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陌生的臉龐,面對這一切,他卻沒有吃驚,沒有排斥,仿佛是理所當然的。
“為什么你會有和我同樣的鏈子和吊墜飾?”方司爾盯著梁可羽掛在胸前的戒指問道。
“我們曾經結過婚,有一樣的東西并不奇怪!彼S口答。
是啊,有一樣的東西并不奇怪……他的手勾起她胸前的戒指,“我們為什么會結婚?”突然,他想要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么。
“你說你可以記住我,所以要和我結婚!
“我可以記住你?我們認識很久了嗎?”
“不,在你提出結婚的時候,我們只見過三次!
三次?他可以三次就記住她?!
“我們結婚的時候,也這樣睡在一起嗎?”
“開始不是,可后來是。”她有問必答。
“真奇怪。”他顯得很困惑,“我不習慣和別人睡在一起。”
“那么你現在可以重新開始習慣了。”她猛地翻身壓住他,兇巴巴的威脅,“記住,這是我的臉,這是我的身體,如果你還要說不認識的話,那么我不介意讓你每天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我!”
兩張臉貼得極近,她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不同于男性的氣息,那是一種純女性的幽香。
“你在生氣?”方司爾偏著頭,想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沒有!绷嚎捎鹌财沧。
“你在生氣!边@句話是肯定而非疑問。
“對,我是在生氣,那又怎么樣!”她沒好氣的怒叫,“我難道不應該生氣嗎?離婚才不過一個多月,你居然就這么徹底的把我給忘了,有哪個前夫對前妻的第一句話會是你是誰?”她戳著他的胸膛,劈哩啪啦的吼起來。
“對不起!彼p輕的道歉。
“我想聽的不是這三個字!”
“那你想聽什么?”
“我想聽的是——”是什么呢?她最想要聽的,是他對她說“我愛你”……
“算了,沒什么!”梁可羽泄憤似的把頭重重靠在枕頭上。
就算他能夠記起她,但是會重新愛上她嗎?
也許在他打算徹底忘掉她的時候,就已經連同對她的愛,都一起拋掉了吧。
一樣的項鏈,有什么含意嗎?
看到梁可羽的脖子上也掛著項鏈的時候,心底深處竟然會涌起一股滿足感。
想不起來了,腦海中全然沒有結婚的記憶。
為什么結婚,又為什么離婚?理由真的就像是她所說的那樣嗎?
站在落地窗前,方司爾俯視窗外大廈林立的風景,手指無意識的撫著垂掛在脖頸上的墜飾,突然之間,思緒不再像從前那般簡單,會去想一些以前不曾想過的事,而這些事,絕大多數的主角——都是梁可羽。
攤在辦公桌上的,是武鳴達案件的資料,她的照片以及證供也列在其中。有時候命運真的很奇怪,即使他遺忘了她,但是她仍會以其他的身份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方大哥……方大哥!”林玉玫推了推他。
“呃?”他回過神來。
“你在想什么,我都喊了你好幾次了!
“沒什么。”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找我什么事?”
“我的生日就快到了,想問問你打算送我什么禮物!彼龐尚χ
“你想要什么,可以去和我的秘書說,她會準備好的。”
笑容一僵,她委屈的抱怨,“難道你就不可以親自挑個禮物給我嗎?”
“我很忙!彼叩睫k公桌前,整理桌上的文件。
順著他的動作,林玉玫眼角余光瞥見了文件中關于梁可羽的資料,“咦,這個女人原來是武鳴達案件的目擊證人?”
“嗯!彼h首。
也就是說,在方大哥的記憶中,根本就知道這女人是誰!澳悄銥槭裁醋蛱煲f不認識她?”她脫口質問。
“林小姐。”冰冷的聲音像是要刺痛人的耳膜,方司爾沉下臉,手指繼續撫著項鏈的墜飾,“我沒有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方……方大哥!”她一時之間適應不了他的這種冰冷態度,不同于他平時的冷淡,現在的他,渾身所散發的氣息簡直要凍死人。
她趕緊轉移話題,“我只是隨便……問問。呃,你的項鏈什么時候買的?”
“忘了!彼谋砬榛謴统芍暗哪印
“你好像挺喜歡戴著它!
“是吧!
“這墜飾好像是鉆戒吧,不過鉆石品質不是很好,不如我替你換個好的,我認識幾個珠寶商……”
“不用。”他立即拒絕。
“很方便的,你現在戴的這條項鏈,看起來太廉價了,你應該戴更昂貴的……”
“我說不用了!”方司爾不耐的打斷她的話。
“咦?”
“我想要的……只是這個!彼曋厍暗慕渲,喃喃的說。
柔和的臉龐,那是一種看待最心愛東西的表情。
林玉玫忿忿的咬緊牙根,這種廉價的東西有什么好的?!
他難道不明白,他可以擁有更好的嗎?
“天哪,難道你從來不逛菜市場嗎?”乒乒乓乓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
“就算你只逛超市,好歹也買幾個雞蛋啊,盡是泡面,難道你整天只吃泡面嗎?”
“……”
“等等,這些泡面好像是我離婚前不久買回來的吧,你該不會是連廚房都沒進來過?”
半晌,廚房里的騷動總算暫時停止。梁可羽圍著圍裙開始煮泡面,而方司爾則斜斜的倚在廚房門口,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忙碌中的她,散發一種認真的美,而他的視線,不知不覺就被她的身影所占據,盡管心中的第六感拚命告訴自己不能再繼續看下去,不能再和她接觸,可是目光卻舍不得移開。
她就像是罌粟,甜美卻會致命。不要……不要再靠近下去了,否則會痛不欲生的——腦海中有聲音如是說著。
“怎么了?”梁可羽把煮好的泡面放在碗內,一轉頭,就看到方司爾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很閑嗎?”他瞇了瞇眸子。
“呃?”
“因為你每晚都會來這里!
她搔搔頭,“我只是希望能夠讓你對我加深印象!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希望你能夠記住除了證人之外的我,或者說,我不希望你記住我,只是因為我是你現在接手的案子的證人而已!
“你真奇怪。”他低下頭,嗤笑一聲,“為什么一定要我記起你,我們已經離婚了,不是嗎?”根本已經沒有必要去討論他是否能夠記住她,或者又是因為什么樣的理由而記住。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是啊,離婚了,已經是沒有任何關系的兩個人了,為什么她還非得他記住她呢?
那是因為——
因為——
“所以你從明天開始可以不用再來了,我和你的關系,只是控方證人以及辯方律師的關系!彼尺^身子,向客廳走去。
不是的!她和他的關系,不只是什么證人和律師的關系,她所期望的是……她內心深處的渴望是……
“因為我愛你!”她突然大聲表白。
腳步一頓,方司爾怔了怔。
“是的,沒錯,我愛你!”她深吸一口氣,肯定的道。既然這是自己最真實的心情,那么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吧。
“你……愛我?”他的聲音開始有些走調。
“我想這點毋庸置疑,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想讓你再次愛上我,不想讓你那么簡單就忘了我!”
“愛?”他緩緩的轉過身,帶著不解。
“對!
“我曾經愛過你嗎?”
“至少你對我說過!
“是嗎?”他專心的盯著她,“那你又為什么會愛上我?”愛,多么奇妙的個字,似乎很熟悉,卻又很陌生。
烏黑的眸子,依然是他的眼,但是現在這雙眼睛,卻不再像當初,有著那么濃烈的愛意,只是帶著單純的疑惑。為什么那個時候,她總是遲疑的不肯說出自己的真實心意呢?為什么她那個時候,連最基本的坦誠都做不到呢?
“因為你說過和我結婚很開心,你說希望我們之間的愛情可以永恒,你說不管是我的情人、男朋友、老公,都只能是你一人,你說如果我不再在你身邊,你一定會難過得要死……這些話,你都說過!”眼眶好熱,像是什么東西要滾了出來。
啪答!啪答!
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緩緩流淌而下,眼前的景物似乎也都蒙上了一層水霧。
“你哭了嗎?”他怔怔的看著她的淚水,片刻,才邁開腳步,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接住了這斷線的珍珠。很燙,燙熱了他的手心。
“我沒有!”她別開頭。
“那這是什么?”他的手指勾起她眼角還沒成形的淚珠,她的眼淚,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
梁可羽使勁的抹了一把眼淚,“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拙吧?”
“沒有!彼麚u搖頭,俯下身,情不自禁的親吻著她的眼淚,“可是即使你哭了,我也沒辦法答應愛你,因為我不懂得該怎么樣去愛你!睕]辦法體會她的話,沒辦法理解以前的自己是如何愛她的。
空洞的語音、帶著某種困惑的表情,像是在告訴她一個事實。
梁可羽抽抽鼻子,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領,用力吻上他的唇,“既然這樣——那么你就做好準備,重新愛上我!”
她決定了,這一次,絕對不會那么輕易的放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