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宓感到奇怪。“她既是掌上明珠,又是城中第一美人,為何要拋繡球招親?”
“公子有所不知,若非不得已,羅員外也不希望交給繡球來決定掌上明珠的終身大事,只因不得已。”
打扮成公子的上官宓和云繡,都一臉好奇。
“怎么說?”
“還不是因為縣太爺的公子看上了羅姑娘,可那縣太爺的公子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仗著有權有勢,意圖強娶羅姑娘為妻。”
“竟有這種事?”
“羅員外不敢與官斗,但也不肯把女兒嫁給縣太爺的兒子,偏偏又不能拒絕,逼不得已只好使出唯一的方法,就是舉辦繡球招親大會,這樣一來,縣太爺也不能反對,畢竟繡球招親是民間風浴,縣太爺沒理由反對。
“羅員外就這么一個美麗的女兒,拋繡球招親,便等于人人有機會,至少有個希望,只要那繡球落到別人手上,縣太爺再不愿,也不能當眾反對這門親事。公然搶親了。”
“原來是這么回事啊!鄙瞎馘凳掌鹆似饺瘴Φ纳袂椋瑧嵢坏溃骸澳强h太爺身為地方父母官,居然放任自己的兒子如此欺民!”
難怪她生氣,因為同樣身為女子,誰不希望嫁得好郎君?羅香憶的事,讓她想到自己也是受迫于逼婚,所以才會逃出蜂谷,因此對于姑娘家被逼婚一事,特別反感。
同時,她也很好奇這位奕城第一大美人生得是何模樣?深切希望,能有一個男人站出來,搶得那繡球,救羅家小姐于危難中。
拋繡球招親儀式在城中的倚月樓舉行,這倚月樓是羅員外的產業之一,本為招待才子詩人貴客賞月吟詩之用,樓高三層,為了這繡球招親,倚月樓上上下下都結了紅色的彩帶,喜氣非凡。
羅員外坐在看臺上,神情似乎頗焦急,也似乎急于在人群中物色合適的未來女婿,畢竟這是唯一能夠解救女兒的機會。
她們兩人也和其他人一樣,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希望選個登高望遠的好地點,來到樓臺附近的酒樓,砸下三倍的銀兩說服掌柜,才讓她們上樓占個好位子。
“云繡,瞧,好多人哪。”
“小姐,光看這廣場擠得滿滿的男人,就可想見,這羅香憶姑娘有多美了。”
“我真想見見她。”上官宓被現場的氣氛惹得莫名興奮,有這么多男人想要搶繡球,看來應該沒問題,至少羅家大小姐不會被縣太爺的跋扈公子給強娶去。
今日酒樓賓客滿座,不夠的還添加桌椅,她和云繡運氣不錯,位子被安排在欄桿旁,視野正好。和大夥一塊兒看著好戲,耳里聽著其他客人大談羅家小姐的美貌,說要是能娶到她是三生有幸。不但可得到美人,也同時得到羅員外豐厚的財力。
她們除了剛才在小攤子上買的糖炒栗子,又在酒樓點了下酒好菜,開開心心的吃著,就等好戲上場,只不過當上官宓眼角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時,她不禁一愣,還感到有些疑惑。
奇怪了,走上樓來的一群男人中,其中一個富貴爺兒打扮的男子,怎么看起來好眼熟。 那人笑咪咪的臉上留有兩撇小胡子,但是長相秀氣斯文,可說是非?∏危屓巳滩蛔∪ハ,如果他肯把那胡子剃掉,該是一張多么俊美的——!
上官宓差點沒被入口的鹵鳳爪給噎到,因為她認出對方是誰了。
“媽呀!”
“小姐?”
“他來了。”
“誰?”
“南宮凌呀!币闹钢干砗。
云繡朝小姐指的方向看去,也立刻嚇得轉回頭,變成了縮頭烏龜,連動都不敢動。
老天,是他!
云繡并沒有見過玉面君的真面目,可是她卻認得御影,那一夜潛入玉面君府邸時,她可沒忘記御影有多么難纏。
真是冤家路窄,好死不死居然來到同一家酒樓,而且他們之間只隔了一桌的客人?
兩人都嚇得不敢回頭,心七上八下,要是被發現可就慘了,雖然她們兩人現在都已換過裝扮,可是還是害怕被南宮凌認出來。
“小姐,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溜呀!
“可是咱們現在要是站起來,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注意,若是抬頭朝我們看過來,我怕被認出來!
云繡分析得有理,目前她們背對著南宮凌坐著,暫時還沒事,就怕突然站起身引起南宮凌注意,弄巧成拙,那就得不償失,更何況她上次迷昏了南宮凌,還從他手中奪走了陰陽雙煞,這筆帳,南宮凌肯定要跟她算。
上官宓傷透了腦筋,她現在只能祈禱南宮凌不要發現她才好。
幸好現在不管是樓上樓下、大街小巷,都因為即將開始的繡球招親而鬧哄哄的,不但蓋掉了她們的聲音,也吸引了南宮凌的注意,對她們兩個有利。
上官宓悄悄以眼角偷偷看向南宮凌,他的裝束改了,穿著深藍色的袍子,一頭散發也綁了髻,整個穿著打扮就像是做商賈買賣的大爺,嘴上那兩撇胡子,更是把他陰柔的美貌給沖淡了,他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沒有任何邪氣,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和其他商賈打扮的男人一塊兒進入包廂。
雖然周遭吵雜,但她還是可以凝神運力于耳,偷聽包廂里的談話聲——
“賈爺今次來,是咱們的榮幸!
“好說,承蒙各位看得起,所謂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賈青玉能做得好生意,還得靠各位幫忙了。”
“賈爺客氣了,誰不知賈爺做生意信用好,又是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出價比別人便宜,賣的卻是最好的貨,只要亮出賈爺的金字招牌,這生意包準大賺。”
“謬贊了,謬贊了!蹦蠈m凌忙拱手舉杯,和各位對干。
上官宓聽了不由得一呆,賈青玉?賈爺?做生意?
這可有趣了,江湖上顯赫的玉面君,居然還有另一個身分——大商人賈青玉?
瞧瞧他,現在的笑容多么和藹可親,談笑自如,被人稱贊還不忘謙虛一下,舉手投足間,就像是經常在買賣營生上打滾的商人。
云繡也和她一樣運耳聆聽,她們交換了一個新奇的眼神,將南宮凌和那些人的對話一句不漏的收進耳里。
玉面君就是賈爺,賈爺就是玉面君,無意中,竟讓她發現了南宮凌的大秘密。
此時百姓突然變得更加大聲了,原來是穿著喜氣紅衣的羅香憶出現在三樓的繡臺,立即引起喧鬧。
那羅香憶果然長得很美,我見猶憐的模樣,令上官宓見了眼睛一亮,在贊嘆之余,也不忘壓低聲量。
“哇,不愧是弈城第一大美人,我以為我家云繡已經很美了,想不到她的美也不遜于你呢!鄙瞎馘惦m然生為女子,但是她天性頑皮豪爽,也愛欣賞美人。
云繡搖頭低聲道:“小姐你自己就是大美人,卻老愛欣賞其他美人!
“我就欣賞柔柔順順、我見猶憐、小鳥依人的美人呀,這樣的女子多迷人呀,因為我自己學不來嘛,我多希望自己也是這模樣,卻偏偏是粗魯的性子,平日在別人面前裝裝樣子還可以,但是裝太久我就受不了啦!
想她在蜂谷時,為了當個我見猶憐的美人,會努力在別人面前做個淑女,但是當四下無人時,她就會忍不住又回復真本性,所以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很美,或許相貌美,但是個性卻太粗魯了。
突然,樓下人群起了騷動。
“讓開、讓開!”
幾個壯漢大喝著要人群開道,不客氣的把人推開,讓出了一條路,接著一頂轎子抬來,那轎子里坐的正是那縣太爺的公子季朝宗,瞧他的拽樣子,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而且他還特地帶了十幾個手下過來。
所有人看著他,都顯現敢怒不敢言的懼怕。
“你們注意,給我好好的盯著那繡球,當它拋下來時,一定要為本公子接住它!
“是,公子!”十幾名手下齊聲應和,中氣十足,頗有故意向周遭威嚇的效用。
接著,那十名手下分布在各個角落,摩拳擦掌準備搶繡球,而他們個個都人高馬大,眉眼間散發一股不好惹的氣勢,擺明了要是誰敢跟他們搶,就別怪他們不客氣!因為公子有令,就算不擇手段,也要搶到繡球,只要搶到了繡球,必有重金大賞。
見到對方擺出的陣仗,羅員外和女兒羅香憶臉色都一變。
“豈有此理!”上官宓恨恨罵著,一肚子火大,搶繡球本是各憑本事,想不到這個季朝宗居然派了十幾個手下要來幫他搶繡球,這根本就是橫行霸道,她豈會坐視不管?
“吉時到了,快拋呀!奔境诘氖窒聦巧线汉却叽僦_香憶和旁邊的丫鬟們都面色蒼白,膽怯害怕,但是這繡球拿在手上,不拋又不行。
就見那羅家小姐緊緊抓著繡球,臉上絲毫沒有待嫁女兒的羞澀喜悅,反倒像是上了斷頭臺似的臉色慘白,抓著繡球的手不停顫抖。
“爹……”她害怕的望向爹。
“你小心丟呀,千萬別讓季公子的人搶去!
“可是女兒該往哪兒丟呀?”
一旁的丫鬟道:“小姐,往那兒,那兒比較安全!
“是、是嗎——啊——”一個不小心,羅香憶顫抖的手撞到丫鬟的手臂,繡球就這么拋飛出去了。
眾人轟然狂叫,人群隨著繡球的方向擠去,搶繡球的戰爭正式開打。
在這緊張的時刻,各個樓館看熱鬧的百姓都不約而同的擠到欄邊,就連南宮凌等人也爭相站起,走到欄桿邊往下望著這一幕,喊話助陣的聲音不絕于耳,仿佛整個城都沸騰了。
“我搶到了!”一名男子高興的大叫,但下一刻,他已被季朝宗的手下打飛了。
季朝宗的手下抓著搶來的繡球,亢奮的大喊:“哇哈哈,公子,我搶——”那個“到”字還未說出口,人就突然倒了下去,手上的繡球又拋出去。
沒人看清楚季朝宗的手下怎會突然躺下去,卻逃不過南宮凌的眼,他坐在包廂里的上等席,從包廂的雕欄往下瞧去,眼尖的發現有人發射暗器,一雙竣眸銳利的掃視四周,想知道是何人下的手?
繡球在大眾的爭奪中,一下子被拋過來,一下子又被推過去.搶奪之戰十分激烈。
季朝宗豈肯讓別的男人搶去?就算繡球被其他男人搶走,手下們也會蠻橫的搶回來,不過只要那繡球一旦即將被季朝宗手下搶走,那暗器就會射來。
“哎呀!”又一個季朝宗的手下倒下,手上的繡球也丟了。
南宮凌銳利的眼神閃過精芒,暗器是從他這附近射出的,他站起身,走出包廂特等席,視線在人群中搜索那個發射暗器的人。
最后,他鷹隼般的視線穿過人群,鎖住其中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