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吳翰是吳翰,吳佳也是吳佳,只是當初鳳盼月誤把賊子當作救命恩人,沒殺掉她是因為銀子還沒拿到,結果等到她醒了,賊大人剛好不在,外頭風聲又緊,兩賊子在被肉票誤認為救命恩人時,順便得知了肉票的身份,以及肉票是多么的感恩圖報,貪圖報償,便認下了這個救命恩人的頭銜。
肉票放走了,賊大人回來氣死了,他們只好連夜逃離避風頭,任務尚未完成,殺手仍需努力,這一年來偶爾得知目標在尋找他們的消息,于是他們韜光養晦,就待最佳時機,行使最佳計劃。
兩個月前得到消息目標要出游玩一年,三天前又得知目標大規模的尋找他們這對救命恩人,于是天時地利人和齊全,計劃焉然展開。
結果功敗垂成。
只可惜,他們并不知道委托人是誰。
外觀樸實,內里寬敞舒適的馬車,徐徐的往南行去。
那天當她知道除了手傷之外,盛宇珩還因為暗中解決掉一波波殺手,早就受了嚴重內傷,而且是一而再的受傷,鳳盼月終于發飆了!
再然后,盛宇珩就成了茶來飯來都張口、衣來張開手、只能坐馬車的殘廢人士。
現在馬車里,不再是三個女人嘰嘰喳喳在抬杠,而是左手拿著一本書冊專心看著、內外都受傷的盛宇珩,以及不會騎馬,并想要乘機攻陷太傅的心的沁馨公主。
“你怎么會知道吳翰也是壞人?他又不像他妹妹會武功被你識破。”鳳盼月疑惑的提問。
那天那種情勢,若不是早有防范,萬不可能在千鈞一發將她拉開,還及時握住匕首。
盛宇珩頭也沒抬,平淡地回道:“他的匕首沒藏好,臣一進門就看見了。”
鳳盼月傻眼,她該同情吳翰嗎?行兇的人不值得同情,但依吳翰愚蠢的矬樣,她還是同情他。
“你為什么要去握住匕首?”鳳盼月看著他包扎著白布的右手,眼瞳縮了縮,心還是會覺得痛。
“總比讓刀子捅進您的肚子里好!笔⒂铉竦亟庹f。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不會直接把吳翰給踢飛嗎?”這應該是最簡單也最安全的吧!
“那時候您還不知道他是壞人,會不忍心!
鳳盼月心微顫,就只是不想讓她受那短暫的“不忍心”,寧愿自己受那么重的傷?
“盛宇珩!彼氏逻煅省
“臣在!笔⒂铉衿届o地回應,那語調卻隱隱有絲笑意。
“你是個傻子!彼f。
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聲音才輕飄飄地響起,“臣知道!
她挑眉望著他,然后她發現,他手上的書其實已經很久沒有翻頁了。
嘴角微微一勾,所以這個人只是比較會裝而已,是嗎?
她突然離開鋪了厚厚軟墊的長榻,移身跪坐在他面前,仰頭笑望著他。
看見他眼微微一縮,視線投向她,也許太過突然,她清楚的看見他眼底復雜的神情,驚訝、欣喜、溫柔、掙扎、隱忍,然后所有的情緒瞬間沉淀下來,變得平靜無波。
“公主,您這行為非常不妥,快起來!笔⒂铉褫p聲的說,將書冊放在榻上,便要將她扶起。
“等一下,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兵P盼月躲開他的手。
“公主,有什么事先起來再說!彼恼Z氣有些急促。
“哪!”她雙手搭在他的膝上,認真的望進了他的眼底!拔蚁矚g你!
毫無預警的表白,沖擊得他腦袋一片空白,無法做任何思考,一切反應便成了最直接、最本能的反應。
那眼底乍現的狂喜,進出了絲絲情意,纏纏繞繞織成了一張錦密的情網。
他抬手輕輕覆上她的臉,溫柔地輕撫著,情不自禁的俯身,慢慢地接近她。
啊……她心里滿足的嘆息,這個反應她很滿意。
雖然有許多羞澀,可是她還是挺起身子迎向他,就在兩人的唇即將貼近時,馬車突然一陣劇烈的顛簸。
“啊!”鳳盼月身子往前跌,撞進了他的懷里,“唔……”好痛!
“月……”盛宇珩趕緊穩住她,同時也回過神來,心下一驚,及時改口,“公主,您沒事吧?”
他小心的將她扶起,直接讓她坐回榻上,仔細的審視她。
“撞到鼻子了?”鼻子紅紅的,應該很痛,看她眼底都泛著淚花了。
“嗯……”鳳盼月這下真是滿肚子怨氣了,好不容易蠱惑了他,卻被破壞了。
“到底是怎么趕馬車的!”她忍不住抱怨。
“公主恕罪。”這是蕭煌的聲音,現在趕馬車的人是他。
如果她沒聽錯,那聲公主恕罪是帶著隱忍的笑意的!
可惡!外頭那四個人根本是等著看她的笑話,她做人就這么失敗嗎?看她吃癟讓他們很快樂?
委屈的噘著唇,縮到角落,雙手抱著膝,下巴抵在膝上,哀怨地看著盛宇珩。
他明明也喜歡她,為什么要一直退開她?
她的眼神可憐兮兮的,可是卻讓他覺得好笑,因為他知道她是故意裝的,若心里真的受傷有怨,反而不會露出這種眼神。
像是對那個吳翰,她是真心感激、掏心掏肺的,最后那樣收場,他知道她很受傷,可是她的眼神,表情卻是滿是倔強的傲然,那樣的她,他就會覺得心疼,至于裝可憐……
呵呵,很可愛,也很有趣。
不敢多看她,怕自己會無法克制,也怕自己會泄露太多心情,他索性又拿起那本已經看了一路,卻翻不過兩頁的書冊。
或者,其實他已經泄露太多太多了。
想到皇上給他看的駙馬名單,他眼神黯了下來。
他只有一年的時間,而這一年里,除了陪伴保護她之外,他還要調查流言,還要追查欲殺害公主的人,雖然有影衛暗中支援,在聯絡調查審訊方面便利許多,但畢竟線索太深,要查明并不容易。
但是他會查清楚的,希望一年之后能夠順利的還她清白、解決她的危機,到時候她的婚事……應該會順利了吧!
他們一路南下,沒有刻意趕路,走走停停,全看公主的心情,覺得這個地方有趣,就停下來游覽觀光,之后再繼續走。
就這樣行駛了一個多月,盛宇珩的內傷好了、手傷也好了,他迫不及待地離開馬車,騎上馬背。
到了四月中旬,他們這杭州之行,竟只行了大約三分之一的路程。
“吶!宇珩大哥,你都二十二了,是不是早該娶妻了?”鳳盼月喜歡趴在窗沿,和騎著馬兒的盛宇珩聊天。
“隨緣,我不強求。”他簡單的說,目不斜視。
這一路上,她的話變多了,不管他態度有多冷淡,一點也澆滅不了她想和他聊天的熱情,而只要她開始和他說話,其他幾個隨從也都很主動的閉上嘴,不會干擾他們。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啊?”她笑瞇瞇地問。
“小姐問這個做什么?”他故意反問。
今天她穿女裝,所以他稱她小姐,反正不管她好說歹說,他就是不叫她的名字就對了。
“聊聊天咩!哪天有緣遇到的話,介紹給你啊!”她聳聳肩。
介紹給他?盛宇珩眼一冷。
“不勞小姐費心,我喜歡的那種姑娘應該不會在小姐的交友的范圍內!彼淠卣f。
“為什么?”鳳盼月蹙眉!澳悴徽f又怎能肯定!”
“我喜歡普通人家的姑娘,不需要美麗漂亮,也不需要琴棋書畫皆通,只要她不會到處惹麻煩就行了!
聞言,她的心一刺!澳且膊灰欢ㄒ胀ㄈ思业墓媚锇!”
“富貴人家的千金太過嬌氣,我出身平凡,不懂得怎么伺候那些千金嬌女!
盛宇珩淡淡地說。
鳳盼月的心臟一陣緊縮,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好一個會兒之后才又恢復微笑。
“那你想娶什么樣的姑娘為妻?”
“性情溫婉賢淑,會相夫教子,不會一天到晚都想往外跑。”他慢慢地說著。
鳳盼月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是喔……那樣的姑娘,一定是好姑娘!彼袜。
他是故意的吧!故意說那些和她完全相反的特性。
是啊!她就是千金驕女,還是最頂級的,她就是愛往外跑,她就是難伺候,她就是不溫婉、不賢淑,不會相夫教子。
對了,她還美麗漂亮,琴棋書畫樣樣皆通!
哈哈!
不再自討沒趣,就算她這些日子以來總是愈挫愈勇,但總也要有一些時間療傷,之后才能再戰。
她不會放棄,只是需要時間復原受傷的心而已。
對他的喜歡每天每天累積,卻也看得更明白,就算他真的也喜歡她,但他真的在兩人之間劃開距離。
她不懂為什么,是因為身份問題嗎?
不會,雖然她是公主,可他是文武雙狀元。∥捻w武略皆能成,前途無量,這樣的身份絕對不是問題。
難道是因為流言?
他現在還相信流言嗎?不,不對,她又不曾對他澄清過,要他相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