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言羽華豁然懂了。
“你好自私,從頭到尾,你只是想控制我跟哥!”她激動的指控,“是你害死哥哥的!”
想起言羽凡的死,言震威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再次激昂!白】!”他不愿意承認,自己的過度控制,造成那樣的悲劇。
“為什么要我住口?哥哥如果沒死,你就可以放心將事業交給他了,你就可以繼續忽略我這個女兒,而我也可以毫不在意的,過自己想要過的日子!
結果呢?哥哥死了,讓她興起了想被父親重視的渴望,執著、看不開,犧牲了一切,卻什么都沒得到。
看到因為提及死去兒子而憤怒的父親,以及只會掩面哭泣的母親。言羽華頓時覺得他們家庭悲慘得可笑,嘴邊的笑意諷刺到了極點。
“總之,除非單子爵愿意入贅,否則你們兩個是不可能的!”言震威說得果決,“去跟他劃清界線!”
他欣賞單子爵的能力,所以如果他能入贅,然后帶領言海,想必是最好的結果,但是,他偏偏是敵對公司的總裁,這項隔閡,是很難橫越的。
言震威的目標,是要自己的事業創下高峰,甚至贏過“單宇集團”,要他接受自己的女婿是敵對公司的領導者,絕對不可能!
“你現在也要像當初對哥哥那樣,介入我的感情是嗎?”她沉痛的閉了閉眼!拔也灰,我不要!”
“那就離開公司,以后公司不需要你了!”
“您不可以這樣對我!”她嘶吼,她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即使得不到父親的贊賞,她也不要失去這些年付出的公司。
就在言羽華的哭喊中,言宅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管家踏著快速的腳步前來通報:“老爺,有一位單子爵先生來訪!
聞名,言羽華有些錯愕的瞪大了眼。他怎么會來?他為什么要來?
“請他回去,我們現在不方便見客!毖哉鹜䥇柭暤馈
“是!惫芗翌I命,但腳跟才一旋,就瞧見一個步履穩健的男人迎面走來,身后跟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仆人們。
“老爺,我們攔不住他。”跟在他身后的仆人們各個面有難色,觀察著現場氣氛,有些心驚膽跳。
單子爵的神情冷凝,旋視了四周一眼,最后眼光停留在言羽華布滿淚水的面容上!坝鹑A?”他開口喚道,她掉落的淚水螫疼了他的心。
“誰準你進來的,請你出去!”言震威憤怒的揚言。
“我是來帶羽華走的。”他摟住言羽華顫抖不已的肩膀,他感受得到她的情緒已經到了極限。
“你沒資格帶她走,事實上她正打算跟你劃清界線,停止來往!”言震威目光犀利。
單子爵絲毫不理會言震威說什么,輕柔的對言羽華說道:“跟我走。”
對上單子爵的視線,言羽華像只受傷的獅子,自尊心、倔傲頓時點燃她心中受傷的怒火!澳銇砀墒裁?”推開他的靠近,她失控道:“我不是叫你不要來嗎?你來干什么?來看我脆弱的樣子?看我在父親面前抬不起頭來的狼狽模樣嗎?現在你看到了,你高興了吧!”
明明是面對著她的推拒,她沒由來的指責,單子爵卻仿佛看見關在黑暗中哭泣的她,因為太久沒看見陽光,太久沒被人所保護,而拒絕他人的好意。
那時,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他就已經開始在擔心,言羽華是否真的能勇敢面對現況。她是如此的矛盾,既渴望,卻又必須對抗,因為她的存在不曾被正視過,而被忽視的難過,讓她只能靠著倔強與不妥協來無聲抗議。但這種偽裝起來的堅強,久了也會累,尤其是當有依靠出現時,誰還能提起勇氣孤軍奮斗?
當有個人能依靠時,不管多堅強,都會在一瞬間瓦解;這種道理,每個人都一樣。就像他,當真心愛著的人出現,便不愿再只身一人,更不想失去所愛。
所以,他來了。即便知道她會受傷反彈,他還是來了。只是希望她不夠堅強的時候,轉個身便能躲進他的懷抱。
凝視著言羽華,單子爵沉靜了許久后,緩言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么想的,不是嗎?”
“既然沒有這么想,你就不應該來!”言羽華既憤怒卻也哀傷。
單子爵步步靠近她,但她卻不斷退后躲開他的接近,固執的不肯接受他的援助。
“不要靠近我!”她幾乎尖叫著開口。
“羽華。”不管她怎么躲、怎么逃,單子爵依舊耐心的喚著她的名。
“我快要受不了了!不要再逼我……不要連你都這樣對我!”
單子爵凝視著言羽華,眼中滿是心痛與心疼!拔抑幌氡Wo你,我并不想逼你。”凜眸,單子爵趁她失神,一把將她扯進懷里,不容她再逃開。
被緊鎖在安全溫暖的臂彎中,單子爵一句細語的話,讓言羽華收起了渾身的刺。她不是故意用言語來傷害,不是故意劍拔弩張,但她真的太過失望,甚至好不甘心、好恨。
她望著他,咬唇落淚。要不是他來了,她說不定真的會就此瘋狂了……
抬手抹去她的淚,單子爵緊緊地將言羽華圈在羽翼下,為她擋風遮雨,“不論你以為自己有多堅強,我都會待在你身邊。”
閉上雙眼,感受著他真情的溫暖,她點頭,慶幸他來了。
然而,在一旁的言震威氣煞了眼,他揚聲:“你給我離她遠一點!”
抬眸,單子爵搖頭,“我不會讓她再孤單一個人!
“你以為你是她什么人!”
睨著言震威,單子爵首次惱火了,嚴肅中隱藏著憤怒,“你不珍惜她,我珍惜她。”
怒眉揚著,不知為何,單子爵身上所散發出的威嚴,竟讓言震威也不得不深感退卻。于是他改問:“羽華,我再問你一次,要不要跟單子爵斷絕關系?”
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言羽華只是靠在他懷里,沒有回話。
冷眼,言震威面子掛不住,女兒不回答,表明向著外人,讓他為之氣結!昂谩瓘慕褚院蟆院<瘓F’不需要你了!”
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又因他這句話而撩起,“不要!”
言羽華搖頭,沖到言震威面前攫住他的手臂。他這個決定,等于是完完全全將她這些年的努力都否定掉了。
單子爵上前摟住她的身子,阻止她的激動!坝鹑A,你不要這樣!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言羽華用力的想掙脫,他卻越擁越緊。
“羽華,你冷靜一點!”他將她抱離言震威,緊緊的圈在懷里。
她不服、她悲痛,嘶吼著:“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努力,還不夠嗎?到底還要我怎么做?你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嗎?……爸、媽,你們只愛哥哥嗎?那我呢?那我呢?”
雖然她也很愛哥哥,但是她好矛盾、好自私,依賴哥哥的溫柔與愛,心底卻有個可惡的聲音不斷說著:她好忌護能得到父母的愛的哥哥。
她頹喪的從單子爵懷里滑落坐倒在地,“我所做的這一切,在你們眼里,都只是笑話嗎?”
眼前這從未看見過幾近瘋狂、崩潰的女兒,讓言震威震驚;怒容漸漸在他的臉上消失,剩下蒼老而隱約浮現的沉痛。
單子爵摟著言羽華,聽著她痛徹心扉的哭喊,心揪緊著,胸口瘀著悶氣,像是不能呼吸了,他好為她心痛,她的悲傷,他感受到了。
言羽華在他懷里,伸手緊緊的回抱他,像要跌入無底深淵,急于找尋救援。她好怕,自己的悲傷會崩潰瘋狂。
抬眸,單子爵直視著言震威,不卑不亢的緩緩開口:“我不知道,你們是重男輕女的觀念太過偏激,還是一直活在喪子的悲痛當中,但這些都不重要。如果你曾經對羽凡的死而感到有懺悔之情的話,那么你現在,又是為了什么呢?事業的高峰、功成名就,對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嗎?還是你其實只是求好心切,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做到最好?然而言羽凡死了,你擺脫不了這個陰影,就拿羽華跟羽凡比較,希望在她身上,可以看見已逝兒子的身影,想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就不會自責太深了嗎?”
單子爵的話,點中言震威存在于內心,卻從未想去正視、不想承認的問題,他想反駁,但心,卻因為看見言羽華崩潰的淚水而隱隱作痛著。
“羽華做了這么多努力,你裝作沒有看到,那是因為你想控制她,就像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是你有想過,她的感受嗎?”
單子爵將懷中顫抖的身子摟緊,想給予支持、溫暖!把韵壬、言夫人,羽華也為兄長的死而傷痛,卻因為希望能撫平你們的悲痛,而犧牲自己,女扮男裝來滿足你們的所有要求,你們真的忍心,把她的努力當作沒看到嗎?”
言羽華已經聽不見單子爵的話,她眼神空洞,思緒飄回好久好久以前,羽凡還在的時候……
那時雖然她也沒有被父親重視,但是他們一家快樂過,她曾向父親撒嬌得逞過。也曾經看過父親在她睡前為她蓋好棉被時的慈愛笑容,也曾頑皮搗蛋,讓父親又怒又笑過,雖然不是很完美,但是那時,她覺得幸福。
她是真的好愛好愛她的家人!拔艺娴暮軔酆軔勰銈儭辈蛔杂X地,她輕聲道。
聞言,最震驚的莫過于言震威了。他對她不好,完全忽略自己的女兒,傷了她那么深,為什么,她還能如此真情的說她愛家人?
她應該恨的,不該是愛。
“羽華,跟我走吧?”單子爵哄道,輕輕的橫抱起她。
在單子爵懷里,言羽華看著離自己逐漸遙遠的父母,昏眩。
她辜負了哥哥的期望,選擇當個孝順的“兒子”,過了那么多年,得到的卻是一場空。
她恨過、怨過,也逃避過,但現在,她只覺得好累,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