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韓驥之的浴室,倪蓓沛邊沖澡邊開始有些后悔。
能沖掉身上的黏膩是很好,但問題是她沒有換洗的衣服,等等該怎么走出這間浴室?難不成要把剛脫下的衣服再穿回身上?
那跟沒洗這個澡一點差別都沒有,而且比沒洗過澡還難受。
就在她想到頭疼之際,浴室的門板霍地傳來敲門聲,她立即繃緊神經,小心翼翼地問:「誰?」
「除了我還有誰?」門外傳來韓驥之略帶笑意的聲音。
「有、有事嗎?」她控制不住的心臟狂跳,一想到自己現在全身光裸,就忍不住臉紅,就算他看不到浴室里面,她仍害羞的以手遮掩身體。
「我把浴袍放在門外的小籃子里,你洗好后可以穿!顾麆偛磐蝗幌氲剿龥]有換穿的衣物,于是到衣柜里拿了件新的浴袍,打算給她換穿!高是你要現在伸手出來拿?」
「呃,你放在小籃子里就好,我等等再拿!顾闪丝跉,僵硬的四肢總算慢慢放松下來。
「我說過了,不必跟我客氣!顾p笑,腳步聲漸行漸遠!负昧酥蟮娇蛷d來,我有事跟你說!
倪蓓沛等聽不見他的聲音后,三兩下將身上的肥皂泡沫沖洗干凈,然后小心的用浴巾將身體包好,才拉開門探手出來拿衣服。
她很快的將浴袍穿上拉緊,確定沒露出半點春光后,才光著腳丫離開房間,走往與韓驥之約好的客廳。
他就站在窗邊,視線看著窗外的庭院,那偉岸的身影令她不禁評然心動。
他轉過身,瞧見她一臉紅暈,立即對她揚唇一笑!负昧藛幔俊
「嗯。」她點點頭,有點別扭的走到他身邊!冈趺戳?有什么事要跟我說?」
「我先帶你去客房,我們邊走邊說。」他想都沒想就牽起她的手,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她不安的跟在他身后,不曉得他又要說出什么驚人的話來。
「到底有什么事?」
「把你租屋處的鑰匙給我。」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向她要鑰匙。
「干么?」她往后跳了一步,手臂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身體,神情戒備。
「你這女人疑心病別那么重好不好?」他輕嘆,嘆她對自己的信任度幾近于零!改憧偟媒o我你租屋處的鑰匙,我才能幫你搬家!」
而且她明天還要上班,他等等得跑一趟,先拿套她的衣服過來。
「不用那么麻煩啦!我看我自己叫搬家公司……」
「你看你看,你又在跟我客氣了。」他撇了撇嘴,氣她老是講不聽,惱起來開始叨念:「我進來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穿幫幾百次了,連笨蛋都看得出來我們是假情侶,那還演什么演?干脆我自己跟我老爸說放棄遺產算了!
他像連珠炮的叨念,念得她啞口無言,想想她還真是小題大作了,他稍有動作,自己就像驚弓之鳥般處處戒備。
是她的錯,再怎么說都是她親口答應要幫他的,顯然她的態度需要再修正。
「你那么大聲干么?我又沒說不給你!顾Я艘Т,答應拿鑰匙給他。
「這樣才對嘛。」他咧開嘴笑,然后推開他房間隔壁的客房,將她引進房里!高觯銜簳r就住這里。」
「好!咕驮谒块g隔壁,還真近呢!笟G!」
韓驥之滿臉喜色的回頭看她!父擅矗俊惯@個時候喚他,是想叫他留下陪伴嗎?他不禁有所期待。
「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她有點不安的拉扯著他的衣角,臉上無辜的表情就像個迷路的小女孩。
「想問什么就問啊!顾心敲磁滤麊幔窟B問個問題都要問過他,這可不是他所樂見的結果。
他要她欣賞他、喜歡他、愛他,就是不要怕他,這樣感情才有進展的空間。
「就……我假扮你的女朋友,要扮演多久?」她害怕自己扮演太久,會不小心投入真感情,到時候就很麻煩了。
「喂!你就這么迫不及待想結束這個任務喔?」他神情一僵,不意她會問得如此直接。
他當然希望是無限期,最好還能把她拐回家當老婆,她這么問實在有點傷他的心。
「不是啊,不管做什么事,總要有個期限,我不可能一直當你的假女友,你也不可能一直都用這種方式敷衍你爸媽啊!」她反駁,心情莫名感到郁悶。
韓驥之定定地凝著她,郁卒的程度與她不相上下。
「一年,暫定一年,有什么變化再說。」
倪蓓沛坐在地板上整理拆封的行李,先將東西分門別類,然后才能逐一擺到適當的位置。
一年的時間感覺好像有點漫長,卻似乎又是一眨眼就會過去——倪蓓沛的手不停的分類著,可腦子里的思緒全控制不住的圍繞著韓驥之打轉。
韓驥之動作很快,她才去上了一天班,他就將她的東西全數由租賃處移轉至他家,動作之快令她咋舌。
不過,他到底怎么跟房東談的?而且她和房東還有租約的問題……
「蓓沛!归T外傳來輕敲聲和他的叫喚,輕易打斷她的思緒。
「進來!顾F在忙得很,懶得由地板上爬起來,不過懶人有懶人的做法,出張嘴就是。
韓驥之推門而入,見她弄得有點灰頭土臉,忍不住輕笑出聲!冈谡硇欣钹福俊
「你有眼睛不會看喔?」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她依舊像尊大佛般坐在地板上。
「是,是我眼矬,請皇太后息怒!顾てさ霓揶砹司。
「少來了你,我才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生氣!棺⒁獾剿砩洗┲孢m的休閑服,和之前總是西裝筆挺的他不太一樣,感覺距離沒那么遙遠,倪蓓沛不由得心跳加快了些,奇怪的感到有點口渴!父擅矗空椅矣惺?」
「誰規定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這女人,人都搬到他家了,還這么討厭見到他嗎?他仰頭輕哼,心里不太爽快。「你可別忘了,這里是我的地盤。」
「你很愛計較耶!」她差點沒拿手上的乳液丟他,不過她也沒將他桀驁的態度放在眼里,反過來將他一軍。
「不然我再搬回去好了,我想房東應該還來不及把那房子租出去!
幾次相處下來,她注意到他的霸道、桀驁不馴其實以虛張聲勢的成分居多,不曾真心想命令或指使她什么,也不曾真心想傷她;也許是他的成就和俊俏的外表,總能吸引人不由自主的想與他接近,逼得他不得不以這樣的保護色來拉開自己和他人的距離。
這點跟她還真有點像,為了不讓麻煩的追求者黏著她,她也是一律擺上冰塊臉,端出冷冰冰的態度對待他們,一一嚇走那些討人厭的蒼蠅。
就因為他們的思考及行為模式如此接近,所以她不再懼怕他的虛張聲勢,且能輕松自在的和他相處。
「……」韓驥之張口結舌,瞪著她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吼——這女人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這樣挑釁他?
可說不出所以然的,他一點都不在意,心里反倒莫名的漾開一抹喜悅——他能不能當作這是她越來越相信他、接受他的表現?如果是,那真是太好了,好到爆表!
「再張著嘴,蒼蠅都要飛到你嘴巴里了!
低著頭將保養品推到一邊,她總算清出個位子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他面前。
「到底有什么事?不說我要洗澡睡覺了。」
「呃……」洗澡睡覺?聽在他耳里就是有那么點邀請的意味,但以自己對她的了解,這保守的女人不可能如此OPEN。他氣餒的由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牛皮紙袋遞給她!高,這是房東退給你的押金!
她挑眉,之前才想起這個問題,沒想到他就主動提起了。
「我的租約還沒到期,房東怎么肯把押金退回來?」她并沒有伸手去拿,因為她的疑點還沒獲得解答。
這男人該不會是拿他自己的錢,佯裝成房東退的押金,拿來「孝敬」她的吧?
經過這幾天的思考,她發現這個男人從頭到尾根本都沒有要找她麻煩的意思,相反的,他不著痕跡的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幫助她;玉琪的事是如此,她的「房事」更是如此,原本都該是她自己的負擔及困擾,他卻自己扮演壞人來為她解決問題。
為什么?
他到底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
想當年她還甩了他一巴掌,他不但沒有挾怨報復,反而處處幫她、為她著想,該不會……他到現在還喜歡著她?!
見鬼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別說年輕時的感情易變,光是中斷的數年光陰就足以改變很多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壓下心頭的悸動,拼命告誡自己不準再胡思亂想。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你問那么多干么?」他抓起她的小手,硬是將裝了錢的牛皮紙袋塞進她手里。
社會事有社會上的處理方法,講那么多她也不懂,總之把錢收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