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想什么。”他直起身來,雙手叉著腰質問,依然覺得火冒三丈。
“如果我今晚沒回來,你是不是打算要凍死在走廊上?你半夜不睡覺,一個人坐在走廊做什么?是為了什么事,有什么理由,你說出來我聽聽!”屋里一片沉靜,她始終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目光陌生得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怎么回事?”他終于發現到她的不對勁,眉頭輕蹙,緩聲問道。
她依舊一動也不動,一個勁的沉默不語。
“精靈?”他擔心的坐到床畔,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摸了摸她的臉。
她忽然側頭避開了他的碰觸,然后開口說:“我沒事。時間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她這是送客的意思,池澤京怎會聽不出來,但也因為如此讓他更加覺得不對勁。俗話不是說小別勝新婚嗎?他們倆分開了一個星期后再相見,她怎會是這種冷淡的反應呢?他眉頭深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心想,難道她是在為過去一個星期來他都沒和她聯絡的事生氣嗎?
“精靈,我的手機弄丟了,所以過去一個星期我沒辦法和你聯絡!彼_口主動解釋,希望她能稍微消消火,怎料她仍沒有任何反應。
“你回去休息吧,我要睡了。”她說完直接閉上眼睛,讓他頓時感覺到案情不單純。
到底在過去一個星期里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要不然她對他的態度怎會變成這樣呢?這根本就不是她的個性,也不是她面對事情、處理事情的態度,這樣的她一點也不像她。
“精靈,張開眼睛看著我。”他命令道,語氣嚴肅。
他強勢的命令語氣讓單瑜茜不由自主的睜開眼睛面對他。
“發生了什么事?”他柔聲問,臉上寫滿了關心。
她沉默的看著他,感覺心很痛,因為她很想相信他所表現出來的關心,卻又明白這一切全是虛情假意,全是假的。
他說他手機弄丟了,所以才沒辦法和她聯絡,這個理由一點也不高明,他難道不知道只要撥一下104查號臺,就能輕而易舉要到天使幼育院的聯絡方式嗎?
況且他不是失去聯絡一天或兩天而已,而是一整個星期,如果他心里真有她的話,會沒想過在始終連系不上他的這段期間,她會有多著急、多擔心、多忐忑不安嗎?如果他想過,真的在意過她的感受,那么查號臺這么好用的查詢方式他又怎會遺漏呢?所以他根本就沒想過、沒擔心過、沒在意過才是真的吧?這就是事實。
“我們分手吧!彼_口說。既然他不想說這句話,那就由她來說。
他神情一僵,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澳阏f什么?再說一次!
“我們分手吧!彼币曋碾p眼,從床上坐起來,再次說道。
“理由是什么?”他隱忍著怒氣,沉聲問道。
“這里的天空很小,你要的是寬廣的天空,而不是這一小片天空!彼f。
“現在討論的是我們倆的事,與天空大小無關!眴舞ぼ绯聊目粗,懷疑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然而不管真假,在他說出手機弄丟這個爛借口之后,她就已經決定要快刀斬亂麻了。
“你要的不是我!彼苯亓水數膶λf。
他愣了一下,隨即雙手盤胸,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反問:“你說我要的不是你,那么你告訴我我要的是什么?這間育幼院嗎?還是育幼院這塊土地?抑或者想利用這里的一切來沽名釣譽?”
“我說的是我這個人!彼c頭表示明白了,然后再度問道:“如果我不要你這個人,那我為什么還要和你交往?你身上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又或者有什么隱藏的顯赫身世,可以讓我攀上你之后,少奮斗三十年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彼櫰鹈碱^。
“很好,那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要的不是你?你既沒錢,也沒有可以讓我少奮斗三十年的顯赫身世,我不要你的話,為什么還要和你交往?你告訴我!彼托牡膯,其實心里已經有些發怒了。
“我也想不通你為什么要和我交往。”
“你這句話又是什么意思?”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她不答反問的忽然說道!澳阏娴南矚g我,真的在乎過我嗎?”
他緊抿著嘴巴,生氣的看著她,再也遏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把話說清楚!彼钏。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在乎我,會連續一整個星期連一通電話都沒打給我,手機也始終都是未開機的響應,完完全全失去所有聯絡嗎?”她看著他平靜地說道。
“我的手機弄丟了!
“你覺得這個理由合理嗎?”池澤京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頭,真的覺得很疲憊。
他在十一點下飛機后,沒就近找間旅館或回臺北休息,而是馬不停蹄的搭上出租車,坐夜車長途拔涉到這里,可不是為了要與她鬧別扭,但事情怎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一個星期前,他臨危受命被派去新加坡處理一起假借他們公司之名的金融詐騙案,因為事發突然又事態緊急的關系,他只來得及在坐上飛機之前給她一通電話,之后整個行程就是匆匆忙忙、焦頭爛額的,因為誰也沒想到這起詐騙案還波及到菲律賓、馬來西亞等六個國家,所以過去一個星期他是真的忙到不可開交。
當時他帶出國的手機有兩支,一支是之前被他丟在公司,過去當總經理時所用的智慧機,另一支則是到育幼院之后才買的白牌手機,前者為公事所帶,者為私事。只是當公事過于忙碌時,難免忽略私事,等他再想起時,它卻早已不知遺失在何處。
當然他也知道手機遺失就不和她聯絡不是個好理由,因為他若真想與她聯絡的話,有太多方法了。問題在于聯絡上她之后呢,他該如何解釋他人在國外的事?
一個謊要用一百個、一千個謊來圓,他實在不想再對她說更多謊話了,所以才在想了又想之后決定順其自然,用手機遺失來解釋一切,只是他這回完全錯算了她的怒火。
“對不起,這是我的錯!彼蛩狼。
她搖了搖頭,第三次對他說:“我們分手吧!
池澤京不由自主的緊握拳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沉聲道:“只因為一個星期沒有聯絡,你就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直接判我出局嗎?這種分手的理由我拒絕接受!
“為什么?”單瑜茜再也遏制不住心里的痛苦難受,對著他脫口叫道,之前所佯裝出來的平靜表像已然全數瓦解!澳銥槭裁匆芙^,你愛的不是我,我身上也沒有任何東西是你想要的,你到底想怎樣?不要以為我單純善良就好欺負,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絕對!”
原本應該很有氣勢的威脅,在她話說到一半掉下眼淚之后,整個感覺就變了調,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模樣,讓池澤京的怒火一下就被澆熄了。
“你在胡說什么?誰跟你說我不愛你了?我愛你!辈焕硭耐凭埽苯訉⑺M懷里緊緊地擁抱著。
“你說謊,放開我!彼郎I如雨下,拚命掙扎。
“我可以對天發誓。單瑜茜,我愛你!
“不要再對我撒謊了,我親眼看見你和別的女人在池氏金控大樓外當眾接吻,這樣你還敢說你愛我嗎?”她哭泣的哀求道,“所以,拜托你不要再騙我了,拜托你……”
池澤京目瞪口呆的瞪著她,既震驚又難以置信,完全沒想到她當時竟然會在現場,而且還看見了那該死的一幕,老天這是在玩他嗎?
馬的!
夜深人不靜。
單瑜茜的小套房內不時傳來她抽噎而壓抑的哭泣聲,讓池澤京原本只是隱隱作痛的頭愈來愈痛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當時她竟會在現場,如果他知道的話,不管是為了公司,又或者為了去新加坡處理金融詐騙案時能得到葉家的幫助而事半功倍,他都不會讓那個女人碰他一下的,可惜后悔已莫及。
葉馨予是新加坡葉氏企業的千金小姐,自從兩年前在一場國際會議中認識他之后,就一直在倒追他,作風主動而大膽。也因此金融詐騙案發生后,葉氏在第一時間并未以合伙人的身份告知,反倒讓正在臺灣旅游的葉馨予特地跑來池氏轉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再然后,也就有了被單瑜茜撞見的那一幕了。
這件事要解釋其實并不難,因為他完全就是事件中被非禮的受害者,只是基于對于葉氏的感謝,以及不忍讓一位千金小姐當眾難看,他這才沒有大動作的一腳將邵個段臉皮的女人從他身邊踹開。
以迠問題在于,他若想解釋這件事,就得先將他的真實身份坦白,然后連帶一堆他想說與不想說的事都會被牽扯出來。他不想再對她說謊,但有些事他卻不想說也不能說……
“你走吧,不要再到這里來了,我會幫你跟院長辭職!眴舞ぼ缟焓滞扑瑔÷暸c他訣別,語意很清楚,希望他們倆這輩子再無相見之日。
他倏然收緊雙臂,瞬間又將她摟得更緊些,然后直視著她淚眼婆娑的雙眼,以堅定不移的神情和語氣,發誓般的對她說:“我不會離開這里,也不離開你!
她聞言,淚水似乎在一瞬間又掉得更快了一些。
“你到底想怎樣?”她抽噎的問道,不懂他為什么要這樣折磨她,明明不愛她,明明有了比她漂亮,條件也一定比她更好的女人,卻依然在這里對她糾纏不休,害她痛不欲生,心痛不已。
“過去一個星期我一直都在國外處理事情,晚上十一點在桃園機場下飛機之后,就直接搭出租車回這里,只因為你在這里!彼嬖V她。
單瑜茜聞言不發一語。
他繼續說:“我承認自己有對你說謊,但絕對不是在對你的感情上,我愛你是真的,沒有一絲虛情假意在里頭,更沒有劈腿,三心二意。至于那天那個女人,我和她已經認識兩年了,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廂情愿的在倒追我,我對她沒有任何誠覺,也拒絕過她很多次,我可以對天發誓。”
“沒有感覺你卻和她接吻?”她沉默了一下才啞聲開口,語氣明顯軟了些下來。
“那不叫接吻,那叫強吻。我被她強吻,我是被她非禮的受害者。”他既認真又嚴肅的對她說。
“你并沒有推開她!彼缸C歷歷,當時她看的很清楚。
“我必須顧及她和她背后公司的面子,畢竟她是個女人,而且我們兩家公司又有合作關系,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他解釋,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只要她有反應就還有救,他最怕的就是她什么都不說,一心一意只想和他分手。
“你一直說的公司到底是什么公司?你不要以為隨便拿個莫須有的公司來說就能糊弄我,我是單純,但不是單蠢!
她伸手擦去臉頰和眼眶中的淚水,吸著鼻子對他說。“還有,你先放開我,我很熱!
穿著外套被裹在大棉被里,剛才還使盡全身氣力大哭了一場,她現在全身都熱呼呼的直冒汗。
他聞言,看了一下她紅通通的臉頰后立刻松開她,然后伸手幫她將棉被拉開之后,雙手一伸又再度將她重新擁進懷里,就像怕她會跑掉一樣,讓她想笑又想號啕大哭。
過了一會兒,他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房內響了起來。
“當初我流浪到這座小鎮時,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這里停留,更沒想過會在這里遇見你,愛上你。
“萬圣節Party那晚突然下起大雨,你留我在育幼院住一晚時問了我的名字,那時我沒想到自己會繼續留在這里。事實上,在隔天醒來走進廚房想向你告別,卻因為看不下去你在廚房里笨手笨腳的樣子而動手幫忙做早餐時,我腦子里依然還是只有離開的念頭。所以——”
他在這里停頓了一下,然后深深地看著她,“那時我并不認為自己用假名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假名?”她瞠眼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