰的飯菜等著他,沒想到——
“元鳳郡主親自來要人,奴才法阻擋。”葉誠彎著腰,一臉愧疚。
“小殿下,那不是要人,那是以身分壓人,說堂堂一個郡主還使喚不了一個廚娘?不管奴才怎么跟郡主說,此廚娘與那尋常廚娘不同,梅心那兩個丫頭也跪求郡主別為難趙姑娘,卻反讓郡主的人甩了耳光,然后郡主再問趙姑娘到底走不走,還是要多打幾下丫頭們的耳光?趙姑娘就答應(yīng)走了!
盧公公氣得很,連珠炮的叉著腰告狀,說話都不必喘氣的。
朱漢威黑眸倏地一瞇,施展輕功直接到馬廄,翻身上了馬背,策馬奔向鎮(zhèn)國公府,不一會兒,呂勇跟羅英也策馬追在身后。
今日,李雪宴請不少閨蜜,來的都是有身分的貴族千金,此時她們?nèi)墼诨▓@旁的臨湖小亭說笑聊天,時序雖已到秋末尾巴,天氣更涼,但小姑娘們?nèi)源┑幂p薄紗衣,端得是鮮艷動人,多是好顏色。
怕她們衣著單薄著涼,亭臺掛上防風(fēng)的簾幕,四角也小心的擺放了暖爐。
“郡主,秦王來了,而且好像很生氣……”陸總管突然急急跑進(jìn)亭臺,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額上冒汗,實在是秦王的眼神太可怕了。
李雪倏地站起身,她咬著下唇,心里也是忐忑,再看閨中密友,卻見她們個個看似擔(dān)心,但仍掩飾不了眸底的喜悅,也難怪她們開心,秦王就算參加不少宴會,然而男女分席,要見一面也難,如今這就是個好機(jī)會!
突然,朋友們眼中羞意更盛,李雪跟著看過去,就見到朱漢威朝這邊走來,她腦袋一片空白,而他已經(jīng)來到她面前。
“她人呢?”朱漢威是對李雪說的,那雙帶著陰沉的黑眸也盯著她。
四周的空氣因為高大挺拔的秦王而變得凝滯,見他怒發(fā)沖冠,其他姑娘們可不會傻得在這當(dāng)下撞上去,只是個個表情好奇狐疑——
秦王說的“她”是誰?
李雪看著他眼中深沉的怒濤——她?就因為趙莎華那被穿過的破鞋,他竟對她如此生氣?她顫抖的手撐著桌子,倔強(qiáng)的不肯開口。
“廚房在哪里?帶本王去!彼焓忠话丫咀£懣偣艿囊骂I(lǐng),黑眸冷冽噬人。
“是、是……”陸總管嚇得打哆嗦,但還是撐著發(fā)軟的雙腳,往廚房走去。
此時,后院廚房的氣氛正好,下人們得到陸總管的吩咐,只許嗑瓜子喝茶聊天,不得走進(jìn)廚房一步,眾人就圍坐在廚房前的空地說說笑笑,好不悠閑。
潮濕帶著油煙的廚房里,趙莎華那纖細(xì)的身影來來回回,忙得不可開交,一會兒要開鍋蓋看菜,一會兒又在砧板上處理食材,幾口灶上的鍋子全燒得熱滾滾,室內(nèi)熱烘烘,她額前的發(fā)絲貼在皮膚上,兩鬢都是汗水,汗流浹背,但要顧、要做得事太多,廚房外的事她無暇也沒空去理會。
因此當(dāng)那些嚼舌根躲懶的下人們看到陸總管蒼白著一張臉,引領(lǐng)著一名俊美高大的尊貴男子走來時,被那雙銳利黑眸一掃,眾人皆嚇得砰砰砰的跪了一地。
跟過來的除了李雪外,還有那些被邀入府的閨蜜,雖然她們有些害怕秦王的臉色,但她們更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因此她們也看到秦王看到的一幕——廚房外一堆閑人不干活,廚房內(nèi)只有一名女子獨自忙活。
朱漢威抿緊薄唇,大步走進(jìn)熱氣蒸騰的廚房,二話不說就將趙莎華拉出來。
“你怎么在這里?等等,那些菜——”她回頭看。
“有人會去處理!彼淅漕┫蛉怨蛟诘厣系哪切┤。
那些人反應(yīng)過來,急急磕頭后快快起身,直奔廚房。
趙莎華這才松口氣,但也注意到朱漢威的手還握著自己的,眾目睽睽,她臉一紅,連忙抽回自己的手。
他蹙眉,不滿的看她一眼,她裝作沒看到,目光轉(zhuǎn)而落到李雪身上。被迫來這里做菜實在很憋屈,李雪竟還大言不慚的說讓她有機(jī)會烹煮一頓飯菜是上輩子燒了高香,真是夠了!
朱漢威也看著李雪,“郡主就是這樣對待本王的人?”
李雪聽出他聲音里的火氣,強(qiáng)擠出笑容,“小雪這不是嘗過她的手藝,就想讓小雪這些閨中姊妹也品嘗品嘗,才將趙姑娘請來!
“請?她不是被迫過來的?府里兩個丫鬟的臉頰都因此腫得老高!彼椭员,毫不給臉面。
李雪臉色微變,沒想到他完全沒有顧忌她的臉面,就這么說出來,趙莎華還點頭附和。
那些貴女們也不笨,家中都有嫡庶宅斗的大小事,只是她們沒想到個性溫婉的李雪竟然也會強(qiáng)迫人?
此時李凜夫妻聞訊趕來,秦王上門怎么卻往廚房去?李凜夫妻不解,但不忘先向秦王行禮。
“這是怎么回事?王爺?shù)絹,怎么不請到廳堂坐著?”李凜瞪著女兒,卻也注意到秦王旁邊的女子很面生,發(fā)絲微亂,臉上也有汗,但相貌精致,還穿著干活的圍裙。
“因為元鳳郡主強(qiáng)勢到本王府中,將本王的廚子帶回貴府,逼她掌廚,本王只好到這里來要人,本王更想問問,在你們眼中,本王是否無能無勢,因此貴府欠什么,都能往秦王府隨總預(yù)!”
朱漢威一臉冷峻,身后的呂勇跟羅英也繃著一張臉。
李雪知道她該閉口讓父親處理,但她就是氣不過,“王爺何必如此說?左右不過是個廚娘,小雪也是武成帝賜封的郡主,憑這身分讓她過府施展廚藝,也是替她宣傳,待名聲一開,她也能賺更多銀兩——”
“她說她需要錢?”他黑瞇半瞇。
“她不是王爺付錢雇用的專屬廚娘嗎?”她話里難掩鄙視。
“原來你還知道她‘專屬’于本王!彼爸S一笑。
李雪眼眶泛紅,神情更顯難堪。
圍觀的眾人大概明白了,李凜夫妻亦然,但如今只得打圓場將事情揭過去。
于是李凜沒事一樣的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太皇太妃屬意臣的雪兒當(dāng)王爺?shù)南眿D,既是專屬于王爺?shù)膹N娘,日后也要視雪兒為女主人,沒事。”
沒事?真敢說,還臉不紅氣不喘的!其他貴女臉上的不以為然可是一清二楚,看在李雪眼里,心里的悶火越旺,偏偏朱漢威竟道——
“本王倒是看出來郡主的家教的確是侯爺教的,一樣自以為是。”
“王爺!”李凜眉頭狠皺,卻無言駁斥。
“王爺一定要這么計較嗎?趙姑娘就是個廚娘,她到府煮了一餐,大不了小雪多給她銀兩做報酬也就過了!崩钛┯X得極沒面子,也氣朱漢威連她父親的臉面也不給,說話越發(fā)刻薄。
朱漢威黑瞳一縮,迸出厭惡之光,“本王跟趙姑娘簽有合約,趙姑娘因此必須為本王備餐,至于其他人,包括你,誰也沒有權(quán)力支使她!”
所有閨秀噤若寒蟬,面面相覷,她們怎么也沒想到秦王這么不給李雪顏面,剛剛眾人在亭內(nèi)小聚時,還開玩笑李雪是不是快成為秦王妃,等了那么多年,終于能得償所愿,李雪還裝出一臉?gòu)尚叩哪J(rèn),根本是自欺欺人!
朱漢威又伸手拉住趙莎華的手,直接走出去,由于他臉色太難看,完全沒有人敢攔。
羅英跟呂勇也跟著走出去。
鬧成這樣,貴女們也沒有用膳的興致,紛紛離開。
半晌,李凜、岳氏跟李雪回到廳堂,李雪頭低低的,默默掉淚。
“你還敢哭!府里是缺廚娘嗎?要你到秦王府搶人?這事傳出去,我們還做不做人!”
李凜真的氣死了,又見女兒已經(jīng)泣不成聲,抬腳就回房去。
岳氏也跟丈夫有一樣的想法,但看到哭到要崩潰的女兒,她不忍又心疼,只能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