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沫抬頭看他,墨色眸子水光流動,眼眶微紅得恰到好處,悲傷卻不失美感,項瑞冬想轉(zhuǎn)頭不去看她,目光卻根本移不開,定定地望著她,她真的是極其吸引人的,不笑的時候高高在上,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淺笑的時候溫暖動人,嬌憨的時候如同鄰家的妹妹,就連傷心哭泣的時候都是美得讓人心疼心動。
很不忍,可是他卻強迫自己一定要去看這個女人,看她如何撒謊,如何演戲,如何試圖將他耍得團團轉(zhuǎn)。
心不是不疼的,他是個不輕易談愛的人,可是一旦愛上就很迅猛、簡單,唯獨不能容忍的就是枕邊人的耍弄及欺瞞,李沫沫這個女人不給她點苦吃,她以后還是會有恃無恐的,所以項瑞冬打定了主意,這次一定要她記牢,在婚姻里哪里能耍什么心機,對愛人怎么可以用手段。
“不要走,原諒我,我錯了,我錯了。”她喃喃,搜尋著他的唇,急切地貼上去吮吸著,用舌尖細細地挑逗著他的神經(jīng)。
他的唇溫熱,口齒間有薄荷的清冽氣息,一切美好如同往昔,可是他卻是不肯再給她任何回應(yīng)了,她越吻越急切,越急切就越心慌,直到最后心一點一點地涼下去,大顆大顆的淚珠如掉了線的珍珠散落下來,她緊緊抱住他。
“對不起,我不該做那些事情,原諒我好不好?”
項瑞冬的態(tài)度冷得可以凍死人,“李沫沫,我想我們需要分開一段時間好好靜一靜!彼穆曇粼倮潇o不過。
這個總是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男人,此刻認真嚴肅的就如同他們自己毫不相識。
李沫沫抬頭,她的臉上淚痕交錯,“你騙我。”他是怎么樣的人,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分開就意味著他們要走到盡頭了。
他是怎么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他曾經(jīng)喜歡沈燕如,所以娶她的時候?qū)λ淠疅o比,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愛沈燕如了就果斷地放棄,同樣的,他對她有過心動,所以在盡力地培養(yǎng)他們之間的感情,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她是一個這樣心思深沉并且破壞了他底線的人,他怎么還可能再給她機會。
他這樣一個敢愛敢恨的人必定也是不拖泥帶水的,更何況他愛她比她愛他少得太多太多了。
看她哭得像個孩子,項瑞冬的心里有一瞬間的柔軟,可是一想到那些照片還有沈燕如的話,他就強迫自己心硬起來。
婚姻生活里可以沒有愛,但絕對不能有這樣可惡的手段,他不想以后在外面打拚后,回家還要小心翼翼地防著枕邊人,如果他現(xiàn)在妥協(xié)了,那么若干年后,他們之間的結(jié)果可能比現(xiàn)在還糟。
“我不會再問你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李沫沫,你是個聰明的女人,離婚以后我會給你我個人一半的財產(chǎn)!彼呀(jīng)做到仁至義盡了。
“我們到此為止吧!彼难劾镞有一些傷痛,可說出來的話如此傷人。
他一向是個理智的人,而她看似理智,實則是為了感情可以不顧一切的糊涂女人。
他們之間真的就此結(jié)束嗎?一切都將回到原點嗎?
“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她的這句話說得很艱難,天之驕女從沒開口請求過別人。
“不能!彼菑埿愿械淖彀屠镎f出的卻是如此殘酷的話語。
李沫沫沉默,感覺一切都很不真實,過去那段時間,他們的和睦相處好似就是一個美好夢境,現(xiàn)在這個夢境就如泡沫似地即將破碎。
她拉下他的頭,踮著腳尖去親吻他的眉眼,他為什么不問問她做這些事有著怎樣的理由?是不是他已經(jīng)認定她就這么一個壞女人,無可救藥?
李沫沫笑了,眼睛和鼻子紅紅的就如兔子一般,她還從來沒有在人前哭得這樣失態(tài)過,如今笑起來卻有著奇異的一種美麗,簡單純粹,再也沒有那些幽深不見底的深沉。
“那么項瑞冬,我們可以做最后的狂歡嗎?”褪去了憂傷的李沫沫明媚動人,煥發(fā)特別的光彩。
“別這樣,李沫沫,以后我們還是朋友!彼K究是不忍,也有點心疼。
這個項瑞冬難道以為她還是三歲的孩子嗎?離婚后他們怎么可能還是朋友,怎么還可以做朋友?
即使他可以,而她卻知道自己做不到,見一次就要心痛一次、見一次就難忘一次,離婚之后只怕再不會相見了,她愛過的那些回憶都將徹底被埋葬。
她沒有說話,吻著他,將他推倒在椅子上,跨坐在他的身上,熟練地剝開他的衣服。
“李沫沫,不要任性。”還是輕易地就被她挑起欲/望,項瑞冬捉住她的手,試圖制住她的舉動。
不要任性?不,她從小到大做事嚴謹,從來沒有任性的機會,現(xiàn)在她就是要任性一次,放肆一次,為自己活一次。
夏天的衣服本來就穿得少,衣料又薄,很快他們就赤裸相對了,她握住他的分 身,水霧迷蒙的美眸抬頭望他。
書房里開著冷氣,可是項瑞冬還是渾身燙熱,“李沫沬.”他的聲音還有最后一絲掙扎。
李沫沫沒有理他,她盯著項瑞冬的男人之物看了一會,腦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慢慢將紅唇湊過去,含住了他的分 身。
“該死!表椚鸲X里的一根線就此斷了。
他的身體極度渴望這個女人,李沫沫這個有潔癖的女人竟然能為他做到這一步,他們之間真的要結(jié)束了嗎?
項瑞冬不再壓抑自己,兩個人熱烈地纏綿在一起,從椅子到地板上,熱烈地占有這彼此,享受著彼此,或許這是最后一次徹徹底底的狂歡,如此純粹、熱烈、絕望,從此他們將形同陌路。
“不管你信不信,項瑞冬,我愛你!边@是李沫沫留下的最后一句話,同時留下的還有李沫沫同意離婚的字條,只等著項瑞冬什么時候有空了,就可以一起去見律師簽字了。
雨下了一夜,早上起來的時候,刁刁在花園里東跑西跑,花木都開始凋零了,經(jīng)過一晚上的涼雨洗禮,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落葉,夏天已經(jīng)過去。
項瑞冬在外面晨跑了一圈回來,刁刁瞬間興奮地跑過來,圍著他跑跑跳跳,興奮的搖著尾巴。
項父已經(jīng)去了公司,項母則穿著睡裙,外面披了披風,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但她氣質(zhì)好,怎么穿都有貴婦的風采,此刻她在客廳里喝咖啡,似乎一切都和原來一樣。
項瑞冬拍拍刁刁的腦袋,隨手從口袋里拿出糖果,刁刁看到糖果,興奮得搖著腦袋,尾巴也搖得更快了。
“小賤種!彼π,剝了糖紙,然后用手喂刁刁,刁刁吃得很開心,一下就吃掉半塊,項瑞冬突然想起李沫沫的話,你知不知道,不光是人吃多了糖果會蛀牙,狗也一樣的。
這樣想著,手便下意識地一縮,刁刁的大舌頭就舔到了項瑞冬的手上。
“笨蛋。”他拍拍刁刁的腦袋,將另外半塊糖果收好,放在狗屋上的一個小籃子里,“吃多了會蛀牙,明天再給你吃!
刁刁通人性,明白今天是沒有糖吃了,嗷嗚了一聲就棄了項瑞冬,改為跑向小木屋,可惜怎么也構(gòu)不到那個小籃子。
項瑞冬覺得好笑,可是一想到某個人,他卻怎么也笑不出來了。
吃早餐的時候,項母照例絮絮叨叨要項瑞冬去相親,又說哪家的女孩人品相貌俱佳,項瑞冬安靜地吃飯,并不像過去一般回嘴。
項母一個人講得累了,突然嘆一口氣,“沫沫那么好,你怎么就,怎么就……哎……”
項瑞冬拿筷子的手頓了一頓,這么平靜的日子原來就是少了這么一個人。
這些日子以來,項母都刻意避開這個名字,可是此時提起仍是遺憾,年輕人的事他們是管不了啦,當初執(zhí)意讓項瑞冬娶了李沫沫,結(jié)果還沒過一年呢,兩人就分道揚鑣了,項瑞冬倒是從此乖了不少,完全沒有了過去的紈绔作風,可是卻變成了另一個極端樣子,根本不近女色,項母為此很憂傷,她想抱孫子的愿望怎么就這么難實現(xiàn)呢?
“你到底要怎么樣?”項母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實在搞不懂現(xiàn)在的年輕人,如果他們真的沒有感情了,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去離婚?如果還有感情,那又為何誰也不理會誰的分居著?這不是瞎折騰是什么,她老了,實在是搞不懂現(xiàn)在年輕人的心思了。
“曲小姐,我們的事你別管!表椚鸲瑨读艘豢曜硬说巾椖傅耐肜。
項母哪有那么容易被唬弄,“我不管?我不管你能把事情給弄好嗎?你這死小子,倒是把老娘整慘了,這樣拖著,你真的是要氣死老娘我了!
項瑞冬無奈,放下飯碗,“曲小姐,我吃好了,先上樓!闭f完就真的走了,留下項母在后面氣得發(fā)颯。
回到書房,打開電腦,對著一大堆的資料,項瑞冬卻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索性將工作放在一邊,立在窗戶旁點燃了一根煙,煙草柔和的味道撫平了他有些抑郁的情緒。
一百多天的日子其實過得很快,眨眼即逝,很多事情都可以淡忘,然而他卻在這樣安靜的時光里越來越想李沫沫。
原來只要有心避開,在同一個城市也能彼此見不了面。
他知道她回了李家,可是從此卻只能在別人的口中得知她的消息,他以為事情到此結(jié)束,可是在接下來的時光里,卻越來越能清晰地感受到這種思念的煎熬。
想起那天他們在這里的最后一場歡愛、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話,他的心里不是沒有觸動的,她真的愛他嗎?可是愛一個人怎么可以有這樣的心機手段?
香煙只剩下煙頭了,那些燃燒過的都成了煙,有一些吸入肺中,有一些散到空氣里。
項瑞冬一點一點地回憶著他與李沫沫相處的時光,大部分都是在針鋒相對,只有一小部分他們相處得很融洽、很和諧,如任何一對恩愛的夫妻一般極有默契。
回憶的過程里幾次出現(xiàn)那厚重的日記本,以及她胡亂遮掩日記本的姿態(tài),項瑞冬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回到自己的臥室。
自從李沫沫離去后,他寧愿忍受著客房的種種不適,也沒有再回到這個房間睡覺,只因為這個房間里留下他和她太多的回憶。
房間的擺設(shè)一如過去,李沫沫什么都沒有帶走,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亂,似乎主人剛起床不久,椅子的椅背上還隨意地搭著絲質(zhì)的睡衣,梳妝臺上的保養(yǎng)品胡亂擺著,還有一瓶乳液的瓶蓋還開在那里,項瑞冬拿起玻璃瓶,放在鼻下輕嗅,似乎能聞到李沫沫身體那種熟悉的馨香。
目光在房間里巡視了一遍,項瑞冬開始慢慢翻找起房間,終于在一個柜子最下面的抽屜里找到了那本厚重的日記本。
日記本看起來有很多個年頭了,上面還帶了小鎖,沒有鑰匙,項瑞冬找了東西將小鎖輕易地撬開后,他抽了抽嘴角,李沫沫這個謹慎的女人竟然會用這么劣質(zhì)的小鎖。
心跳突然加快,似乎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項瑞冬猶豫良久,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慢慢翻開日記本,這一看就看去了一個下午,日記本還剩下三分之一,而后面也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可以為那個人做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