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
戚衛雪的寢房內,命福披散著長發,縮在床上一角,以棉被遮住自己半裸的軀體,無辜又內疚的圓瞳緊瞅著他。
戚衛雪赤裸著胸膛,正拿出一套干凈的衣服,自行更衣,她的濕衣服則晾在一旁。
「對不起……」
「笨蛋!」
「真的對不起……」她覺得好抱歉,除了害他一起掉進湖里之外,還有隱瞞女兒身的事……
她將臉藏在棉被里,不斷喃喃重復著道歉的話。
戚衛雪翻了翻白眼,系好衣帶!副康,我說了,是我嚇到你在先,才會發生這種事,所以你不必自責!
「那……你會不會扣我工錢?」她擔憂道。當初簽的是男丁的價碼,如今他已經知道她是女的,會不會告她違約呢?
「笨蛋!」他咕噥道。
搞了半天,她竟然在擔心這種事!
「你……會不會趕我出府?」她再問。
他挑起眉,兩手交叉胸前,板起臉,故意嚇她。
「會!而且我還要重重罰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少爺,您別生我的氣好嗎?」她再三強調,當真擔憂極了,「我現在不能沒有工作……不能被趕出戚府……我弟妹都需要我……」
說著說著,竟簌簌淚下。
「喂喂,你怎么說哭就哭?!」
見她難過落淚,戚衛雪反倒顯得手足無措起來。
「如果您現在趕我出府,那我和命祿肯定會沒命的……」她將他的話當真了,亂了方寸,想到事情的嚴重性,她越哭越傷心。
「喂,笨蛋,我說笑的,這樣你都聽不出來?」
怪了,他之前這般逗弄她,她即使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也都不曾像這樣情緒失控過,到底怎么回事?
戚衛雪擰起眉,走到床邊坐下,柔聲安撫她。
「我說了,我沒有要趕你出府,你別自己嚇自己。」
她的淚水一發不可收拾,珍珠般的淚珠像不用錢似的,一顆接一顆掉。
他嘆口氣,伸手攬過她,將她連著棉被一起摟進懷里!竸偛盼覛鈮牧耍艜龀瞿菢訜o禮的行為,我跟你道歉,你別哭了,好嗎?」
她輕輕點頭,但小小的肩膀卻因為哭泣而不住顫抖。一直以來,壓在她肩上的重擔,終于讓她喘不過氣,情緒整個潰堤。
她抓著他的衣襟,放任自己埋在他胸前,痛快大哭一場。
戚衛雪靜靜抱著她,心疼她,同時,也想守護她。
這是第一次,他對一個人有如此強烈的占有欲與保護欲,不只是因為她是他手下的人,更因為她是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
待她哭過一陣,情緒略微緩和之后,他才輕輕拍著她的背,開口說道:「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說過,有事可以跟我說,別一個人悶在心里,記得嗎?」
「嗯……」
「我還說過,有任何困難,只要我幫得上忙,也可以找我,記得嗎?」
「嗯……」她再點頭。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嗎?」
她點頭,吸了吸鼻水!岗w府的人在抓我弟弟命祿,這次,如果命祿落到他們手上,他就死定了……」
「趙府?」他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改愕艿茉鯐w府扯上關系?」
命福抽抽搭搭著,開始講述她在外地幫傭做工期間,家中父親因為欠下賭債,而被放高利息借錢的趙府逼死的經過,以及在父親死后,趙府的人將弟弟命祿強行抓去做人奴抵債,妹妹則被賣到萬花樓的惡行。
「沒有透過規定的買賣程序,訂定奴工契約,這樣強行擄人是犯法的行為,是要被判刑的。」戚衛雪說道。他知道趙府家大業大,有些做生意的手段不是太正派,但沒想到竟然還私販人口。
「命祿好幾次都想逃走,但是都被抓回去,打成重傷!
一想到弟妹在外受苦,命福就好難過自己沒有盡到做大姊的責任。
「這次如果不是因為我剛好去趙府送信,遇到正要逃跑的命祿,我還真沒想到他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如果是因為你父親欠債問題,而趙府的人不肯放過命祿,那倒好解決。」他安慰她。
命福搖頭!傅牵F在更嚴重的一件事,就是趙府那里……」
話未來得及說完,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三少爺、三少爺!」小豆子在門外急喊著。
戚衛雪讓命福躲回被子里,避免小豆子看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自己親自應門。
「什么事?急急忙忙的——」
「三少爺,不好了,外頭來了好一大票人,說是要找命福。」
「找命福?」
「是城南趙府的人,他們說命福藏了他們府里的人,要我們把命福和他們的人交出來!
一聽到小豆子的話,藏在被子里的命福不禁驚訝得倒抽口氣。
「什么聲音。俊剐《棺映績忍筋^探腦。
戚衛雪聳聳肩,面不改色說道:「我知道了,去叫他們先候著,我馬上過去。」
「還有一件事,更嚴重的——」
「什么事?」
「命福他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他,我很擔心他是不是出事了,現在該怎么辦?」小豆子緊張道。
聞言,戚衛雪似笑非笑。
「呃,她剛才是出了點事沒錯……但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她已經沒事了,剛才我派她去辦差了!
「哦……原來……」害他嚇得以為命福發生事情了。
「現在,去傳話吧!」
「呃,是!剐《棺幼プツX袋瓜子,轉身離開。
一合上門,才走回床邊,命福即撲向戚衛雪,抓著他,緊張道:「拜托,千萬別把命祿交給他們,他們打算抓他去頂罪呢!」
「頂罪?頂什么罪?」
「就是之前趙府長工總管虐打奴仆致死的那個案子,因為當時命祿在場目睹一切,現在,他們竟然打算把罪推到命祿身上,讓他去當替死鬼——」她說著,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真有此事?」如果確是如此,那就真的欺人太甚了。
「這次命祿若被抓回去,他就死定了,他會變成殺人犯,會被砍頭的……」
命福焦急又擔心,她連忙從懷里拿出隨身小布囊,取出里頭的一顆石頭,遞到他面前。
「少爺,您還記得這個石頭嗎?」
「當然。」他點頭,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送給她的東西。
「您說過,只要我有愿望,就可以找你兌現,現在行嗎?」她無助地噙著淚,模樣楚楚可憐。
「你想求我什么?」
將石頭慎重放入他的掌心,就像當時她在花園里祈愿時,那樣地誠心誠意,說道:「求求你,救救命祿,好嗎?」
戚衛雪收了石頭,拳握在掌心,定定凝望她,給了她信心的微笑。
「你的第二個愿望,我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