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大陸上頭,北為大涼,兵強馬壯,東為古敦,礦產豐富,南為無極,驍勇善戰,西秦就位在中央,糧產富庶,商道發達,各國互為鉗制,乍看之下是為無戰之太平盛世,但隨著時光遞嬗,野心家百出。
夏侯歡一席話說得頭頭是道,夏侯決聽了感覺他明著是以王朝為重,可暗地里卻是意指自己不該再專政,該將朝政與兵符歸還已年屆二十五歲的皇帝,然夏侯歡一席話說得卑微恭敬,又似乎是自己多想了。
“皇叔,既是沒事,朕打算前往迎賓館!毕暮顨g笑說著,一邊吩咐貼身太監祝平安準備擺駕迎賓館。
祝平安有張娃娃臉,笑臉迎人討喜極了,雖是皇上身邊太監,卻從不在宮人面前擺架子,深得人心,只見他一個眼神,殿外的隨行太監立即明白如何行事。
“各國使節會在正午前離開,皇上此刻前去豈不是打擾了使節們?”夏侯決問著,精光鑠鑠的雙眸從頭到尾緊盯著他。
“皇叔,朕和古敦皇子相談甚歡,想在他離開前再與他敘敘!痹捦,隨即朝著祝平安道:“擺駕!
“遵旨!弊F桨哺┥恚S即朝側殿外一喊,“擺駕迎賓館。”
夏侯決微瞇眼,望著夏侯歡離去的身影良久,突道:“黃昆!
“奴才在!秉S昆是內務府大總管,向來與夏侯決的關系良好。
“昨兒個在皇上跟前的試毒太監呢?”
“……依王爺之命,由著生死。”雖說王爺答允事后要讓那小太監離宮,可事實上昨日筵席有毒,那小太監恐怕是死在耳房里了。
但吊詭的是,皇上看起來似乎無恙。
“探探!毕暮顩Q沉聲道。
“奴才明白了!秉S昆領命,快步離去。
偌大的玉央殿上,百官早已魚貫離開,殿上空無一人,夏侯決緩緩抬眼,目光落在那把龍椅上。
“皇上,攝政王似乎頗詫異!鼻巴e館路上,祝平安低聲道。
“可不是。”夏侯歡哼笑了聲。
他已經受夠了當個病弱的傀儡皇帝,他要一步步收回屬于自己的政權,別以為他永遠會處在處處被打壓的位置上,哪怕手上的籌碼不多,他也不愿坐以待斃。
“可要是攝政王鐵了心,這……”
“不會的,他是個皇族,再餓也有個吃相。”他很清楚夏侯決要的是個圣名,理所當然地坐上那把龍椅,所以這十年來才會一再施毒,要讓他終有一日體虛氣耗而亡,然一場百年開朝慶典,似乎讓夏侯決再也不愿慢慢收線,因為夏侯決無法忍受在他國使節面前,只是個王爺,得臣服在他這個皇上面前。
眼見迎賓館已在面前,祝平安不再開口,來到迎賓館內的東香苑外,就見古敦侍衛守衛著。
夏侯歡擺了擺手,祝平安立刻從寬袖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典雅長木匣,夏侯歡接過手后,獨自踏進東香苑的側殿內。
“見過西秦皇帝。”側殿內,恭迎的男人面白如玉,噙著春風般的笑。
“古敦皇子無須多禮!毕暮顨g也不遑多讓,笑瞇狹長美目,舉措文雅,態度誠懇,往錦榻上一坐!盎首诱缜皩⒁獑⒊袒毓哦亓耍俊
“正午前啟程,可以在掌燈前投宿在百里亭驛站!惫哦鼗首雨@示廷遞上侍衛在小院里烹煮的茶。
夏侯歡不假思索地接過手,卻沒打算品嘗。
闌示廷不禁低笑。“放心吧,這水是本皇子帶來的泉水,這茶葉更是古敦宮中才有的喜鵲,茶香味醇!
夏侯歡笑了笑,對于他話中的挖苦似乎不以為意,將手中的袖珍長木匣交給他!笆就ⅲY輕情意重,這一路回古敦,怕是難再有機會再見,可朕與你話語投機,就盼他日能再相逢,匣中之物可保你安全回到古敦!
闌示廷聞言,似笑非笑地接過木匣,沒打算打開,反倒是握在手中把玩著。
“夾層里乃是朕的信物,他日若是需要朕幫忙,只要派人捎回,朕就知道該怎么做。”語末停頓半晌,他又道:“朕珍惜你這個朋友,古敦要是能由你作主,朕甚是歡喜。”
“皇上,許是民情不同,在咱們古敦,總是兄友弟恭,只要一心為百姓,誰當家作主都好。”
“那真是好。”夏侯歡笑了笑,與他又閑話幾句,欲離去之時,冷不防地問:“你身邊的侍衛身子可好?”
“蒙皇上關心,一切無恙!
“那就好!碧こ鰱|香苑,夏侯歡才回頭笑道:“愿你順風千里!
“多謝!标@示廷送他離開東香苑。待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后,他才走回側殿打開了木匣,匣內鋪了紅色緞絨,里頭是一張紙條。他一目十行看過,濃眉微攢。
“主子,早膳已備好!辟N身侍衛雷鳴大步向前道。
“咱們提早出發!
“嗄?”
“我要繞道回古敦!彼麑⒓垪l丟向案上火燭,抽開盒內緞絨,只見底下是一塊鳳形翡翠,突地輕哼了聲,“看來西秦要換人當家作主,這皇帝終究還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