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就快到了,”玄妃道,“來,先刺我一刀!
“刺你?”若離瞪大雙眼。
“呵,若是此次不成功,我還得在他身邊潛伏下去,不能惹他懷疑啊!毙Φ。
哦,對,果然是聰穎女子,比起她考慮周詳得多了。
“對準這兒,快一點,狠一點,”玄妃指指左胸,“我就不會痛了。”
“可……”這是心跳的位置。
“放心,”玄妃看出她的遲疑!拔业男谋葎e人生得偏,在右邊!
還有這種事,但聽她這么說,若離就放心了。
她舉起匕首,對準位置,抑制住自己的微顫,一舉刺入……
果然鋒利罕見的兇器,無聲無息如入泥中一般,沒入了玄妃的血骨,很適合她這樣的弱女子使用。
能死在這樣的刀下,大概痛苦會少一點。
玄妃一聲不吭,軟軟倒在地上,屏風遮掩住了她的身子。
若離拿出藥粉灑在她的傷口之上,以免魏明揚到來之前,她失血過多而亡。
窗外日影已西斜,日晷的刻度指向預定的位置,果然,她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足音。
魏明揚如傳說中的癡情,一刻不晚,每日準時到朝陽宮探望。
一個男人是否守時,標示著他對身邊女子的態度。
若離早已換上衣衫面具,此刻佇立在華美的大廳之中,默默無言迎接他。
“今日可好?”一襲黃袍的魏明揚似有些心事,高貴的臉龐暗含陰霾,然而卻維持清淺笑容,柔聲對著他心愛的女子說道。
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霽皇出乎自己的想象——太過年輕,太過俊美。
戲文里皇上都是長須滿面的老頭子,而魏明揚卻三十不到,英姿勃發。
他一看便知是皇室中人,有種超逸典雅的氣質,舉手投足間有著雍容華貴的氣度。
“猜猜今兒個下了早朝,我到什么地方去了?”看來他以為她真是玄妃,說話語氣親昵無比。
若離不敢開口,生怕暴露,只搖了搖頭。
“上市集逛了逛,”他笑,如少年般淘氣的神采,“微服去的,沒人跟著!
她一怔,靜靜地望著他。
“知道我為什么要去市集嗎?”他又道。
若離依舊搖頭,保持沉默。
“替你買了這個——”魏明揚自袖中掏出一包以黃皮紙裹著的東西,神神秘秘地笑著。
她接到手中,疑惑地拆開,卻聞見香氣撲鼻。
話梅?
她還以為是什么稀罕的東西,原來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零食。
“上次你說這個好吃,有玫瑰的香味,比宮里的好,我便記下了,又怕他們出去買錯,只好自己跑一趟。”
假如,是燕羽站在她面前說這番話,她會感動到流淚吧?
雖然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可這份心意,難能可貴……世上有多少男子能記住女子的一句閑話,時刻放在心上?
何況,他還是萬萬人之上的霽皇。只為了一包小小的話梅,愿意微服出宮,不帶隨從,不畏任何意外,這是怎樣的深情才能做到如此?
若離忽然覺得,紙中包的,并非吃食,而是重逾黃金的真心……
“怎么了?話也不說,老愣著!蔽好鲹P笑,“來,我喂你——”
他上前一步,輕輕攬住她的腰,手指觸及她面具的邊緣,眼看就要拆下。
說時遲,那時快,若離驚覺自己不能再猶豫。
她猛地將手中話梅一拋,拔出袖中匕首便往他身上刺去。
誰知他的眼神完全未顯露半分錯愕,反而依舊淺笑盈盈,仿佛早已預料到她的行動,一把擒住了她的手。
接著若離臉上一痛,面具頓時被他拍落在地,她真實的容貌暴露無遺,窗邊夕陽射進來,如箭般刺痛她的眼。
她還沒反應過來,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侍衛已包圍了屋子,急促的腳步聲將她團團困住。
“皇上受驚了!”為首的侍衛道。
“沒事,朕早有防備!蔽好鲹P得意地回應。
早有防備?若離難以置信。
她是什么時候露出了破綻?為何自己一點也沒有察覺,還傻乎乎地認為,可以得手……
方才那所有癡情的話語,都是演出來的嗎?只是為了降低她的心防,好出其不意地制伏她?
若離感到眼前男子確實可怕——如果說,世上有誰堪比十二宮宮主,大概也唯有這個男人了。
呵,兩大高手幕后過招,犧牲的,不過是她們這些小小棋子而已。
“你就是那個冒充朕皇妹的人?”魏明揚輕蔑地打量著她,“真想轉告你們宮主,下次該派個更像的!”
“皇上知道我是什么人?”若離沙啞地開口——她奇怪自己此刻還能開口。
“當然是十二宮的人,天底下還有誰如此大膽?”
“皇上怎么識破我的?”他不知何時已布下重兵,將她包圍。難道……是玄妃告的密?
“方才朕不是說了嗎?早朝之后,微服去了趟市集,回宮的時候,恰巧看到你了!蔽好鲹P笑。
什么?居然這么巧被他撞見了?
“當時你與燕羽進入宮門,正在換轎,朕立在城墻角下,把你看了個仔細!彼⒅,“聽聞皇妹在潁州被劫,朕就擔心她是否會被調包,特意派了慶安王爺前去證婚——沒想到竟能讓你瞞到今天!”
若離只覺得仿佛有一條蛇緩緩爬過心窩,讓她一陣涼,一陣涼。
原來,就算她萬般小心,仍逃不過命運的安排,只是主動送上門尋死而已。
“其實,就算沒看見你的容貌,朕也知道你的假冒的!蔽好鲹P斂去笑容,忽然道:“你,絕非朕的玉玄。”
玉玄?玄妃的名字嗎?
“你能穿她的衣服、戴她的面具,可她身上的異香,你卻沒有!
魏明揚目光猛然變得冷冽,似要殺人——在他看見玄妃倒在屏風后的傷軀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