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安盛宇不知道吳祖睿和新客戶在講些什么,他拚命壓抑自己丟下客戶出去找她的念頭。
送走客戶之后,吳祖睿抱怨不已!澳愕降自趺戳耍空麄人魂不守舍的,連句話也不說,我一個人獨撐大局很累耶!
“抱歉,辛苦你了,不過,我現在要出去找個人,有什么話以后再說。”
“喂!”看到好友急切的離開包廂,他很傻眼。
找什么人啊?怎么急成這樣?吳祖睿連忙跟出去看個究竟。
安盛宇在每間包廂找人,不知道打擾了多少客人,服務人員一再制止他,他像瘋了似的完全不聽勸阻,卻仍遍尋不著他要找的人。
吳祖睿拍著額頭。“老天!你到底在干么?我會被你搞瘋,我可是認識這里的老板耶,問他一聲不就得了。”
最后,吳祖睿請出店經理,由安盛宇告知姓名,他才把黃意然從服務生的休息室叫出來,安盛宇也才見到了她。
“請問客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嗎?是不是我哪里服務不周了?”她已經整理好心情了,所以可以語氣平靜的詢問他。
不過,她怎么可能沒事?在包廂里見到他時,她手里的盤子差點就滑掉了,心臟跳得就像要爆炸了似的。
她真的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會再見面,而且是在她工作的地方,他們不該再見面的,她也不想再跟他見面……
“意然!”他心緒激動不已的看著她。
吳祖睿識趣的去車上等他,店經理也走開了,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照理來說很好說話,但她的態度很冷漠,仿佛他就只是個來消費的客人,叫她出來就只是要對她批評指教。
“經理說,客人您在找我,有什么指教嗎?”她淡定的看著他,從容的再問。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眉頭緊蹙!盀槭裁匆眠@種口氣對我說話?好像我們是陌生人一樣。”
“如果客人您沒事的話,我要進去了!彼鏌o表情,一副不想跟他多談的態度。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嘆息一聲!拔衣犝f你爸爸過世了。”
雖然旺聯集團黃氏家族分產的消息鬧很大,但是再怎么樣,她都是堂堂的黃家千金,怎么也不可能淪落在這里當服務生才對。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教他不得不信,她確實在當服務生,而且駕輕就熟,像是在這里做很久了。
該死!他沒辦法理解!他想搞懂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我得要回去工作了,你慢走。”她從他身邊走過去,費力的壓抑住狂奔的心跳。
不該再遇見的,他們不該再相見,她真不想讓他看到此刻她狼狽的樣子……
“意然!”他忽地攔住了她的去路,懇求道:“給我一點時間,我們談一談,如果現在不行,那我等你下班,我不相信你已經忘了我!
這些年他一直把她放在心底,他有太多的話想說,但她連點時間都不肯給他,徹底把他當成了陌生人,讓他更加不可能就這樣離去,不可能當作沒有遇到她。
“是啊,好久不見了,安盛宇,我確實沒忘記你。”她靜靜的說,內心卻極度心煩意亂。
他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她的眼前,而且是翻遍了包廂找她,弄得整間餐廳人盡皆知,她的心又怎能不亂?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假裝不認識我!卑彩⒂羁偹闼闪艘豢跉,她之前的態度讓他的話無法繼續。
“所以呢?”她盡量保持平靜。
“你問我所以呢?”他苦笑一記。“當年我們結束得太倉卒了,我有很多話想問你,也有很多話想告訴你,你不也是嗎?”
“你錯了,我不想聽!彼淅涞目粗,武裝起自己!拔覀兝显缇徒Y束了,不是嗎?你這是做什么?要談什么?談我怎么變成餐廳小妹的過程嗎?我在過哪種生活,又關你什么事了?”
是啊,她說的都對,是他殘忍的把她從身邊趕走,現在又想做什么?
他悠然長嘆!澳愫尬乙彩菓摰模俏覍Σ黄鹉。”
她搖頭。“錯了,我并沒有恨你,而是沒有感覺,你早就走出我的生活,現在只不過偶然遇到了,就想扮演拯救我的白馬王子嗎?還是免了吧,我們已經是不同世界的人,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然而不管她的態度有多尖銳,他依舊關心著她!澳銥槭裁床蝗ス旧习啵磕隳畹氖瞧蠊芟,應該很好找工作!
她不耐煩了起來!翱磥砟氵沒搞懂,我根本不想跟你說我的事,因為那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而你知道了又怎么樣?想幫我找工作嗎?”
不等他回答,她就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繼續往下說——
“你不是說過,跟我交往是因為我家里有錢?那么我現在變成了窮光蛋,你更加沒有糾纏我的理由,快走吧!我永遠不想再看到你!”
星期天,安盛宇在學長的婚禮上遇到劉俐君,第一時間,他只覺得她眼熟,只是她外表成了貴婦,又打扮得成熟不已,所以他沒認出來。
是劉俐君先跟他打招呼,他才認出她,原來她是新娘的親戚,她熱絡的換到他這桌來,又熟門熟路的叫招待開一瓶紅酒。
“安盛宇,你現在變得很有男人味哦!眲⒗粗o的名片,笑吟吟的說:“還成了名建筑師,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我想問你,你跟黃意然還有連絡嗎?”他并沒有多花時間跟她聊近況,開門見山的問。
能這么巧遇到劉俐君,可能是老天在幫他吧!對于拒他于千里之外的那個女人,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劉俐君可能幫得上忙。
“黃意然嗎?”劉俐君乍然聽到這名字,像是很驚訝,愣了幾秒才說:“怎么可能,早就沒連絡了。”
“為什么?”他又是問得單刀直入。
“為什么。俊彼尚陕!叭硕际乾F實的嘛,她變成那樣,我不想自找麻煩,而且她自己也沒主動跟我連絡啊,漸漸就斷了音訊,就是自然而然,沒有為什么!
“變成那樣是指什么?”他總算漸漸聽出了端倪。
“你不知道嗎?”劉俐君意外的揚眉!熬褪撬皇屈S家的親生骨肉那件事啊。”
他的臉色一變。“不是黃家的親生骨肉?這是什么意思?”
劉俐君喝了口紅酒,“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她是她母親收養的,因為她母親連生了三個女兒,迫切想要生個兒子,高人指點她去收養命中招男的孩子,在育幼院里,她的面相被高人掐指一算,看中了,因此成了黃家千金,可是后來她母親也沒生出兒子來,反而很早就過世了!
沉重的呼吸鼓動了他的胸腔,他的眉心緊緊糾結。“太離譜了,怎么會有這種事?”
“就是說啊。”劉俐君聳聳肩,反正事不關己,她說起來很輕松。“如果不是她父親過世,家里兄弟姊妹要爭財產,這件事也不會爆出來。為了爭財產,她那些兄弟姊妹跟她那些二媽三媽四媽外加她爸爸外面的私生子、私生女什么的,全都無所不用其極,主張她不是黃家人,不能分一杯羹,連她自己的三個姊姊都同意要把她從黃家的戶籍里除名,但這事媒體也沒報導,你沒注意到是正常的!
他咬咬牙,咬得牙齒發出了聲響。
劉俐君沒發現他的激動,繼續輕描淡寫的說下去,“總之,她也不是沒骨氣的人,都親子監定確認她不是黃家人了,于是就主動簽了放棄財產證明書,離開了黃家!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所以,千金落難了,而他卻還一直以為她過得很好。
“我只知道這些,你不要再問我了,其他的,你去找別人打聽吧!”劉俐君看到端上來的魚翅羹,眼睛一亮,連忙幫自己舀了滿滿一碗,就像她剛剛在說的只是街頭巷尾的一則八卦。
安盛宇緊緊鎖著眉心,完全沒有胃口,只想出去抽根煙。
“對了,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背酝牯~翅羹,劉俐君談興又起了。
“只要是關于黃意然的,我都想知道,你快點說!”他無法想像,從未吃過苦的她,這些年吃了多少苦。
“還記得我陪她去高雄找你,我們在醫院遇到的那天?”劉俐君問。
他點頭。
那天是他此生最痛徹心扉的一天,對她說了那些話,他也傷了自己。
“那天,你走了之后,她流產了,就是追你時跌倒才流產的,雖然她什么都不肯說,但我想那是你的孩子……”
他的臉驀然變得蒼白,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