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了哪里?”
蘇若吟坐在庭院里,雙腿屈膝地窩在藤椅上,長長的裙擺垂落在椅子上,她仰望著天空。
“去哪里了?”蘇凌霄忍耐著又問了一次。
保鑣今天陪著她去逛了百貨公司,結果在洗手間門口等不到她出來,她去了哪里沒有人知道,誰也沒料到蘇若吟也有這樣的本事,竟然會避開保鑣的監視。
“嗯,你的保鑣沒跟你報告嗎?”她無所謂地回了一句。
“你去做了什么?”他又問。
“你這么厲害,問我干什么?”蘇若吟側過身體站起,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視野。
蘇凌霄伸出雙臂,她一個天旋地轉,待她又一次地坐下時,蘇若吟已經被他抱在懷里了,她的臀下是他堅實有力的大腿,她的腰部被他強而堅韌的手臂繞著。
“放開!”她冷著臉,他現在的行為就是一只大色狼。
“去哪里了?”
蘇若吟正想破口大罵,他的手卻繞上她的渾圓,她眼珠差點就掉出來了,“把你的咸豬手給我拿開!毙∨松鷼饬,身體僵硬地縮在他的懷里。
“回答我。”
她忍了忍,吸了吸氣,最后吞下這口窩囊氣,“我不喜歡被人跟著,自己坐車回來了!
“要花兩個小時?”蘇凌霄手掌的力道加重,她的渾圓在他的手上微微變形。
她兩頰微紅,“我沒坐過公車。”
“是嗎?”他語氣中帶著懷疑,但手勁明顯溫柔了,松開對她的鉗制,手指輕沿著她的內衣邊緣移動著。
“反正我就是蠢!
他微微一笑,她從小到大都是由專人接送,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公主,不知人間疾苦。
“我累了,你放開!彼o靜地不敢亂動,她在防著這個諱莫如深的男人。
蘇凌霄執起她的手,細細地看著手腕上淺淺的傷痕,粗糙的大拇指一下一下地打著圈。
他在干什么?心疼嗎?蘇若吟驀然揮開他的手,快速地跳下他的腿,不穩地站在他的前方,“不要對我動手動腳,你沒有資格!
她像兔子似地蹦出了他的懷里,蘇凌霄措手不及,抓也抓不住她,他雙手環胸,有點不能適應她離開后的空蕩蕩,他沉下臉,“回來!睕]資格?他要是沒資格,誰又有資格!
蘇若吟不理會他,高傲地揚眉,“我再說一次,我不喜歡別人跟著我,你要是再讓他們跟著我,我就讓你找不到我!绷滔潞菰挘D身往房間走。
真討厭,他蘇凌霄這個大忙人最近似乎閑下來了,居然每天準時上下班,他甚至執意要跟她睡同一個房間,她搬到客房,他照樣能把熟睡的她抱回臥室,被迫要與他分享同一張床,所幸他沒有對她動手動腳,但是……
蘇若吟偷偷地咬唇,她似乎越來越貪戀他的溫度,睡在他的身邊,她能睡得格外安心,這是一個壞習慣。
蘇凌霄默默地看著她趾高氣昂地離開,現在的一切似乎脫離了原本的軌道,她本是他掌中的金絲雀,如今卻要離開他。
她想走,有沒有問過他愿不愿意?
她要跟任默生一起離開,他絕對不答應!
清晨,因生理時鐘的緣故,蘇凌霄早早便醒過來,看著沉睡的女人好一會,他走進浴室洗漱一番,等到走回臥室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時,臉上的線條猛然繃緊,他不敢置信地低咒了一聲:“該死!”
他拿出手機,馬不停蹄地跑到樓下,卻在廚房看見了熟悉的人影。
“蘇先生,有事嗎?”電話那頭是一個冰冷的聲音。
蘇凌霄出神地看著廚房里的人影,惴惴不安的心漸漸地平穩,“沒事了!彼麙炝穗娫。
那天之后蘇若吟乖了一段時間,很少離開蘇家,可是這份乖巧讓他覺得并不真實。
蘇若吟正站在流理臺前,認真地做早飯。
“我早上不喝豆漿!碧K凌霄出聲說。
蘇若吟的手微顫了一下,鎮定地點點頭,“不是給你的,我自己喝!
蘇凌霄嘴角微微揚起,“專門起來做早飯?”
蘇若吟拿出一顆水煮蛋,操起刀一揚一落,漂亮地切開了雞蛋,半生的蛋黃晶瑩剔透,引得人饑腸轆轆,“你說呢?”
蘇凌霄走到她的身邊拿起一半的雞蛋,斯文地吃了一口,將剩下的湊到她的嘴邊。
蘇若吟瞄了他一眼,他心情似乎還不錯,她眼睛一瞇,狠狠地張嘴咬下,不忘咬咬他的指頭。
他任由她咬著,嘴邊的笑容詭異地綻開。
蘇若吟牙齒咬疼了,松開嘴哼了哼,繼續手上的工作。
上次她要任默生幫她弄來的東西,昨天下午管家轉交給她了。
“什么時候可以吃?我餓了。”蘇凌霄親昵地黏在她的身后,左掌環住她的細腰。
蘇若吟垂眸,“蘇凌霄,你準備什么時候解除婚約?”言律師昨天打過電話給她,婉轉地暗示他有可能完成不了任務,言律師是律師界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師,沒想到遇上了蘇凌霄后竟敗下陣來。
蘇凌霄的大掌倏地收緊,冰冷的氣息拂過她的脖頸,“迫不及待了?”
她沒有應聲,將切好成絲狀的蘑菇、蘿卜和雞肉放進鍋里,等雞肉粥熬好要等一會,她端起一杯豆漿想往客廳走,可是腰身被男人堅韌的手臂禁錮,動彈不得,手中的豆漿差點溢出杯子,她大聲喝道:“放開!”
“回答我。”他眉宇間有著不耐,神情仍是一片漠然。
“沒錯。”他要她回答,她就干脆地給個答案,“我不想要任何人把我跟你扯在一起討論!彼龂勒卣f。
蘇凌霄說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之前蘇若吟也這么說過,他可以當成是玩笑,可是為什么現在聽她這么說,他清楚她是認真的?
心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縈繞著。
趁他失神時,蘇若吟一把推開他,退到廚房門邊,“我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你不要再質疑我了。”
她以為蘇凌霄會生氣,沒想到他笑了,笑得那般溫潤如玉,她在他的臉上見過冷笑、見過嗤笑,卻不曾見過笑得這么溫柔的他。
“蘇若吟,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解我?”他的手輕輕地搭在她圓潤的肩頭,帶著情人的曖昧輕撫著。
她以為這場愛情游戲是她想要喊停就能停的嗎?在她提出婚約而他答應的那一刻,這個游戲不是她主導,而是他。
她俏臉一紅,身體想躲卻避不開,最后牙一咬、眼一瞪。
蘇凌霄視若無睹,嘴邊揚著殘佞的笑,手放了下來,唇貼著她小巧的耳朵,“你不懂!彼龥]有真真正正地懂過,他要權勢、要站在頂端到底是為了什么。
她不懂,她確實不懂,這個男人全身都是黑的,連心也是黑的,太黑了,以至于她看不清,那黑潭里到底隱匿著什么。
蘇凌霄伸出手將她手中的豆漿端了過去,頭一仰,將那一杯他聲稱不愛喝的豆漿喝光。
她的眼里閃過一抹詭異,微低下頭在心中默數。
蘇凌霄喝完之后,將杯子放在流理臺上,舔著唇部,一會后他的頭忽然一陣眩暈,扶著頭的他往客廳走去。
蘇若吟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坐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
一、二、三……
蘇凌霄,她真的愛過這個男人,真的愛過,只是他不知道愛一個人也會累的,她真的累了。
因為愛他,她從來不曾想過自己的人生應該是怎么樣,她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該繞著他活。
四、五、六……
她去哪里了,他也從來沒有關心過她的去向,直到她真的要離開時,他開始學會關注她這個人了。
她離開百貨去辦理了護照,她告訴任默生她失眠了,他透過別的管道拿到了安眠藥給她,而她放在了早餐里。
七、八、九……
蘇凌霄在關心她,她知道,他把她的異樣歸于其他因素,而不是因為他不愛她,而她也不想愛了。
他霸著她,以他自負的方式占著她,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她沒有辦法一邊流著血,一邊吞下所有痛苦。
她給過自己機會了,再愛一次,既然他還是不愛,她就離開。
十!
時間到了,仙度瑞拉有她的十二點鐘聲,而她蘇若吟有自己拋棄不掉的高傲、曾經為他屈尊折骨的傲氣。
坐在沙發上的蘇凌霄放下了手,感覺眼前的事物開始模糊,他閉上眼,伸手想抓住蘇若吟,卻抓了個空,他很困、很想睡覺。
蘇凌霄癱軟在沙發上,眼皮重重地垂下,但他努力地伸手想抓她。
黑暗開始襲擊著他,他咬著嘴唇抗拒著那一片黑暗,卻敵不過睡意。
他聽到蘇若吟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蘇凌霄,我不愛你了。”
腳步聲越來越遠,他漸漸聽不清……