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邢覆雨進屋時,看到的擾,個畫面,他的依雪正被阿鴻抱在懷里。阿鴻再過兩個月就要十一歲了,這年紀的男孩長得很快,尤其自從他被邢覆雨收作徒弟后,吃得好、住得好,每日練武,那成長的速度更是快得驚人,身高多了半個頭,身子也越來越結實,將來定是個俊逸無匹的美男子。
邢覆雨眉頭緊蹙。“阿鴻!”
阿鴻聽見師父的叫喚,高興地道:“師父,阿雪回來了!”他實在開心極了,仍沒有把阿雪放下的意思,當然也沒發現邢覆雨的不悅。
邢覆雨目光微瞇!斑@里是女孩子的閨房,你一個大男孩跑進來成何體統?”
阿鴻聽了,臉一紅,立刻放開阿雪,尷尬地說:“我聽說她回來了,一時高興,所以……阿雪,對不起。”
巫依雪哪里會跟阿鴻計較這些,她把俊小子當孩子看,自然不覺得有什么,她拉著他的手說:“沒關系啊,畢竟我們好久沒見了,你過得怎么樣?你不只長高了,也曬黑了呢,身子變得結實了!彼贿呎f,還一邊伸手摸摸他的身板。
邢覆雨的眉頭擰得更深了,目光不著痕跡的盯著他倆緊握的手,還有她毫不在意去摸阿鴻胸膛的行為,他心里頗不是滋味,偏偏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遂故意道:“阿鴻,上回教你的招式練得如何?”
阿鴻聽了,立刻回稟。“師父,徒兒每日雞鳴即起床,勤練師父教的招式,不敢偷懶!
“練的是什么招式?”巫依雪好奇地問。
阿鴻溫柔地對她說:“也沒什么,就是一些基本拳法,共有一百零八招!
“你練好了?”阿鴻正要回答,邢覆雨卻在這時丟了一句話過來!叭ゾ毼鋱,我來考校你!
“是!”阿鴻一聽到師父要親自考校他,不禁熱血沸騰。
雖然師父教他拳法,但平時都是由蘇景來考校他,這回師父要親自考校,他早想一展身手。
巫依雪也想瞧瞧,便跟在阿鴻身后,但是尚未踏出房門,卻被邢覆雨阻止。理由是練武場盡是身打赤膊、全身汗臭味的大男人,她一個小姑娘不適合去。
巫依雪想抗議,可惜邢覆雨帶著阿鴻走得太快,加上有婢女上前服侍,攔住她的路,讓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
她在屋里氣呼呼地踱步,邢覆雨真是小氣鬼,平常什么事都依她的人,怎么剛才突然固執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女侍衛送上糕點和水果,全是她愛吃的,還告訴她,大人交代了要她別生氣,他等一會兒就回來陪她。
巫依雪聽了臉紅,心想這種親昵的話他也叫人傳話來,不是存心讓她害臊嗎?
果然,過了兩刻后,邢覆雨回來了。一進屋,見她瞪向他,便笑著上前將她攬抱起來。
“還在生我的氣?別氣了,我帶你去跑馬。”他笑著安撫。
“少哄我,你說,為何不讓我去練武場?別找理由,打赤膊的男人我又不是沒見過!彼芍桓薄澳闳舨唤o個解釋,今日就跟你沒完沒了”的神情。
邢覆雨笑道:“你在旁邊,那小子練功會不專心!
“哪有這么嚴重,你沒看他剛才也躍躍欲試的想練給我看——”她頓住,察覺到邢覆雨神情上的異樣,不禁心頭一動,狐疑地問道:“你該不會在吃那小子的醋吧?”邢覆雨的笑容有些僵了,卻依然繃著!澳氖,你多心了!蔽滓姥┑纱笱,不可思議地盯住他!澳阏娉阅切∽拥拇?他才十歲呢。”她忍不住想笑,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會為這種事吃醋?阿鴻不過是以為她是小孩子,想跟她玩在一塊罷了,居然能惹得他邢大人為此找了個理由把阿鴻給引開,難怪適才說什么也不肯讓她跟去。
邢覆雨被說中了心事,臉上無光,面子終于繃不住,又見她笑得歡,只好承認自己捻酸吃醋了。
“沒錯,我是吃味,那小子已經很大了,你不該跟他拉拉扯扯的,懂不懂?”
“沒這么夸張吧?”她趴在他肩上,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別看那小子才十歲,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都——”話說到這里,見她好奇地盯住他,邢覆雨突然覺得不妥。
“都什么?”她追問。
都對女子有反應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懂,這男人的生理是天生的,女人根本不明白,他立刻換了個說法。
“你別看阿鴻那孩子年紀還小,他心思早熟,早對你有了另一種心思,他練功起步晚,若想在武功上有所精進,就必須比他人更認真,不能分心,否則只會阻礙他的習武之路,你也不想看到他這樣吧?”巫依雪的確關心阿鴻,她當然希望他好,聽邢覆雨這番說詞,不免也收起了玩笑。
“當真?那孩子對我……”
“你以為你這女娃兒的樣子,十歲小伙子不會動心?”他沒好氣地提醒。
巫依雪心中訝然,回想起阿鴻與她在一起時,對她多方維護,到哪都跟著她,她一直以為阿鴻是因為義氣,沒料到是因為太喜歡她了。
她不免擔憂,阿鴻并不知曉她其實是十六歲的少女,邢覆雨這番分析,也不無道理,她最好趁早絕了阿鴻這份心思,免得傷了少年幼小的心。
“那怎么辦?”她憂心地問,她把阿鴻當弟弟看待,并不想傷阿鴻的心,可她也不能讓阿鴻知道她其實是十六歲的姑娘家呀。
“為今之計,就是暫時不要見他!彼ь^,驚訝地看著他。“這怎么可能?都在一個屋檐下。”
“把你恢復成姑娘家,不就可能了?”她瞪大眼!罢娴模渴裁磿r候?”
“后天晚上吧,你委屈點,我近日忙,等到后天入夜,大伙兒就寢后,我就為你輸入真氣,助你恢復功力!彼犃丝砷_心了,因為她隨時都想恢復功力呀,整個人亢奮不已,精神都來了。
邢覆雨失笑,就知道她會高興,他咳了一聲,說道:“不過在幫你輸入真氣前,有個問題要解決,就是……你的衣裳……”巫依雪雙頰霎時浮起躁紅,如果她想恢復成十六歲的姑娘家,身上可不能穿著六歲女娃兒的衣物,這表示她得先把衣服脫了?在邢覆雨面前?她擰眉鼓腮地瞪著他。
“咳……這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提醒你。”雖然他其實萬分期待。
巫依雪只急著想盡快恢復,卻忘了這個問題必須先解決,于是她命令他。
“有了,你把眼睛蒙住,不準看!
“蒙眼睛?”
“怎么,有意見?”
“好好好,都聽你的!彼靡獾匦α,撒嬌般依偎在他懷里,兩人低聲談笑,事情就這么定下了。
不過巫依雪心中對阿鴻還是有些愧疚,既然她后天晚上就能恢復原狀,表示阿雪能與阿鴻相處的日子只剩兩日,從此以后,她將不會再用阿雪的身分見他。
阿鴻如果知道阿雪不在了,一定會很難過吧,因此她覺得有必要把握這最后的兩日,好好與阿鴻相處,可她又怕刑覆雨吃醋,所以她只好偷偷去找阿鴻。
阿鴻見到她來,自是歡喜非常,熱心地陪著她說話。自從邢覆雨告訴她阿鴻可能會有的心思,她便細細觀察,果然感覺到阿鴻對她的態度的確跟一般孩子不一樣。
他看她的眼神特別專注,有時候還會臉紅,言語中還透露著兩人的未來,他說等他練成了武林高手,會保護她一輩子,必不會教人再欺負她。
一輩子?原來他連一輩子的事都想到了,她佯裝天真地聽他說話,心下既感動又感慨,還有些不忍,卻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隨即她又想到俊小子長大后一定也會遇到一個他更喜歡的女子,又覺得欣慰不少。
“師父這次回京,將會立下大功,到時皇上便會封賞,我也能跟著師父回京了。”阿鴻興奮地對她說。
巫依雪回過神來,疑惑地問道:“立功?立什么大功?”阿鴻見四下無人,阿雪又是他珍惜的人,自然不會瞞她,遂把聽來的秘密說與她聽。
“我從蘇景那兒聽到,師父這次查到了一座山上有個大寶藏,好像是什么鐵礦的,師父要把鐵礦獻給皇帝!蔽滓姥┞牭么袅耍谚F礦獻給皇上?他也查出鐵礦的秘密了?但他沒跟她說過這事呀。
阿鴻沒發現她臉色有異,繼續道:“他們說,江湖傳出消息,萬花谷的妖女還活著。先把鐵礦獻給皇帝,然后讓妖女向皇帝投降,這不是大功是什么?”他今日偷聽到這個秘密,心中很是高興,覺得師父好厲害,不只武功高強,又是大官,男子漢大丈夫立世,就是要有一番成就才行,因此十分艷羨。
巫依雪感覺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好像茫了,阿鴻接下來說什么她都聽不到了,只覺得心頭一陣緊縮,似有千斤重擔壓下來,又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不管裝什么都填不滿。
“你是不是聽錯了?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會被你聽到?”她依然面不改色地對著阿鴻微笑,還心存一絲希望。
阿鴻卻對她拍胸脯保證。“這是真的,因為師父為了訓練我的內力,先教我閉息功,收斂氣息,不可讓人察覺。我為了試驗,故意躲到蘇景的屋中,他是師父的心腹,這話還是他親口說出來的!辈贿^他沒說的是,蘇景后來發現了他,斥責了他一頓,但又怕大人責怪,因此叮囑萬不可泄漏出去。
所以他只說給他的阿雪聽,因為阿雪是他最信任的人。
巫依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內的,她坐在床上發怔許久。邢覆雨竟然瞞著她,若非阿鴻告知,她到現在還被蒙在鼓里,傻傻地相信他。
江湖險惡,人心多變,師父不止一次告誡她,幸好為時不晚,只是這心口很疼,她控制不了,因為她傷心了。
好在刑覆雨這兩日都在忙著和幕僚議事,沒來陪她,否則必定會察覺她的異他忙的恐怕也是她的事吧?將鐵礦獻給皇上,讓她向皇上投降,這樣他就是立了大功,一舉兩得,真是好計,而她還必須繼續假裝下去,不能被他發現異樣。
她安靜地待在屋子里,等著邢覆雨今晚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