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陸懿左醒來,盥洗完換上西裝打妥領(lǐng)帶,才下樓。
在樓下沒看到連可兒的身影,猜想她仍在睡覺。
看了看表,七點二十,他準(zhǔn)備出門上班,卻有點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待在家,正猶豫著是不是該叫母親過來陪她,忽地聽到從后院傳來奇怪的聲音。
他穿過廚房,打開后門,門外的景象讓他瞬間驚駭在原地。
就見連可兒穿著浴袍蹲在地上,在她前方一陣煙霧彌漫,仔細(xì)一看,地上用磚頭堆砌成一個灶,上頭放了一只炒菜的大鐵鍋,似在烹煮東西。
“你……在做什么?”陸懿左走上前,驚訝不已。她去哪里找來柴火?
“相公早呀!我在煮稀飯,就快好了!边B可兒轉(zhuǎn)頭,朝他璀璨一笑。
她臉上滿是汗水,還沾染上一些木炭污漬。
“煮稀飯?”他一臉驚訝,她竟把花園的高級花石崗磚搬來起灶熏燒,還有——“你……去哪里找木頭來燒?”
她腳邊堆放了一疊劈好的干柴,他抬頭看向院子四周,幾棵大樹都還健壯,就算砍了樹,含有水分的樹枝葉很難燃燒。
“幸好那邊有快大樹干可以用!边B可兒一手用鍋鏟翻攪稀飯,另一手比了比靠窗邊的走廊。
“你……把那塊紅豆杉劈來燒?”陸懿左驚駭?shù)纱笱邸?br />
她竟然把價值十萬元的紅豆杉原木給劈了當(dāng)柴燒煮稀飯!他突然感到頭疼。
“那個不能用嗎?”他太過驚駭?shù)纳袂,令連可兒提心吊膽,怕自己闖下大禍。
“……可以!标戃沧髶犷~,長嘆口氣。
如果說出那塊木頭的價值,她肯定會內(nèi)疚不已,而他也并非心疼那一點小錢,只是無法置信她的行動力如此恐怖。
那塊重達(dá)數(shù)十公斤,他都無法輕易移動的實木,她一個弱女子,不知從哪找來一把斧頭,竟將它劈成一座柴堆。
看她汗水淋漓的模樣,肯定費了不少蠻力跟苦力。
一想到她為了無意義的事大費周章,勞心又勞力,他就不知該責(zé)備或佩服她。
“相公你先進(jìn)去屋子,可以用早膳了!苯K于熬煮好一大鍋稀飯,連可兒拿了兩塊抹布隔熱,將鐵鍋端了起來。
陸懿左原本想伸手為她端鍋子,但見她端得順手與是作罷,轉(zhuǎn)身走進(jìn)屋里。
餐桌前,連可兒將盛著熱騰騰稀飯的炒菜鍋擺放在歐式長桌上,一整個突兀到幾點。
可他已懶得管,時間不早,他必須出門上班了。
“相公,快來吃稀飯呀!”連可兒先盛了一碗稀飯,叫喚準(zhǔn)備走出餐廳的他。
“我沒時間吃,你自個兒吃吧!”雖曾幻想過妻子為他親手煮早餐的溫馨畫面,也感受到她真心想待他好,雖然她的方式出乎他的意料,可惜,時間不允許,他無福享受她的手藝。
他不得不離開,又擔(dān)心她做出什么驚天動地之舉,他轉(zhuǎn)身掏手機,準(zhǔn)備叫母親過來陪她。
“你……是不是嫌棄可兒廚藝不佳……”連可兒突然一陣鼻酸,語帶哽咽問道。
她七早八早就爬離舒適的大床,在廚房翻找出米缸,然后辛辛苦苦劈好柴薪,費了好大力氣才煮好稀飯,但相公卻不吃。
“不是,是……”陸懿左轉(zhuǎn)頭看她想解釋,可一瞧她凄然欲泣的模樣,竟讓向來工作至上的他無法邁開步伐離去!昂,我吃!
他走回餐桌前坐了下來,第一次輕易對女人妥協(xié)。
“多吃點,我煮很多。”見他坐下,連可兒馬上露出笑容,忙將盛得滿滿稀飯的碗推給他。
昨晚一個人獨占晚餐,她今天可得節(jié)制食量,讓相公能吃得飽飽的。
她為自己盛了六分滿的稀飯,用瓷湯勺舀起,就著吹拂著。
陸懿左看著放置眼前飄著白煙的熱稀飯,一時間不知如何動口,她所謂的早餐,竟然只有一碗清淡毫無配料的白粥!
“哇~好好吃!”坐在對面的連可兒喝了一口熱粥,由衷贊嘆了起來。
陸懿左抬眸看她,只見她邊吹著熱粥邊一口一口喝著粥,臉上漾起滿足喜悅的笑容,讓他不自覺心情愉快了起來。
“只是白粥,這么好吃?”不過,他實在難以理解她的感動從何而來,可她的表情不像是在騙人。
他懷疑的喝了一口清粥,沒什么特別的美味!
“我好久沒吃到這么香的稀飯了!在我們那兒,能吃到地瓜粥就很好了!笨墒侵嘞〉较裨诤人_B可兒很快便喝完手中的粥,卻是一點飽足感也沒有,她不禁垂涎三尺望著桌上的大鐵鍋。
陸懿左聞言,蹙了下眉頭,很難想象她的過往究竟有多貧困。
雖然明知她只是一時喪失記憶,但每當(dāng)她提起可憐可悲的身世,他卻無法置若罔聞,甚至?xí)䴙樗奶邸?br />
“相公……”連可兒看著菜喝了幾口粥的他,吞吐的道。
“恩?”低頭喝粥的陸懿左抬眸看她一眼,雖然他對清淡至極的稀飯沒啥興趣,但不忍她失望,只得捧場喝完它。
“我……我可以再喝一碗嗎?”她很小聲地問,一顆腦袋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就怕惹他生氣。
原本她打定主意要節(jié)制自己的食量,但都怪她劈了一個時辰的柴薪耗費太多力氣,這回兒獨自真的好餓。
“你吃得下盡量吃,我不是說過不用客氣嗎?”她太過小心翼翼的模樣,令他感到好笑。
“喔,那我不客氣嘍!”見他對她微微一笑,連可兒這下完全放心了。
她拿起勺子盛滿一碗稀飯,很快地便喝個見底。
可肚子還是沒什么飽足感,她考慮在盛一碗,眼角余光偷瞄相公正低頭安靜吃食,于是她趁機地再盛一碗粥。
“可兒……”陸懿左突然出聲輕笑。他應(yīng)該叫她方靈,卻自然而然叫喚她的真名。
“!我……我是不是喝太多粥了?”他的呼叫讓她心下一驚,以為他察覺出她已經(jīng)喝了三碗粥。
“緊張什么,你要喝完這一鍋粥我也沒意見!彼恼Z氣不知不覺多了少有的溫柔。“你去換件衣服,我會叫我媽過來陪你,我得出門上班了。”上班從不遲到的他已經(jīng)晚了二十分鐘。
這時手機響起,他從襯衫口袋掏出,接起電話。
連可兒先是對不知哪兒傳出的聲音驚嚇一跳,又看見他對著一個小盒子說著話,不禁一臉困惑。
“爸,我正要過去公司,有點事耽誤了!苯拥礁赣H來電,陸懿左以為是因為他遲到,特地來電催促。
“那個連可兒沒什么問題吧?”陸父直接問。
“恩,還好!标戃沧筝p應(yīng)一聲,不想說出她早上驚天動地的煮稀飯事件。
“我想,你先請個假休息兩三天!
“為什么?”
“公司已經(jīng)發(fā)布消息給各大媒體方靈因車禍?zhǔn)軅皇,她出院后目前在家靜養(yǎng),身為丈夫的你于情于理最好陪她個幾天,另一方面也可避免大批記者追來公司要訪問!标懜咐硇越ㄗh。
另外,正好可以觀察一下替身連可兒的情況。
“公司有些事必須我親自處理!睆奈措[瞞的陸懿左不免擔(dān)心他一日不進(jìn)公司,會產(chǎn)生諸多不便。
“公司有我可以主事,你暫時用視訊跟干部開會聯(lián)絡(luò),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陸父雖仍掛名董事長,但其實大部分的經(jīng)營大權(quán)已經(jīng)交給兒子負(fù)責(zé)。
“我知道了。”陸懿左看了一眼連可兒,其實他也不放心她獨處,雖然想我找母親來陪她,但又怕母親會被她的怪言怪語嚇到。
留在家里陪她個幾天也好,他可趁機盡快教育她現(xiàn)代知識。
結(jié)束通話,他將手機放回襯衫口袋,卻見連可兒仍瞪大一雙眼望著他。
“怎么了?”
“額,相公你……方才為什么一直自言自語?”她眨眨眼,不解地問道。
“自言自語?”陸懿左一愣。
她該不會對手機也全然陌生吧?他掏出手機,決定將她當(dāng)成原始人,凡事從頭教育起。
“這是手機,跟遠(yuǎn)距離的人聯(lián)絡(luò)用的!
“手機?”她只知道公雞、母雞。
“我示范給你看。”他撥打家里的電話號碼。
不遠(yuǎn)處的客廳陡地傳來一陣電話鈴聲,連可兒沒聽過這種聲音,嚇了一跳。
“到客廳接電話。”陸懿左說著,邊領(lǐng)她走往客廳。
“那個東西為什么會突然發(fā)出聲音?”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聲音的來源,不禁對這陌生的玩意兒感到很好奇。
“把話筒拿起來接聽!标戃沧笥檬质疽馑闷鹪捦,放在耳邊聆聽。
神情困惑的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名為話筒的玩意兒,貼放在耳邊。
他也將手機拿在耳邊,說了句,“你聽到我的聲音嗎?”
連可兒先是一怔,然后笑道:“我又沒耳聾,怎么會聽不見你的聲音!焙螞r兩人近在咫尺。
“我的意思是要你從話筒里聽聲音。這個給你,你拿去廚房,再跟我對話!标戃沧髮⑹謾C交給她,自個兒拿過她手中的話筒。
連可兒于是拿著手機走往廚房,接著再學(xué)他將手機貼在耳邊。
“現(xiàn)在是不是還很清楚聽得到我的聲音?”
手機里傳來遠(yuǎn)處陸懿左清晰的聲音,她大吃一驚。
“相……相公!你……你被吸進(jìn)去里面了嗎?”她忙把黑色手機拿在手上瞪大眼瞧著,對著手機叫喚。
這……這該不會是什么妖術(shù),像孫悟空被吸進(jìn)葫蘆里一般吧?
慘了,她不會念咒語,要怎么把相公從黑盒子里解救出來?
“我安然無恙!睆氖謾C那頭聽到她緊張的怪叫,陸懿左忙從客廳走到廚房。
“!你沒事?”看見他完好地出現(xiàn)在她眼前,連可兒這才大大吁了口氣,卻又不禁疑惑的望著手機。
“利用電話、手機或電腦,可以將聲音影像傳送到遠(yuǎn)方,這是現(xiàn)代很普遍的科技,跟妖術(shù)無關(guān)!泵鎸λ涌鋸埖梅磻(yīng),他真的很無言,卻又忍俊不禁。
“電腦?科技?”他說了好多她聽不懂的名詞。
“以后有時間再慢慢解釋,反正你看到什么都不需要太驚慌!弊焐线@么說,但她慌亂的模樣卻讓他感覺很有趣,甚至有些期待不時看她多變的神情。
“你先上樓換件衣服!彼冀K穿著浴袍,讓他有些不自在,即使是方靈,也不曾穿著浴袍和他談話。
“為什么要換?”連可兒不解,這件衣服穿起來挺舒服的,料子很柔軟,感覺得出來,比她以前穿的衣料高級許多。
“這叫浴袍,只有洗完澡才穿,睡覺時要換睡袍,而白天則穿一般的衣服!
陸懿左感覺他似在對小孩子說話,但因?qū)ο笫撬箾]有一絲不耐。
“喔!边B可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好,身上衣服確實因劈柴弄臟了,還是去換件干凈的好了。
上了樓,她想走回房間,卻開錯了兩扇門才找到昨晚睡的那間房。
她打開大衣柜。哇!好多衣服。
只是翻了許久,她卻挑不出一件衣服來穿,不得已只好隨便拎了一件,下樓找相公幫忙。
“那個……我不會穿這里的衣服!彼龑χ诳蛷d看報紙的陸懿左說道。
陸懿左抬頭看她,因她的問題,額頭似乎爬上三條線。
“不會穿衣服?”他放下報紙,不禁懷疑她的智商。
“這浴袍跟我穿的衣服剪裁相似,我還會穿,可這些衣裙我就不清楚怎么穿才是。”她研究了許久,越看越美頭緒,硬套上又怕會撐破這些高級的稠紗布料。
“還有,這衣料太高級了,我怕穿上做事會輕易被扯破!彼是比較習(xí)慣穿浴袍。
“你要做什么事?”他順著她的話問道。
“劈柴燒飯、種菜養(yǎng)雞,就是下田耕種我也沒問題!边B可兒拍拍胸脯道。
她食量雖大,卻也有不輸男人的力氣干粗活,她甚至已想好再寬敞的院子里蓄養(yǎng)雞鴨。
“那些事你全部不用做!标戃沧笳酒鹕恚蠘峭姆块g走去,他雖然沒有回頭,但他知道她會自動跟上。
他從衣柜里為她挑了一套衣服。
“這是上衣,頭從這邊套上,手再探出兩邊的袖口。裙子則是拉開拉鏈,從雙腳套上至腰際,再把拉鏈拉上便可。”他極具耐心說明著,真的把她小孩在教。
忽地想起什么,他轉(zhuǎn)身看了看穿著浴袍的她。
“你……有穿內(nèi)衣褲嗎?”他問得有些尷尬。
“?什么褲?”她一時聽不明白。
“咳!古代應(yīng)該叫……肚兜、褻褲!标戃沧蟛蛔栽诘厍辶讼潞韲担浜纤乃伎寄J礁挠霉耪Z道。
“呃,我找不著……”連可兒頓時羞紅了臉頰。
雖然他是她相公,她還是不好意思開口問他那些貼身衣放在哪里。
“這個是內(nèi)衣胸罩,這是內(nèi)褲。”他從下層衣柜翻找出方靈的貼身衣物交給她。
“這……要怎么穿呀!手真的可以伸到背后扣到扣環(huán)嗎?”連可兒見他示范說明,頓覺現(xiàn)代人穿衣難度好高啊。
把內(nèi)衣往穿著浴袍的身上套上,她想先練習(xí)看看,只是手雖能伸到背后,卻一直對不上兩邊的扣環(huán)。
在一旁看不下去的陸懿左,只好拉著她的手幫助她扣上及解開的練習(xí),一雙手被他握著,讓她不禁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