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錦從沒想過自己有嫁人的一天,尤其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她更是想都不敢想,沒想到……
“真是漂亮的新嫁娘,這匆忙趕出來的嫁衣也很合身呢。”江麗瑤一進門就不住地打量她,見她哭喪著臉,不禁好氣又好笑。“你這丫頭做什么呢,今兒個是喜慶的好日子!
“小姐……”她現在喊卡行不行?
“李若凡有什么不好?你嫁給他就成了管事娘子,在府里講話也顯得有分量多了,往后還有誰敢欺你?”她到底得要勸她幾次,她才聽得進去?
似錦抿著嘴。就因為心想往后也許可以幫得上小姐的忙,自個兒又不會被人欺,她才會默許出閣,可問題是她沒想到會在過年前就出閣啊!
當初小姐出閣就已經趕得很急了,她比小姐還急……她一點都不急的!
“可是……”負責梳髻的梅蘭突然出了聲。
她一出聲,江麗瑤和似錦同時望向她,教她反而說不出口。
“說呀,梅蘭姊!彼棋\揪著她的袖角。
“呃……我是聽說的,聽人說二管事他……好幼女!泵诽m勉為其難地說著。
似錦無力地閉上眼。糟,又聽不懂!好幼女指的是啥?她思忖著,順便偷瞧小姐的臉色,就見小姐一臉恍然大悟……到底是悟出什么了?
“難怪呀,他身旁只有醍醐這個小丫頭!
似錦一聽,跟著恍然大悟。原來好幼女指的是戀童癖呀!
真是人不可貌相,虧三爺長得儀表堂堂,面如冠玉,想不到竟有戀童癖,難怪會三番兩次救她!所以,她應該慶幸自己長得很蘿莉嗎?
“不過成親之后,這事也是說不準的,二管事把似錦都瞧遍了還決意要迎親,那就意味著他并非真正的好幼女,咱們似錦雖是麻雀,卻是五臟俱全!苯惉帍阶哉f著,認為這樁婚姻依舊如她想象中一樣美好。
“把……似錦瞧遍了?”梅蘭吶吶地道。
“是啊,就是似錦落湖那晚,聽醍醐說是二管事替似錦更衣……”江麗瑤脫口道出,等驚覺時卻已收不回說出去的話,不染秋塵的眸輕輕往旁一瞟,就見似錦一雙大眼瞪得像要瞪出來似的!捌鋵,我的意思是……”
“我不要嫁了!”變態!虧他衣冠楚楚,骨子里卻是個衣冠禽獸,竟然趁她昏迷把她看光光!
“似錦……”江麗瑤一臉為難。
“大夫人,二管事來了,雙全正在外頭擋門呢。”秋月和春月一溜煙跑進房里,一個個喜笑顏開,不住朝外頭張望。
“雙全哥,擋住他!”似錦一把沖到門外喊著,可人是擋在院門外,她在這兒什么都看不見,真的只能說是喊心酸的。
“雙全哥被打退了,二管事撞門了!”負責在院門觀戰的玉蘭大嗓門地通報著。
“快快快,紅蓋頭!”江麗瑤趕忙要梅蘭將紅蓋頭取來。
“小姐,我不要嫁!”她不要嫁給變態!她就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個世界的男人都不可靠!
“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些!”江麗瑤二話不說把人往外推。“快快快,吉時到了,梅蘭、春月,用架的也要把她給架到堂屋去!
“是!泵诽m和春月沒轍地將人給請出房。
紅蓋頭遮住似錦的臉,她只能被迫牽著走。雖說成親一切從簡,沒有什么賓客,更沒有長輩,只有小姐和侯爺充當長輩坐堂,可一進堂,她卻聽見了不少人的聲音。
她還沒來得及聽個仔細,便聽見李若凡淡聲道:“我收下了,請代我謝過太夫人!
“我這就回去跟太夫人交差!
似錦認出是洪嬤嬤的聲音。難道是太夫人差人送禮來了?想想也是,李若凡幫她打理莊子,成親送禮似乎再合理不過。
思緒動著,一會聽見梅蘭充當喜娘喊拜堂,似錦一泡淚幾乎奪眶而出。
天啊,她真的成親了……嫁給一個多次出手幫她,但卻壓根不清楚底細的男人,老爸要是知道她因此成親,肯定會沖來毒打李若凡一頓,想到家人,幾分惆悵爬上心頭。
她安慰著自己,告訴自己一個會對她伸出援手的戀童癖,其實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她不要太悲觀,不用那么害怕,至少對象又不是宋潔那種趁人睡覺時想要胡來的人……只是,李若凡又比他好多少?
他把她看光了耶,就算是怕她感冒,也不該由他親自動手,如此行徑,要她怎么欺騙自己他是個光風霽月的君子?
他毀壞了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和地位,她現在甚至無法面對他,可偏偏她又逃不了。
拜過堂后,她被送進了入正閣,而宴席則是在入正閣堂屋外的園子里。當然,她無緣和大伙坐在一塊吃吃喝喝,只能很可憐地回房等待可怕的洞房花燭夜。
坐在床上,她不禁祈禱著李若凡被人灌醉,最好醉到什么事都做不了!似錦小臉高仰,燃起了一絲希望,隨即又頹喪地垮下肩。逃得了今天,逃得了明天嗎?都成親了,她還能怎樣?除非他真的無法相處,否則,恐怕就這樣過一輩子了。
也不知道在里頭坐了多久,她都忍不住打起盹了,突地聽到陣陣腳步聲
“欸,這不是員外郎大人嗎?”
似錦猛地清醒,思忖著員外郎指的是誰。怪了,梅蘭和春月不是候在門外嗎?怎么有人來了也沒聽見她們的聲音?
“呃……李二爺,你怎么會在這里?”
似錦一聽出是宋潔的聲音,立刻戒備地站起,拉下了紅蓋頭試圖尋找防身之物,卻發現這間房布置得挺精巧的。她在江府那種商戶待久了,也分得出什么是上等布料和家具,看得出這床被甚或桌椅都是上上之品,幾乎是和侯爺房里同級數的。
也許,她應該找個時間問問剛拜堂的相公,他到底是什么樣的身分,在外是否經營了什么了不起的生意。
“你是不是喝醉了才走到喜房這頭?走走走,咱們再去喝個痛快!
似錦回過神,躲到屏風后頭。天曉得外頭的人說要喝,到底是要上哪喝,要真闖進來,她也只能跟他們拚了。
“……好,也好,咱們走吧!
一會,腳步聲離去,似錦繃緊的神經這才松卸下來。
走出屏風,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經過梅蘭的巧手妝點,連她都覺得自己是個嫵媚嬌俏的美人,但說真的她不希罕美貌,反倒有時會想若是自己破相了,也許日子會好過一點。
才剛想著,聽見不遠處又有腳步聲,她拎起裙擺就躲回屏風后頭,還不忘順手抄了把黃梨木圓凳,只要來人敢走到屏風后頭,她就先砸了再說。
門板被推了開來,似錦的心快被吊上了天,緊抓著圓凳的手不住地顫著,卻不容許自己退縮。
對付登徒子,就算打死了也不過分!她不用客氣,要更勇敢才可以!
“……似錦?”
聽出是李若凡的聲音,似錦險些軟倒在地。
唉唷,早點出聲嘛,干么嚇她?正要從屏風走出,李若凡已經走到屏風后頭,就見她紅蓋頭已經掀開,穿著一身大紅喜服蹲在地上,手里還抓了只圓凳,他先是楞了下,而后忍不住大笑。
似錦抿緊小嘴,悻悻然地把圓凳放回原位,很不爽地從他身邊走過,卻被他一把抱起。
“喂!”似錦掙扎,渾身繃得死緊。
她已經被男人逼出恐懼癥了,他要慶幸她已經把圓凳放回去,否則這當頭包準圓凳已經砸到他的腦袋上。
“方才有人嚇著你了?”他笑問著,黑眸在燭火照映下亮著神采。
“……嗯!
“別怕,有我呢!
“你,我也怕。”她實話實說。
“為什么?”
似錦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真虧他還敢問,她要是沒從小姐那里得知他的惡行,還真會被他的謙謙君子樣給騙了。
“你明明就、明明就把我……”可惡,她說不出口!
李若凡濃眉一挑,仿似猜出她道不出的話。“可我也遭到報應了,咱們算是扯平了!
話落,抱著她擱坐在床上。
“什么報應?”千萬別編派她在昏迷時對他上下其手之類的渾話,她一律不受理,而且從此將他劃進黑名單,成為拒絕往來戶。
“你抓住了我!
“騙人。”瞧,果真被她料中了,真是個混蛋來著,當初她怎會覺得他光風霽月?
“你發著高熱,抓著我的手不放,還不斷地喊著老霸。”他拾起了她丟在一旁的紅蓋頭。
似錦楞了下,想起她當時半夢半醒之間好像是夢到了老爸和姊姊……
“然后,你就握住我的手不放,一整晚都不放我走,你說,這算不算是報應?”他將紅蓋頭重新蓋回鳳冠上頭!澳阄罩业氖仲N在你的頰上哭了一晚,淚水濕浸著我的掌心,你說,這算不算報應?”
“我……”才微啟口,感覺面前的紅蓋頭竟往這頭壓過來,一會才意會到他竟隔著紅蓋頭親著她的嘴,教她的心一顛,腦袋空白得忘了要將他推開。
“似錦,老霸是誰?”他低啞問著。
“……嗄?”她的腦袋當掉了,有點轉不過來。
“罷了,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掀開了紅蓋頭,輕柔地吻上她柔軟的唇。
“從今以后,你是我的妻,我李若凡的妻。”
似錦呆楞地瞅著他,唇上殘留著酒味,她該要覺得惡心或恐懼的,但她似乎并不討厭?
他其實很俊,俊得帶邪,冷眸中帶著疏離感,可是面對她時卻是噙著盈盈笑意,仿佛他多喜歡自己似的。要論好看,其實宋潔也是人模人樣的,但那股展現在外的氣韻偏是截然不同。
雖說李若凡很惡劣地把她看光光,但他眸里不會出現可怕的欲念嚇壞她。
也許是這樣,所以她才沒逃婚吧;也許他再親她一回,她也不會抗拒……眼見他愈貼愈近,眼看著唇又要貼上她的時
“李二爺、李二爺,二管事已經回房,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要是醉了,奴婢打理間房讓你歇著可好?”
門外梅蘭刻意壓低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那腳步聲故意踩得很重,像是要讓人知曉他來似的。
“你等會!崩钊舴矊λ棋\說著,笑意依舊,眸里卻多了份不耐。
回頭開了門,就見李叔昂笑咧了嘴,一把勾上他的肩!靶值,哥哥我來鬧洞房了。”
說著,假裝與他親近,卻是從他的身邊閃過進了喜房。
“李叔昂!”李若凡反身往他的后領一抓,就見他已經兩眼發直地看著似錦!澳憔蛣e娶妻,否則弟弟我會想好怎么讓你開心!
“我后悔了!崩钍灏憾笸蟮氐芍詡兒的兄弟。
“滾。”李若凡拖著他往門邊走。
“若凡,一次就好,好不好,當是給哥哥一點眼福吧!崩钍灏悍淳咀∷氖盅肭笾,嚇得似錦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這是什么對話……兩個都姓李,不會有同樣的怪癖和喜好吧!
“累了就回去睡,睜著眼說什么夢話,會教人笑話的!崩钊舴残Σ[失溫的眸,揪著他直往門外拖。
“兄弟,你太不講道義,她是我讓給你的耶!剛剛幫了你一把的就別說了,想當初是我想先出手的,就跟你說她那模樣打扮起來肯定是一絕,如果是這樣的我就想娶了,這話一論起來,是你搶了我的妻子,現在不過是想跟你要點福……嗚嗚!”話還沒說盡興,李叔昂硬是被條方巾塞得說不出半點聲音。
“再胡說八道,往后就不用說話了,哥,不要逼我!崩钊舴残σ獠贿_眸底,顯示他的耐性全失。
李叔昂嗚嗚了幾聲,把方巾丟還給他!袄钊舴,你給我記住,咱們山水有相逢!”話落就氣呼呼地跑了。
“說得我都怕了!眹K了聲,他擺手要梅蘭和春月都下去。
梅蘭和春月面面相覷了會,才趕忙收斂心神退到房門外。
回頭,李若凡就見似錦萬分戒備地縮在被子里,唯恐他要對她做什么壞事。
他朝桌上一指!拔規Я诵┏允郴貋,你不吃一點?”
“有嗎?”桌上只擺些騙肚子的,她一點興趣都沒有。直到見桌上真多了個食盒,她才跳下了床,打開了食盒想用膳,又覺得頭上的鳳冠有夠累贅!拔乙屆诽m幫我把這東西拿下來!
“我來!彼齼上戮蛶退养P冠給取了下來。
他的指掠過她的后頸,教她敏感地瑟縮一下,睨了他一眼,見他回頭將鳳冠擱在妝臺上,也沒出現奇怪的舉動,她才邊吃著邊監視起他。
一回頭就見她滿臉戒備地盯著自己,李若凡不禁笑咧了嘴!芭挛野涯憬o吃了不成?”
防備得如此明顯,直教他不知帶該笑還是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