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牧頤接獲才藝班康主任打來的電話,得知小泱在放學后并沒有去上大提琴課,這才知道他不僅蹺課,還失蹤了。
他顧不得正在進行中的會議,開車到學校附近、麥當勞、冰淇淋店、公園和書局,到每個小泱可能去的地方尋找他的蹤影。
他不斷地檢視著手機,深怕錯過每個跟小泱有關的訊息,像只無頭蒼蠅般,開車穿梭在縱橫交錯的巷道里,只要看見疑似小泱的身影,就搖下車窗確認著。
他煩躁地陷在動彈不得的車陣里,猛按喇叭催促前方的車輛,想到自己與歐予潔的感情正陷入膠著,而小泱又突然行蹤不明,他的眉眼不禁憂悒地糾在一起。
是他自愿擔起扶養小泱的責任,如果小泱真的發生什么事,他怎么對得起父親與小泱的母親尹紫艷呢?
他的一顆心彷佛就懸在老虎嘴邊,忐忑難安,擔心小泱不是單純的失蹤,而是遭到綁架。直到予潔來電告知他,小泱蹺課到辦公室找她,兩人才約好在他家里碰面。
回到家后,簡牧頤快步走進屋里,在小泱的房里看見予潔蹲在床邊,替熟睡的小泱拉好被子。
「小泱還好嗎?」簡牧頤焦急地問道。
「噓……」她轉過身,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他放輕音量,說道:「你小聲一點,小泱剛才才吃藥睡著!
「吃藥?他怎么了?」簡牧頤湊到床邊,看見小泱枕著冰袋,小臉紅通通的。
「他有點發燒,我帶他到附近的耳鼻喉科看過醫生了,這是藥袋!褂铦崒⒎旁诖补裆系乃幋f給他。
「小泱怎么會在你那里?」簡牧頤撫著汗濕的額頭,自責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沒有發現他身體不舒服。
她內疚地垂下臉,心疼地說:「小泱說他很想我……放學后自己搭著計程車去辦公室找我。我發現他身體不舒服,所以帶他去看醫生了。晚點,要是他醒過來,你不要太苛責他……」
「予潔,謝謝你。」簡牧頤確定小泱沒事后,心中的大石終于落了地。
當他得知小泱竟然一個人坐著計程車橫跨半座城市去找她時,才赫然發覺不只他想念她、他需要她,就連小泱也想念她。她已經成為他們家的情緒核心,是他們快樂的動力,傾訴的對象。
予潔站起身,閃躲著他的眸光,越過他的身側!肝胰托°蟀军c粥,等會兒他醒過來后,你再喂他吃……」
驀地,她的手肘被一股堅定而溫柔的力量扣住,阻去了步伐。背對著他,她沒有勇氣面對他,就怕那雙泛著淡淡黑眼圈的眼睛泄漏了她想念他的秘密。
簡牧頤順勢摟住她纖細的腰,收攏手臂,緊緊地將她摟在懷里,低沈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我很想你……」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
這句話擊潰了她的防備,她何嘗不想念他呢?
她想念他西裝筆挺的模樣,想念他身上淡淡古龍水的味道、想念他倒車時專注的表情、想念他刮胡子的姿勢、想念他的吻和擁抱、想念關于他的點點滴滴……
「予潔,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他低啞的聲音飽含著痛苦,難受地向她求和!冈俳o我一次機會好嗎?我保證絕對不會再讓你傷心,會好好地捍衛我們之間的感情,不讓任何人介入傷害我們……」
情痛的淚水溢出她的眼睫,她不敢作聲,不敢回頭,就怕他瞧見她眼底的淚水。
「我是真的愛你,真的不想失去你,真的需要你……」簡牧頤真切地表白內心的渴望。
原來過去他所追求的僅是感官上的刺激,而愛上她之后,他才認識到愛情的原貌。
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歸屬感,甚至興起了結婚的渴望,想用最璀璨的鉆戒牢牢地套住她的手指,拴住她不安的心;更想用一紙結婚證書擁有她的一生,霸道地杜絕任何男人覬覦她的美麗。
他誠摯的告白,令她心中的猜忌與疑慮如烏云般慢慢散去,露出諒解的曙光來。
就算兩人相愛的過程是因為一場打睹游戲又如何?只要她愛他,而他也珍愛著自己,那么為什么要讓一段不美麗的插曲分割了兩人的愛情呢?
「我不能忍受你不在身邊的日子,不能忍受想你的時候,不能去見你、不能聽見你的聲音,再給我一次愛你的機會好嗎?」
她的沈默不語,讓簡牧頤好不安。
「我、我也很想你……」淚水自她的眼眶滾落,無聲地滴墜在他的手臂上。
他扳過她的身子,凝睇著她削瘦的面容,即使她臉上堆疊的彩妝再明媚,也遮掩不住眼角的憔悴。
現在他才明白,這次的冷戰受苦的不只是他自己,也折磨了她,兩人都不好過地承受著相思的煎熬,卻也因此意識到對彼此的愛有多強烈。
他捧起她的臉,溫柔地吻去她臉上的淚、吻著她柔嫩的唇,一遍又一遍地吮吻著她豐潤的紅唇,與她親昵地交融著,渴望用最直接的方式傾訴連日來積郁的思念與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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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泱的感冒痊愈后,簡牧頤抓起他小小的身子擱置在大腿上,重重地打了一下他的小屁屁。
「你這個臭小子,看我今天怎么教訓你,居然敢蹺課!」簡牧頤生氣地訓斥道。
「我以后再也不敢蹺課了,原諒我這一次。」小泱軟軟地哀求。
「自己一個人搭計程車,要是遇到壞人被綁架,那該怎么辦呢?」他又重重地拍了一下小泱的屁股。
「我發誓……以后再也不敢了……」小泱在他的腿間掙扎著!复蟾,你不要再打我了,要不然我要跟予潔姊姊說你欺負我……」
他聽到予潔的名字,倏地收住手,放下小泱,因為他答應過她,不會太嚴格地懲罰小泱。
小泱跳下他的大腿,揉著發疼的小屁屁,瞅了他一眼!敢皇俏胰フ矣铦嶆㈡,搞不好你們現在還在冷戰呢!」
「這么說起來,我不應該處罰你,而是要感激你嘍?」他挑了挑黑眉。
「對。 剐°篁湴恋匕浩鹣骂邀功。「都是因為我,予潔姊姊才會繼續來我們家,還做菜給我們吃,所以你要謝謝我!」
「那我就送你兩個『笑笑拳』當成謝禮!挂荒ń苹男θ莞∩纤淖旖。
他驀地搔著小泱的胳肢窩,惹得他格格笑,頻頻求饒,在床上翻滾著。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適時地切入兩人的笑鬧聲中,小泱抓起話筒,仍然止不住笑聲地說:「呵……喂……請問找哪位……」
筒牧頤停住手,閑適地躺在雙人床上,靜靜地看著小泱握住話筒認真聆聽的表情。想當年,這小家伙還是一個只會哭鬧、包著尿布的小怪物,而現在居然上小學一年級了,還可以架著大提琴拉出幾首簡單的曲子,簡直就像個小大人。
小泱握著話筒,高興地喊道:「老、老、老爸!我是小泱!」
『叫爸爸就可以了,不甩連續那么多個老字!缓喸崎匀滩蛔〖m正。
「你本來就是一個『很老』的爸爸!」小泱一派天真地回答。
『最近過的好不好?有沒有新鮮事要向爸爸報告?』簡云樵也有好一陣子沒跟兒子們聯絡了。
小泱偏著頭想了一下。「我已經上小學一年級了,會背九九乘法了,也會一點點英文,然后有上才藝班學大提琴……」
簡云樵在話筒的另一端細聽著小泱報告近況,感覺得出來自己的大兒子把他生命里「美麗的意外」照顧得非常好,簡直比他這個父親還像父親。
「我現在超喜歡玩溜溜球的,而且我還學會了帶小狗散步,下次我玩給你看!嗯……剛才跟哥哥在玩『笑笑拳』……好……」小泱突然將話筒遞給簡牧頤!咐习终夷,叫你接電話!
簡牧頤接過話筒問道:「老爸,找我什么事?」
簡云樵聽見大兒子的聲音,頓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這幾年辛苦你了,又要經營公司,又要照顧小泱,你一定很累吧?』
「小泱是我的弟弟,照顧他是應該的!
小泱站在床沿,拿著溜溜球玩耍著。
『呃……前幾天,紫艷打電話給我,說她在法國的時裝設計公司的業務已經上了軌道,也不像以前那么忙碌了……』簡云樵頓了頓。『她說……她想要照顧小泱,想帶小泱去法國……』
「然后呢?」簡牧頤倏地沈下臉。
『她下個星期就會回臺灣,要你先幫小泱辦一下休學手續和護照!
簡牧頤拿著話筒跨出房間,來到書房,避免讓小泱聽到大人們爭執吵架的內容,傷害了他幼小的心靈。
「你們兩個把小泱當成什么了?百貨公司里的玩具,高興時就買回去,不高興時就擺在一邊嗎?」簡牧頤沈聲訓斥道,極不認同他們的心態。
簡云樵臉上浮現一抹愧色,面對兒子的質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是當今華人藝術界最成功的國畫大師,以「云濤」為筆名模仿明末寫意大家徐青藤的畫風,墨韻氣氛極佳,盛名享譽海內外。
然而在家庭里,他卻是一個最失敗的父親,藝術家天性浪漫、愛好自由的個性,使得他沒辦法定下來,更不想背負任何責任。
「尹紫艷以為照顧小孩跟她逛百貨公司一樣簡單,有空時就來哄哄他,忙的時候就把他塞進寄物柜里嗎?」簡牧頤氣憤地說。
『她也想盡一個母親的責任與義務,想要好好地彌補小泱,陪著他一起成長!缓喸崎詩A在第二任前妻與大兒子之間,十分為難。
「那麻煩轉告你第二任美麗又時髦的前妻,等她真的弄清楚怎么養育一個小孩,想要給小泱一個什么樣的成長環境之后,再來跟我談小泱的事!我不希望她想照顧小泱的事情,就跟你們決定結婚的事情一樣沖動!」
『我……我會要她想清楚的……』簡云樵面對兒子的數落,愧疚地說不出話來。
「照顧小孩不是給他富裕的生活環境就夠了,還包括足夠的愛和耐心,而尹紫艷有信心能夠做到這些嗎?她可以每天接送小泱上下課、關心他的學期進度和學校生活,每天陪他吃飯、說說話嗎?」
『她如果工作太忙的話,應該會請一個保母幫忙接送小泱——』
簡牧頤沒好氣地截斷他的話,厲聲低斥著說:「不要再跟我談聘請保母的事了!難道你要自己的兒子跟保母比跟自己的媽媽熟嗎?要是她現在只是一時興起想照顧小泱,久了又厭倦身為母親的責任與義務,那怎么辦呢?又將小泱扔到你那里,還是往寄宿學校里送?」
簡云樵聽見大兒子的指控,才恍然體悟到過去他與第一任前妻劉貞儀、第二任前妻尹紫艷的失敗婚姻,對他們兩個兄弟的成長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也許簡牧頤就是不想讓小泱和他受同樣的苦,當年才會毅然決定照顧小泱,帶著他回到臺灣……
『我會再跟紫艷溝通這件事,讓她好好考慮清楚!缓喸崎詾殡y地牽動嘴角說:『下星期紫艷會回臺灣,她想跟小泱一起過圣誕節……』
「我很歡迎她來看小泱,但是把小泱帶在身邊照顧的事,我希望她能再考慮得周延一點,畢竟小泱已經長大了,開始建立起屬于自己的生活圈!购喣令U理智地分析著。
『我明白你的顧慮和考量,我會把你的意見轉達給她!缓喸崎岳斫獾攸c點頭,繼續說:『對了,圣誕節到元旦的這段期間,你媽媽的樂團在香港有個公演,我會去參加,希望你也排出假期來,帶小泱來香港過節,看你媽媽的演奏會。她很希望我們全家人能聚聚!
簡云樵除了在藝術界享有盛名,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能夠讓兩位年紀相距甚大的前妻們保持友好關系,甚至成為朋友,完全沒有上演「女人為難女人」的戲碼。
「不管尹紫艷最后的決定是如何,元旦時我會和她帶小泱到香港跟你們團聚,反正我也曾經答應過小泱,要帶他一起去迪士尼樂園玩!箤π°笥羞^的承諾,簡牧頤總是記得牢牢的。
『那就這么說定了,我會把你的意見和顧慮告知紫艷的!
收線后,簡牧頤疲憊地癱坐在沙發上,接踵而至的家庭問題令他頭痛不已,他從來沒有反對父親或尹紫艷來探望小泱,也很希望小泱能夠擁有雙親的愛,但就怕尹紫艷想照顧小泱的決定只是心血來潮,反而對小泱造成二次傷害。
他揉揉發疼的太陽穴,想到自己和予潔的感情歷經那么多波折和誤解,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在還沒有求婚成功之前,他實在不敢貿然將家中的其他成員介紹給她認識,免得太過復雜的關系令她退卻,成為他們感情的絆腳石。
她知道他的家庭是一回事,但要她接受他的家人、與他們相處,又是另外一回事,就怕予潔被父親的兩位前妻給嚇跑了。
時序入冬,整個城市彌漫著一股濃濃的圣誕節氣氛,街道上的商家紛紛點起七彩的小燈泡,幾家大型的購物中心還在廣場前布置起巨大的圣誕樹,加上這幾天寒流來襲,氣溫遽降,更是充滿過節的氣息。
歐予潔拜訪完客戶后,提著官公事包回到辦公室,感覺氣氛有些詭異,大家仿佛在暗自竊語些什么,
她沒理會,逕自回到座位上,將公事包放下。
「予潔,經理叫你去他的辦公室,說有重要的事要找你!雇孪木G蒂低聲附耳,提醒道:「要有心理準備,你好像惹上大麻煩了。」
「什么大麻煩?」予潔一瞼疑惑。
「總之……加油了。」夏綠蒂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予潔納悶地走出辦公室,來到企劃部張經理的專屬辦公室,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后,推門而入。
她跨入辦公室,環視室內一眼,見到沙發上坐著張經理、周佳蒂,還有「藝蓮珠寶」的方蓮女士。
「經理,您有事找我?」予潔淡笑,又轉頭向方蓮打招呼。「蓮姊,你好!
方蓮沈下臉,態度冷淡地端起咖啡啜飲,不若先前那般溫和親切。
周佳蒂饒富興味地挑了挑柳眉,等待好戲上場。
「予潔,你負責企劃統籌葉董委托的案子,向他建議可以購買云濤的『奔馬
圖』送給方女上當生日禮物,是不是?」張經理問道。
「是這樣沒錯。因為知道蓮姊很鍾意云濤的作品,于是我建議葉董可以送她這幅畫,但是葉董對藝術圈不熟,所以委托我代為購畫!
「這幅畫你是從哪里買來的?」張經理厲聲問道。
「這畫有什么問題嗎?」予潔緊張地追問著。
「我懷疑這幅『奔馬圖』根本是假畫!狗缴彺蚱粕蚰,將畫作放在桌面上,嚴肅的眼眸盯得予潔無法閃躲。
方蓮氣得顧不得形象,要不是經過周佳蒂的提醒,她恐怕會一直被蒙在鼓里。想不到這個歐予潔外貌看起來端莊嫻雅,居然暗地里吃定葉志鈞喜歡她,而弄一幅假畫來訛騙葉董的錢。
說什么是低于市價的七成價錢,假畫當然這么便宜!還以為她有通天的本領與人脈,連云濤送給第二任妻子的定情之作都能取得,結果根本就是吃定葉志鈞忠厚老實!
「不可能是假畫!這幅畫是我向云濤先生委任的經紀人簡牧頤所購買的,簡先生還為此算我們特別便宜,不可能拿一幅假畫騙我……」予潔微顫著聲音解釋。
「你怎么證實這幅畫是真畫呢?」周佳蒂反問道。
終于讓她逮到歐予潔的小辮子了!這一切都該歸功于自己鍥而不舍的精神。自從葉董的案子轉給歐予潔承辦之后,她心里一直不舒坦,于是假藉想要購買珠寶,與方蓮建立友情以便向她套話,繼而再搜集關于「云濤」作品的知識,終于讓她找到了破綻。
原來坊問關于「云濤」的偽畫太多,為了杜絕偽畫在市面上流通,于是云濤的兒子在每一幅畫作后方加蓋了「云濤夢筆」的章,保證是出于云濤之筆的真畫。
「因為賣給我畫的人,就是云濤先生的委托經紀人簡牧頤,他是『云樵藝術拍賣』的執行總監,沒理由賣假畫給我!褂铦嵣蛑爻吻。
「可是根據我搜集到的資料指出,云濤除了擅長寫意大家徐青藤的畫風之外,更以精細工筆聞名,花鳥山水無所不畫,筆工精細,畫風多變,面目太多,也造成仿畫充斥,真假難辨!怪芗训俳忉尩!负髞頌榱硕沤^仿畫,云濤先生的每一幅畫作都會由他的兒子在畫作后方印上『云濤夢筆』的章,以證明這是一幅出自云濤
先生的真畫。而你幫葉董找來送給方蓮女士的這幅畫,并沒有蓋章!
方蓮攤開畫作的紙軸,背面果真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云濤夢筆」的字樣。
「歐予潔,你該不會仗著葉董老實,所以故意拿一幅假畫來訛騙他的錢吧?」方蓮質問道。
「蓮姊,你要相信我,這幅畫我是由『云樵藝術拍賣』總監簡牧頤的手中購得,畫作的真偽我可以請簡牧頤來向你們解釋,給大家一個合理的交代!
「這畫真的是由簡牧頤的手中購得的嗎?還是因為簡先生想追求你,所以你想乘機叫他幫你背書,掩飾你拿假畫來誆騙客戶、乘機斂財的事跡?」周佳蒂大膽且犀利地推測。
「我沒有乘機想訛騙葉董,這畫作真的是葉董請我代為購買,而畫作真的是從簡牧頤手上所購得。」
「那為何沒有『云濤夢筆』的章呢?」方蓮追問道。
「我對云濤先生的作品沒有很深的研究,所以并不清楚!褂铦崜䦟嵰愿妗
「這幅『奔馬圖』是云濤和第二任妻子的定情之作,能這么輕易就取得嗎?而且還是用這么便宜的價格取得?」周佳蒂又繼續追問。
周佳蒂早就打好如意算盤,就算簡牧頤來對質又如何,坊間盛傳云濤的仿畫太多了,每個監定家的理論和看法都不同,再加上畫作沒有「云濤夢筆」的章,根本不可能是真畫!
「要不然我聯絡『云樵藝術拍賣』的總監簡牧頤,請他來說明這件事!褂铦嵦统鍪謾C!改銈兊任乙幌,我撥電話給他!
予潔走到辦公室的一隅,撥打他的手機,不料卻轉切進入語音信箱,而家里電話也沒有人接聽,撥到他的辦公室時,秘書人員告知她,簡牧頤休年假,要到過年后才會銷假上班。
她的一顆心倏地往下沈,簡牧頤休長假的事,她怎么不曉得呢?
「聯絡上了嗎?簡牧頤怎么說?」張經理起身問道。
身為企劃部的經理,他也不想引發這些爭執,讓部屬卷入偽畫風波,但若是歐予潔利用職務之便,誘騙客戶購買偽作,乘機詐財,那會影響公司信譽,豈能坐視不管?
「云樵的工作人員說,他休長假,要等到元旦過后才會銷假上班!褂铦嵉穆曇舻偷偷模也坏胶喣令U她也很意外。
「張經理,那這件事你準備怎么處理?」方蓮執意要討個交代。
「請你們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聯絡上簡牧頤,請他向大家說明畫作的出處。如果事后證明這幅『奔馬圖』是假畫,我愿意賠償葉董和方蓮女士的損失!褂铦崍远ǖ爻兄Z。
她應該要對簡牧頤有信心,他不可能拿一幅假畫來誆騙她,這可能是其中哪個環節出了錯,而造成的誤會。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讓你證明這幅畫的真偽,如果這幅『奔馬圖』是假的,那么你就照原價買回去!」方蓮冷冷地說。
「好!褂铦嶞c點頭。
會談結束后,周佳蒂主動送一臉陰郁的方蓮離開辦公室。
予潔垂著肩,沒想到竟會卷入這場風波。當初她僅是投其所好,希望方蓮能夠收到心中想要的逸品,沒想到卻反而滋生一堆不必要的麻煩,
「經理,我沒有訛騙葉董。這畫我真的是從云濤的經紀人簡牧頤手中購得的,我沒想過它可能會是一幅假畫!褂铦嵲囍虢忉尅
「難道我們的員工章程你沒有讀熟嗎?公司只負責幫客戶做派對企劃、統籌執行,私下不能涉及金錢交易,以免引發金錢糾紛。」張經理訓斥道。
「我會謹記在心,不會再把相同的錯誤!
「這幾天務必聯絡上簡牧頤,請他來證實畫作的真偽!箯埥浝矶摰溃骸阜缴徟吭跁r尚界和社交界的地位舉足輕重,我們得罪不起,要是她將『奔馬圖』的事說出去,會對公司的形象造成重創,損毀我們的信譽!
「我明白,我會盡快讓事情圓滿落幕。」
予潔一臉歉然地離開張經理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