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離苦說的地方位在湖畔一角,重重的灌木林隔住了窺看的目光,從外頭往里望,幾乎看不出里頭別有洞天。
他放她下地,她一手拉著掩身的薄被,赤足走在草地上。
幽靜的湖水像夢一樣臥在陽光下,一旁的沙洲長著吐蕊的茅草、蘆荻,風一吹一片雪白摻著綠,點頭似地搖著。
“我清早發現的,大概是水淺,這兒水比前頭還暖,洗澡正好!
他大剌剌脫去長褲,光著身子咻地潛進水里,沒一會兒他冒出頭,撩開濕透的長發沖著她笑!跋聛戆,很舒服的,不用怕會被別人看見,我擔保這兒不會有第三個人!
“剛剛一次現在又一次,”她望著湖里的他嘆氣!澳阌植皇遣恢牢覐膩頉]在外邊裸過身子!
“就是知道你從沒在外邊裸過身子,才要叫你試!
見她遲遲不下水,他也不逼,悠哉劃了兩下水后,一個翻身,人潛進水里,不見了。
仍揪著薄被的她在岸邊巴巴地望著,本想說他應該很快會冒出來換口氣才對,怎知等啊等,好一會兒不見他現身。
“噯,離苦,你有沒有聽見?你別嚇我!”
平靜的湖面還是一樣沒聲息,雖然想得到他應該不致不諳水性,可這么久時間沒見他上來,她還是急了。
顧不得什么不習慣了,她丟開身上的薄被,彎身滑進湖里。
“嘿!彼蝗蛔运锩俺觯瑫r丟開剛才含在水里換氣的蘆桿。
搞半天他是故意的!
一見那蘆桿她就明白了,好歹她也曾經“身為”男孩十多年,什么裝神弄鬼的把戲她沒見過?
“嚇死我了你!彼豢拷⒖贪ち怂齼捎浫
瞧她真的動氣,他裝出無辜表情!拔抑皇窍M阋坏老滤妗
“就算你理由再足也不能開這種玩笑,你該知道我最害怕這種事——”
糟糕!見她氣出了眼淚,他再也不敢耍嘴皮。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錯我知錯!”他抱住她扭個不停的身子,好聲好氣討饒。“我以后絕對不敢了,就原諒我這一次,最后一次。”
“哼。”她別開頭。
“好嘛,我知道我這一回玩笑開得太過火了!彼眢w挨著她撤著嬌。
多大年紀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唐靈橫了他一眼,氣一下被他可憐兮兮的樣子驅散。
“好,就原諒你一回,下回你再犯,看我怎么治你。”
“唔,嚇死人了!彼室怅p臂裝出害怕的樣子。
這一回,真的把她逗笑了。
“對么,笑開來多美!彼_心地親親她額際。
“你討厭啦。”愛上這等淘氣好玩的男人,可以料想,她往后日子有得忙的。
“對不起啦,我真的只是想要你一塊下水玩!闭f時他撩起水花灑在她肩上。“怎么樣,很舒服對吧?”
略去他使計拐她下水這事,確實,在歡愛過后能下水泡泡,感覺是挺舒服的。
她低頭一望猶可看見游魚的湖水。此處湖底不深,她站直身子大概到胸部上緣。只是這樣光溜溜站在水里的感覺她不適應,雖然知道附近沒人,但她就是會擔心。
只能說姥姥打小的交代她一時還拋不去,雖然已經回復了女兒身,但對河對水,就是比常人要戒慎惶恐些。
“別擔心,”他瞅著她笑!拔叶浜芾,只要有人接近我們,我一定聽得見。”
“你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她睨他。
“當然了,”說起這事他可驕傲了!昂么跷沂悄愕挠H親夫君,怎可能讀不出你心頭思緒?”
是噢。她賊溜溜瞧著他裸胸,想起剛才歡愛時,他故意逗弄她逼她求他的事。
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
“現在呢?你猜我在想什么?”
這個嘛——他歪頭打量一會兒!罢f真的,我還真猜不出來。”
她雙腳朝前一踏,逼到他面前!拔乙幜P你。”
“嘿,不是說好原諒我了?”
“是原諒你啊,”她得理不饒!暗幜P歸處罰,這是兩碼事!
“好好好,只要你罰了之后覺得開心。”要他干么他都答應。
“到石頭旁邊去。”她眼朝岸邊一使。
他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你想做什么?”
“不是說我罰了開心就好?”她拿他的話堵他。
他確實說過——真糟糕啊。他邊搔著頭邊移動腳步到她指定的地方,一半凸在湖面上的石頭被曬得有些燙,他捧了幾捧水灑了之后,才將身子靠上。
“來吧,要殺要剮隨你了。”
她眨了眨眼!拔也派岵坏脷⒛隳亍!
她肯定不知道她這樣子多美——寧離苦望著她逐漸靠近的身子,要命!雖然兩人才剛歡愛過,可見她巧笑倩兮的模樣,他又想要她了。
清澈的湖水根本掩不住什么,她驚異地看著他,記得它剛才不是這樣子的。
“誰教你太美了。”他撒嬌地蹭著她裸肩。
“我哪有!彼了擅佳蹍s寫滿了開心。
“真的!彼麚Ы,手指畫過水面來到她胸口,輕輕搔動已經挺起的峰尖!拔覐膩頉]惦一個人惦這么深過,你的一顰一笑,在我眼里都是珍寶。”
她輕拍掉他指頭。“不要以為說些甜言蜜語,我就不會罰你了!
噢,伎倆被看穿了。他一扮鬼臉。
“坐上去!彼焓忠慌拇笫,在石面上留下一個濕印。
“我發現我越來越拐不動你了。”他嘟囔著爬上石頭。
“你什么時候拐動我過?”她一臉神氣樣。
也對,她這么一說他才想到,好像從一開始,被耍得團團轉的人都是他。“這樣我不就虧大了——”
他還想抗議,她卻突然捂住他嘴。
“噓,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么嗎?”
他搖頭,望著她的手慢慢挲上他腿,鼻息一下變得粗重。
“可不可以不要太折磨我?”他低啞地說道。
……
這一回寧離苦相當自制,正如他先前在小屋里對自己許下的誓言,下一回,他肯定不會再如野獸般粗野。
洗過澡之后的她,根本無力靠自己雙腿上岸,只能酥軟軟地癱在他懷中,像個孩子似地被緊緊包起,送回木屋床上。
他好喜歡她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又乖又甜!拔椰F在知道該怎么讓你聽話了——下回你再捉弄我,我就像剛才一樣,把你弄到話都說不出來!
“壞人!北臼窍肓R他嚇嚇他的,怎知從她嘴里說出來的,卻是這種半嗔半羞的夢囈。
“是啊!彼_心地親親她!拔揖褪悄阕钕矚g的壞人。睡吧,睡飽了,才有力氣做別的事——”
不等他吩咐,累壞的她立刻沉沉進入香甜夢鄉。
接下來的日子,快樂得像在作夢一樣。
每天太陽一升上,兩人便會手牽著手散步地走進林中,她采果,他撿柴,偶爾他也會帶著她送給他的紙鷂,在迎風處高高放著。他教她騎馬,或者抱著她躍上偌高的樹梢,隨著林中小鳥一塊愉悅輕跳。
唐靈逐漸愛上這片湖水,時常可以看見赤身luo\體的兩人在湖里追逐,嬉戲。她會淘氣地游給他追,但總逃不過他的捕獲,被撈到一旁暗處恣意歡愛一番。
大淖果真僻靜,兩人在此處待了十多天,竟然連個獵人旅客也沒遇上。
要不是馬車上的備糧已快見底,寧離苦還真不想離開。
終于到了出發的時候,一大清早,兩人把床板拆下,馬車重新組好,再替養得肥壯的馬兒套上轡頭,開始朝寧家堡方向前進。
“要記得,等會兒我們到了城鎮你要下車時,一定要把面紗覆上。”
“知道!边@話他交代好多遍了,她不可能忘記,只是——“都十多天了,你覺得鴇嬤他們還會繼續找我?”
寧離苦警覺地望著前方,一邊說話:“她應該沒那么大耐性,我是說鴇嬤;蛟S她已經從銀票上追查到我是誰,可是我猜她一知道我是寧家堡的三爺,應該就放棄了!
“既然這樣,干么還那么小心?”
他回頭看她一眼。“你忘了虎威那幫人?”
哎呀!他不提她還真忘了。
“俗話說得好,不怕賊上門,就怕賊惦記。我是擔心他們自恃有幾分功夫,還在作搶回你的春秋大夢!
光想到他們幾個她就一陣惡心。
“你放心好了,這一趟路我會盡量不露臉,能不下車我就不下車!
“也不需忍得那么辛苦!彼竽笏职参俊!爸灰浀脦婕,別忘了還有我保護你!
寧離苦估算過,從大淖出發回寧家堡,大概得花上五天時間——因為身邊多了個唐靈,他舍不得太趕路,讓她太勞累。
行經城鎮,要是遇上熱鬧的市集,他也會主動逗留一、兩個時辰。機會難得,他知道唐靈一輩子沒出過揚州城,總是希望能讓她多看看多玩玩。
當然,他沒忘記虎威那幫人。每次進城,他總會前前后后再三看過,確定四周沒問題了才讓她出來。
旅程頭幾天,一路平安,沒什么風吹草動,寧離苦戒心也就松了那么幾分。
一晚,兩人落腳客棧,馬車停下時,一幫鏢師正好從對街經過。
其中一人一見罩著面紗的唐靈下馬車,前行的腳步驀地停下。
此人正是虎威鏢局的前鏢師——袁衛。
自唐靈逃出花樓,算算也十五、六天了。正如寧離苦所料,鴇嬤從錢莊那兒追查上寧家堡之后,便打消了念頭。一來是惹不起;二來是那五百兩銀;三,是因為賣身契根本不在她手上。
要她拿什么借口跟人家吵去?
可袁衛卻不這么想。當他從鴇嬤口中得知是誰帶走唐靈,他便下定了決心,非要從那什么“寧三爺”手里把唐靈搶過來不可。
為了追查唐靈,袁衛舍棄了虎威鏢師的身分,改投身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鏢局——就因它最接近寧家堡。說來,袁衛也是個癡心人……
同行的人見袁衛表情有異,轉過臉來問:“怎了,袁兄,看見熟人?”
“——沒有。”袁衛只是懷疑,這么個大熱天,那姑娘干么罩著面紗?
既然被他瞧見,袁衛心想,當然要設法瞧一瞧對方尊容,哪怕一瞧后發現對方只是臉有破相。
一過街口他找了理由踅回來,那蒙面姑娘與同行的黑衣男子正在跟店小二說話,敢情是要住房,不打緊,時機還不算太遲。
袁衛抓來一小童交代了些話,小童揣緊袁衛賞賜的碎銀,突然朝客棧跑去。
袁衛呢,則是找了個能瞥見全局的位置,全神貫注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