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聿揚發現自己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白茫茫的一片迷霧中,當他試圖說話,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四周什么都沒有,唯有遍地一片單調的白。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臉上的神情不見慌張,因為他知道,這只是個夢,他并不急著醒來,因為這樣反倒也好,可以獨自安安靜靜的,免于噪音災害,沒有瑣碎的事情煩心,也不用面對現實。
但突然,他莫名地回過頭,側耳聽見一道細微的輕柔嗓音,正在呼喚他。
聿揚……
“誰?”紀聿揚開口.有些訝異竟然能聽見自己的聲音了,他四處張望,卻看不見任何聲音的來源。
“我們見個面好嗎?我有話一定要跟你說才行……”
他的身體隨著視線轉了一圈,依舊不見說話的人影。“你到底是誰?”飄邈的女人聲音,有種他很熟悉的感覺,又帶點不確定。
聿揚……
“你到底是誰?”他抬手企圖撥開層層白霧,卻只是徒勞無功。
去找丁蔚音,那位靈媒能夠幫忙,讓我們見上一面……
這句話紀聿揚聽得十分清楚,也因此,他認出說話的人。
“嘉蕾?”他喃喃低語,開始往前奔跑了起來,朝著聲音的來走進,但無論他雙手怎么揮動,始終無法撥開圍繞周身的迷霧,什么都看不清楚。
“嘉蕾!你在哪里?”他吶喊。
去找丁蔚音。
最后一句,當聲音消失后,紀聿揚驀地感覺自己奔跑的腳步輕了,整個人飛彈到空中,直到身體像鉛塊般沉重落地,他才自睡夢中醒來。
緩緩眨眼,他在黑暗中直視著主臥室的天花板,抬手揉了揉眉心。
“去找丁蔚音……”他無聲重復,余嘉蕾一一這個深埋于他心里兩年的名字,在夢中迸出口的同時,仍然掀起了他心湖的波濤,原來她對他的影響力還是很大。
紀聿揚倚靠著床頭坐起身,打開了床頭燈。“丁蔚音……”他凝眸呢哺,穩住心頭上許多不定的浮躁。
“嘉蕾,你為什么叫我去找她?”他看向四周,空蕩蕩的主臥室,茫然地似乎想找尋些什么,就算只是一道黑影……
環視了兩遍后,他拿起擱在床頭柜上的手機,也不管現在是凌晨三點會擾人清夢,直接撥電話給Edward。
Edward設定的怪里怪氣的來電答鈴唱了很久,在快要切換成語音信箱的那一刻才被接起。
“Edward一一”
“誰?大半夜的打電話來,有屁快放……”
紀聿揚聽著那頭傳來Edward神智不清的應答,皺了一下眉。
“媽的……打來吵人睡覺還不講話,靠……”
他挑挑眉,第一次聽見跟在身邊多年,忠心耿耿的秘書罵臟話。
“這是你對老板說話的方式嗎?”
“老板?我還總統咧!我跟你講,我老板才不會……”那頭頓了頓,爾后爆出拔高的男性尖叫聲!鞍∫灰弧
紀聿揚將手機拿遠了,等Edward大叫完才再將手機重新貼回耳畔。“我才不會怎樣?”
“老、老板!對不起,我我我……”
他打斷他遲遲沒下文的結巴,“敢情你接手機時都不看來電顯示的嗎?”
“不是,我……我只是沒想到老板你竟然會……”凌晨了還不睡覺,打來要干嘛啦!
“你還罵臟話耶!”他嘖嘖稱奇。
“老板,對不起,我真的、我……”天吶,他多年樹立的專業形象就這樣毀于一旦了!
“好了,我不想聽你解釋!边@又不是他打電話的重點。
“不是……我是覺得我有必要……”再解釋一下,看能不能挽回點什么。
“不用了,我原諒你!毖韵轮猓褪墙Y束這個話題。
“謝謝,老板。”他識相地閉嘴。
紀聿揚切人正題的問:“Edward,那位靈媒的聯絡方式你還留著嗎?”
“你是說丁蔚音小姐嗎?”
“對!
“老板怎么會突然又提起呢?你們不是說好不再見面嗎?”還是正氣氛非常糟糕的情況下達成共識的。
“你這種瑣碎事倒是記得很清楚。”從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Edward打了個哆嗦,趕緊解釋:“不是,我只是問問……”
“你真的希望我不再提起?”他的眸光突然不懷好意的閃爍,略略揚聲!澳悄氵@半年的薪水……”他們之前說定好的條件,他全拋到腦后了嗎?
喉頭緊了緊,Edward莫名有被掐住死穴的錯覺!拔以趺锤彝
“那好吧,就從這個月開始……”
“老板后天的行程不多,下午五點以后就應該沒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我可以安排看看丁蔚音小姐后天晚上八點左右有沒有空,見面地點就約在老板現在的住所可以嗎?”
Edward繃緊了皮,變通得十分迅速。
紀聿揚揚起滿意的笑容!安灰s來我家,去她家。”
“去她家?”
“我為什么要讓那個女人來我家?”
“是!蹦侨思乙参幢乜献屇闳ニ野
“怎么?你覺得我家是隨隨便便任何人都可以進來的?”就連那些前前前幾任女友都沒進來過了,何況是一個跟他完全不對頭,見面多半只會挑起他怒火的女靈媒。
“不是!盓dward偷偷嘆氣!昂,我會再安排!
“事情一確定好就跟我報告!奔o聿揚交代。
“老板,你怎么突然又要和丁小姐見面?”他還真是難以理解啊,之前還吵不夠?
那天他可是一路聽丁蔚音罵老板罵到走出紀家大門。
斂斂眸,紀聿揚沉靜了。
“老板?”怎么沒聲音了?他是否問了什么不該問的?
“Edward,嘉蕾說……她想跟我見面!
“嘉蕾小姐?”
“嗯。”
“人都死兩年了,怎么可能……”Edward小小聲咕噥.一時忘了自己還在電話中。
耳尖的紀聿揚問:“你說什么?”
“沒有!盓dward心虛的連忙改口:“我是說,老板怎么會這么認為呢?”
“我夢到她了!彼蚯胺剑丝痰乃,真的很需要有個人聽他說說剛才的那場夢。“她死后的這兩年,我從來沒夢過她,但最近卻常常夢見,雖然剛剛的夢,我并沒有看到她的人,只聽見聲音,但我就是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玄,尤其是嘉蕾她提起了‘丁蔚音’這個名字!
聞言,原本覺得莫名其妙的Edward也開始正視起這件事,“你是說嘉蕾小姐要你去找丁小姐?”
“嗯!
那的確是很玄了!Edward覺得在凌晨聽到這種事,雞皮疙瘩都小小起舞了。
“所以,我要見她,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老板,你放心吧!”他一定會讓他們盡快見面的。
“謝謝你了.”切斷電話,紀聿揚將手機丟回床頭柜上,趴倒把臉埋進被褥中,將莫名煩悶起來的思緒凈空。
當Edward致電給丁蔚音時,他有些訝異原本她應該抵死拒絕的情況并沒有發生,當初氣得差點沒詛咒他家老板下地獄的這位丁姐不僅很快就答應見面,甚至還接受把地點約在她家的附加要求。
一切都敲定后,掛上電話的那刻,Edward不免懷疑這事情的順利性,以為自己打錯電話了,不過當他將這件事情告知紀聿揚時,他沉默不語的凝思,才更教他頭皮發麻,這兩個人反常的反應,讓整件事情變得詭異得不得了。
然而,約好見面的這天,Edward還是拋開所有疑問,盡忠職守的身兼司機工作,親自載紀聿揚前往丁蔚音的住所。
雙B的黑頭轎車在公寓前停靠,Edward按下窗戶,半探出頭對照手上小抄上的公寓地址,確認無誤后,他才回身,將紙條交給坐在后座等候的紀聿揚。
“老板,真的不用陪你上去嗎?”他真擔心這兩個人見面又會吵得一發不可收拾。
“在來的途中,這已經是你問的第五次了,你有那么懷疑我的答案嗎?”他有些不耐地瞟他!澳惝斘規讱q?五歲嗎?”只不過是要見個女人,還得他陪同,這像話嗎?
丁蔚音是會吃人喔?她了不起是脾氣倔了點,他自己應付綽綽有余。
“不是啦,我只是擔心……”這年頭大家都火氣來得快咩,等等正事都還沒辦完又吵個沒完沒了怎行?
“你放心,那女人吵不贏我的,想跟我斗,最后氣死的只會是她自己。”
“老板吶……”這不是你今天來的重點吧?怎么說得好像專程來找人斗嘴的!而且,就算吵贏了也沒啥好驕傲的吧……
“那老板,你自己小心一點!
還小心一點咧?記聿揚翻翻白眼,開門下車,回身關門時補道:“無聊的話就到附近的咖啡廳等,我要離開時會通知你!
“是,謝謝老板!卑Γ瑳]想到工作狂老板也是有體恤員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