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眼前風姿雅逸的少年,袁小倪錯愕,此人何時在她身后的峭崖上?
飛拔而出的峭崖,只有她站的地方可以走過去,難道對方是從對岸的萬丈高峰,飛越中間峽谷來到這?!
不,不可能!能辦到這種事的,不叫人,叫神!她對自己的想象感到荒謬。
看來這少年的輕功高到不但能無聲無息地出現,連內力只怕都讓她望塵莫及,因為這人的呼吸氣息讓她幾無所覺,沒想到,與她差不多的年紀竟有此修為,當真人外有人。
“雖是刀卻透出劍的意念,那把刀……能借我一觀嗎?”對方抬頭看向她,袁小倪當下楞住。
一張俊美無禱的臉龐,剛正的眉目卻又透著幾分邪魅,神采傲脫,年少的外貌卻有一股禪定般的深沉,此人各種矛盾交織出的一切,都足以讓人看到發怔。
哇,不但是少年高手,還有一張足以傾倒天下女子的俊顏。一個少年身上有這么“脫俗”的仙氣,這人不但是世間絕品,更是人間極品,好特別的人。
“刀就是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痹∧咄苏編撞酵,雙眼戒備以對,拒絕之意甚明。
對方倒也不強求,只是淡淡一笑,信手拂彈膝上琴音,問:“日前巴倫河上,為何出手救那些人?”
“我只知里面有好人!边@少年會是當時暗藏的高人?!
不可能!當天出手的人,絕非一般高人,那股沉穩內斂的氣勢,年齡沒有一甲子以上是辦不到的。而眼前的少年,年紀和她差不多,不可能有這么高過天的能力,會是那天也正好在場?
“你可曾想過,若不多事,現在雪地上只會站著好人!卑滓律倌暧质且恍。
“當好人壞人全在一起,我是絕不會拿很多好人的性命去賭這種風險!
“未來死在這群壞人手下的人性命,可能會是你一念之間出手救的好人的好幾倍之多,你何嘗不是拿很多好人的性命來賭風險。”
“不可能!壞人今日沒死,他日也必死!彼∧吒易鞲耶。
“小姑娘又何來的信心?”
“正義總會給壞人結局!彼敛华q豫。
“哈哈哈——”少年豪情大笑,不同于他一身看來的斯文俊雅,笑聲卻粗獷不拘得像要震撼整座山峰!昂靡粋天賦和能力奇特的小姑娘,再出江湖,這個江湖無趣不變,你倒是第一個叫我感興趣的人!
“感謝小兄弟你的贊賞,我倒是一直覺得這個江湖有趣極了,奇人異土不少,江湖上沒聽過你這號人物。但是以你的模樣、氣勢、能力,再努力點,遲早會名震江湖,呵呵呵!闭l不會笑,身為少女,她含蓄點。
她袁小倪才不會乖乖地被一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連喚好幾聲小姑娘!
“小兄弟,不好意思,大姊我忙著趕路,失陪了!彼脑捵尶∶郎倌陻宽介g笑意更深,甚至看她的眼完全充滿一股……看小孩的包容?!
袁小倪唇角抽了抽,決定不奉陪這個裝老成的死小子,反正不是來找碴就好,卻在轉身時,驚見眼前一片濃霧茫茫,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籠罩全部山路?!
“不會吧,這山藏狐妖呀!”轉個眼就大霧撩繞,袁小倪心中犯晴咕。聽說修煉成精的狐仙,最喜歡搞大霧迷惑人心。
她看向身后的白衣少年,不會真的遇到什么山中修煉成精的妖物吧!
“小姑娘,同困山中大霧,也是一場緣,何不落座,待霧散去。”他示意身旁的另一顆巖石。
“也好!睕]得選擇。
她干脆的走過去,卻沒坐在他身旁,而是落座在面對他的巖石上,她沒興趣跟陌生人坐那么近,袁小倪把覆掩在鼻梁上的厚布給拉下。
對方一見她露出的面容,竟避也不避的,眼神專注到接近鎮視地看著她。
“我該告訴你,就算你武功出眾,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不要以為四下無人,就可能發生什么或者意圖什么,不可能,一點都不可能!”袁小倪橫瞪過去,直接挑明揖話。
“小姑娘,你的神韻和個性太像記憶中人,以致一時忘神,唐突了!
“記憶中人,哈,不要告訴我,本姑娘很像你的夢中情人,對方不巧死了。”
老硬兼爛招。
“你的神韻確實很像亡妻!
媽呀!亡妻!袁小倪抓抓額,什么年紀就有亡妻了,老梗、爛招兼鬼扯,是多久沒出來混了!
“你對坐在荒郊野嶺撫琴有興趣?”還是換個話題。
“天地萬物,矗立不可為趣!鄙倌曷䲟崞鹎俾桑朴茢⑹:“樂音靜心,風聲養性,四季冶情,生命一過盡頭,便發現,南柯非一夢,只能延續在當下!
“你的年紀和體悟差真大呀!”年紀輕輕就有南柯一夢的感觸。
不過她發現,眼前的人,無論說話、舉止,都有一股牽動人的魅力,讓人看著就發怔。她討厭這么受人影響,因此言語上是絕不讓人占便宜。
“你……不會也是為了‘云濤劍仙’的寶物,要往南方而去?”如果真是這樣,她就多了一名棘手勁敵。
民間春節送神時,“恒沙古剎”大佛開眼,“云濤劍仙”的寶物將現世,此刻該是各路江湖人馬往南方的“恒沙古剎”而去。
“‘云濤劍仙’的寶物!鄙倌陮@江湖上人人搶奪的寶物,竟冷冷掀唇,眼掠一抹精光,讓眉目中那脾腕之態更現。“我要往東方去見一位舊時小友,你或許聽過他,江湖稱他為‘博通耆宿’!
“哈——真是夠德高望重的‘舊時小友’呀!”快九十歲的睿深老人是舊時小友?!她今天真是遇上一個能力很高、長得很俊美的瘋子了。
“你是為著‘云濤劍仙’的寶物而往南方一行?”白衣少年眉眸一肅!盁o論是什么動機,都打消主意,這些寶物誰也拿不到!
“為什么?”
“物歸原主,才不會為這江湖招惹血腥成河!彼浒两^然!靶钠鹨回,動起一念,多少江湖血雨只因貪念!
“嗯,好道理、好道理。說真的,耽擱太久了,這霧看來不礙事,告辭了。”
她看著漸漸轉薄的露,馬上起身抱拳要走。
年紀輕輕,就是個山上高人,她袁小倪喜歡平地,實在無法對和住太高的人對話。
城主和言常陵就是住得太高,常讓她費盡腦力周旋;眼前的人,看起來住得比他們還高,難得自由了,她可不想還為這種事,煩!
“這霧只怕更濃了,小姑娘還是再坐一會兒吧!”白衣少年對她那敷衍似的態度毫不在意,只是悠然閑雅的撫動琴韻。
四周自霧像瀑布般磅然刷下,在四周峭崖形成壯觀霧海,唯獨她與白衣少年這方寸之地,不見半絲霧氣。
雙瞳映著眼前這片忽來的驚人壯闊霧海,袁小倪袖中的手開始握緊成拳,甚至心緩緩在顫抖。
這絕不是一場自然的大霧!凝雪升華再降騰騰霧氣,滔滔云海瞬間籠罩連綿山峰,在母親留下的秘笈和牟老的指導下,她能藉雨、藉水轉化成霧氣,卻范圍有限,至少浩瀚云濤,她有再強的內力也無法辦到,因為這與年齡的修為差距有關,能做到的,這世上只有一人!
這個人、這個人……她終于緩緩轉回身……
“……你外公已經快一百二十歲了,年紀很大,娘最后一次見到他時,他練功至最后一關,此功讓他更加老化,形銷骨立,像枯朽的老木毫無生氣,此功危險,但是功成,就是脫胎換骨,行劍不再以眼見之形,而是聚意念以心出手,甚至,返老還少!
“坐吧,小姑娘!庇⒗士☆亴λ冀K展露溫和笑容,卻有股不容人拒絕的威嚴!袄戏蛞丫媚┖徒系哪贻p一輩高手說話,陪我說說話,這霧說不得就散了,放心,以你的武功腳程,老夫相信這點時間,耽誤不了你!彼佬」媚镆寻l現了不對勁。
再坐到巖石上的袁小倪定定地看著他,內心翻涌,激蕩不己。
“你此時沉默,是體悟到了什么?”竟沒對他自稱的“老夫”還擊。
“去老還童看起來不是夢!
白衣少年笑起!袄戏蛘f過,生命一過盡頭,便發現,南柯非一夢,只能延續在當下。老夫曾因閉關走火入魔,二十年沉眠不醒,對這個江湖與世事都陌生了!
再清醒,世事已非昨日,他也只能沿著昨日軌跡,尋找舊昔過往。
閉關走火入魔?!袁小倪內心驚愕,難怪這二十年,不曾聽聞他出現找女兒的事跡!
“你的腳很小就被挑了腳筋。”俊目掃過她的跛足。“挑你腳筋的人,劍法已臻登峰造極,能運指成劍氣,有此修為之人,竟挑斷一個小女孩的腳筋,此人若非殘惡,便是心性有亂!
袁小倪沒回應,只是很認真的“看”他,至今還不敢相信自己正見著江湖神話。
“你的眉眼讓我感到熟悉,修為遠超于你的年紀,再加上不凡的武骨,有一個高人很細心的指導你的武功,還將你斷筋的腳調整到最佳,能間你師承何處?雙親名諱?”
“我、我沒有雙親,刀法來自一個不愿認我為徒的糟老頭,其他,沒什么好說!彼宋鼩獾馈
“如果說,我能讓你的腳恢復到正常,不用再承受異樣眼光,拖足而行,你可愿好好與我一聊?”對眼前的小姑娘,他有異樣的感受,想再多看著她,多聽她說些話。
“對不起,我真的想離開了。”她直接道。
她怕,怕再與眼前的人相處下去,自己什么都瞞不住。她還沒拿到寶物、還沒想過要怎么面對、更不知如何開口說出母親的惡耗,她不敢再看著他!
“看來,你對我戒心深具,霧己散,就不耽誤小姑娘你的行程!卑滓律倌贻p輕一嘆,俊美面龐難掩失落。
“……你已是袁家唯一命脈,師父失去妻子、女兒,這世上只剩你這個親人了!
牟老的話在心中擺蕩,袁小倪咬牙起身。
“失、失陪!鞭D身要走。
“小姑娘,我久未出江湖,你聽過‘袁晴思’這個名字或人嗎?”女兒雖無高超的劍術或武功,但以她的聰慧和懂劍氣療傷的能力,多少該有些江湖風聲。
袁小倪離開的身形停住,回頭聳聳肩。
“不認得,是你要找的人嗎?”
“已經沒關系了,江湖多險,小姑娘,一路小心!
此時霧海已漸漸散去,景物再次清晰,袁小倪走沒幾步忍不住再回頭。
“我想我們會再見面!
白衣少年只是淡淡一笑!靶」媚,快走吧!若霧再濃,只怕老夫會想留下你相伴了。”
見到白霧開始繞上他所在之處,她知道他己不想再多言,卻走沒幾步,便聽到身后那霧中傳來的沉重嘆息。
“女兒呀,你當真連爹的一面都不想見。”
虛空中,幽幽回蕩著一個父親對女兒無盡的思念。
“外——”袁小倪心痛回頭,刺眼的陽光馬上讓她抬手遮擋,眼前再次一片陽光反射雪白大地,前方峭崖已空無一人,更不見半絲霧氣。
……血緣就是血緣,你是“雪濤劍仙”唯一的親人。
袁小倪雙膝一軟,扶著樹干坐下,縱是天寒,冷汗也從額頭沁淌下。
她的心情復雜到無法分辨此刻的心情,是歡喜或憂愁,瘦削的雙肩顫抖著,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扛起這全部的重擔。
“把這封信轉給‘品饌軒’的向大小姐,她就會給敝店好處!
一身貴氣的“南春園”掌柜,拿著手中的信,疑惑的看著眼前雖然清秀卻跛了一腳的少女。
“當然,‘南春園’最受歡迎的酒是‘品饌軒’所釀,還有近年挺受歡迎的云紗綢布是‘品饌軒’經營的布莊所出,如果掌柜有興趣,這兩樣東西,向姑娘見到我的信,都會給貴店額外好處!
袁小倪努力游說“南春園”的掌柜,她不想由一般管道傳信,以免被古城的人盯上。她沒回古城,古城一定會想盡辦法找她,想來想去,只得找上和“品饌軒”有生意往來的商家代轉。
“向姑娘此刻正急著尋找我的行蹤,如果掌柜能幫這個忙,絕對是大恩人。”
說完,不忘再另外拿出一綻金子塞給掌柜,拜托他大力幫忙。
城主既被護送回古城,他身上的金子、銀子、珍珠與銀票就趁他昏迷時,由她接收了。
“姑娘與向姑娘是……”
“親姊妹!”
“親姊妹!”掌柜的疑惑更大了!啊佛傑帯拇罄习搴孟裰挥幸粋獨生女向憐憐!
“咳,掌柜的,不瞞你說,我是向老板臺面下的女兒。”她把掌柜拉到一邊低聲道。
“臺面下的?!”掌柜打量她,眼前的女孩子暗示是“品饌軒”大老板的私生女。
“我幫姊姊暗中傳遞心上人的信件,你也知道這種事要瞞著……爹,不是隨便人可以找,就我的身分,姊姊最信得過!闭f完,袁小倪馬上再補上銀子,表達萬事拜托了。
“這怎么好意思,不過就代轉個信!闭乒衩⑹种薪鹱、銀爾,佯裝推回。
“一旦事成,我姊姊是絕不會忘了掌柜你的大恩大德!
兩人又是一番虛偽的懇托與推卸,終于讓掌柜笑瞇瞇收下,拍胸保證必將信件秘密轉達。
掌柜樂了,“品饌軒”幾乎都由向憐憐掌管,這下可和“品饌軒”建立更好的關系。
“一切有勞了!痹∧弑灰荆闹须m有一份落石底定,也有一份感傷。
畢竟在古洲生活了這么多年,雖遭遇極多,也是另一個成長之地,就算心知早晚必得離開,卻比預期來得突然,心頭不舍的,是那些朋友和她的小莊院!
小莊院內,大多是古城的人,她離開后,這些人就得回歸古城,但有些仆人,是為了家人還債、還有賣身葬親的,更有幾名流浪老人,都讓她安置在莊院內做些簡單工作,這些人都要請憐憐幫忙安置、照顧。
唉,憐憐應該會很生氣,得在完成一切的事情后,想辦法見她一面,解釋這一切的實情,還有多年來不得已的苦衷。
“喲,姑娘,怎么又回來了,可是還有什么要代轉的?”
只見原本一派悠然踱步出去的少女,忽沖自店內,神情驚慌的掛靠在門板上,掌柜忙問。
“發生什么事了?”
“沒事、沒事,我只是想在這門板上靠靠!彼龑φ乒駭D出笑容,卻又小心地探頭瞧向門外。
“斜陽古城”二總管游笙樺,正帶著一隊喬裝的武護,她沒看錯的話,有幾位是心層武護,一行人聚集在“南春園”門外。
“南方不比‘朝嵐古洲’,有眼線回報說,‘三門邪教’和‘月泉門’的人都已來到,遇上要謹慎!庇误蠘宥撋磉叺奈渥o!拔覀兊娜蝿帐钦业饺偣埽瑩,她從環屏山道來到南方,其他事,等城主來了再說。”
城主?!任燦玥要來這兒嗎?藏在門內聽聞的袁小倪大驚!
“恒沙古剎”藏著“云濤劍仙”寶物,大佛開眼在即,她知道古城自當會想盡辦法派人護好寶物;原本寶物的安置就是為了轉移他人目光,以免落難的城主有危險。
現在任燦玥既恢復,自然要取回寶物,否則不知有多少江湖人覬覦,只是城主剛恢復,袁小倪以為他應會坐鎮古城,由言常陵來帶回寶物,沒想到最后還是親自出馬。
“先回客棧,用過飯再尋人吧!”游笙樺說完,門口一群人朝“南春園”走來。
不會吧!他們落腳在“南春園”嗎?
“姑娘——怎么了?”只見這位姑娘忽然拉起他,往最里頭奔行,馬上轉進廚房。
“咳,掌柜,我想從你們后門到另一頭去!
“另一頭你要到‘春花塢’?!”
“是、是呀!”她知道這家“南春園”和“春花塢”同一個老板,兩家都是這一帶最大的活招牌。
“姑娘,你……知道那邊是什么地方吧?!”掌柜上下打量她,怎么看都是正經姑娘家。
“很……清楚!”袁小倪只能痛然頷首!坝袆谡乒窳恕!
“南春園”是客棧飯館,“春花塢”則是買醉的溫柔鄉。
煙花地,袁小倪并非沒涉足,畢竟另一個身分,為了查探各種江湖消息,再鎖、定目標下手時,她也曾易容混入。但從來沒有以自己的本來模樣,此刻,她小心翼翼地走著。
“春花塢”不同于其他煙花地,擺設和姑娘們的素質都高于一般煙花酒樓。
她低頭踱上二樓,眼角余光不時的探看四周,這段時間,她好像經常躲躲藏藏。在東方,她只要小心“月泉門”和“三門邪教”的暗手,現在,她連古城的人都要警戒了。
三個江湖大勢力都在找她,唉,她真不想自怨自艾,但她的運勢還真的挺背的!
看來,在南邊她不能用原本面貌行動,尤其越接近大佛開眼,江湖各路人馬會聚集更多。
看到身邊來去的“春花塢”仆人,端著一碗碗色彩豐富的粥品。
“臘八粥,已經是臘八節了,再五天就是小寒……”
小寒一過,承諾的期限才算真正完成,縱然因應情況提早離開,但,她真的不想對上古城任何人。小寒之后……
之后呢?有一段時間古城的人勢必不會放棄尋找她,而恢復記憶的任燦玥也必然盛怒;真遇上,該如何?出手回擊?還是躲開?
想到這,不禁苦笑,對思思念念的親人,長大后,再相遇,她只能躲開;難道此后,她該躲開的是古城的人?!
“七門樓主”的兒女們對她能諒解,但是以城主的性格,絕不會對她善罷干休,難成友,只能為敵!她袁小倪這一生能作的選擇都只能是無奈嗎?
她轉身要朝另一條回廊穿過,卻在轉角時,與兩名男子撞上,兩人顯然喝醉,身形晃得連站都不穩,袁小倪拉住其中一個跌往扶欄,差點要從二樓摔下的人;另一個踉蹌的人撞向一邊端著餐食過來的小丫頭!
袁小倪眼明手快地抄過小丫頭的托盤,雖護住盤上大部分的東西,一碗熱湯還是翻落下!
驚喊的尖叫和碎碗聲,引得回廊上和各間廂房內的人探頭!
“臭丫頭——怎么走路的,我這身可是新衣,你賠得起嗎?!”撞到小丫頭,跌倒在地的客人,醉醺醺地站起來咆罵。
被袁小倪拉住的客人,也醉得甩開她的手,發酒瘋的跳腳!
“為什么在‘春花塢’走路都會被燙到——叫‘春花塢’的李老板出來——”
喝醉的酒客開始揮舞砸東西。
袁小倪將托盤交還給小丫頭,伸手想制止這兩名酒客,一名女子已很快趕來。
“朱公子、王公子,李老板不在,別生氣,我賠你們到那邊再喝兩杯吧!
一名衣物妖冶的女子,嗲聲的左右挽著兩名男子!斑@巡酒就當‘春花塢’賠罪招待!
“春花塢”坐享高名,就是樓上樓下都有人在尋場,專賣安撫喝醉的酒客,兩名男子很快在女子嬌聲嗲哄中帶走。
“臭丫頭,叫你端偶東西,也能燙到客人!”“春花塢”內負責管理小丫頭們的老媽子已一臉怒斥沖來,扯過嚇到哭的小丫頭耳朵氣罵。
“是我撞到她,害她翻倒東西,多少錢,我來賠!痹∧呶兆∫话驼凭鸵^去的老媽子。
這種煙花地,男人是恩客,如果指責他們自己喝醉撞人,非但吵不完,無辜的丫頭仆人還會被遷怒,干脆她賠錢了事,以免小丫頭受罰。
“你是哪邊的人?不是‘春花塢’的人吧?”老媽子被她嚴目逼來的氣勢給嚇住,對方放手后,她揉著發疼的手腕打量。
“春花塢”好幾個紅牌姑娘,身邊都有專門侍候的梳頭姑娘、洗衣大娘、隨侍在身邊的大姐,唯獨這個跛腳女,她沒見過。
“我是跟客人來的女客,錢先賠你!痹∧呲s緊掏錢塞給老媽子。
“說清楚你哪位公子帶來的?”老媽子可沒這么好打發,錢拿了,一樣追上去扯住袁小倪。
“吵些什么!”一名美艷女子走來。
“金玉姑娘,你可要作主呀!”一見“春花塢”的紅牌,老媽于嚷喊著。“這跛腳女人不知道哪來的,剛剛撞倒端東西的丫頭,一副想鬧事的樣子!”
“我不是來鬧事!”她甩開老媽子拉扯的手。
“姑娘,你哪來的?”
“我是……跟客人來的女客,要回我家公子那了。”
“跟客人來的女客?!”金玉疑惑地看著她!澳奈豢腿?”
有的熟客會帶對“春花塢”好奇的女客來見識煙花地,就算不喜歡,礙于熟客,也都禮貌接待。
“不好意思,我趕著回我家公子那!痹∧咧幌脍s緊離開,轉身就想下樓,沒想到見著令她更震驚的人!
沈云希在“月泉門”的老護院和多位門下簇擁中步上二樓。
不會吧!袁小倪冷汗從額際邊淌落,她運氣也太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