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淏澤和于蓓仙的婚禮過后,阮香姀便開始記掛著一個謎團,在兩人的感情中兜轉。
每每想問出口,卻又怕觸動他最不愿面對的那一面,兩相矛盾的沖突下,她選擇了保持沉默。
也許根本就沒她想的那么復雜,她又再次杞人憂天了。
雖然在心里如此告訴自己,但她還是沒能完全寬心,下意識的,她對他更是存在著那么一點點不放心。
此時,沈淏瑾正為了一件惱人的企畫案而忙得焦頭爛額,那日的插曲已經從他腦海里自動刪除了,他沒暇去想起那些瑣碎的細節,當然也沒能適時的察覺阮香姀情緒的轉變。
「這些數據幫我整理一下,下午我開會要用……」他頭也不抬的交代著阮香姀,眼睛始終膠著于桌上的那份公文。
「喔……」她拉長了尾音應道。
看他因忙碌而忽略了自己,她本該體諒的,但現在卻有著滿腹牢騷無處發泄。也許是受于蓓仙所影響,她開始變得不安且敏感。
意識到她并末離去,他這才抬眸。
「怎么還杵在這里?」手邊的工作多到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語氣自然也忘了修飾。
聞言,她委屈的嘟起紅唇。
這就是他對她的態度嗎?
她就這么讓他不耐煩嗎?
見她遲遲沒有回應,他索性再度低下頭,徑自閱讀著眼前的公文,刻意忽視的意味十分明顯。
眼看大宗的開發案在即,火燒眉頭的當下,他實在沒空和她談情說愛。
「我好氣你的態度。」她不滿的發聲。
此刻,她的一言一行,看在沈淏瑾眼里,都是在任性鬧別扭,他根本沒空安撫她的孩子氣。
見他不作反應,她更是氣惱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便甩頭離去。
見她離開后,他吁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著不用費心安撫她,只是他沒想到,接下來問題就發生了。
幾天后,忙完了開發案的事宜,他算是得到了短暫喘息的余地,正想找她聊個幾句時,她卻對他來個相應不理。
「香姀,一起去吃飯吧!」他如往常一樣,提出下班后的邀約。
「你自己去就好了,我不想吃,我已經氣飽了。」她賭氣地道,氣鼓鼓的雙頰,說明了她正在氣頭上。
好不容易得以松一口氣的沈淏瑾,實在沒有多余的心力哄她,對她的態度,他甚是不滿的蹙起眉來。
怎么搞的?全世界都要惹他生氣嗎?
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他撇頭就走,留下她一人。
他的態度讓她錯愕不已,她以為他會哄她幾句的,如果他肯哄她幾句,她一定會原諒他,但他卻選擇丟下她一人。
委屈感再度涌現,她感到眼眶一陣濕濡,可強硬的個性不容她軟弱,她努力地讓眼淚不落下。
這天,她自己搭著公車回到家里,孤單的感覺倍感清晰,她不是沒一個人回家過,只是,少了他的陪伴,此刻的她竟覺得自己十分凄涼。
「有什么了不起!小氣鬼、小心眼!顾獾,小臉寫滿了慍氣。
回到租賃的套房里,她把自己狠狠地拋到柔軟的大床上,閉上眼回想著他今天在辦公室里對待自己的態度。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得如此執拗,對于他的態度,她一向不是那么在意的,但也不知是怎么了,她變得想要得到他所有的注意力,她是不是太貪心了?是不是對他的要求愈來愈高了?
不,這是情人間本就該有的尊重,她以前不計較是因為她不想,并不代表他這么做就沒有錯,她在心中堅定的對自己道。
雖極力的說服自己,但這夜她仍是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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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辦公時間,沈淏瑾儼然不假辭色,該做的事,他絲毫不馬虎,依舊公式化的交代著她該完成的工作,也依舊公式化冷硬的嗓調。
阮香姀從未如此沮喪過,她不想先行低頭,當一味討好的那一方,但他毫不在意的樣子,又怎不教她心急呢?
「下午的會議延后一個小時,我有事!顾踔翛]正眼瞧她,徑自道。
要是平常,她一定會問他有什么事,但以現在的立場,她要是問了,就擺明了自己想求和的想法,她才不要哩!
管他有什么事,反正在他正式道歉之前,她都不會再把他當一回事,她賭氣的忖著。
首次和他冷戰,她倍感不安,卻又固執的不肯低頭。憑什么她沒有犯錯卻要認錯?
見她不似平常關心自己的去向,沈淏瑾的心不由得一沉,一種被人忽視的感覺令他莫名暴躁,他不耐煩的耙了耙額前的發絲。
哼!這女人還真是囂張,處處好計較,就連基本的體諒也沒有,他該給她一些懲罰,不能讓她以為他是她可以掌控的男人。
賭氣的兩人暫時忘卻了那些承諾相互包容的諾言,也忘了曾經美好的過往,現在的他們只想為自己爭一口氣,證明自己沒有對方也能過得很好。
聽完他的交代,她頭也不回的離去,回到位置上坐定后,還不忘對著已然合起的桃木門叱上幾句。
「小人、偽君子……」
她也不知道這么罵他有何意義,只是覺得舒坦多了。
門內,沈淏瑾仰頭伸展了下僵硬的筋骨,心中不禁想著,這女人究竟要ㄍーㄥ到什么時候?想不到她小小一個子兒,卻執拗的令人咋舌。
好吧!也許他那天的口吻是重了點,態度也糟了點,但那是因為他忙壞了,她怎能拿這和他計較?
他不是完全沒自省過,只是,天之驕子的個性讓他說什么也不低頭,他沒對任何人示弱過,當然也不會為她破例。
沒錯!不會。
不理會她的任性,他再度靜下心來,埋首工作。
午餐時間,阮香姀依例替他買回便當,但這次她是真的存著報復的心態,明明深諳他的喜好,她卻刻意挑些讓他倒盡胃口的菜色,想狠狠的惡整他一番,好消解她心中的不滿。
打開便當后的沈淏瑾一臉陰郁,臉色一陣青白,望著便當的菜色,他不消多想便知道她是存心的。
可惡!這女人竟然來陰的。
他索性將便當擱在一旁,橫豎也被她氣飽了,現在就算是滿漢全席,他怕也是無福消受了。
踱出辦公室,那害他倒盡胃口的罪魁禍首,正開心的享用著香氣四溢的排骨便當,氣得他差點沒噴火。
「阮秘書,妳買的便當,我不滿意,去給我重新買一個來!顾荒橁巶葠诺闹甘怪。
聞言,阮香秌先是一怔,隨后擰起柳眉來,對他的態度十分氣惱。他怎么可以這么對她?
瞬時,一股委屈感襲來,她頓覺眼眶一陣酸澀,眼淚在眼前泛濫,但她強忍著,不在他面前軟弱。
「沈總裁,我的專業不是買便當,幫你買便當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別要求太多才是。」她不服輸的與他對峙。
「好,很好,妳表姊請妳來的目的,可能就是不想要這份工作了!顾{的話撂下,引來阮香姀眼神的控訴。
她早已忘記自己只是來替代表姊的工作,經他這么一提醒,她才如大夢初醒,但這并不代表他就能完完全全威脅到她。
他知道說出這種話,實在有些小人,但他只想逞口舌之快,壓根兒沒想那么多,更別提衡量她的感受了。
「你最好記得你是怎么整我的,我會讓你后悔不已!顾丝桃膊恢雷约耗茉趺醋屗蠡诓灰,只是作作氣勢罷了。
「我等著看!顾p手交疊于胸前,一臉泰然的模樣。
怒瞪他一眼后,她抓起手提包直奔下樓。
買就買,有什么了不起?等表姊一回來接任工作,她一定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這個臭男人。
見她離去的背影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他不禁開始后悔自己方才過于欺人的言辭,對她也增生了一抹不舍。
不知哪來的沖動,他跟隨她離去的方向直奔下樓,她跑得很快,不消太久便奔出他的視線范圍,他加緊腳步,在大馬路上搜尋她的身影,終于被他瞧見了。
此時,一臺小客車正朝著她疾駛而來,眼眶里含滿了淚水,她連方向都難以辨認,更別提注意來車了。
瞥見這一幕,沈淏瑾的心倏地一緊,一股巨大的恐懼感襲遍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經。
那是一種即將失去珍寶的恐懼,在他來得及細想自己的感覺前,他已如箭矢般沖向她,在她尚處于怔愣恍神之際,將她拉進自己懷里,兩人雙雙向路旁跌去。
「。 雇蝗缙鋪淼牧Φ,讓她驚嚇不已。
待心神甫定,她這才意識到身下有個現成的人肉軟墊,定睛一看,沈淏瑾一臉痛苦的模樣映入眼簾。
「你怎么了?」她心急的問,此刻她已記不得方才的氣惱,心里直牽掛著他的安危。
「我……手好象斷了……」他的嗓音中有著隱忍的痛楚。
「你別動,我這就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她急切的淚水和著先前氣惱的淚水一并流下,不斷的替他撫去因疼痛而淌下的汗水。
隨后,她交代了路人一聲,便暫時離開,半晌后,她氣喘如牛的跑回原地,緊緊的握住他未受傷的那只手,眼淚撲簌簌的掉著,擔憂的神色溢滿一張小臉。
「我不再和你吵架了,只要你沒事就好……」
她好后侮自己的孩子氣,一開始要是她不和他計較那么多,他就不會要她出來重買一個便當,也就不會因為她而受傷了。
她把一切的罪過都推到自己身上,哭得好傷心,哭得他心都痛了。
這是另一個發現,他竟會因為她的眼淚而不舍,心疼。
和她在一起,他有太多的發現,他不懂為何她總能牽動他的情緒,本以為她只會是他的止痛藥,但她似乎賦予這一切全新的意義。
他仔細的望著她,她的在乎、她的緊張、她的不安,他盡收眼底,生平第一次嘗到自己存在的感覺,被需要的渴望。
「別哭了,只是手受傷而已!顾噲D安慰她,讓她不再如此自責。
望著她微微因哭泣而顫動的纖細肩膀,他根本無法想象那一記重擊若加諸在她身上,她會變成什么樣子,她說不定會就此消失。
這個想法讓他動容,他感到心中再度涌現一股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就連在失去于蓓仙的當下,他也未曾如此害怕過。
隨后,救護車也趕到現場,將兩人一同接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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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藥水味,激得沈淏瑾直皺鼻擰眉,手上的痛還比不上這藥水味來得煩人,他只想立刻離開這里。
接獲通知的沈家兩老,立刻趕來醫院采視寶貝兒子的傷勢。
「唉呀!怎么摔得這么慘。俊挂贿M病房,郭玉秀便以高分貝的嗓音驚問道。
「媽,我已經沒事了!顾噲D讓母親冷靜下來。
聽聞郭玉秀的驚問聲,阮香姀下意識的低下頭來。
自己就是那個害他出事的禍頭子,怎能不心虛?
「還好有香姀在你身邊,不然就沒人送你來醫院了!共恢榈囊痪湓捀屈c中了阮香姀的死穴。
「伯母,都是我不好,是我和他鬧脾氣,才會害得他受傷,他是為了救我才會出事的。」她一臉歉然,心里已然準備好要接受郭玉秀的一番責罵。
正當她閉著眼,等著接受郭玉秀的責備時,耳邊卻傳來漫天的笑聲。
「哈……」郭玉秀像是聽到天大的好消息似的,笑得合不攏嘴。
「唉呀!你這孩子還真是看不出來,惦惦吃三碗公,竟還學人家英雄救美,不簡單!」她輕推著沈淏瑾的肩膀,卻還是扯動了他的痛處,惹來一記悶哼。
瞪了母親一眼,他轉而端詳起阮香姀那索然無辜臉,心里仍不斷的慶幸她安然無恙。
郭玉秀滿意的看著兩人間的眼波傳情,看來她這兒子是真的對人家小姐認真了,太好了,這么一來,她也不用再為他擔心那么多了。
習慣了保持緘默的沈父,偷偷提醒自己的妻子,該給年輕人相處空間。
沈家兩老離開了病房,替兩人帶上門,室內頓時恢復一片寧靜。
他淡瞥著窗外的陽光,她則低著頭絞弄著衣襬。
「妳沒事吧?」他淡問道。
「沒事!闺m然他的聲音十分平淡,但她仍可從中感受到一絲絲的關愛。
「接下來這幾天,我就要麻煩妳照顧了!拐f出這種話,他還是感到十分難為情。
聞言,阮香姀漾出一抹笑來。她當然會照顧他,畢竟他是為她而受傷的,她有義務也有責任照顧他。
「嗯,我會照顧你的!顾穆曇羰謭远。
為此,他的心悄悄注入一股暖流,他習慣了對人付出,但從未有人對他如此,他不禁感動。
「妳過來一下!顾辛苏惺,示意她靠近自己。
聞言,她照做。
近距離的看著她的小臉,望進她澄澈的天真眼眸,他將對她的感激化為一吻,醉人的一吻。
白色的窗簾隨風飄動,房里兩人的心也隨之蕩漾,像久別重逢的戀人,吻得欲罷不能。
兩人緊緊的相擁,就連靈魂也交織在一起,在這個吻里,兩人曾經的爭吵與不快,隨風飄出窗外,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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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如初的兩人,如同往常一樣,上班就調情,下班就約會,也因沈淏瑾的右手尚未痊愈,阮香姀只得充當他的右手,每天喂他吃飯、幫他穿外套、替他打領帶。
后來,沈淏瑾更是大膽的提出同居的要求,他以讓她方便照顧自己為由,利用了她的同情心。
現在,他正賴在床上,百無聊賴的望著她起身,將方才被他褪除的衣物一一穿回,動作優雅中別有一番引誘之意。
「妳還是別穿衣服了,過來讓我再抱一下!顾紤械纳ひ舻蛦〉。
「你在說什么?我們已經賴在床上將近一整天了耶,再不找點其他的事做,那就真是太變態了!顾龐舌恋,佯裝不滿的杏眸淡瞟了他一眼。
要不是他使計將她拐上床,現在的她也不用忍受腰酸背痛的折磨,全身骨頭像要散掉似的,疼痛難當。
聞言,他絲毫不在意的朗聲笑著,目光始終沒從她身上移開。
「香秌,我們從沒一起去旅行過,不如下個月找個時間,我先把工作交代好,我帶妳出去走走!顾坏匦难獊沓,想竭盡所能的寵愛她。
聞言,她停下穿衣的動作,旋身與他相望,心中頓時驚喜交織,為他的貼心感動不已。
「真的嗎?可是你的手……」她不放心仍負傷的他。
「沒關系,我們搭火車去旅行,我想讓妳開心一下!顾哪樕喜紳M柔光,語氣也輕柔得讓她沉迷其中。
此刻,她的心中無限愉悅,即使他只是嘴上說說,她還是開心不已,至少他想到要帶給她快樂,這就足夠了,她不會再要求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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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著往花蓮的自強號列車,兩人的精神均處于期待的狀態,一路上,他們緊握著彼此的雙手,幾次相視而笑、倚肩而眠。
坐在走道彼方的一對老夫老妻,也如同他們緊握雙手,望著他們恬淡的笑容,阮香姀在心里祈禱著自己和沈淏瑾會永遠牽著手,就算年老了、發絲斑白了,也不放開彼此,相互扶持。
「看隔壁那對老夫老妻,他們好甜蜜的牽著彼此的手,我也希望能像他們一樣,永遠讓我愛的人疼我,終其一生也不厭倦我!
那溫馨的畫面讓她的心里更加渴望愛,如今她也找到了想依賴一生的男人,多希望能和他們一樣,牽手一世。
順著她目光,沈淏瑾也看到了那對老夫老妻,他淡淡的笑著,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卻沒弄疼她,一個回眸,他遞給她一句承諾——
「我們會一輩子牽手走下去的。」他的眼神散發著篤定的神采,心里已經打定了要和她相守到老的念頭。
聞言,她的眼眶一陣濕。
她好感動,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對她承諾,她知道他不是喜歡把承諾掛在嘴邊的男人,也因此,他的這句話,對她更是意義深重。
見她喜極而泣的樣子,他溫柔的為她拭去淚水。
這女人的情緒總被他的言行而牽動著,讓他更生愛憐,雖然他還是不愛她,但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她,喜歡到想把全世界都送給她。
這會不會就是愛呢?他在心底自問著。
不,愛一個人不是幾個月就可以決定的,太快了,他執拗的想著。
更何況,他的愛全都給了于蓓仙,他還給得起眼前的她更多嗎?
他不確定了。
將她緊緊的攬進懷里,將這份感情藏進心里,這是屬于他們的旅程,他得答應給她一個沒有于蓓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