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壞的日子過去了,善源堂在蘇月城里一枝獨秀,經過了詐死事件,上門求診的病患反而天天爆滿,謠傳成了“善源堂連死人也能救活”,叫人啼笑皆非。
反觀那生元堂,自從詐死之事傳出去之后,便沒有人再上生元堂求診,人人都道葉瑾是個沒有醫德的人,不配做一個大夫。
連帶著與葉家定了親的黎家也面上無光,悔得腸子都青了,一再拖延親事,不肯與葉家沾上邊。
因此,看到葉瑾親自登門拜訪,黎月寬面上不是很歡迎,打算來個先發制人,不讓葉瑾有逼婚的余地。
“葉館主,親事恐怕要再延一延了。”黎月寬沉重的嘆了口氣!扒皫兹兆謇锏拈L輩請了風水師看黎氏一族的風水,言道這兩年黎家的子弟都不宜嫁娶,否則會壞了前人的風水,還會使后輩走十年霉運,令到我十分不安!
葉瑾啜了口茶,淡淡說道:“黎館主放心,葉某今日來,并非要談親事!
如今的他已將置他于深淵的善源堂恨之入骨,不但識破他的計謀,還弄得人盡皆知,讓他成了人人唾棄的卑鄙小人,若不是過去他用錢相當謹慎,甚至到了小氣的地步,攢下不少銀子,如今肯定過不下去了。
“不是來談親事?”黎月寬很是意外!澳敲矗~館主有什么事,還親自上門來?”
葉瑾笑了笑!叭~某認為,道不同,不相為謀,而黎館主正好是與葉瑾有相同目標之人,應當可以合作才是。”
黎月寬不動聲色的說道:“黎某不明白葉館主的意思!
葉謹擱下杯盞。“唆使綁架馬彩蒙、紀玉琢二人,黎館主不會沒印象吧?”
“你——”黎月寬掩飾不住驚訝。
世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墻,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葉瑾眉角挑了挑!袄桊^主也莫要驚疑葉某為何會知道那件事,葉某在一間小酒館里,恰好聽到那幫為黎館主辦事的人喝了酒在跟朋友吹噓,他將過程說得一清二楚,還一再嘖嘖稱奇,聲稱兩個大活人明明在馬車里,不知為何會不見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黎月寬心下一驚,葉瑾竟然連這都知道?
葉瑾神色輕松的說道:“第一次的失敗,代表黎館主找的人辦事不力,才會讓人給跑
了也不曉得,但葉某就不同了,葉某的方法乾凈俐落,且一勞永逸,可以永遠的除掉善源堂!
黎月寬不置可否的問道:“不知葉館主有何方法?”
他很明白此刻的葉瑾很想置馬彩蒙、紀玉琢于死地,可葉瑾自己弄出的詐死事件都失敗了,叫他要如何相信,又如何與之合作?
“方法自然是有的,不然葉某今天也不會到這里來!比~瑾笑了笑!安贿^黎館主須得答應,除掉善源后,黎館主得助我生元堂恢復往日名聲!
黎月寬沉吟道:“這件事頗為難辦……”
“事情沒有難不難,只有愿不愿意!比~瑾徐徐說道:“只要黎館主答應事成之后,立即讓晶兒與令郎成親,那么葉家就形同有了保人,跟著黎館主親自到我生元堂坐堂一個月,我倆再一同到貧民區義診,施以小惠,找幾個人將咱們的義行散播出去,生元堂自然會漸漸恢復名聲,之前的事也會被淡忘,畢竟人都是健忘的。”
黎月寬在心中冷笑。這小子倒是陰險,這主意都想得出來,真不是普通的卑鄙無恥。
雖然他不愿意和葉家結親,可若讓兒子二次退親,那么恐怕再無人敢和黎家議親,會大大的影響了黎家的名聲。
所以,與葉家的親事只能拖,不能退,既然最終都得與葉家成為親家,那么助生元堂重新站起來也是對黎家有利。
他想了想,終是點頭答應了!澳呛冒桑》凑桉R兩家是不可能再交好了,善源堂出
風頭也不是冠醫堂樂見之事,若真能除掉善源堂,就一切依葉館主之言,黎某定會遵守諾言!
既是得不到,不如毀了,免得被別人得到,到時候心塞。
“恕我無能為力。”劉大夫起身搖頭!斑@是腸癱,經絡堵塞,食腸腐爛,已是藥石罔效,準備辦后事吧!”
劉大夫還沒走,許鳴熙便急急抓住掌柜,急問:“城里沒有別的大夫了嗎?就只有這幾個?”
掌柜蹙眉!翱凸,城里的大夫都輪流給您請來了,這已是最后一個了,總共來了三十六名大夫,不是只有幾個,而且每個大夫都是一樣講法,請客官您還是早早退房吧,免得連累了小店!
許鳴熙氣急敗壞!按竽!你這是在趕我們走嗎?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嗎?”
掌柜無奈問道:“是什么人?”
“是——是——”許鳴熙憋著一氣。“是有錢人!”
掌柜更無奈了!拔抑滥鷤兪怯绣X人,能夠包下一排廂房便看的出來,可是,這錢我不賺行吧?若是人死在這里,怕是再也沒有別的客人敢上門了!
許鳴熙氣得直跳腳。“大膽!大膽!出言不遜!竟敢說什么死不死的,不想要腦袋了你!”
皇上身子一向硬朗得很,哪里知道出來會生病,也沒帶著太醫,現在趕回京城最快要半個月以上,也不可行,他已經把滿月城里所有大夫都請來了,沒一個有用的,全部都是庸醫!
胡一峰面色凝重!霸S管事,不如我連夜快馬趕回京里,將大夫帶來?”
許鳴熙知道胡一峰的意思是去將太醫帶來。
“這怎么成?”許鳴熙完全不贊成。“即便是日以繼夜都不休息,來回也要十日,再者您身子勇健,可以不眠不休、披星戴月,京城里的大夫能這么折騰嗎?怕是來了,自己先病倒了,也沒法子給主子醫治了!
胡一峰看著床上面無血色的主子,蹙眉!澳歉豢赡芪規е髯舆B夜啟程……”
掌柜見他們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便又道:“我看這位大爺是撐不下去了,我把銀子退給您們,您們今晚就搬走吧!城里有幾間殮葬鋪我都挺熟的,可以幫您介紹……”
許鳴熙漲紅了臉,大吼一聲,“大膽!”
這一聲大膽像河東獅吼,嚇得掌柜和劉大夫差點兒沒抱在一起。
叩叩兩聲,一位姑娘端著一盆水進來!翱凸,您要的溫水來了!
許鳴熙氣呼呼的擰了布巾給主子擦面,不再理會其他人。
掌柜見狀,嘆了口氣!翱凸伲@樣逃避不是辦法,還不如趁您家主子還有一口氣時商議后事!
哪姑娘詫異道:“怎么?劉大夫也沒法子嗎?您是城里醫術最高明的大夫……”
昨日,這客人身子開始不適喊肚子疼,原以為是吃壞了肚子,請了一個大夫來不見效,便開始將城里的大夫一一請來,當時劉大夫去城外出診,今日才回來,她還以為劉大夫一定有法子。
劉大夫嘆道:“孟姑娘,患者是腸癱死疾,老夫也束手無策!
“這樣啊……”那姑娘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爹,咱們在蘇月城遇到的那個大夫不是很高明嗎?當時您給飛來的石瑰砸中胸口,都沒氣了,可那大夫還是能在頃刻間將您救回來,令女兒著實驚訝!
許鳴熙立即丟下布巾跑到那姑娘面前,急急問道:“什么大夫?在什么地方?”
那姑娘有些驚詩他的速度,一愣之后才說道:“在隔鄰的蘇月城,醫館叫做善源堂!
那姑娘便是孟金梅,掌柜是孟鎮吉,便是讓紀玉琢所救的氣胸患者。
孟鎮吉也道:“客官,從這里過去蘇月城也不遠,不用半個時辰便到了,現在出發,入夜前便能到達。”
劉大夫思索了一會兒,問道:“兩位說的可是善源堂的紀大夫和馬大夫?”
孟金梅一笑!安诲e,便是紀大夫和馬大夫,我們在那里叨擾了幾日,他們為人極好,醫術更是高明。”
劉大夫道:“蘇月城善源堂紀大夫、馬大夫的神醫之名,劉某耳聞已久,傳說那兩位的醫術神乎其技,叫人嘆服!
許鳴熙聽到劉大夫也認證此事,連忙催促胡一峰上路。
眼下沒有其他法子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他已做了最壞打算,若不幸主子駕崩,他就隨主子一起去!
善源堂打烊后來了個難產婦人,幸而紀玉琢和馬彩蒙已用過晚膳了,兩人把昏迷的產婦送到診間里,叫家雋在外頭等候,囑咐東盛寸步不離的守在診間外,將婦人帶進空間里開刀。
產婦的情況相當危急,是臍帶纏著嬰兒三圈,兩人緊急為產婦剖腹,順利保住了母子。
馬彩蒙將嬰兒擦拭乾凈,用大毛巾包起來,待產婦輸液穩定下來之后,這才在產婦未清醒之前出了空間。
馬彩蒙抱著新生兒,紀玉琢在她身后,兩人出了診間向焦急的家屬報喜。
“是個哥兒,母子均安!
初為人父的少年接過孩子,滿臉喜悅,頻頻道謝。
一名婦人道:“奇怪了,怎么沒聽見孩子啼哭?”
馬彩蒙心里一跳。孩子出生時有啼哭,只不過是在空間里,他們沒聽見。
紀玉琢淡定說道:“出生時沒有啼哭的孩子,將來會特別出息,你們不知道嗎?”
他這么一說,家屬們頓時都笑得闔不攏嘴!俺屑o大夫的金口,這孩子能讓兩位神醫大夫接生,是他的福氣!
東盛這時過來說道:“姑娘,紀公子,適才又來了個急診病人,依我看好像是腸癱,患者疼得不行,我本來打算先請師父出來看看,誰知師父兩刻鐘前出門會友了,只得先給患者服了止痛藥!
東盛往長椅上一指!斑,就是他們。”
那候診長椅上,紀玉仁瞪大了眼睛,這時震驚的他已渾然忘了自身病痛!霸S鳴熙,我適才看見了什么?他……他在給人接生?”
許鳴熙早就驚呆了,他呆若木雞,吶吶的說道:“不會的,肯定是咱們誤會了,肯定不是這樣……”
這時,旁邊一名五大三粗的婦人撞了撞許鳴熙的手肘,擠眉弄眼的說道:“什么不是這樣?你們外地來的吧?別看紀大夫那斯文樣和馬大夫是個姑娘家,他們兩位的醫術可高明了,我侄媳婦兒孩子生不下來,本來活不了,他們給接生了,母子均安哪!”
紀玉仁無法相信,只差沒揉眼睛!拔乙欢ㄔ谧鲏簟
胡一峰也如在夢中的點了點頭!安诲e,咱們一定在作夢,二爺不可能在這里給人接生……”
他們萬萬沒想到,滿月客棧那三人口中的紀大夫會是他們苦尋不著的人——尊親王紀玉琢。
紀玉琢順著東盛指的方向看過去,一時間也無法淡定了,他快步走過去,壓低了聲音,“皇兄怎么在這里?”
聽到他的問話,紀玉仁如夢初醒,他氣得不輕!澳悴攀窃趺丛谶@里?你給人接生,這又是怎么回事?”
馬彩蒙走了過來,一臉狐疑!皷|盛不是說腸癱嗎?怎么還杵著,不快讓患者進診間?”
紀玉琢看著震驚三人組,面色一整說道:“腸癱會危及性命,哪位是病人,請隨我來。
三人心里有數,敢情他這是暫時不打算與他們相認是吧?
不過看看周圍這些人,暫時相認也是對的,讓這些人知道圣駕在此還得了,怕是知府都要跑來大張旗鼓的迎駕了。
紀玉仁讓許鳴熙扶著起身,沒好氣的說道:“我就是病人!
紀玉琢面上掩不住驚訝之色,病人是九五之尊,要單獨將他帶到空間動手術是不可能的事,許鳴熙絕對不會讓皇上離開他的視線半步……
若是把許鳴熙也迷昏呢?那更不對勁,一進診間就無故昏迷,許公公醒來肯定滿腹疑竇。
“快點進來吧!”馬彩蒙連忙把人喊進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