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歆不敢相信,她第一次和男人上賓館,居然是由她付錢,而且還是登記她的名字!
進到房間,看到半透明的浴室隔間,還有大刺刺擺放在床頭的保險套,她真的有種想奪門而出的沖動。天吶……要是被老媽知道,她就別想活了。
她僵立在門邊,視線刻意回避大床的舉止讓方易爵忍不住想欺負她!澳阆认催是我先洗?”
“不、好、笑!备奠ба馈
要不是他說必須找個隱密的地方從長計議,而不需要和服務人員對到面的汽車旅館是最佳選擇,她也不會答應他來這種地方。
“快點,不是要討論嗎?現在可以開始了!彼脙春莸膽B度掩飾尷尬,隨手拿起電視遙控器,想藉由新聞分散一些注意力。
“嗯~~啊~~亞美蝶~~”結果電源一打開,竟然是兩條赤裸裸交纏的身軀伴隨放蕩的申吟迎面而來。
可惡!哪個色狼把頻道留在這一臺啦!她手忙腳亂地猛按選臺按鍵,忙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終于轉到正常頻道,她早已面紅耳赤,窘迫到頭都抬不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方易爵整個人笑趴在床上。
她投以殺人的目光,差點沒把手中的背包丟過去。不想說任何話讓他有機會落井下石,她抽出記事本,邊記邊念:“住、宿、費……兩千六百元整!笨丛谒绱藢Υ姆稚,所有的開支她一定要討回來。
“還有出租車費一百二和一百五,別漏掉。”方易爵好心提醒她,唇角慵懶地勾揚著。
傅歆瞪回去,對于他一點也不以為意的態度氣到不行。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弄掉他瞼上那討人厭的笑。砍鲷艿氖撬,尷尬的也是她,好嘔喔!
“接下來咧?快點啦!”她沒好氣地催促。
“先看一下有沒有什么最新消息!彼P腿坐起,接手遙控器,開始在各大新聞臺輪流轉。
傅歆把背包往床邊一扔,拉來梳妝臺前的小圓椅坐下,跟著認真地看電視。各家報導還是和早上看到的差不多,并沒有太大進展。
將所有新聞臺都看過,方易爵往后一躺,吐了口氣!澳情g分局的人不能信了,不管他們是有所勾結還是無意泄漏,只要和他們接觸都很危險!
雖然警方封鎖他逃離的消息,但不確定知情的人只限該分局或是整個警界都已通報,加上真正的兇手會搜捕他們,還是得小心行事,就連路上的巡邏警察都得避開。
“我們自己去抓兇手如何?”傅歆興致勃勃地提議,她受夠老是處于挨打的狀態!拔覀兛梢酝低禎撨M黃可棠的家,找找看有沒有其它線索!
“你當我們在演電影?”方易爵好笑地睇她一眼!澳莻地方早被警方封鎖,你跟我既不會開鎖,又不會攀檐走壁,要怎么潛進去?而且兇手就等著我們曝露行蹤,我們這一去剛好是自投羅網!
她繼續苦惱尋思。“那……找征信社?”不用他們親自出馬,這樣夠安全了吧。
“兇手神通廣大到可以影響整間分局,你覺得征信社敵得過他嗎?”方易爵挑眉嗤哼。
“而且現在這件案子正熱門,征信社一定會對聘雇人感到好奇,一旦知道我的身分,搞不好還沒找到任何線索,對方就把我供出去拿通報獎金了。”
傅歆被堵得啞口無言,卻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清晰思路,只是一直被駁斥回來,她很沒成就感耶!
“不然你說啊,你能想到什么好方法?”
“既然問題出在內部,那就得從內部著手!弊蛱焖x開時警局二樓空無一人,如果不是有人刻意調離,就是蛇鼠一窩,而許警官的做法是官僚作風或是惡意栽贓,這一點也很值得研宄。
“你要偽裝成警察潛進警局?”這更難吧?
“把你在電視、電影上看過的通通忘掉!”方易爵實在是哭笑不得。本來還覺得她很聰明,沒想到她中戲劇的毒這么深!拔抑皇莻平凡人,槍戰、爆破、反偵查這些我通通都不會,清楚了沒?”
“喔……”傅歆癟嘴。明明是他說要從內部著手的嘛……
“我想找人幫我,一個有門道可以探訪案情又值得信賴的人!毙σ馕浚揭拙粽f道,黑眸因思考而顯得有些迷離。
“你有人選嗎?”如果有這種朋友,他怎么不一開始就去找他?
“有,但不熟!睂Ψ皆疫^他麻煩,對簿公堂后他勝訴,但對方心細如發、剛正不阿的行事作風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熟你還敢找他?”傅歆驚呼,實然憶起自己也有一個很好的人選。“我死黨的哥哥在當檢察官,還是我們可以問他看看?”
“不是每個檢察官都能信任的!彼芙^。要他把命交到一個從未謀面的人手上?想都別想,“我和他交手過,我清楚他的為人,絕對會比你朋友的哥哥值得托付!
交手?傅歆驚訝地瞪圓了眼!澳闶钦f那個人曾對你提出告訴?”聽他的口氣,對方應該也是個檢察官。
“他懷疑我非法引進保育類動物的毛皮,盯了我好陣子!弊詈蟛槌鍪敲品椆驹旒傥募[藏來源,他也是被拖累的受害者,獲判無罪。
“你不怕他乘機報仇?”她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斑是找我朋友的哥哥吧,他不可能害我的!
“他不會!狈揭拙舴浅?隙,依然不考慮她的人選。“手機借我。”
“固執。”傅歆咕噥,掏出手機丟給他。這就叫不打不相識嗎?男人間的情誼她還真的是難以理解。
“請查士林地方法院的電話……”
趁看他聯絡的空檔,傅歆去上廁所,半透明的隔間讓她別扭極了,,拿起浴巾東擋西擋。就算是男女朋友也該保有一些隱私吧?完全不考慮實用性,也不幫投宿的一般客人著想——她在心里不斷地罵。
上完廁所出來,她看到他斜靠床頭,手機擺在一旁。“怎么樣?”
“他出差不在!苯与娫挼娜瞬豢贤嘎堵摻j方式及去處,只叫他后天再打。
“好啦,讓我問問我朋友的哥哥,我會用假設的方式問,不會讓他聯想到你的事,不然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她乘機游說,見他沒反對,立刻抓起手機翻找電話簿。
萬易爵察覺不對!澳阍趺磿心闩笥迅绺绲碾娫挘俊边@關系有點遠喔。
“就、就有嘛……”傅歆回避問題,臉微微赧紅。好友想替她和自己的哥哥拉紅線,結果他們一見面,反而像哥兒們一樣聊了起來,這種事叫她怎么說得出口?
有鬼,瞄見她臉上的紅暈,方易爵不自覺地擰起了眉,心里像打翻了醋似地酸得很,對她提供的這個人選更是大感不滿。
正想開口叫她別聯絡,她已接通手機,燦爛笑道:
“薛大哥,你忙不忙?有點事想請教你……沒~~轉哪會殺人放火啊,你太看得起我了……”
聽到那聲稱呼,方易爵心念一動,抓起便條紙匆匆寫下幾個字。
他舉起便條紙,用嘴形無聲地問:“薛仕愷?”
傅歆愣了下,點點頭。他怎么會知道她打給誰?
“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他。”真是的,他們剛剛還在那里爭執了半天。他伸出手!白屛腋f。”
“薛大哥,你等一下喔!彼咽謾C交給他。
方易爵沒隱瞞身分,一開口就單刀直入!坝浀媚阄ㄒ粵]成功定罪的被告嗎?”
對方頓了好幾秒,方易爵知道那不是因為錯愕,而是在思索所有的可能性。
“我想,你現在應該不是在警局!
薛仕愷平靜的口吻證實他沒看錯人。他知道他的事情,也沒有因為他的逃離和新聞不實的狀況大驚小怪,身為檢察官的他已嗅出詭譎之處。
“沒錯。”方易爵將這兩天的經歷做了簡要的敘述,這段期間薛仕愷都保持沉默,只有急速記下重點的沙沙聲傳來。
等他說完,薛仕愷才開口:“我現在在桃園追查一件案子,明天晚上回臺北,哪里碰面?”
“我再跟你聯絡!痹谕婚g汽車旅館連續住上兩晚將會引起注意,而這些事也不可能約在公開場所談,等他們換了藏匿處再通知他前來是最好的方式。
“好,明天見。”薛仕愷直接掛電話。
那明快利落的作風讓方易爵笑了,不廢話,不啰嗦,多么讓人信任。
人的直覺是一種很主觀也很神奇的東西,雖然他們只是泛泛之交,之前甚至是對立狀態,他卻沒有任何疑慮,就這么放心地將生命托付在對方手上。
“怎樣?薛大哥怎么說?”見他結束通話,傅歆著急追問,他總是泰然自若的表情讓人很難看出情況到底有多棘手,她很怕薛大哥不信他所說的話,反而把他緝捕歸案。
“明晚碰面!笨吹剿荒槗牡哪,方易爵伸手揉揉她的發!昂伲皇悄阃扑]的,你還不信任他?對人性多點信心好不好!
那寵溺似的舉止觸動了她的心,傅歆想起稍早他那一瞬間的停頓,復雜的情緒一涌而上,她無法承載,于是選擇直接開口:
“你拿到背包,壞人要你交出來的時候,你在想什么?”雖然最后他還是救了她,但只要想到他曾猶豫過,她的心就覺得很痛。
方易爵被問得莫名其妙。那時情況緊急到無暇他顧,他哪會記得在想什么?習慣地想用聳肩隨意回答,但看到她的表情,他的動作頓住,直覺告訴他這個問題并沒那么單純。
她抿著唇,頭低低的,向來鮮明的情緒從她的臉上消失,只剩下難過,即使強抑仍掩飾不了。不想見到她露出這么薏人心疼的神情,方易爵開始認真回想,只須臾,他立刻明白她在問什么。
“我那時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讓你毫發無傷地脫離箝制。”雖然只是短短一、兩秒的時間,對他而言卻像永遠,那把刀抵得太緊,他怕極只要稍一疏失就會鑄下無可挽回的大錯。
她錯怪他了……提懸的情緒一釋懷,還來不及高興,洶涌而上的歉疾隨即將她淹沒。“我以為……對不起……”她啞聲道歉,頭垂得更低了。
即使她話沒說完,方易爵也聽出她隱藏的語意。
“你以為我會丟下你?”他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可以體諒她落在對方手上的無助和害怕,但他沒辦法接受她竟然如此看他,她的不信任像在他心上狠狠刺了一刀。
聽出他話中的嚴厲,傅歆抬頭,發現那張總是揚笑的臉如今面無表情,眼中布滿沉痛和失望。她的心猛地揪緊,對自己的猜疑感到很后悔。
方易爵不懂自己為什么那么介意,自信過人的他向來就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但只要想到她竟會認為他可能做出這種卑劣的行徑,一把怒火就灼然而起,可當看到她咬唇自責的神態,他又不知道該吻她還是該掐死她。
“我去廁所。”他只能憤而離開,以免自己在激動之下做出什么不當的舉止。
傅歆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怔坐椅上,一顆心惶惶然,任由那不明所以的情緒嚙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