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郡王府乃是御賜府第,富麗堂皇不在話下,朱漆高門上龍飛鳳舞的「戰郡王府」四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氣勢逼人,令人不敢直視。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就見大門外有名六旬開外的老者領著百名家仆下跪迎接!腹вね、郡王妃回府!」
覃清菡和眾人下了馬車,他們幾個從鄉下來的大小土包子不免被眼前的排場震懾,兩個小家伙更是緊緊黏靠著覃清菡不放。
覃清菡雖然知道古代尊卑上下之分極為嚴謹,可穿來之后她在小鎮上并沒有太大感覺,因為鎮上也少有家里有奴仆的人家,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可現在,眼前壯觀的黑壓壓人頭讓她有了一番新的體悟,看來她要好好調適心態才行,她這郡王妃的身分可比前世的高官夫人之類的,行為舉止都要格外當心才行。
一行人隨著景飛月入了郡王府,分別上了兩人一抬的青衣小轎,一路上就見府內亭臺樓閣,飛樓繡欄,假山池水,雕梁畫棟,佳木蔥蘢,美輪美奐,處處皆不同凡響,如此的世家大府,根本不是覃清菡等人想像得到的,他們自然都偷偷的掀起轎簾往外看。
記不得穿過了多少道門,就在眾人皆感到眼花撩亂時,小轎終于停了下來。
覃清菡下了轎子,進了一處雅致院子的正廳,這時已不見景飛月的人,先前那領頭恭迎的老者到她跟前躬身見禮!敢娺^郡王妃,老奴江福元,是郡王府總管!
「江伯,以后要勞煩你多關照了。」覃清菡頷首微笑,依序介紹道:「這是大姑娘,這是二姑娘,這兩個是雙胞胎,眼睛稍微圓點的是哥哥,不難分辨!
「是!老奴見過大姑娘、二姑娘、大少爺、二少爺。」江伯有條不紊的見禮之后說道:「老奴照郡王爺吩咐,已替郡王妃和兩位小少爺、兩位姑娘安排好了院落,等主子們稍事洗漱之后便能用晚膳了!
不等覃清菡回應,景玲月已興奮地道:「是嗎?我的院子在哪里?快帶我過去瞧瞧!」
「是!菇⒓窗才乓粋管事媳婦伺候著景玲月去她的院子。
景瓏月膽怯,她不安的看著覃清菡!干┥,我怕……我不能住這兒就好嗎?我看這兒也挺大的,咱們四人也住得下。」
「萬萬不可啊二姑娘!」江伯忙道:「兩位姑娘皆有自個兒的院落,兩位小少爺也是,不能壞了規矩!
覃清菡拍了拍景瓏月的手!改阆热ピ鹤涌纯,若是真不敢一個人住,我再幫你想法子!
江伯連連點頭!缚ね蹂f的是,二姑娘先去院子看看,院子里里外外有十多名丫鬟婆子伺候,沒什么可怕的,這時節,院子里一大片月季花開得正好,二姑娘看了肯定喜歡!
景瓏月萬般無奈,只得三步一回頭的跟著另一個管事媳婦去了。
覃清菡知曉接下來便是景金玉、景滿堂要被送去他們自個兒的院子了,便道:「江伯,兩個孩子還小,初來乍到,不免陌生,我陪他們過去吧!
哪知,兩個孩子卻是中氣十足地道:「不用了,娘親,孩兒已大了,自個兒去就成!」
覃清菡嚇了一跳,也不知景飛月路上怎么給孩子洗腦了,他們向來黏她,怎么忽然獨立了起來?
不過,獨立是好事,她自然不會攔著,從前是家里窄小,沒有多余房間,母子三人才會一間房,如今她也可以漸漸放手了。
江伯又拍胸脯保證道:「老奴親自領兩位小少爺過去,定會吩咐下去,好好照顧少爺們的,云軒閣的嬤嬤都是有照顧孩子經驗的,請郡王妃不必擔心!
江伯領著景金玉、景滿堂去那云軒閣了,覃清菡看著這陌生雅致的廳堂,一時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此時進來一名圓臉的管事媳婦,臉上笑盈盈的,讓人一見就有好感。
「見過郡王妃,奴婢探春,是這遠翠樓的管事,當家的是在帳房管錢銀發放的,郡王妃有任何事,只管吩咐奴婢便成!
覃清菡正愁沒人可問,聽聞探春的丈夫是在帳房管錢銀的,想必他們夫妻是極受重用,可以信任的。
她微微笑道:「探春,我初來乍到,什么也不懂,你跟我講講府里有多少人,平素的規矩如何,以及京城里的風土人情!
探春圓臉上掛著笑容應著,「是!
探春說得詳細,覃清菡聽得仔細,發現郡王府并沒有太多規矩要遵從,她如今也沒公婆要伺候,要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也可以,看來她日后的生活悠哉得很,只要撒開手腳享福就行了。
她喚來一直戰戰兢兢的聽蘭、舒蘭,對探春說道:「她們是姊妹,姊姊叫聽蘭,妹妹叫舒蘭,是我在路上買的丫鬟,打算留在身邊當大丫鬟用,你費心調教,不過剛開始也不必太嚴苛,等她們適應了再說!
「奴婢明白!固酱盒χ卮穑冈鹤永镌陀袃擅坏妊诀,名叫珠兒、琴兒,都是家生子,手腳伶俐,人也聰明,奴婢讓她們兩人先來伺候郡王妃可好?聽蘭和舒蘭兩位妺妺也能在她們身邊跟著學習!
覃清菡笑著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探春又道:「郡王妃一路過來肯定累極了,奴婢去安排讓郡王妃沐浴,等郡王妃沐浴后再傳晚膳……」
「等等——」覃清菡忽然想到一個重要問題,遂叫住了探春!缚ね鯛斒撬@里嗎?」
探春一愣!甘前,這里原來就是郡王爺的寢房!
覃清菡只差沒登愣一聲,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樣?厭妻的景飛月怎么沒安排她住別處?
她潤了潤唇!改敲矗蛟S……我是說或許,我跟郡王爺是不同房間?」
探春一臉納悶,心里揣摩主子說這話是何意思,最終還是想不明白,她斟酌著字句,謹慎地回道:「郡王爺并無特別吩咐要讓郡王妃住在別的房間。」
覃清菡頓時亂了方寸,她一心認為可以和景飛月在一個屋檐下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的過日子,她要的只是脫離務農的辛苦生活,卻沒想到要跟他同房……
景飛月不是很厭惡原主嗎?他怎么沒將她隔離開來?這府里他最大,又沒長輩盯著,他若下令要她自己一個院落也沒人敢置喙不是嗎?
那他為何要與她同房?
夏季夜短晝長,用過了晚膳,天色還亮得很,覃清菡正想去看看孩子們住的云軒閣,探春卻是來報,景飛月要帶他們上街,馬車都備好了。
覃清菡不免奇怪,他們才剛來,風塵仆仆的,一定要今天就去逛街嗎?
探春看出她的疑問,笑道:「奴婢聽元昕說,明日郡王爺要領郡王妃、兩位姑娘和兩位小少爺進宮拜見皇上,眼下裁做新衣裳已來不及了,得給郡王妃和小少爺添些行頭!
覃清菡心中的驚訝自然不在話下,她壓根沒想過會有拜見皇上這等事。
所以,她明天就會見到天子圣顏?傳說中的皇帝?
覃清菡心里記掛著明日要進宮面圣之事,對于一上馬車就沒停過話的景玲月不怎么搭理,景玲月興高采烈說的無非是她的院子有多大,貼身丫鬟有多少人,伺候的婆子下人又有多少,總之,沒見過世面是怎么樣,景玲月就是怎么樣。
覃清菡沒看到景飛月上馬車,想必是騎馬去了,他是武將,素來是不坐馬車的,路上因為要親近孩子才會坐馬車。
景滿堂似乎也想到了景飛月,拉拉覃清菡的手說:「娘,剛才爹教我們射箭呢!」
覃清菡萬分驚訝。「你爹教你們射箭?」這實在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她沒想到景飛月會去孩子們那里。
「不止呢!咕敖鹩瘾I寶似的說道:「爹還跟我們一塊兒洗澡。」
覃清菡一瞬間愕然,又像鸚鵡似的跟著重復了一遍,「跟你們一塊兒洗澡?」
「是。 咕皾M堂挺起胸膛,用力點頭道:「爹還給我們刷背呢!」
覃清菡眨了眨眼!杆⒈?」
哎呀,她真是錯怪他了,以為他一回府就把他們丟著不管,原來他是陪孩子去了。
景金玉又道:「娘,爹的背好寬哦,爹讓我摸摸,我便摸摸了!
覃清菡噙著微笑,笑呵呵的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甘菃?那玉兒、堂兒以后還要不要跟爹一塊兒洗澡?」
景金玉微微抬起下頷,不置可否地說道:「爹若想,孩兒也不會推辭!
覃清菡心知兩個小豆丁嘴上不說,其實心里已接受景飛月這個爹了,果然血緣是天性,父子之情進展得比她預期的還快。
「瓏月,你呢?」覃清菡看著文靜端坐著的景瓏月!改愕脑鹤尤绾?可還滿意?」
景瓏月有些害羞地說:「挺好的,兩個大丫鬟名叫畫眉、染墨,做事很仔細周到,一直陪我說話,沐浴后,還幫我抹發膏,說這樣發絲才會烏黑漂亮!
覃清菡很高興膽小的景瓏月能夠適應。「那么,現在你自個兒住不會怕了?」
景瓏月羞澀的笑了笑!覆粫铝!
「怕啥呢?」景玲月對景瓏月表現出來的小家子氣很不以為然!改惆,就是小鼻小眼,沒嘴葫蘆似的,刮風下雨都打不出一句話來,要知道,咱們現在是主子,你再這樣唯唯諾諾的會給下面人看輕了去,到時爬到你頭上,就沒人當你是主子了。」
景瓏月牽強笑道:「怎么會呢?我看下面的人都挺和善的,斷不會奴大欺主!
覃清菡臉上浮了一抹笑意,說道:「有道是,你怎么對人,人怎么對你,萬事皆是無風不起浪,你給別人什么,別人就回報你什么,說白了便是,你給別人的,其實是給自己的,你對別人做什么,最后都會回到自己身上!
景玲月的臉色快黑出墨來,這個覃清菡,又在賣弄知識了,怕人家不知道她有個秀才爹嗎,那個窮秀才有何好顯擺的?會識幾個字就了不起了嗎?她景玲月可是堂堂戰郡王的嫡親妹妹,血緣是斷不了的,而覃清菡不過是占了元配的位置,哪日下堂了便什么也不是。
此時馬車停了下來,中止了馬車里的劍拔弩張,幾個人在各自的丫鬟攙扶下下了馬車。
夜色降臨,四通八達的京城大街上,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店家紛紛打起了燈,酒樓客棧比比皆是,處處人聲鼎沸,宅子鱗次櫛比、小巷密布,人潮如流,自有一番熱鬧景象。
覃清菡見到景飛月已在馬車外等他們,抬眸看到橫匾上燙金大字寫著「敬閣繡莊」,視線又回到景飛月身上。
他身穿深青色銀織長袍,烏發束起,戴著嵌玉銀冠,劍眉飛揚,雙目清澈,鼻梁高挺,他鶴立雞群,站在那兒,令四周的所有人都變得失色。
覃清菡用一種看偶像明星的眼光在看著景飛月,贊嘆他面如玉,俊美無儔,顏值高實在吃香,定然是走到哪里都無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