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輕撫她柔嫩的臉頰,心頭漲得滿滿的。
他的蕗琪。
他怎么會以為她會誤解他呢?
他想緊緊地抱住她,用力吻到她暈過去為止。
最后他只是轉過身,望向桑瑪。
“桑瑪,如果這些年來給你錯誤的印象,是我的不對!彪m然他想不出來自己哪里給她錯誤的印象。
“你先回去,我送蕗琪回家,確定沒有其他人埋伏在附近,我就回去跟你好好談談。”
,斂拗鴵u頭。
所有的教養、姿態都化為烏有,此時此刻她只是一個心碎的女孩。
蕗琪嘆了口氣,輕觸他的臂膀。
“你先送她回家吧!我不會有事的,改天我們再……”
她的身體突然一震。
亞歷連忙扶著她。
有一刻,她的表情極端古怪,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然后她緩緩地、緩緩地低下頭--亞歷跟著她一起往下望。
她的胸口,一點淡淡的紅印開始滲出來。
然后,紅印漸漸擴大,猶如一朵怒放的玫瑰。
蕗琪--
遠方傳來一個聲嘶力竭的怒吼,好一會兒亞歷才發現那是自己的聲音。
他像是用極慢極慢的動作抬起手接住她,每個關節沉重得像灌了鉛。
“。鄙,數募饨薪K于穿透他悶澀的世界。
亞歷跪倒在地上,她大張著眼。臉色慘白,胸口的血印迅速濕透她和他的衣襟,他的手摸到從她背心透過來的一支箭。
他試著張嘴,嗓子卻像是被誰偷走了,無論如何也擠不出聲音。
“亞……”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想摸他的臉龐,叫他不要擔心。
然后,手一軟,那雙美麗無比、動人無比的黑眸,永遠地閉上。
亞歷心痛到幾乎沒有感覺。
“哥……哥哥?”桑瑪無法置信地低喊。
斯默噙著一絲微笑,輕松地從林中走出來。
亞歷近乎麻木地抬起頭。
“哥哥,你--怎么會--”
“閉嘴!彼鼓訍旱爻夂人。
,斄⒖套】,軟軟地坐倒在地上。
“為什么……”亞歷盯著他,依然是一片震驚過后的麻木。
“因為你不聽話,亞歷。”斯默依然噙著那絲公子哥的微笑,搖頭嘆息。亞歷望著懷中開始失去溫度的愛侶。
“你知道我父親的第一個孩子是誰嗎?”斯默指了指他身后的,敗!拔业拿妹。”
亞歷木然抬起頭看他。
“真的,沒錯!彼鼓c頭向他證實:“我們是同一個父母生的。但是我母親生下我的時候,死老頭跟第一任妻子還有婚姻關系,我是他們的私生子。后來他那個可厭的老婆死了,他終于將我母親扶正,所以在他們的婚姻里,合法出生的第一個小孩是桑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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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默所有溫文可親的假象全部消失,帶著掩不去的厭惡盯著她。
“律法規定,唯有合法出生的長子或長女才有繼承權。也就是說,未來她可以繼承愛爾家的頭銜和財富,而我,身為為他勞碌賣余的大兒子,我什么都沒有。”
“老家伙鬼迷心竅,只想著靠女兒跟其他家族勢力聯姻,而‘愛爾女公爵’的頭銜就是她最好的嫁妝,于是他遲遲不肯正式收養我。偏偏這個蠢女人這輩子只有一個心愿,就是嫁給你!
“這樣也好,我本來想,她嫁給你之后,只能跟你一起住在洛普家的領地,老家伙終宄是必須面對一個事實:他需要一個留在王城、陪他一起奮斗的兒子,他一定會辦理收養,把我合法的權利還給我。不然你以為我每年夏天浪費這么多時間,帶她來看你是為了什么?”
他冷笑一聲:“沒想到,你卻愛上這個吉普賽小錢人。我一再為你們制造機會,試探你,就是要你趕快把這個愚蠢的妹妹娶回家,你卻要我帶她回王城去,幫她找個丈夫?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切都沒有用。只要這個小賤人還在,你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于是我開始想,有什么方法可以讓這些吉普賽人不得不逃走?”
“那些病死的人都是你殺的?!”亞歷的嗓音低啞得恍如千百年沒有開過口。
“幾個小老百姓,有么大不了的?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以自己的生命侍奉貴族!彼鼓柫寺柤纭
“要弄到那個吉普賽女人的藥袋并不難,我自己手中就有好幾個。我選定幾個對象,定期調換那些人的藥袋,將他們弄得要死不活。而我只要在自己的傷口上涂些豬血,弄得它好像跟其他人一樣傷口好不了,這幾個為我換藥的笨女人就相信了!彼p蔑地看妹妹一眼。“我完全擺脫嫌疑。比較麻煩的是羅勒醫生來看我的那一次。為了取信于他,我不得不把已經愈合的傷口又割開一點!
“啊,那可真是痛!”他愉悅的笑臉,仿佛一個小孩在談論尋常的惡作劇一樣。
“為了增加懸疑性,我甚至找了一個夜晚披上紅斗篷,故意在受害者家附近讓人看到。反正吉普賽人本來就不是什么受歡迎的對象,要挑動這些愚蠢的村夫村婦起來反對他們,真是再容易不過!
“我的這一切用心都是為了讓你回頭啊,亞歷!彼麌@息!拔以詾檫@個吉普賽女孩只是你的寵物,不會傻到對她動真情。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愛上這種低等的人!
“我們是貴族,妻子才能為我們繁衍高貴的血統,平民女子頂多當情婦,吉普賽人?她們連情婦都不配。在我們高興時,站在她們分開的大腿間發泄一下即可!彼鼓瑖K嘖舌,對他搖搖頭!澳阏媸翘屛沂,亞歷!
“你以為,殺了蕗琪,我就會回頭娶桑瑪嗎?”他低啞地道。
“不!”斯默臉色一轉,陰狠涼薄的天性顯露無遺。
“我知道你無論如何都不會娶,,我注定失去一切!既然我會失去一切,憑什么你可以幸?鞓?你活該跟我一樣失去最心愛的東西。”
“斯默……”,斀^望地低泣。
“閉嘴!你這個蠢笨如豬的女人,你除了嫁人還懂什么?憑什么愛爾家的頭銜該由你繼承?我才是哥哥,我才是先出生的長子,一切都是我的!”斯默用力揮舞雙手大吼。
亞歷只是麻木地盯著懷中的女人。
她好冰,她會冷吧?她向來很怕冷的……
他收緊雙臂,想將自己的體溫分給她,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溫暖不起來。
“你并沒有失去一切……”他捧著蕗琪的臉,低低地道。
“什么意思?”斯默抹掉臉上的雨水。
“你還有你的生命,你的榮譽……”
一支箭突然透胸而過,斯默張大嘴,按著箭射入的地方,無法置信地抬起頭。亞歷的彎弓不知何時己握在手上。弓箭之術,他們向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斯默唇角漾起一個近乎苦笑的弧度,慢慢地跪倒在滿地泥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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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才是失去一切!眮啔v木然地說。
蕗琪死了?
怎么可能?發生了什么事?
蕗琪怎么會死了呢?
“喂!年輕人,發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一抹瑩光蹦了出來,驚慌地亂竄。
但是那個抱著蕗琪尸體的男人渾渾噩噩地走在森林里,仿佛完全沒看到圍著他飛的一抹白光。
“年輕人?年輕人?你不是癡呆了吧?你中了強尸病毒?”糟了,他怎么沒有反應?
它才去封凱雅那里跟她交換完最新情報,沒想到順路繞過來看看曹清葒,就撞見這幕慘劇。
不行不行,它一定要回去報告老大才行。
瑩白色的光芒搖動兩下,消失回虛幻里。
無止境的虛空中,一群影影綽綽的形影聚集,開著最新會議。
“……目前我們只能確定,童話次元的崩解與魔法有關。每個世界的魔法強度突然變弱,導致跟魔法有關的人也產生異變。而這些人通常是故事中的壞人,所以才會有壞人正在消失的現象!敝行陨ひ艚忉尩馈
“在白雪公主的故事里,黑心皇后主宰整個故事線,可是魔法消失的結果,她也跟著消失了。在灰姑娘的故事里,因為魔法消失,繼姊和她母親必須勤于工作,仙蒂少了動物同伴的慰藉,所以她們的性格都產生變異!绷硪坏郎ひ艚酉氯。
“但,魔法不會憑空消失,它跑去哪里?”老成嗓音沉吟半晌。
整個童話次元雖然由無數個童話世界構成,但它的能量是守恒的。
也就是說,某些故事的魔法比較高,其他故事的魔法就會比較低,總體加起來的魔法能量不變。
可是幾個跟魔法有關的世界,強度不斷在減低,那些魔法流失到哪里去了?
難道其他次元出現了專門來偷取魔法的人?
老成嗓音將自己的猜疑說出來。“這說不過去啊。”中性嗓音尋思道,“童話次元的魔法只在這個次元中有用,一旦離開這個次元就化為虛無,他們偷了也沒有用!
“所以,消失的魔法依然在某處,我們只需要把它們找出來,送回它們應該去的地方。”老成嗓音沉聲道。
眾形影低低地討論起來。
“小紅帽死了,小紅帽死了!”
一抹瑩白光芒蹦了出來。
整場霎時鴉雀無聲。
“鎮靜一點,毛毛躁躁的!再說一次發生了什么事?”老成嗓音低斥。
“小紅帽死了!蹦菆F瑩光再說一次。
“我是叫你從頭到尾說一次,到底發生什么事?”
那團瑩光激動地飛了一圈,終于勉強自己鎮定下來。
從頭到尾,從頭到尾。
“小、紅、帽、死、了!
從、頭、到、尾,再說一次。
老成嗓音如果有張臉,此刻的表情應該很精采。
“你們只叫我旁觀就好,我就真的有空才去看一下啊,我哪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爆摪坠饷⑽氐馈
中性嗓音果斷地介入。
“我們就是為了給曹清葒第二次機會,才會將她放到影響最小的故事里,為什么她會死掉呢?在小紅帽的故事里,小紅帽并不會死掉!
現場頓時陷入一陣激烈的討論。
每條生命都是一份可貴的能量,它們的任務是維護童話次元的正常運動,盡可能保護所有生命能量。想到一條無辜的生命可能就在它們的輕忽中失去,每個次元守護者都難以承受。
“拿過來!崩铣缮ひ舻吐曇缓。
某個形影趕忙脫離群體,送上一片白色的方塊。
中性嗓音立刻湊上來一起看,眾形影安靜下來。
好一會兒,四周都沒有任何聲音。
“你們找出來發生什么事了嗎?!”瑩白光芒大刺刺飛過來。
良久,白色的方塊消失回虛空中,老成嗓音長嘆一聲。
“我們知道消失的魔法流往哪里去了!
所有形影一凜。
“為什么魔法會流向小紅帽的世界?”中性嗓音疑惑地道。
“‘小紅帽’明明是一個沒有魔法的故事!
結果,魔法不但大量涌入她的世界,甚至間接造成她的死亡。
“因為小紅帽的外婆會魔法啊!爆摪坠饷⒒卮。不曉得它們怎么會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所有形影齊刷刷轉“頭”看向它。
它嚇了一跳,飛后退一步。
“小紅帽的外婆為什么會魔法?”老成嗓音厲聲問。
它悄悄飛回來一點。
“你們要把曹清葒送到那個世界去,當然要有管道。正常的世界又不會有人突然復活,當然一定要透過魔法,所以小紅帽的外婆就變成有魔法的吉普賽女巫,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它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幾個字咕噥帶過去。
老成嗓音啞然無聲。
沒神經的家伙惴惴不安。它沒說錯什么吧?不會被圍毆吧……
終于,虛空中響起一聲沉重的嘆息。
“我們一直在找失衡的原因,原來,失衡的原因就在我們身上。”老成嗓音低聲道。
“我們一直以為小紅帽是最不相干的故事,沒想到它才是一切的關鍵!
一個沒有魔法的世界,突然涌入大量的魔法,于是整個次元的法力都失去平衡。
中性嗓音跟著長嘆。
哎喲,現在哪有時間唉聲嘆氣啊!這些老家伙就是這樣!動不動就要吐兩口大氣,傷春悲秋一下,好像自己很文藝腔。
“那小紅帽呢?就讓她繼續死嗎?”它沒神經地說。“其實這樣也不錯,少個CASE要照顧……”
好幾道銳利的能量往它投過來,它又縮了一縮。
“我們送曹清葒過去就是為了還她一個新生命,絕不能因為我們的錯而讓她付出代價。”中性嗓音道。
老成嗓音沉重地嘆息:“大家過來,我們討論一下該如何扭轉這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