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畫展,是十九世紀偉大畫家的作品,以農民生活為主題,聞名世界。因為是國外非常重要的藝術珍寶,難得不必遠渡重洋就能見識到,因此吸引了不少人來觀賞。
白恩露一邊看著導覽,一邊和梁知夏慢慢欣賞著令人驚艷的畫作。
走出大廳,看到遠處的夕陽,才知道都沒發現兩人在里面已經度過很長的時間了。
“這么晚了!卑锥髀恫挥X再看一次手表確定。
“很像剛剛看的畫里畫的天空顏色呢。”她說,仰起頭來。
她并沒有擺出無聊的臉色。白恩露的黑眸變得溫潤。
“剛好是吃飯時間了,你要吃點什么嗎?”他問。
她望著他,不知道為什么表情有些訝異。然后,她眼眸微彎,淡淡地笑答:
“都可以。”
他一頓,有點不自在地道:
“嗯,那就……”
在附近找了間餐廳。用餐時,梁知夏還很誠實地跟他說她是第一次看畫展。
“……就算是不懂藝術,還是覺得那些畫好漂亮呢!
“其實,我也沒有很懂藝術!卑锥髀哆@么說,然后看見她又笑了。
用餐結束之后,回家的路上,她的手機響了。
“……咦?啊……抱歉,我沒辦法參加……嗯、嗯。不會,拜拜!
見她收起手機,白恩露道:
“朋友?”
“嗯,大學的同學。”她點頭。
對于她這么快就在大學交到新朋友,白恩露有點意外,但更多的是為她感到喜悅。
“你——”才要說點什么,她的手機又響了。
“對不起!彼龑Π锥髀兜,然后掀開手機!班拧矣薪拥诫娫挕覄倓傄呀浕貜土,是不參加。嗯,確定不參加……對不起,謝謝你們找我。”
等她收線,白恩露忍不住問道:
“怎么了?”什么東西不參加?這樣會不會不合群?
“沒什么。同學找我去聯誼,我說不去!彼龑⑹謾C放回包包內。
“聯……誼!彼读讼,頓時覺得思緒稍微飛走了。是聯誼啊……是聯誼!澳恪悴蝗?”他問。
她停下腳步,仰著臉望著他。
“我不去!彼龍远ǖ鼗卮。
白恩露有點欲言又止。
“是嗎……”雖然想問為什么,卻又問不出來。
她低下頭,輕聲道:
“我有喜歡的人,所以我不參加。”
白恩露愣住。
“原來……是這樣!
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見她因為垂首的姿勢,而從衣領露出的纖細頸項,他不禁心跳了一下。
要從哪里開始修正?她已經不是他的學生了,但他依然是個老師。
她穿著制服的模樣還留在他腦海里,因為這樣,他在相處的時候,大概下意識地還保持著師生的距離;但是,感情方面,他卻又已經明白和接受她不是學生的身分,會這樣心動,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是面對學生的話,他絕對不會有這種感覺。
從初識到現在,她的一切,自己都看在眼里。白恩露緩慢啟唇,道:
“我……長著奇怪的翅膀!
她抬起眼,凝睇著他,然后,她露出微笑,只是說:
“嗯,我知道!
糟糕。槽……糕。白恩露抬手掩住額。
只是知道她能如此喜歡這樣的他,就讓他完全沒辦法去想其它的事情了。
白恩露將放在額前的手緩緩移到她臉旁,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面頰。她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卻毫不抗拒,信任地將臉貼上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在她耳后肌膚摩挲,將她稍拉近,他微斂眸,低下首,在雙唇要碰觸到的時候,他忽然恢復了一點理性,但她細嫩的頸側讓他的心臟又稍微跳快了,于是,他用長指稍微挑開她的衣領,偏首在她頸項上落下一吻。
梁知夏敏感地縮了下肩膀,用手蓋住被吻的地方,眼睛望著他。白恩露很快地站直身,臉紅道:
“那個……”
他正要把心里的話整理好講出來,就聽她道:
“老師……剛剛感覺有點色。”
他傻住。
“嗄?”
“親在脖子上……”色色的感覺。梁知夏低聲說。
“不,我……”他只是覺得那樣不大好,還是要慢慢來不能太快,所以才……他非常為難道:“我是……那個……”還沒把心意對她說,老師的身分又讓他一下子轉換不過來;面對她直接的注視,他感覺自己身為師長的那一份尊嚴好像蕩然無存,氣氛沒了,變得更難說出口。
幾次欲言又止,最后,他嘆出一口氣,道:
“總之,今天先回家吧。”
“……我會等老師的。”
在走了一段路之后,他聽到梁知夏這么對他說。
結果,他又是一陣臉紅。
LOVE\'S ANGEL
她喜歡的人有一雙天使的翅膀。
一收到簡訊,梁知夏馬上沖出大學,招了計程車就坐上去。
飛快趕到市中心的某間飯店,她付了車資,甚至沒來得及找錢,就直接下車跑進大廳。一樓的餐廳似乎正宴客結束,許多人陸續走出來,她左右張望著,沒看見要找的人,就直接進入電梯。
來到樓上,她拿著手機,在走廊底找到簡訊內容寫的房門號碼,站在門前,她按下房間的專屬電鈴。一次、兩次沒有回應,她有些緊張地多按了幾下。
“老師!老師——”
門總算開了。她望見白恩露衣衫凌亂地站在自己面前。
“呃……咦?”他歪著頭瞅住她,黑發散垂在額前,神情微醺,看起來相當困惑!澳恪边沒說什么,他身體一斜,搖搖晃晃地靠在旁邊的墻壁上。
“小心。”梁知夏連忙上前扶住他。
用腳將門踢上,她努力又辛苦地將喝醉站不穩的白恩露帶到床邊,然后讓他躺在床鋪上。她氣喘吁吁,巡視一遍房間,確定沒有其他人,想到什么的,又回到門邊上鎖,連門栓也好好扣上。
背抵住門板,她終于可以呼出一口氣。
“雖然弱小的穢物不敢接近,大的穢物卻相反的會想要接近,你的老師對他們而言,是很好的糧食!
這是白恩露的叔叔很久以前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意思就是,那些力量比較大的妖魔,如果發現白恩露的味道,就好像肚子餓的人聞到香味,會被吸引,進而想辦法吸取那美味的氣。
“厲害的穢物會附身在人身上,一般用色誘的方式是最容易取得精氣的。一直以來,都是我放在店里的某種花在消除他身上的氣味,本來想說到他青少年時期就好,沒想到現在他都已經超過三十歲了。我已經不想再做了。”
這是最近白恩露的叔叔告訴她的話。
梁知夏站在床沿,望住一躺倒就閉上雙眸的白恩露。
他襯衫微敞,露出好看的鎖骨,低聲念著:
“那個……鑰匙……”
她沒有聽他的醉言醉語。她知道他今天是來參加朋友婚禮的,但是那位叔叔剛才卻傳簡訊告訴她說,白恩露今晚回不了家,也許可能會遭遇危險,所以她慌張趕來,還好沒有看見什么糟糕的事。
叔叔好像真的不打算再幫忙了。
“只要你跟他交合就好了。為什么你不跟他交合呢?”
那位叔叔當面這么問著;以前她還會感到害羞,現在她已經非常習慣了。
梁知夏坐在床沿,打開冰箱,看見有啤酒,便拿出來喝。
從高中畢業到現在,三年多快四年了,她一直一直和白恩露在一起。因為以前當過他的學生,所以進展始終非常緩慢,但是,她知曉老師待她是特別的,從老師和她的相處她就知道了。
即使進展很慢,卻是確實有在前進;她可以體會老師的想法,要長期抗戰多久都無所謂;就算什么進展都沒有,只要她知道老師有把她放在心里的某個位置上就好。
但是現在,卻被逼著要發生更親密的關系。
“咳!焙韧暌还奁【疲贸龅诙。
老師似乎并不知道只要跟別人上床,他的翅膀就會消失的事情。她想那是由于那位叔叔多少了解自己的侄子,若是把這種方法告訴他,那么他反而更不會去做這種事;不然就算要做,雖然一定是真心的,但也絕對還會因為這么做就可以拿掉翅膀而陷入煩惱與掙扎。
所以那位叔叔就把難題丟給她。
梁知夏仰首喝完第二罐啤酒,將空罐用力放在梳妝臺上,用手背抹著嘴唇。
只要做了那件事,就可以幫白恩露。
她爬上床,然后跨坐在白恩露身上。
“……老師總是只喝牛奶,所以酒量才會那么差!彼哉Z著,一邊想著他的衣服為何這么亂,是不是之前有發生什么事,一邊不開心地將他襯衫剩下的扣子解開。
“呃……”原本昏睡的白恩露稍微動了一下。
這么做,老師或許會生氣吧。
“可是……我也很生氣啊。”她說。兩罐啤酒讓平常幾乎不沾酒的她很快地頭昏腦脹起來。“與其……讓你被不認識的人這么做,那不如就由我來……我來……”她用力拉開白恩露的上衣,讓他裸露出平坦的胸膛和瘦實腰腹。
“……什……什么?”白恩露眨了幾次眼,一臉迷惑!啊祝俊
梁知夏傾身,兩只手撐在他的臉旁,由上往下地瞅住他,道:
“真的是,氣死我了。”語畢,她俯下,吻住他的嘴唇。
她的親吻毫無技巧可言,僅充滿莽撞的意味。在舌尖侵入白恩露嘴中后,她聽見他不知所措的聲音。
“呃……你、唔……”
然后,她就比較不生氣了。梁知夏輕輕舔吻著他的舌,漸漸的,感覺到他似乎有了回應,她不覺嚶嚀一聲,跟著就被拉下身體,一個翻轉,她已經躺在白恩露身下。
他用手肘稍微撐在她上方,白皙的面容泛紅,唇色也因親吻而變濃,帶著酒醉的感覺俯視著她。
他的黑發散亂垂下,眼神濕潤,已大大敞開的衣服底下是美好而性感的男體。梁知夏淺淺喘息,朦朧地望著他,有一點恍惚,輕語道:
“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對象是老師你……我、我……”
她沒有說完,白恩露便低下身抱住了她。
他一手將她的頭按向頸窩處,一手溫柔地拍撫她的背。
“乖、乖。”
像對小孩似的被安慰了。她眼眶微紅,悶在他懷里道:
“我才……不是要這樣呢。老師都不懂……我大學都快畢業了……”卻還這么對她。
“大學畢業……呃,要等到二十五歲……要到二十五歲才可以……”白恩露的聲音低低響起。
梁知夏不大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二十五歲?二十五歲怎么了?”她問。
“因為……我是老師啊,所以要等到你二十五歲……”白恩露的語調因為醉意而有些飄浮!安拍堋瓲磕愕氖!
所以說,為什么是二十五歲?梁知夏完全不懂他指定這個歲數的理由,而且居然才牽手而已!
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原本就差不多酒醉的她有點意亂情迷的。
“老師覺得我是特別的嗎?”她極輕聲地問道。
他慵懶地“嗯”了一聲,感覺好像快要睡著了。
“因為是特別的……我喜歡你……是真心的……所以等……”
聽到他無意中的表白,梁知夏愣住,隨即用力閉上眼睛,彎起手肘,攀抱住他摟著她的臂膀。
“我好高興!彼f,愉快又滿足地笑了。
于是她放心地睡了,貼著他的胸懷,聽他沉穩規律的呼吸進入美好夢鄉。
再醒過來時,已經是早晨了。
梁知夏緩慢睜開眼眸,感覺到自己被人牢牢抱著,她愣了一下,反射性地從床上彈起身來。
“咦!”她一手將棉被抓在胸前,在確認身旁的人是白恩露的時候,又很快地安下心來,隨即,一陣疼痛襲上她的頭部!斑馈彼龘嶂~呻吟。
“怎么……”慢她一步醒過來的白恩露,看到她后先是愣住,然后滿臉詫異不解!澳阍趺磿谶@里?”他啞聲問。
梁知夏努力地回憶……昨晚,她接到簡訊,所以來飯店找老師,然后……然后……片段的記憶飛進腦海里,她忽然間脹紅雙頰。
“老、老師你才是。為什么要住在飯店里?”
白恩露一臉宿醉頭疼的表情,道:“我要回家的時候,發現鑰匙好像忘記帶,加上我又喝醉了,所以才想說干脆在飯店住一晚!
梁知夏稍微睜大眼睛。
“鑰、鑰匙?”
只見白恩露垂首沉思。
“我可能是放在玄關了。”他回憶,看起來不像在說謊。低頭望著自己咸菜般的衣服,發現扣子都解開了,他露出愕然的表情,一下子滿臉通紅。
梁知夏見狀,連忙轉過頭去。
似乎因為褲子的皮帶還扣著,又看到梁知夏衣服穿得好好的,所以白恩露非常明顯地松子口氣。將襯衫扣子扣回去,他努力地回想道:
“本來要洗個澡,為什么我走進浴室又出來了……”
因為她剛好按門鈴,他來幫她開門吧。
“是……是這樣啊!痹瓉砣绱。因為簡訊里只寫回不了家,讓她好擔心。梁知夏有點羞窘,道:“我是收到老師叔叔的簡訊,所以……”
“什么?”白恩露扣衣服扣到一半的手停住,顯得相當震驚!八麨槭裁粗滥愕碾娫挘俊
“咦?我的電話……不是你給他的嗎?”她原本也覺得很奇怪,不過她一直以為是老師的緣故,又因為她想要幫助和保護老師,交換消息是必要的,所以就沒去探究了。
“怎么可能!卑锥髀稊[出“絕對不可能是我給的”的表情,然后開始整理線索!八麨槭裁磿疑夏?你接到簡訊,所以來找我……來找我做什么?”
梁知夏心一跳,婉轉解釋道:
“老師的叔叔說,老師會遇到危險,被誘拐之類的!
“誘……誘拐?我給你一種容易會被拐走的感覺嗎?”白恩露驚訝地看著她!岸遥覐膩頉]遇過這種事啊,你為什么會相信?”
梁知夏又愣住。
“都沒有陌生人故意靠近你嗎?最近都沒有?”她好認真地問。
“怎么會突然有?”白恩露詭異道。
“可、可是……”好奇怪,她真的是被騙了嗎?梁知夏也混亂了。
白恩露眉頭皺得好緊。
“他為什么要騙你?”
“啊。”她恍然醒悟,不小心叫了一聲。
“怎么了?”白恩露關心問道。
她好像知道了。梁知夏飛快低下頭,一張臉紅得不得了。
老師會吸引妖魔的事,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但是,可以拿掉翅膀的事是真的,所以,老師的叔叔是騙她來對老師霸王硬上弓的。
“我、我們回去吧,回家吧。”她從床上起身,趕快轉移話題。
“什……”白恩露完全在狀況之外!澳闶潜或_了嗎?”
“不知道。但是……沒關系。”她停住動作,轉過身,對著他說:“因為我聽到了真心話!彼裕驮從俏皇迨搴昧。
“什么真心話?”白恩露從頭到尾都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像是……二十五歲之類的事。”她瞅著他道。
“呃、嗄?”白恩露馬上面紅耳赤了。
梁知夏眨眼,忍住差點就想要笑出來的感覺。
“老師快點把衣服穿好,我們回去吧!
她說。心里甜甜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