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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管訓 第4章(1)
作者:瑪奇朵
  二子和黑子各拿著一把掃帚在院子里掃雪,免得堆雪擋了幾個儲酒和釀酒屋子外頭的路。

  “我說這幾天,咱家大姑娘好像不大對啊!”黑子一邊掃著地,一邊嘟噥著。

  “哪不對了?”二子繼續掃著地,連看也沒看他,敷衍的問道。

  “就是和那高家三郎有些不對勁,你沒瞧出來嗎?這幾天高家三郎一過來,大姑娘就馬上找了理由跑了,看都不多看他一眼!焙谧诱f著這幾天來的觀察,然后又補充道:“說到怪,那高家三郎也挺怪的,往常大姑娘要是沒個眼色給他,他就氣得跳腳,這幾日倒好,大姑娘越給他鬼臉子瞧,他反倒越樂,唉!你說他該不會撞了腦子了,腦子壞了?”

  二子板著臉,想起那天不小心瞧見的一幕,心里就忍不住想嘆氣。

  哪里是人家腦子壞了,是這個黑大個沒長心眼,自家的大姑娘,不知怎地又讓那高家三郎給盯上了,也就黑子這傻的沒瞧出來,大姑娘哪里能不閃著那高家三郎,那人只要一見到大姑娘,馬上就變成像頭雙眼冒著青光的狼,恨不得把大姑娘當肉骨頭給啃了,要換成他,他也想跑。

  更別說那日瞧見的那一幕,大姑娘的裙腰結都被弄亂了,然后高家三郎還笑得一臉傻樣的跟在大姑娘后頭從儲酒屋里出來,就是兩人沒怎么了,那也肯定沒個清白的好事,只是他和黑子就兩個小伙計,老爺又還沒回來,就是想說也沒地方說去。

  二子不說話,黑子也沒了趣,只得把精神放在掃雪上頭,一時之間除了掃帚的聲音,院子里安安靜靜的。

  等一院子的雪都掃得快差不多了,忽然高辰旭從院子外頭跑了進來,還不小心踩散了剛剛才掃成堆的雪堆,一時間院子里全都是他的聲音——

  “蘋兒,快來瞧瞧我帶了什么來!”

  黑子沒好氣的丟了掃帚,大聲嚷嚷著,“高少爺,您在找我家大姑娘前,先看看我們倆吧,沒瞧見剛掃好的雪都讓您一腳給踩散了啊!”

  高辰旭往常一聽這話就得發火,但是今兒個他看著那被踏散的雪堆,摸了摸鼻子,反常的馬上道歉,“是我不對,勞兩個小哥再重掃一回,等等我和你們家大姑娘從外頭回來,帶點下酒的東西給兩位!”說完,又作了個揖,就匆匆忙忙的跑進釀酒的屋子里。

  黑子一臉茫然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愣愣的轉頭看著二子問道:“他這是怎么了?難不成真的撞壞腦子了?”

  二子瞧著他那囂張的行止實在不怎么順眼,但是又不能把實話說出來,就怕黑子這嘴巴把不住門,胡亂說了出去,到時候若是又鬧了一次像上回拜堂那樣的笑話,豈不是真的要逼死自家大姑娘了?所以他只是瞪了黑子一眼,氣憤的拿著掃帚大力的揮著!澳隳X子才壞了!還不趕緊掃著,要不等會兒大姑娘要出去弄了滿鞋子的雪可怎么好!”

  黑子摸摸頭,不知道他在氣些什么,只得小聲的嘟噥著,“這一個個的是怎么了,怎么脾氣突然都變得這么古怪,難不成一個兩個的都撞壞了腦子不成?”

  朱蘋兒站在釀酒房里,就是關著門,也能聽見高辰旭在外頭說話的聲音,臉色一紅,恨不得趕緊找個洞把自己給埋藏起來,也不用看著他那惡胚子在她眼前晃蕩。

  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發生的,那日兩個人說著吵著,她以為自己是在進行正經的人生勸說,應該是像心靈雞湯一樣,充滿了正能量的勸導,怎么最后就變成那不要臉的色胚對她……

  她認真的檢討過自己,每一句話都重新擬碎了想,確定自己沒有任何的勾引成分在,然后肯定了不是她的錯,而是那個色胚子不知道怎么精蟲上腦了,才會忽然對她下手。

  而且這人沒有半點羞恥心,接下來幾天,就像沒事人一樣老是往她身邊湊,一開始她還想著那日不過是個意外,既然他要當做沒事,那她一個現代人也就照做就行了,不過就是一個吻嘛,在現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她想錯了,某天就在她把最后一壇子酒給封了口時,人都還沒站直,他就像餓死鬼投胎一樣,死死盯著她不說,頭還越來越低,嚇得她整個人都木了,以為他又要做些什么,下意識的揮手打了他一巴掌,兩人才從那詭異的氣氛里脫身。

  而這些天來,這樣奇怪曖昧的時候越來越多,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拿這種情況怎么辦才好,更苦惱的是,她壓根不知道情況到底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朱蘋兒對于他總是情緒改變得太快而苦惱著,以前他突然變了性子鬧冷戰是這樣,現在他又突然變得有些無賴熱情,也讓她覺得無從招架。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還算是有點分寸,而且這幾日做活也認真多了,對于釀酒品酒也更主動學習,不再偷偷的小聲抱怨。

  前日還突然說有一些好想法,想要好好的賣出這些酒,讓更多能夠欣賞的人品嘗,沒想到今兒個就這么大呼小叫的,也不知道是在鬧騰什么。

  高辰旭可不知道朱蘋兒正苦惱著他突然改了性子的事兒,手里拿了一個盒子,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人都還沒進屋,就迫不及待的大喊,“快來瞧瞧!這就是我說的好法子!”

  朱蘋兒見他一臉得意的樣子,心里也有幾分好奇,接過他手中的盒子,慢慢打開來,一見到盒子里的事物,也忍不住瞪大了眼。

  看著她沒有遮掩的反應,他更加得意,從盒子里取出兩個訂做的酒壇,擺在桌上,興高采烈的說道:“瞧!這是為了青霜雪特別訂做的壇子,另外這個是正準備要出酒的燒刀子的壇子。青霜雪的壇子為了應和酒名,還在上頭題了小詩兩句,正是“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梅俗了人”,說的是詩,喝的又是梅子釀的好酒,酒如詩,詩如酒,那些文人騷客,肯定愛得不行!”

  她看著湖水綠的壇身,上頭墨汁細筆草題了兩句詩,又有幾筆深綠點出了青梅,看起來比朱家酒坊的燒土壇子不知道好上多少倍,眼里除了贊賞,也有幾分驚喜。

  高辰旭見狀,笑意更深,又挎著一旁那看起來黑壓壓的陶壇子,上頭蓋了紅布,又用粗草繩扎著瓶口,肚圓寬口,看起來豪邁中又多了幾分別致,上頭用有些發黑的朱紅寫上了兩句詩,“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狂草一筆呵成,粗獷留白,讓人未飲酒就明白這瓶內的豪氣。

  “這瓶子是用粗土重燒的,看起來不光亮,造價也不高,就是讓人這么一題字重新包裝了,看起來就格外的豪氣不說,也多了幾分文墨味,而且這兩個壇子能做大也能做小,包準賣出去的價格又能翻了翻!

  朱蘋兒看著兩個瓶子,又聽著他的解說,也知道他是在想著重新包裝的意思。

  要說她一個現代人居然這時候才想起包裝營銷的重要,還真的有些汗顏,但是上輩子她也是一頭鉆進釀酒的世界里,幾乎雙耳不聞身邊事,釀酒還成,酒莊的行銷也不歸她管,自然也就從沒想過這些。

  只是沒想到他一個看似紈褲的花間浪子,不只腦子一轉就想了這些花樣,甚至還能尋得到這方面的人才幫她。

  她可是知道的,這普通壇子要燒得起來,就得要有手藝的人才行,更別說他拿來的這兩個壇子,又是出挑的顏色,又是題字作畫,看起來就格外不凡,若不是有一定手藝鉆研的,肯定是弄不出來這樣的好東西。

  “這的確做得很好,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太貴了,再說了,酒坊里也出不了這么多的酒,能賣得不多,哪里能夠做出什么大生意呢!”

  自家的情況朱蘋兒當然最清楚,朱家酒坊其實就兩個人主要釀酒,而且每種酒費的功夫都多,也是這樣才又請了兩個伙計來幫忙的,但若要大量出酒,那也是做不到的。

  高辰旭像是早就猜到她會提出這個問題,所以沒有任何遲疑,馬上提出那天他猛然冒出來的想法,“我是想,再開一家酒坊!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她顯得有些困惑不解!澳闶钦f……要再開一家?”

  “嗯!”他用力點點頭,然后拉著她坐了下來,仔細說道:“那日你不是說我也該想想以后該怎么辦嗎?我是想著,在兌州,高家酒坊的生意太大,又讓我大伯他們控制了所有的鋪子,若是想走普通酒水跟他們對抗,那是絕對行不通的,既然此路不通,那么我就另辟一條路來!

  朱蘋兒聽他說著該如何賣酒,如何鎖定高端的客戶,又要在哪里開新鋪子,還有該賣些什么酒,接著在他說完喘口氣的時候,就只提出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我們沒有那么多釀酒師傅!

  “有的!备叱叫窨嘈χ溃骸拔覀円患易颖淮蟛o趕出來之后,不只是我們身邊那些貼身的傭人也被趕了出來,一些釀酒師傅因為看不慣大伯做生意的手段,有些是自己離開了,有些是被栽贓了錯事給趕了出來!

  “?怎么會如此?”朱蘋兒聽著他說的那些人里,許多都是跟朱父有著多年老交情的人,那些人別的不說,手藝人品絕對是可以相信的,她就搞不懂了,高大老爺怎么會把人給趕了出去。

  “不過是排除異己而已。”他諷刺的笑了笑,不想多提大伯的事。

  他爺爺在還沒過世前,為何會把家業傳給身為次子的父親而不是大伯,就是知道大伯個性貪婪有余,眼光不足,有些手段沒錯,但是生意要做得長久,哪里是耍耍手段就能夠的?

  父親對大伯也是看得清楚,知道他不是個好相與的,只是想著畢竟是親生的兄長,就是在繼承家業上有些怨慰,總也不會做得太過分,卻沒有想過,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養了一只白眼狼,最后狠狠反咬了他自己一口。

  朱蘋兒不知道高家里頭的內斗,卻也知道高家酒坊在朱父離開后還能夠撐住這些日子,靠的其實也就是這些老師傅了,他們雖然沒有朱父那樣釀酒的好手藝,但是在一些普通酒品上,卻也是讓人挑不出毛病的好手,高家大老爺把這些人趕了出去,若真是能夠找得到其它能手來還好,要不然就真的是自毀招牌了。

  “那么人手現在不成問題,只是高家畢竟是兌州第一酒商,聽說今年還要角逐皇商貢酒的資格,高家大老爺會不會……想著法子對付我們?”

  朱蘋兒想起朱父剛出高家來開酒坊的時候,也是遇見了不少的麻煩,幸好當初還有高家幫忙保駕護航才能夠一一度過,只是現在要找麻煩的成了高家,她就覺得有些頭疼。

  “別擔心,本山人自有妙計!备叱叫駴_著她眨了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見他有了打算,她也不再多問,轉頭又研究起那兩個酒壇來,這樣的態度讓他反而有些郁悶了。

  “你怎么就不問問分利該怎么分?酒錢該怎么算?還有……我剛剛一直說這酒坊是我們的,你怎么就不想問問這是怎么一回事?”

  朱蘋兒從不計較這些,聽了他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小臉先是一愣,才后知后覺的問道:“那……我該問嗎?”

  她向來只管釀酒,這些太商業的東西她不懂。《抑旄负退粯,也都是一心只撲在釀酒這事兒上頭,鋪子里的收益他們大多只草草看過,大概沒賠得太多,那就是行了,這也是他們的酒雖然好,回頭客也多,不少人也愿意砸了大錢來買酒,但他們并未從窮人升級為富人的原因,有時候花了大心思的好酒,可能賣出去也不過就是成本價多個幾個銅板,這還是連人工費都沒算進去的。

  看她一臉懵懂,高辰旭終于明白為什么她明明釀得一手好酒,這日子過得還是這樣不好不壞了,于是他直截了當的道:“行了,你只要記得,新酒坊開了后,八成的純利都是你的!

  朱蘋兒也不懂這酒里的利潤,聽說可以拿八成,也就只是點點頭,然后又開始看著壇子,想著是不是有其它的酒品可以放在這樣的壇子里。

  高辰旭看著她因為太過專注而顯得有些傻乎乎的模樣,忍不住微笑望著她,不知怎地,他原本還有些不確定的心,就這么緩緩的安定了下來,同時又做下了一個決定。

  新酒坊,他一定要好好的辦起來,不只是為了自己,為了他們這一房,也為了不讓她失望。

  至于為了什么不讓她失望,他心中隱隱約約有些察覺,卻不敢對她吐露半分,因為現在的他還沒有那個資格,等到……等到他能夠堂堂正正的站在她面前,那么他會認真的重新問上一句——

  再嫁我一次,可好?

  吳輕靈看著窗外輕飄飄落下的白雪,忽然間來了興致想到外頭走走,取了手爐,吩咐一聲,就邁開步子往園子里去。

  冬日里,除了一片皚皚白雪,哪里有什么景致,但是她卻不這么覺得,反倒是繞著園子里的池子走著,嘴里忍不住揚起了笑意。

  跟在后頭的茶香一邊打著傘替吳輕靈遮雪,一邊還得隨時看著她手爐里的炭火是不是還夠,以便能夠及時的補上。

  不過比起幾個月前,這些日子姑娘的心情好多了,她們這些伺候的下人,日子也好過了不少,不說別的,光是屋子里不像之前那樣總要掃出一堆染血的碎瓷片,就讓她們松了一口氣。

  吳輕靈不知道身邊的奴婢怎么想的,她就看著池子里的游魚,大多都抖縮的窩在假山石底下,心里就忍不住一陣快意。

  想來,被趕出門的高家二房,這時候也是像這游魚一樣凄慘落魄吧?

  吳輕靈光想象著那副場景,嘴角就忍不住又往上勾了勾,她的笑容還沒落下,就看到前頭一名俊雅男人往她的方向走來,她噙著甜笑迎了上去,嬌嬌姿態對著來人福了福身。

  “哥哥,怎么這時候從外頭來?”吳輕靈鼻尖動了動,忍不住輕皺眉頭。“哥哥,這才晌午呢!怎么就喝了這一身的酒氣,小心娘知道了要教訓你!”

  吳輕承露出一抹灑脫的笑容,打趣的行了個禮!昂妹妹,我這不是剛赴了一個小宴嗎?你可別說溜了嘴,哥哥就打一套新頭面給你,上回你不是說喜歡萬寶樓里的牡丹頭面?等等哥哥就去買來可好?”

  她喜笑顏開的點點頭,扯著他的手搖晃著!澳强珊!哥哥可別忘了。 

  “怎么能忘,吳家大小姐,吳知府寶貝千金的吩咐,我要是忘了不就得吃板子了?”他打趣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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