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聲逐漸遠去,身旁的紛擾與人潮仿佛全都消失不見了,凌子厲與唐蔓霓的世界中只剩下彼此,眼中也只看得到彼此。
唐蔓霓晶亮的大眼直直凝睇著他,眼眸中流轉著欣喜、驚訝,與許多不確定。
「你怎么哭了?」她的眼眶里突然冒出淚液,害他以為自己把她嚇哭了。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想過要和我永遠在一起?」她甚至不好意思說出「結婚」兩個字。
「你幾時看過我說笑誆人?」他定定地挑眉詢問。
「我好高興……」對于他的真心,她感動不已,眼淚像壞掉的水龍頭,嘩啦流個不停。
「傻瓜!沽枳訁栒Z氣里有說不出的憐寵。「你以為我把和你之間的交往當成游戲嗎?你怎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對你是百分之百真心的?雖然我明年才能畢業,但我保證將來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會信守對你的承諾,你將會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子厲!固坡尴矏偟負溥M他懷里,盡情地磨蹭撒嬌!肝覐臎]告訴過你對不對?其實我也愛你,好愛好愛你,我想做你的妻子,我要做你的妻子。」
「蔓霓!
凌子厲的情緒激動,又萬分感動,不顧在場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瞧,捧起她俏麗的小臉,印下炙熱的深吻。
遠處開始有人在放煙火,燦爛的火光照亮了天際,不知從何處傳來平安夜的鐘聲,像在為他們的深情做見證……
*
互許終生之后,他們的感情更加甜蜜,做事向來沉穩的凌子厲,也向唐家兩位長輩口頭報備過他的打算,唐母鄧佩筠自是欣喜贊同,但唐智徠卻以女兒尚年輕,還不能做決定為由,間接地婉拒了凌子厲。
不過凌子厲認為,唐伯父可能只是不舍得將獨生女托付給他吧!因此并不放在心上,與蔓霓的感情也絲毫未受影響,依然如膠似漆。
但,他們豈會知道?這一切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沒多久,唐智徠不顧妻女的反對,逕自做了一個決定……
「為什么?爸爸,為什么要我到舊金山讀書?」
昨天才剛出席參加自己的高中畢業典禮,唐蔓霓萬般震驚地看著父親。
她簡直不敢相信,父親竟自作主張,替她申請了美國西岸的大學就讀。
「是。≈菑,臺灣的大學也很不錯,而且蔓霓以資優生的資格申請到一流的大學,根本不需要到美國去念書呀!」
丈夫這樣莫名其妙地突然安排女兒出國念書,鄧佩筠自是不允,打小呵護在掌心的寶貝,她怎么舍得讓女兒獨自到異鄉受苦?
「你懂什么?臺灣的大學再好,能和國外知名學府相比嗎?你心目中的好女婿不也是喝過洋墨?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反對的!固浦菑埔痪湓挶銓⑵拮拥目棺h堵了回去。
「可、可是……」
「哼!如果臺灣的學校比較好,當初凌子厲又何必出去?再說,你看看咱們商界,誰家的兒女不是在國外拿學位?我想讓自己的女兒將來更有競爭力,不想讓她輸給別人,這也有錯嗎?」
「這……」丈夫說得理直氣壯,鄧佩筠霎時啞口無言。
「我不要。」唐蔓霓才不管父親說得多么有道理,她根本就不想出國念書,她只想和凌子厲在一起。
「由不得你不要。」唐智徠震怒地大吼。
「反正我就是不要嘛!我不要離開子厲……」唐蔓霓委屈地哭了起來。
「對!蔓霓一出國,她和子厲怎么辦?」鄧佩筠幫著附和道。
雖說女兒的前途重要,但若是要拆散小倆口,也教人于心不忍呀!
「要是真的情堅意定,還怕將來不能在一起嗎?」唐智徠的回答仍非常冷漠。
「可是蔓霓不想去,又何必逼她呢?」
「寵寵寵,女兒就是這么給你寵壞的!固浦菑茖⑴瓪廪D向妻子。
「哎,你怎么這么說呢?我們只有一個寶貝女兒,我不寵她要寵誰呀?」鄧佩筠覺得丈夫簡直莫名其妙。
「反正,不管你們怎么說,蔓霓去美國是去定了,誰來說都沒用!
唐智徠認為,凌子厲必定會前來幫腔求情,但是那小子別期望他會改變心意。
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沒想到,凌子厲知道這件事之后,不但沒有反對,反而勸唐蔓霓聽父親的話,乖乖到美國求學。
。
「為什么?」
唐蔓霓錯愕地看著她最愛的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竟然站在她爸爸那邊,要逼她出國?
「伯父也是為了你好,我沒有道理反對。」凌子厲不舍地撫摸女友花瓣般的芙頰,強忍心頭的不舍。
「如果這樣,我就必須和你分開,這樣你也不在乎嗎?」她好傷心,難道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只要我們的心緊緊相系,就算相隔千萬里,也不會有問題!
「可是……可是我不想去國外念書,我想留在臺灣,想待在你身邊,我不想去美國!固坡抻秩滩蛔〉粝卵蹨I,看得他萬般心疼。
他難忍心中的憐惜,用力將她擁進懷中。
瞧見她落淚,他心里也很難受,但他無法開口要她留下來,因為他明白,此刻絕不是和唐智徠反目的時候。
即使明知道他是故意拆散自己與蔓霓,但又能如何?他終究是蔓霓的父親呀!他與蔓霓的未來,需要唐父的祝福,他不希望將來蔓霓得面臨父女決裂、被迫出走的處境。
所以目前只能暫時先順從唐父的意思,未來幾年,他會努力使唐父改變對他的觀感,從心底認同他與蔓霓的感情。
嘆了一口氣,他輕拍她不斷輕啜的背脊,柔聲安慰:「噓,乖些。聽唐伯父的話,乖乖去舊金山,別惹他生氣,那只會讓他更反對我們交往罷了。四年說長,其實一下子就過去了,美國再遠,也不過隔了一個太平洋而已。你可以經;貋,有空我也會去看你,只要你想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在你身邊。相信我,好嗎?」
「嗯!」唐蔓霓低著頭,思考許久,終于點了點頭。
他說服了她,她也知道爸爸對他不是很滿意,她必須先當父親的乖女兒,爸爸才有可能接受子厲成為他的女婿。
雖然她很想留在子厲身邊,但是為了他們的未來,她得忍耐,努力忍過四年的寂寞與孤獨。
「子厲,我好難過,如果可以,我真不想離開你!瓜氲椒蛛x近在眼前,她又忍不住哭倒在他懷里。
「我又何嘗愿意與你分開?但是人生總有許多無奈,我們不是小孩子了,總得學著面對現實,反正我已經立誓,此生非你不娶,所以你安心去讀書,然后回來當我的新娘子!沽枳訁柸崧暫宓馈
「新娘子……」那幅畫面,讓唐蔓霓紅了小臉,神情羞澀起來。
「對!你是我今生的新娘,所以我會在臺灣安分守己地等你回來,絕對不會亂采野花!顾嵵氐乇WC。
「哼!你要是敢偷瞄其他女生一眼,哪怕我人在舊金山,也會立刻飛回來找你算帳!顾岬絼e的女孩,讓唐蔓霓立刻亂吃飛醋。
「那我為了能經?吹侥,只好不斷采花啰?」
「你敢?」她鼓起臉頰,快氣炸了。
「我當然不敢。」
凌子厲捧住她的臉,印下深情的一吻。
「相信我,我一定會等你,無論地老天荒,我都會等你回來。」
「嗯!」
唐蔓霓安心了,輕閉上眼,伸出纖纖玉手攬住他的脖子,回以更甜蜜的吻。
*
一個月后,唐蔓霓飛往美國舊金山,展開她的求學生涯與新生活。
然而,那個說會耐心等候她、永遠不離不棄的男人,卻在她抵達舊金山的半年后,像縷輕煙,突然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以往每天互通的視訊,不再了。魚雁往返的郵件,沒有了。甚至連他的電話,全都不通了。
一開始她以為他變心了,所以傷心欲絕,后來才聽到母親從臺灣傳來的消息,得知凌家發生劇變,凌氏企業遭人并吞,子厲的父親自殺身亡,凌家祖宅被拍賣,凌氏一家人不知去向,就像朝露,從臺灣的商界蒸發了。
她焦急不已,食不下咽,睡不安枕,甚至連書也念不下去。
不顧父親的反對,她立即飛回臺灣,尋找他的下落。
可是,無論她如何尋找,就是找不到凌子厲,唐蔓霓只好悲傷地回到美國,繼續完成她的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