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勒正睡著,感覺有股熟悉的氣味誘著他,加上熱烈的目光,逼得他不得不張開眼,就見她的美顏近在眼前,瞳眸像是紫羅蘭色的琉璃閃動著。
“卓勒。”她湊近親吻著他的頰。
“雅……”他直睇著她半晌,終于清醒過來,猛地翻身坐起!澳悴灰o吧,你的身子……”
“沒事。”
“那就好。”他方才沒了分寸,就怕她難受。
雅直睇著他,像雨點般的吻不斷地落在他頰上,簡直像只貓兒在撒嬌。卓勒勾笑,張口咬住她的唇,隨即鉆入她的唇腔內,身形一轉,讓她壓在自己身上,雙手輕撫著她白皙的背,突然他聽見細微聲響,連忙拉起被子將兩人裹得密不通風。
幾乎是同時,門板被輕推開來,門外的人目擊這一幕,嚇得退回門后,后頭傳來低呼聲,隨即冒出卜磊的不滿抱怨。
“副將,你這是在做什么?你差點打翻了頭子的藥和晚膳了!
“你小聲一點!”年巽央簡直想掐死他。
干么叫他?!這樣頭子不就知道他不小心目睹一切了嗎?
“可是……”卜磊還想再念上兩句,發現門板已打開,趕緊笑容滿面地喊著,“頭子,晚膳和藥都備好了,不過你不能只穿件單衣,這樣很容易又著涼的!
“給我!弊坷丈斐鍪。
“喔。”卜磊從善如流地遞給他!皩α耍^子你要跟雅姑娘說一聲,這客棧附近的紅梅都被她給采光了,要她別再采了。”卓勒愣了下!八型獬?”
“大概半個時辰前吧,穿得那般單薄,我看得都冷了!
“我知道了。”見他要回房,年巽央硬著頭皮喚住他!邦^子,魁王爺說,既然頭子已康復得差不多,那也該啟程了,否則恐怕會擔誤前往長觀城的時間!
“魁王爺可有說何時要前往?”
“他說看頭子的狀況,當然是愈早愈好,否則愈往北怕風雪更大,屆時路上會擔擱不少時間。”年巽央一五一十地道,雙眼從頭到尾都瞪著腳上的烏頭靴。
“那就明日一早吧!
“我知道了,我會跟魁王爺說一聲!
“對了,你們可知道這城里有何處在賣……”卓勒抿了抿唇,終究還是問出口,“姑娘家的貼身衣物?!”要是以往,這些小事他會發派給巽央處理,然而現在不成,他可不想卓雅穿著巽央挑選的衣物。
年巽央嚇得抬起頭,趕忙又垂下。
“知道,這幾日我城里城外找了好幾回,就在城中央的市集里,有家鋪子賣些姑娘家的服飾,那兒也許有賣姑娘家的貼身衣物。”
“那待會備馬車,我要和卓雅外出!
“是,我馬上準備!闭f著,卓勒目光落在他的腳邊,眉頭微皺!百阊,鼻血擦一擦,別嚇壞人!痹捖洌D身進房。
“咦?”年巽央抬眼,往鼻間一抹,果真瞧見一抹紅。
“副將,快快快,頭向前傾,好端端的怎么會流鼻血?”卜磊動作飛快地掐住他的鼻年巽央萬般無奈,實在是因為姑娘家的貼身衣物太引人遐思。
“副將,你的鼻血是用噴的,趕緊找大夫吧!”卜磊嚇得拉著他就跑。
“卓雅!弊坷諏扇藢υ拻佋谀X后,一進房就見她湊到身邊,疑問尚未出口,反倒被她古怪行徑給搞得一頭霧水。
“你在干么?”
“沒有香氣嗎?”她踮起腳尖,要他聞仔細點!澳闳ゲ杉t梅就是為了熏香?”
“嗯,我把紅梅花瓣丟進屏風的浴桶內,泡了下澡!币酝腥讼矚g在浴池里擱些玫瑰花瓣,她就如法炮制,雖說她聞不到,但這是要給他聞的,她聞得到聞不到一點都不重要。
“那水是冷的。”
“我都能在山谷的溪里戲水了,這算什么?重要的是一一”她環住他的頸項,稍稍拉“香嗎?”
“喜歡嗎?”
“喜歡!奔t梅香氣艷而不濃,清新帶雅,一如她的名和人。
“那我明日一一”
“不準再采。”他沉聲打斷她。
“為什么?”她扁起嘴。
“紅梅只錠放在冬季,要是入夏之后,你要上哪采紅梅?”他沒好氣地拉下她的手,牽著走到桌邊。
“我喜歡紅梅是因為你,只要你待在我的身邊,哪里還需要紅梅。”
“卓勒,原來你也會說甜言蜜語!彼吲d得心花怒放。
“不過是實話實說,哪是什么甜言蜜語!彼麌K了聲,動手要用膳,“你要不要吃點?”
“吃這種東西對我而言是止不了餓的!弊坷针S即會意,“要喝點我的血嗎?”
“不成,你會被我吸成人干!
“沒有其他法子?”
“除非你和我締結盟約!
“那就這么辦吧。”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她狐疑地問。
卓勒吃著飯,隨口道:“許是把我變得和你一樣,這也沒什么不可以!弊垦耪兜赝,聽他說得這般風淡云輕,不知該罵他不知后果嚴重,還是該開心他全心全意替自己著想;要是他愿意和她締結盟約,他就可以和她享有無盡的壽命,問題是她根本不曾同化過任何人,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同化成功的。
她不想賭,除非有百分之百的勝算,否則她不愿拿他當賭注。
“不可以。”卓雅神色再認真不過地道:“卓勒,我沒有法子把你變成同類,因為我未曾試過,要是失敗了該如何是好,我要你就當你,這樣就好!
“可總不能讓你餓著!
“我想撐上個幾百年應該不是問題!闭f著,不知怎地,她竟恍惚了下,腦海中似乎浮現不食亦不沉睡的自己,教她打了個冷顫。
那是什么?難道是未來的自己?
“若有天我不在這世上,你怎么辦?”她會這么說,意味著她可以活上幾百年,但他不可能活這么久。
卓雅直愣愣地望著他。
她知道卓勒會有死去的一天,她一直都知道,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恐懼了。
她異常地恐懼,仿佛她早已經歷。
人類會生老病死,再痛再苦都會隨著生命逝去,消除記憶,靈魂轉世,可是只要她順其自然地活著,她的生命卻不一定有盡頭,就算有盡頭,恐怕也已是數千年后。
卓勒的生命只占了她生命中極其短暫的一部分,但是屬于他的記憶將會延續千年,除非她沉睡,將他遺忘。
遺忘,那是多么可怕的事……
“怎么了?”卓勒輕撫著她的頰。
他黑亮的眸滿布擔憂,映著她的身影,教她不由得漾開笑意。
怕什么呢?她正為一份愛情喜悅著,為何要拿數十年后的事嚇唬自己?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那又如何?
至少她愛過,也深深地被愛著。
“卓勒,你不用擔心我,因為我可以尋找你的轉世,一世一世地找。”她笑著說出最動人的謊言。
尋找轉世?那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
也許相守之后她會變得更貪心,也許她真的會一世世地尋找他,但那也是將來的事,能守著他到老,是她最大的心愿。
“傻瓜!彼簧岬貙⑺龘нM懷中。
想著她形單影只地在這世間尋尋覓覓,坐在屋脊上,那落寞得像是被誰遺棄的眼眸,就教他心疼不已。
她笑勾唇角!安挪簧,愛上你是我做過最聰明的事!笔ニ龝聠渭拍,可是如果要她拿永恒的孤單換取他一世相伴,那是值得的,她愿意。
卓勒眉頭深鎖,頰貼著她的,她趁機便吻上他的唇,他沒有抗拒,回應著她,卻發覺她吻得愈來愈濃,趕忙拉開她。
“別玩了,待會要帶你上街!
“我知道啊!彼е拇,整個人貼了上去!翱墒俏业囊律赖紫聸]有肚兜兒和褒褲喔!
“你……”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他非趕緊帶她去買不可!
否則要是不小心春光外拽,這該如何是好?
朝陽城入夜后風雪漸歇,街上人潮熙來攘往。
“這兒的人似乎不怎么怕冷!弊垦抛哌^一條街后,發表她的看法。
“那倒是,胥羅原本就是北方民族,這座朝陽城一年之中有四個月的時間都在下雪,愈往北邊就愈見雪地景致,所以胥羅人相對習慣寒冷!弊坷諏P囊恢,朝年巽央替他打聽的鋪子而去!八院婉懔_人在冬日時作戰,實是一項挑戰!
“是嗎?”要是依她的作法,一晚就可以讓整個胥羅滅國。
不過她不能也不會那么做,畢竟百姓無辜,她很清楚大半百姓求的只是一份溫飽,只有上位者才會玩些令人倒盡胃口的把戲。
“到了,你進去吧,東西挑好了再喚我一聲。”走到鋪子前,他低聲道!昂!
“記得找掌柜的一一”
“找掌柜的問清楚,慢慢地挑,我知道,出門前你就說過很多次了。”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購物是女人的天性,真的不需要他教好嗎?就算她不知道這年代的貼身衣物長什么樣子,但她有嘴,會問得一清二楚的。
卓勒笑睇著她,耳朵卻鎖定身后壓抑的笑聲。
“我就在外頭!
“知道”
目送她踏進鋪子,卓勒退上幾步,站在一家茶鋪子前頭。
“頭子,雖說今晚沒什么風雪,但還是到鋪子里待著較暖,畢竟你的身子才康復!蹦曩阊胂蚯耙徊降吐曊f著。
“咱們過個兩招,你就會知道我復原了幾成!弊坷掌ばθ獠恍Φ氐。
笑嘛,再笑啊,他會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年巽央緩緩地垂下臉。他都已經笑得那么小聲了,還是被聽見,虧他還打算粉飾太平,卓勒啐了聲,“卜磊,你在店鋪前等著,要是卓雅挑好東西了,你就把她帶到這兒!痹捖,他順便將身上的銀袋遞給卜磊。
“我知道了!
“還不走?”他沒好氣地瞪了年巽央一眼。
年巽央趕忙領著他進茶鋪,挑了個臨窗的雅座坐下,點上一壺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